《生命，一场灿烂烟花》水*瑟

5、零四

　　下楼，父母已经回来了，脑子里还来不及混乱，就看到家里已经乱成一团。电线，工具，架子，纸箱子……这是要做什么？

　　“妈，这在干吗？”

　　“哦，你哥放了两千块钱，说给家里配个空调。下午也没事，就干脆和我们老两口直接去买了回来。这是人家过来安装。呵呵，大商场效率真高。”解释完，母亲就跑过去递烟倒水，对着工人师傅忙得不亦乐乎。有个这样的好儿子，父母一定很骄傲吧。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一日比一日发现自己的脑子变的迟钝，上一刻还在想的一句话，下一刻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思想飞去哪里。天才的发呆是在思考，才子的发呆是在忧郁，帅哥的发呆是在摆酷，而我，发呆，就是发呆。连我也不知道想什么的发呆。

　　“终于忙完了，我去做饭。阿月，给你爸按按背。”

　　“哦。”原来耳朵还是可以听到声音的。一恍神，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惊吓，师傅们是什么时候安装好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走进父母的卧室，爸爸已经趴在床上等我了，双手自动的开始在肩背处按摩，和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阿月啊，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和你哥闹什么矛盾了？”
　　“没啊。不就是老样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也看不到你粘着他了。”
　　“长大了嘛。”
　　“这倒也是，你哥唠叨你，也是为你好，听就算，不听也别怨你哥。”
　　“我晓得。爸，最近脖子疼过没？还头晕不？”
　　“没事没事，你天天按摩，好多了。”
　　“恩。”

　　手开始机械的运作着，以前，撒娇使泼是我的专利，孝顺父母，帮妈洗衣服，给爸捶腿，从来就是李日言的劳动。直到他搬出去，我才自动接手，竟也发现父母真的是老了，不到五十的年纪，很多事已经不再强制，放由我们去处理。

　　如果没有李日言，我有自信给父母安乐的老年生活吗？我不知道，甚至完全没有自信。如果没有李日言……不，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样子，我会正常的谈恋爱，热情的面对生活，我会……“找到出口了吗？”那句话冷不防的飘上心来，惊出一身冷汗。真是，不过是自以为是装十三的开场白吧，我怎么还真的放在心上了？

　　“阿月，叫你爸，洗手吃饭了。”

　　妈的手艺其实很不错，可我还是味同嚼蜡的吃完便进了房间，瞟了眼时间，快八点半了，打开电脑，上了□□。我就知道，那个死丫头肯定在，毕业了也不去找工作，天天窝家里不知道暗地里搞什么鬼。打开田中敦子的CD，静静的品味起来。

　　在网上无所事事的转了一个小时，发现自己今天明显比平日里浮躁。常去的一家同志网站新贴了不少帅哥的照片和激情视频，而我居然没有兴趣。继心理之后，连身体也老了吗？一股烦闷，也不去管电脑，仰躺在大床上。

　　闭上眼睛，灯光的照射使眼帘上有一层明亮的桔光，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爱是什么，我越来越迷茫，越来越不确定了。我一直告诉别人，当然，也不过就是李日言和徒弟，我不爱了，当初只不过是过于自恋，于是，偷来了现在的平静。

　　那么自己呢，我又真的爱过吗？那些要死要活的日子，竟是虚幻的泡影吗？十年里，身边最熟悉的只是李日言，优秀的李日言，于是就想当然的习惯了吗？

　　还是，真的就如李日言所说的，仅仅是恶心的迷恋？

　　十年，到底是习惯还是爱情。

　　我坠入了深深的迷茫深渊，当我真的相信它时，也许悖德，但我走的沉稳而塌实，因为我知道注定没有结果。可是，当我怀疑到了爱本身的存在，失去了那最单薄的定位，竟颠覆了我的整个思想。

　　每天，我都告诉自己，我好爱他啊，为什么会这么痛苦？这催眠般的陈述是因为已经不爱了吗？因为潜意识里已经知道爱消失了吗？所以，才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来坚固自己的肮脏的堡垒？我是在欺骗自己还是在欺骗别人，又或是双重欺骗。也许，我告诉徒弟他们的正是真实？而我告诉自己的才是虚假？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头痛欲裂，猛的做起身来，开始狂敲键盘。

　　“无名的火焰将我吞噬，我在名为爱的暗黑深渊里挣扎，出口在哪里？
　　也许因为满身罪孽，所以找不到救赎，伤害以爱为名。
　　曾经年少时以为得不到所爱就干脆毁灭，
　　却没有发现在此之前，自己早已魂飞魄散。
　　不信神的使徒在此祈求，如果已经带走了我的身体和感情，
　　那么，干脆连我的思想一起带走。”

　　敲完键盘，才发现短短几行字，居然让自己虚脱了，手还在微微的发抖。贴在论坛常去的BBS里，开着电脑去洗澡。

　　温热的水冲了下来，不太热的天气里，稍高于体温的水总能给我一种温凉的感觉，抚慰内心的焦躁，尽管，我从不曾承认自己有焦躁。喜欢长久的站在花洒下面，温度，蒸汽，液体，舒适的不能自我。今天，却突然想起，这热水器却是李日言工作后给家里更换的第一件电器。

　　没了冲水的兴致，草草打了泡沫，提前结束自己的安逸时间。擦头发时，听到父母屋里传来因娱乐节目而开怀的笑声，仔细听了一会儿，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刷新了下网页，下面已经跟了几个回帖，原来中国竟藏着这么多的同性恋，可为什么我就没遇到一个呢？

　　回帖里除了几个不得要领的安慰外，还有几个露骨的邀请，没什么理会的兴趣。中间只有一个帖子引起了我的兴趣。

　　发言人叫 “锦瑟无端”，很李商隐，虽然语文学的不怎么样，锦瑟无端五十弦总是记得的。下一句是什么？一弦一柱思华年？
　　我在干什么。神经了。不过，看到残缺的句子，人总有补齐的欲望吧。
　　ID不是重点，重点是内容。

　　内容也只有一句话，“我给你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