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狼为患》山吹子

14、14

　　先看到程昱的不是齐言。

　　而是刘家老爷子。

　　原本正跟小辈说着话的老爷子忙迎了过来道：“程总，稀客稀客啊！”

　　“贺老寿星，松鹤长春,春秋不老……”程昱说了几句喜庆话，刘老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极为受用的样子。

　　若是人不知道，还以为程昱是他亲孙子呢。

　　刘老的亲孙子刘亦撇了撇嘴。呸，有什么了不起的。平日里，就时不时挂在嘴上，说人家是少年英才，夸得天花乱坠……

　　宴会上逐渐有人围过来和程昱交谈，态度不可谓不谄媚。

　　刘亦挂着冷冷的笑，偏头注意到齐言正专注地盯着程昱看，心里不禁一酸。

　　当年就是程昱这个家伙偏偏插到他们中间。原本他夏之星和齐言三人是幼儿园便有的友谊，但自从齐家把程昱领养回来以后，齐言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便少了许多。

　　起初齐言会带程昱跟他们一起玩，但玩过几次以后，发现程昱不是很合群，融入不了他们三人的小团体，因此后来齐言便不强求让程昱一起加入了。

　　只是因此，齐言和他们的三人小团体相处时间便短了大大一截。

　　渐渐的，齐言跟程昱反而成了玩得最好的。

　　不过……刘亦冷笑一声。玩得再好又怎么样？齐言不还是只是把程昱当成朋友来相处。

　　程昱的司马昭之心，齐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破，恐怕也没有往哪方面去想。

　　刘亦也一直不敢擅自捅破自己对齐言的感情。他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反而让齐言知晓这世上的朋友之间还有另一种并不是朋友的感情。

　　不过如今，齐言和程昱似乎反目。刘亦觉得他的机会又来了。

　　刘亦开口给情敌上眼药：“程昱好做派。未免太忘恩负义一些……”

　　齐言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呆呆地望着程昱。程昱今天穿的跟平时不大一样，更加正式一些，笔挺修长的身姿，俊美无俦的面容……

　　和他记忆里那个柔弱的让人想要保护的小男孩形象越来越远了。

　　从什么时候，程昱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齐言记不起来了。似乎就那样自然地就从小男孩蜕变成了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真有魅力呵。齐言心说。只那么站了一会儿，就有好些名门千金小姐投来爱慕的眼神，并且还有一些女性大方地走上前攀谈。

　　是了。论貌，论能力，论人品，程昱都是佼佼者，怎会没有女子欣赏？

　　作为他的好朋友，自己合该为他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心里不仅没有半分喜悦，反而醋海翻波，更加沉重难言？

　　难道自己竟然是那等会妒贤嫉能的小人？

　　齐言竟不想自己是如此的小人心思，惭愧至极，不敢再看程昱一眼。心里直道罪过罪过。许是自己从天子骄子一朝陨落，难免生出些许落差，落了下乘。

　　程昱一进门，便注意到跟刘亦和夏之星在一起攀谈的齐言了。即使跟其他人进行社交，余光却总是落在齐言身上。

　　这会儿，便看见齐言忽然变得失落，脸上露出颓丧。他心里挂念，便有些心不在焉。

　　刘老毕竟是多吃了几年盐的人，稍微观察，便看出程昱的目光在齐言身上。

　　刘老心说，果然传言有误。说什么程昱齐言早已决裂，仇深似海，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嘛。

　　刘老笑着说了一会话，便主动提起来：“小齐今天也在，你和小齐是好朋友，我叫他过来跟你说说话。”

　　说着，刘老便唤齐言：“小齐，过来说说话。”

　　齐言本就陷在莫名的歉疚当中，被刘老一叫，三魂七魄才回来。

　　他有些尴尬地走过来，周围的视线几乎都是看向他的。

　　这是自然的嘛。他和程昱决裂的故事传得那么广，不知多少人赶着吃这口新鲜的瓜呢。

　　齐言敢打包票，此时就有手机呼朋唤友叫朋友一起来看热闹的家伙在。

　　“刘爷爷。”齐言先跟刘老打了招呼，才看向程昱。他跟程昱也才不过几天没见面而已，却远不如上回见程昱的时候，心无挂碍，心怀坦荡。

　　眼下他一心觉得自己竟然嫉妒程昱，是个无比的小人。

　　看程昱的眼神便多了几分闪躲。程昱目光一深，不知齐言为何会如此。

　　难道是刘亦说了什么？程昱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似地刺了刘亦一眼，刘亦被瞪得莫名其妙。

　　“小齐啊，你跟程总是好朋友，来说说话。”

　　齐言硬着头皮：“程……”

　　“程总。”

　　刘老：“怎么叫得这么生分。都是朋友嘛。”

　　程昱脸色也有些难看，怎么几日不见，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叫了。

　　程昱顺着刘老的话道：“就是，言言，我们是好朋友，这么生分是故意逗我吗？”

　　说着，程昱自然地将手放在齐言肩上，将人把自己这边带。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遍。

　　毕竟他们从来都亲密无间。

　　谁料，这个做了千万遍，娴熟至极的动作，头一回遭到了齐言的抵触。

　　齐言竟然轻轻躲开了。

　　程昱的脸色越发难看。齐言心道，完蛋了。他只是一时条件反射。

　　“抱歉，我……”

　　“齐言可不喜欢跟不是朋友的人有肢体接触。程总，你越界了。”刘亦忽然冒出来，插嘴道。

　　此话一出，程昱的脸色几乎和墨水也没区别了。

　　齐言忙解释：“不是那样……”

　　但他的解释实在是苍白。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心里各自有了揣测。传言程昱和齐言决裂，如今看果然是真。

　　齐言当众甩程昱脸色看了！

　　一场好戏！

　　要知道当年齐言可是多么护着程昱的。

　　刘老只觉得头皮发毛，他只是把齐言叫过来跟程昱说说话，叙叙旧，没想到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僵硬。

　　这要怎么搞嘛。

　　还有自己那不争气的孙子，还在不停火上浇油。

　　“程昱，你忘恩负义之人，还好意思面对齐言？齐言不与你计较，那是他大度。你还妄想齐言与你如往日般交好，做梦！”刘亦怒而道。

　　刘老也怒了。

　　一巴掌拍在自己那胡言乱语不争气的孙子背上。

　　“你闭嘴。人家的事，你少掺和。去，把你`爷的烟斗拿来！我吸两口。”

　　刘亦不想进去，奈何他爷已经火冒三丈，只能找一个出口宣泄怒气。若他再不走，显然这泄洪口就只有他来充当了。

　　刘亦撇撇嘴，进去了。

　　刘老跟程昱道歉：“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满嘴胡言乱语，程总莫要跟他生气。”

　　“不生气。”

　　程昱淡淡回答，注意力并不在刘老身上。

　　“我们出去聊聊。”程昱对齐言说。

　　齐言虽有些难以面对程昱和自己“龌龊的小人心思”，因而有心拒绝。可是他刚刚才让程昱在大庭广众丢了脸面，此时若再拒绝，不知在场之人要如何编排。

　　因此齐言只好点点头。

　　程昱拉着他的手，便往花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