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飞天凤舞锁清秋 ...
-
完颜亮第一次见到穆盈歌的时候正值秋天。
天气很凉，她穿着轻薄的舞衣，毫不畏惧寒冷，相反，清冷的天气似乎还比她周身散出来的气息要温暖一些。
她跳着一支他从没见过的舞，轻盈而飘逸，特别是她手中的那把奇怪的乐器，听说来自西域龟慈古国，弹出的美妙音乐不言而喻，她尽情的弹着，舞者，目空一切，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世界只有她一人。
完颜亮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旁的赵玉国心中大喜，看来皇上喜欢这个女子——自从他奉命为完颜亮寻觅天下美女以来，可谓是伤透了脑筋，皇上美女见得多了，胃口就越来越刁钻了，不是特别的美艳特别有气质的都看不上看，他为此整天担心挨罚，直到那个叫祁冉的找上他，献给他这么一个美得不似凡物的女子，如此看来果然对海陵王的胃口。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正是这个女子日后给他带来杀生之祸，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完颜亮见过无数美女，可是这个女子身上有种绝望的令人震惊的东西！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可是他却很清楚，他想要她！
一曲完毕，在完颜亮的命令下，大殿里所有的人都退下，只剩下他和盈歌两人。
盈歌停下来，站在原地，任完颜亮打量着。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穆盈歌。”
“盈歌？”他有些意外，意味深长的又念了一遍：“盈歌……”
她不发一言，好像他在念的是一个毫不相干人的名字。
过了一会，完颜亮说：“这是个好名字！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叔叔也叫盈歌，你和我的祖先同名呢。”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道：“那么盈歌，你看着我。”
她看他，目光却穿透了了他，飘向他的身后不可知的方向。
“看着我！”他抓住她的胳膊，她的胳膊很细，肌肉明显有些僵硬。
她掉转了目光，直直的看着完颜亮。
明明是勾人的眼波，却写满了冰霜一样的冷漠。她有一双近乎不合比例的大眼睛，却古井不波，大而深邃，蕴含的感情叫人无法看透，那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灿烂也是最琢磨不定的眼神。
“你刚才弹得是什么曲子？”
“长歌。”
“为什么要弹这首曲子？太凄凉了，我不喜欢凄凄惨惨的东西。”
“我知道了。”
一阵风吹过，盈歌下意识的抖了抖，轻轻咬住打冷战的嘴唇。
“冷吗？”他问，同时在她脸颊轻轻呵着气。
她摇摇头，波澜不惊的看着他，神色里有种“无需你管”的情绪传递出来。
“嘴硬。”他眼底眉梢都有笑意，穆盈歌的背脊突然有些发凉——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的可怕君王，他冷酷、多疑、残忍，自从靠谋反登上帝位后，便对对同室展开灭绝人性的杀戮，他视人命为草芥，他站在堆砌成山的白骨上宣告着他的胜利，维护着他的专权，他简直就是魔鬼——这个完颜亮，也会笑么？
他说完，把她揽入怀里，她木然的没有挣扎。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她任凭完颜亮将她抱起，走出大殿，穿过长长的曲曲折折的走廊，往寝宫中去。
绛红色的绸缎帘帐上绣着金色的花朵，细细碎碎，纷纷扬扬。
房里有很多只蜡烛，照得满室金黄。
完颜亮把穆盈歌丢在床上，辗转着要进入她的身体，就在这时，盈歌突然拔出发髻上的簪子，往他的颈脖狠狠刺去……
死吧，完颜亮，和她一起……去黄泉路……
记忆中突然出现那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原，一眼望不到尽头，草原上开满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的铺洒开来，风轻轻一吹，便卷起大片大片的草浪，青草的清新和淡淡的野花香沁入口鼻，使得整个人都陶醉了。
就是在那时候，耶律冉问了她一件事。
“盈歌，你知道越王勾践的故事吗？”他的目光温润，可是语气却是严肃的，这让她有种突如其来的不好预感，她看了看，说：“就是为了复国卧薪尝胆的勾践吗？”
“是啊，就是他，他忍辱负重，在吴国做了很久的奴隶，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重新夺回了天下，而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
“哦？”
“当时吴国十分强大，夫差也算是个明君，但是自从他迷恋上一个叫西施的女子，就开始渐渐疏于朝政，再加上也没吧勾践放在眼里，终于失去了江山——原来，这西施是勾践的谋臣范蠡献给夫差的，他用了这样的计谋，帮助越王打败了强敌。”
“那西施不是被利用了么？”
“虽然是这样，可是她也是为了国家，最后，她和范蠡隐居了，未尝不是个好的结局？”
“你和我说这干嘛？”
“盈歌……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么？”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声音低低的如耳语，那温热的鼻息呼在颊边，热热的、痒痒的，她的心头仿被什么轻轻的抓了一下，脸上烫烫的，他终于要说出自己的心意了吗？
一路上，从荒漠到草原，美景尽收眼底，她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男子，他的眼里似乎也对她有越来越多的温柔，可不知为何，他从来没有向她表白过，给过她任何诺言，而现在，终于要说了么？
“盈歌……有一天我们也会厮守在一起的，就如同西施和范蠡。你……可愿意为我做一回西施？”他的脸就在她鬓边，那双黑眸眨动之间长长睫毛似带起鬓边的发丝，如此轻柔的缠绕在一起……
“什么意思？”她的心“咯噔”一响，止不住往下沉，那一瞬，她几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但是在内心的最深处，仍然有那么一丝希望，一丝微弱得随时可以被连根拔除的侥幸……或许，是她误会了？或许他要说的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只要他不接着说下去，但愿他不要接着说下去。
他看着她，那样神情那样专注，又那样不安。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那深深的一瞥仿佛是要将她看透，透彻到血液里，镌刻到骨髓里，永生不灭。
“没，没什么……”他是害怕什么还是临时改了主意她无从知道，只是突然间把她拥入怀里——那样紧致那样叫人窒息，一瞬间天地都在旋转，连风都好像不吹了，草也不动了，时间仿佛也停止了……
胸中一股暖流涌动……幸好他没有真的说下去，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是从那天开始，他比以前沉默很多，眉头总是蹙着，一看便有心事。那天地间落寞的背影叫人心碎，而她也不敢问，她害怕一旦开口，就是那个不想面对的话题。
就这样来到会宁。
……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飞天凤舞锁清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