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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垣根帝督亲手杀死了富江。
理所当然的，富江也拉着他一起陪葬。
那么，为什么他要杀她呢？
这不是因为他抑不住自己内心的黑暗而偏执地想让对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而是……
他要救她。
垣根帝督在这个世界醒来的第一时刻就非常讨厌这个世界。
因为他能力的特殊，所以他对某些东西极为敏感。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但TA没有死。
即使像一个迟暮之年而又病入膏肓的老朽在苟延残喘着，TA依旧想活下去。然而，TA也不得不打破自己的幻想，直面自己即将迎来终结的事实。
所以TA陷入癫狂，一旦抓住某个活物便如附骨之蛆一般死死攥着。
而那个对象……
便自然是富江。
垣根帝督看不见世界恶意早已经如蛛网一般将富江完全缠绕，封锁一切。
但他能够感觉得到，富江在慢慢地被恶意同化着，磨灭着。
现在的他，几乎快要分不出富江和那些‘恶意集合物’的区别。同样的，富江也陌生了他。
对此，垣根帝督无力阻止。
因为，那可是整整一个疯了的世界的最后报复。
垣根帝督做了一个梦。
他久违地梦到自己在研究所的事情。
那不是什么快乐的时光，有的只有机械冰冷地下达指令，永远忙碌的白大褂，和每日接受好像无穷无尽研究的孩子们。
所以也就那么想当然地淡忘，哪怕是她的存在。
也记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反正在他察觉到之前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小姑娘黑发黑眸，笑起来好像春天里第一缕阳光一般温柔灿烂。
但她就是太弱了一些，虽然在研究所里每一个人开发出超能力后都是level 1，但树形设计图会通过观察来判别孩子们的潜力。
垣根帝督是那个研究所唯一能达到level 5的超能力者级别。而她只能勉强达到level 3。
这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自己回保护她的。
尚未年幼的小帝督理想化地想着，揉了揉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旁边的小姑娘头发，抱起她走进自己独有的房间，和她一起坐在白得有些可怕的房间里，耐心地听小姑娘讲故事。
这个研究所的孩子们大多都是没有父母的存在，垣根帝督本来以为像小姑娘这样的存在应该只是送进来开发超能力然后就会被接回去的，就像是那些普通而和和睦睦的家庭一样。
她这样的孩子理所应当受尽万般宠爱。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姑娘在他问到这个问题时，断然否认。
“不是哦，我是被爸爸妈妈卖到这里的。”
小姑娘笑容甜美地说着，
“因为妈妈说过，爱就是要为TA付出一切。就像是小美人鱼一样。我爱爸爸妈妈，所以奉献是理所当然的。”
垣根帝督不喜地皱起眉头，他聪明的大脑很快就想出了能消除他心中隐约不舒服的方法。
“但是小美人鱼已经王子奉献过一次了。”
小帝督认真地说，拉着小女孩的手笑了起来，
“然后小美人鱼她变成了天使。”
“天使是会一直爱着一个人的。”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是帝督的天使吗？”
“是的。”小帝督抱了抱小女孩，微笑地重复了一遍，
“你是我唯一的天使。”
“天使唯一爱着的人是帝督。帝督也是我唯一的天使！”
小姑娘马上紧跟着说道，然后甜甜地笑起来，“帝督，我想看看天使是什么样子的。”
“那，看好了哦。”
小帝督从记忆中努力搜寻曾见过的天使画像，吃力地回忆起细节。
纯白色的未元物质渐渐在后背形成羽状，因为理应不存于世所以显得格外虚幻不真实。
就像是一个梦一般的幻想。
“哇！”
小姑娘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显得非常可爱。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然后一下子扑到小帝督怀里蹭了蹭，
“好漂亮！谢谢你，帝督。”
“和你一点都不搭啊，童话混蛋。”
白发的纤瘦少年无趣地扫了一眼对方，冷嘲着。
金发的少年闻言，无奈地摊了摊手，身后的羽翼轻轻颤了颤。
“别担心，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么……
当初又是为什么会选择像是天使的白色翅膀呢？
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帝督是最后一个知道小姑娘的实验的，在整整一个多月没见到她后，他就像疯了一般到处寻找着。
帝督充满煞气地从研究员那里得到小姑娘的地址，无视对方嘴里嘟囔的话“这么久了还没动静，肯定已经死了。”
对铺天盖地的警报声置若罔闻，当帝督不顾一切闯进去时，他见到了已经被黑洞吞没一半身体的小姑娘。
她本来是绝望的，但在看到他后她眼里突然有亮起了光，
“帝督！救救我！”
垣根帝督奋力地冲过去，最后却只抓住了她的指尖。
吞噬所有光芒的黑洞像是可怕的野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一口吞下。
恍惚中，垣根帝督看到了她身影被彻底吞没前说了什么。
她呜咽着，泪水从脸上滑下，
“对不起……”
“都是我太贪心了。”
“结果你和我一样，谁都守护不了。接下了还有很多人要死，被像我这样的杂种杀死。喂，对吧，一方通行！！你不也是像这样一路杀到现在来的嘛！！”
垣根帝督摇摇晃晃的支起满是血污的身体。
……
“别指望我会罢手、笨蛋！你指望说话能解决什么、□□！！你搞错了吧。那个不是我们的做法！”
……
“想要阻止什么人就杀了它，看什么东西不爽就弄坏它。这就是恶！不需要什么救赎！！不需要别人微笑着原谅！！像你这样的狗屎混蛋不配被人原谅！！来吧！让我看看吧！！说了一堆漂亮话的你的「恶」！”
……
“……好强啊。好强的恶。要做的话不是能做到嘛，□□。这样的话「未元物质」的确只能是「第二候补」。不过，这可不一定就能决定胜负！”
垣根帝督的六片羽翼，仿佛呼应他的怒吼一样，爆发一样展开。几十米的羽翼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同时蕴含着机械一样的无机质感。简直就像神和天使常用的巨大武器。
啪嗡。六片羽翼周围的空气发出哀号。
一方通行和未元物质各自拥有着有机和无机的力量。和这个世界不同，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有机和无机。使用神之力的人和触碰到神之领域的人。这样一来胜负条件变得对等，只是和一方通行不同，垣根帝督没有忘我。
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身体里膨胀。
而且，自己已经完美的掌握了这份力量。
这样一来学院都市的第一位和第二位就要被扭转过来。这不是虚张声势，也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完全单纯的想法。现在的他认为，即使是和全世界的军队为敌，即使是和学园都市的所有能力者为敌，自己也能无伤全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垣根帝督大笑着挥动那完全觉醒的六片羽翼，朝着一方通行直击而下。
……
不，不对。这不是首次达到这样的境界。
快想起来，想起来！
那是一次……绝对谈不上欢畅的爆发……
帝督几乎是目眦欲裂地死死盯着她消失的地方。心中的怒焰烧灼着他的理智。纯白的未元物质猛地张开，舞爪张牙地向外延伸着，肆虐着。
头痛欲裂。好像有谁在用锤子狠狠地砸了上来，让他眼前一黑。
然后便是，
——暴走。
垣根帝督猛地惊醒过来，他惊魂未定地环视一周，几乎快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笑起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出了泪水。
“原来是这样啊……”
未元物质从后背突兀地爆开，垣根帝督微微抬起头，看向了对面。
——自从富江渐渐忘却，他们便分开了。一墙之隔，恍如天堑。
“轰！”
“吵死了！”
富江阴沉着一张脸冷漠地看着垣根帝督，“啧，还有人活着的吗。”
“无所谓，去死吧。”
阴影里蠢蠢欲动的黑影得到命令，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然后被羽翼拦腰截断，颓然地倒下动弹不得。一直无往不利的恢复力此刻却完全不起丝毫作用。
“你……”
富江警惕地盯着垣根帝督，突然蹙眉，捂上自己开始发疼的额头。
“你是……”
“想不起来没有关系。”
一只手轻柔地抚上富江，垣根帝督止下了富江的所有动作。
“对不起。”
低头看着因察觉到自己被限制了动作而开始奋力挣扎的富江，垣根帝督忽然轻叹一声，语气满是晦暗苦涩。
“我忘记了你。”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疲惫地靠在富江的肩上。
富江动作顿了顿，她疑惑地盯着垣根帝督陌生却又熟悉的脸，紧锁着眉。
“我来救你了。”
好像从富江日益癫狂的神情里窥见了当初啜泣的女孩子，
“救救我，帝督。”
“这一次，我不会再抓不住你了。”
像是刀锋一般锐利得闪现着寒光的羽翼一下子捅穿了两人的心脏。
血液慢慢从顶端渐渐滑落，在这片死寂里冷清地嘀嗒着。
这是富江很久以前给他的信任。
我给你能杀死我的能力。
但若要杀了我……
便先杀了自己吧。
经历过身体被硬生生打成碎片疼痛的垣根帝督对于这种程度的痛苦没有丝毫波动。他轻轻吻去从富江唇边溢出的血液，像是实现了自己唯一愿望后的心满意足。
“我会陪着你，直到永恒。”
“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对不起，以及……”
“晚安，富江。”
“……”
富江怔怔地抱着对方逐渐失去生命气息的身体，纯黑的眼眸突然亮起了光。就像是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有明亮的星辰闪现。
“帝督，你总能察觉到我的心思。”
她将额头轻轻抵上了对方眉间，闭上眼睛：
“……晚安，帝督。”
富江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女人，她毫无疑问深爱着垣根帝督。但要说信任却也不过尔尔。她才不想死，哪怕人生充满黑暗算计与怀疑也要活着。所以所谓的给你杀死我的能力不过是一个谎言。
她能够感受得到他心底的巨大悲戚，这像是巨浪一般的悲伤将她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海。也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其实不曾忘记，只是不想彻底被抹掉。
她将记忆封入最为深邃的黑暗，徒留对垣根帝督的眷恋在固执地留守。她的意识被黑暗浸染，成为了‘富江’。
所幸，她终于结束了。
她总算找到了那个在黑暗里睡觉的小姑娘，能够平和地闭上自己的眼睛。
小女孩找回了自己的唯一；
唯一也找回了他堕落的天使。
再也不会分离。
浓稠如墨的恶意愈发猖狂，TA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彻底吞没了两人。
这个世界陷入了完全的死寂。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