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深情》兰叶多焦

54、第 54 章

　　楼啸在剧组的风评很不错，为人态度也好，没有半分影帝的架子。
　　当然，他的架子全被那个讨厌的经纪人找补回来了。
　　几乎全剧组都知道楼啸的经纪人很难搞。只有程辉原不那么觉得：“我看他是拿他经纪人当枪使呢吧。”

　　程辉原说这话的时候姚远在背台词，闻言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楼啸。
　　两人的对手戏初期其实还是挺多的，但是除了对词，一直按夏茉莉要求的那样保持距离，倒也说不上熟悉。程辉原还想说些什么，被姚远打断了：“背词呢。”

　　“行行行，我沉默。”

　　姚远心里知道最先自己对于楼啸的那点不舒服来自哪儿，对方说话时那种姿态有时候和易幼清有那么几分相像。但其实稍加注意，两个人又是非常不同。同样套着一层温和有礼的姿态，易幼清说到底骨子里是有几分顽劣的，有时候说无情也真是没点良心的那种。
　　但楼啸，在细致周到，精心保养的外壳下是什么样的态度，总是模模糊糊，让人摸不清楚。

　　这场戏姚远要下水，梁照和拍了两条都觉得不满意。
　　“你没有那个劲儿你知道么？”他很生气地拿手比了比，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要导好这部电视剧的：“我问你，姚远，你读剧本了吗？”
　　他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江羲和有多疯啊，你找找那个疯劲儿？”

　　姚远当然知道了，易幼清前段时间对着稿子跟他讲了半天他欣赏江羲和胜过贺星澜，因为江羲和足够坦率足够疯，也足够地爱憎分明。
　　顺便在后边补充一句：“就像欣赏你胜过楼啸。”
　　姚远白天被梁照和逼得死去活来，晚上还要接受易幼清指导，半抬着眼皮，懒洋洋提不起兴致来，眼皮子打架：“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贺星澜的戏份多好，天天不是江南小曲乌篷船，潇洒仗义过人间。江羲和呢？我过几天还得去沙漠走一趟......回来还得蹲大狱。”

　　他说完易幼清就沉默了一小会，随后宽慰道：“你看，公费旅游不是么？楼啸能去这么多地嘛......”

　　姚远本来还泛着困，说久了姚远的困意也散去了，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来圈住易幼清的脖子，手上倒是留着劲，生怕真把人伤到了：“......说，把我支出去有什么阴谋？”易幼清刚从公司回来，身上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施展不开，姚远一闹他就先认输了：“你悠着点。”

　　现下梁照和要再来一次，姚远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刚才那俩次自己都感觉没到位。江羲和的装束比贺星澜来得复杂些，虽说是一身黑色劲装，但因为朝廷的身份，用料十分考究。现在水里一过，厚重的面料沉沉地坠在身上。
　　姚远冲梁照和点了点头，示意可以重新开始了。
　　见那边梁照和比了个手势，姚远又一次义无反顾地跳进湖里。

　　等拍完第四遍的时候，梁照和才堪堪满意。
　　程辉原找了块浴巾先给姚远围上了，他得立马换上另一套装束。下一场就是和楼啸的对手戏。
　　然而等他换好衣服，整理完妆容出来，楼啸的那个经纪人却先一步上来和程辉原做了沟通。
　　姚远还在看剧本，那边程辉原不满的声音早就传过来了：“今天不能拍怎么不早说？等人换好衣服才过来说？”

　　带黑框眼镜的经纪人也不甘示弱，表示：“您知道这四条拍了多久，耽误了多少时间么？”他说着指了指那些群演：“就算是群演都白白浪费了这么久时间，一直在外面晒着站着。你有替他们想过吗？”

　　程辉原看着蹲散在四处玩手机的群演：“四条很多吗？”以前姚远跑龙套还得从凌晨四点蹲到晚上十点，也没见他抱怨。然而那些群演听他们讲话都望了过来，大家都想早点收工，如果楼啸愿意早收工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们是按天收费的。
　　程辉原显然没什么底气和楼啸的经纪人争。

　　黑框经纪人不再说话，转而向梁照和争取：“这是场黄昏的戏，现在天都快黑了，还拍什么呢？”他说话很客气：“之前耽误太久，楼啸的意思是现在错过了时间点就让大家早点下工休息吧。而且他有些紫外线过敏的，在太阳底下站久了现在皮肤状态也不好。”

　　梁照和正在看刚才姚远那几条片子，闻言抬头看了眼楼啸的经纪人，虽然不愿意放弃进度，但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只好说：“那场戏今天就算了。”
　　他看了眼姚远：“既然换好衣服了，等会儿有你单独的一场打戏，直接拍了吧。”

　　那场戏其实挺后头的，但姚远看过台词，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这方法也算两头不得罪，梁照和见姚远没有异议，就跟副导演说：“安排那几个定好的群演过来对对手吧，其余一些人可以先走了。”他说着转过头对姚远说：“你今天就辛苦一些了。”

　　那边楼啸得到回复后就亲自出来向剧组里的人道歉。
　　他讲话很和气，脸上也的确带着因为过敏起来的细微红肿：“今天的晚饭算我的吧。”他笑了笑：“大家辛苦了。”
　　的确无可指摘，有理由，道歉的诚意也足够。
　　只有程辉原端着用楼啸的钱点的外卖，愤愤道：“我要吃两份！”

　　“你吃着别人的嘴还不消停.....”姚远问：“我怎么感觉你意见这么大呢？”

　　“我从前不跟你的剧。”程辉原认真道：“要是知道你受人欺负...我说什么都帮你多吃点，吃穷他们。”

　　“这也不算欺负吧。”其实姚远觉得楼啸这样算好的了，多的是招呼都不打，临时就不来了。更何况楼啸的功底是在的，楼啸自己的片子几乎都是一条过，这么说来的确是他耽误人家了。

　　“拜托，你一下子多出两倍的工作好吗？”

　　“那我过几天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

　　“......你这刚从水里出来，又得来一段打戏。”
　　姚远摆了摆手，放下盒饭：“行了，别抱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和姚远对手的几个都是专业的武术演员，前段时间这套动作一起训练过。
　　拍起来倒也没有想象中进度那么慢。

　　其中一个以前和姚远合作过，那时候他俩都是挨打的份。
　　“秦哥，你直接砍过来就好。”姚远对着面前的穿着粗布短褂子的中年男人道：“我会挡下。”
　　中年男人一边和他对动作，一边道：“最近混到男二，我都不敢砍你了。”
　　“你就照往常来。”姚远笑道。

　　即便练手的时间大大缩短了，但是各项工作进展开来还是不可避免地到了午夜。
　　各部门都做好了通宵的准备。

　　摄影棚里灯火通明的，姚远先让程辉原回去休息，但对方不肯，坐在躺椅上看着。
　　姚远有些无奈，然而一回头，躺椅旁多了个人。
　　尽管前半夜很是疲惫，但看到易幼清那一刻，他还是很快带上笑容：“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看向装睡的程辉原，最近对方正从一个易总投诚向另一个易总，谁报的信儿还不明显吗？

　　“怎么？东西从你外公家接回来了？”姚远摸了摸被易幼清抱在怀里的狗，觉得有些恍惚，从易幼清第一次带着狗来探班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它不是晕车，你还带着。”

　　“带着。”易幼清淡淡道：“长风最近身体不好，外公陪他来市里看病了。东西就接回来了。”

　　姚远愣了下，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便伸手攥了攥他的手指。
　　冰凉的，似乎因为心情不好，微微紧绷着按在东西柔软的毛发间。

　　“我尽早收工。”姚远看了看易幼清的脸色：“要不明早我请个假？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

　　易幼清抿着嘴点了点头。

　　那边梁照和也看见了，他倒是没多想，上来就是：“稀客啊，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他说着笑了笑：“不巧啊，楼啸回去了。”

　　易幼清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带起点笑容，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来看他的。”他伸手指了指姚远。

　　梁照和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易幼清说：“今天宵夜我请吧，多谢诸位这么晚还陪着姚远搭戏了。”他说着让程辉原带着手机过去点。
　　程辉原一路走过去，看着飞速上升的价目，凤盛楼的宵夜，真是下了本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