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爱吃彩虹糖

2、第 2 章

　　回来又过了半个月，这天夜里，外面突然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浅眠的柳成旸立刻被惊醒，只听到外面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柳姑娘！柳姑娘！开开门！”

　　柳成旸披衣起身，辨得那个声音是住在同一条街的刘十七，刘十七是柳开的教书老师，同时也是之前这条街的大夫，只是大夫原不是他的专业，只是仗着读了几本医书，一些小病小痛可以治疗一二，而柳成旸来了之后，他也不就不再行医，专心做他的教书先生。

　　柳成旸来到太原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知道他是个热心肠，之前也是他忙前忙后帮她找到了这处院落，但毕竟是个文人，该知道的礼节还是死死遵守着，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半夜过来敲门。

　　心下清明，柳成旸赶忙出了院子开门，就看到刘十七抱着一个脸色铁青的女子，那女子已经昏死了过去，胸口也看不到起伏，看来情况相当危急。

　　“救，救救我师妹，我害她这样……”刘十七说了两句，就再也说不下去，脸上满是悔恨与泪水。

　　“快抱进来。”柳成旸退到一边让刘十七把那女子抱紧大厅，又把门关上插好。

　　“师傅，怎么了？啊？刘先生怎么也在啊。”这时柳开也醒了，睡眼朦胧地问道。

　　“小开，盏灯，有病人。”柳成旸帮着把那女子抱到了房中，放在一张病床上。

　　“哦……啊！这个不是小禺姐姐吗？她怎么了？”看到刘十七怀中抱着的人，柳开立刻惊醒，赶忙跑去盏灯拿药箱。

　　“连姑娘怎么会中毒的？”连白禺是半个月前前来投靠刘十七的师妹，平时偶尔见到，但并没有搭过话，但柳开经常在家里提起她，似乎是一个性格活泼开朗，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晚上我们在玩推牌，她输了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说要吃淮卓山的山桃，然后她去摘的时候很久都没回来，我找过去看到她晕倒在林中，似乎中了毒……”

　　“……大晚上你叫一个女孩子去淮卓山给你摘山桃？”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说着说着，刘十七又哭了起来。

　　柳成旸头疼了起来，把刘十七赶了出去，开始给连白禺检查。

　　直到此时，柳成旸才第一次仔细端详连白禺的面容，见她面容有别于中原女子，轮廓更为柔和，即使现在晕了过去，但嘴角仍带着天然的弧度，像是为微笑一般。

　　奇怪，我也会看别人的脸看得入迷？

　　柳成旸想着，拉回心神，解开连白禺的衣裳，看她胸口雪白，并无乌青，又看了她的手脚，才发现她的脚底已经漆黑一片，看来是踩到什么剧毒的东西了。

　　把她的脚放在膝上，喊柳开取灯过来借亮，看到连白禺的左脚脚心有一个黑色的针孔大小的东西，一挤流出来的是黑水却不是血，登时满头雾水，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淮卓山遇到什么毒物。

　　起身拿出银针，柳成旸叫柳开把灯放好退下，想着要退去连白禺全身衣物给她针灸把她弄清问她踩到什么毒物才能继续施救。

　　手中忙活着，片刻之后，连白禺才悠悠转醒。

　　“连姑娘，你在淮卓山遇到什么”柳成旸连忙问道。

　　“不，不知道，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一个圆形的东西，我不小心踩上去，很多黑色的小蛇就逃开了……”连白禺声音暗哑虚弱，说完这句话，又晕了过去。

　　柳成旸听她说完，一边想着治疗的方法，一边把她的衣服重新扣好。

　　“小开。”

　　“师傅？小禺姐姐怎么样？”

　　“有件事要你现在去办。”柳成旸走到案边，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你叫刘先生跟你一起，把这封信送到张府，等他们回信回来复我。”

　　“小禺姐姐的中的毒跟杨大人的一样吗？”柳开冰雪聪明，一点就通，听师傅这么说，立刻猜到了其中的相关。

　　“还不能断定，不过同一个地方，一个时期不可能出现那么多用毒高手，我想这应该是同一个人，只是杨先生是被有意为之，而连姑娘是不小心踩到了对方的什么练毒蛊阵。”

　　“好！徒儿这就去！”柳开接过书信，立刻出门。

　　要先把毒拔出来，柳成旸想着，又一次检查了连白禺，对她的病情并不乐观，比起杨大人来势汹汹的病毒，连白禺这种是慢慢渗透的，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治疗才有可能康复，而且毒气是从手脚往上蔓延，就算把毒拔了，这个姑娘的下半生，可能都必须在轮椅中度过。

　　想到这，柳成旸不由得有些惋惜。

　　把连白禺扶坐在床沿，脚心朝下，柳成旸盘膝坐到她的背后，把她的衣服又一次褪下，开始给她运功拔毒，过了片刻，连白禺又醒了过来，全身发抖，冷得牙齿打颤。

　　柳成旸起身下床，把她抱回床上，道，“觉得冷？”

　　“嗯。”连白禺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生怜惜，“柳姐姐，你要救我。”她抓着柳成旸的袖子，扁着嘴忍着不哭出来地求着柳成旸。

　　“好。”柳成旸简短地答道，把她放平躺在床上，坐到床沿，伸手掌心覆盖在连白禺平坦的腹部。

　　“闭眼。”柳成旸又道，连白禺此时意识清醒，因为柳成旸过分亲昵的疗毒手法有点羞怯，连忙闭上眼睛。

　　柳成旸看她闭着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原本已经转白的脸庞此时浮现了淡淡的红晕，登时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她还是运动在掌心，把热量传到连白禺的五脏内腑。

　　“暖洋洋的，真舒服。”连白禺感觉自己的身子再也不会冷得让自己受不了，开心地说。

　　柳成旸看着她，不发一言，以防气息走岔。

　　连白禺眯着眼睛偷偷看她她当然知道，心中只觉得这个俏皮的姑娘很可爱。

　　“我可以叫你旸姐吗？”柳成旸正帮手脚无力的连白禺整理衣物，无意中看到她腰间有一个紫色的纹身，那纹身纹路复杂，不似中原所有，柳成旸一时失神，似乎有什么在冲撞她的脑袋，没反应连白禺在说什么。

　　“嗯？”柳成旸虽然生性散漫但自有她的法度，待人接物都是礼遇有加，所以虽然觉得那个纹身奇特，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接着不动声色地把连白禺的衣服整理好。

　　“我可以叫你旸姐吗？”

　　“可，你所中之毒，虽然一时三刻不会取你性命，但潜藏在你体内，你的身体会慢慢被改变，最后可能会变成行尸走肉，现在你要走应该也很困难，等下你坐我这边的四轮车（古代轮椅）回去。”

　　“旸姐，我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连白禺脸上挂着笑，困难地握住柳成旸的双手，“我相信旸姐一定可以救我的性命。”

　　柳成旸看连白禺柔若无骨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求救一般，但她的神情却又让她有种她根本就不在意生死的不和谐感。

　　“我救过很多人，所以我知道真正拼命想要活下来的人是什么样的，你如果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那我也不会救你。”柳成旸把自己的手抽开，站起来说。

　　“……”连白禺没想到柳成旸会突然这样说，轻握了下手，道，“……我阿爹阿娘死后，我有时觉得自己死了能去陪他们也不错，有时又觉得他们是想要我活下来才，才牺牲自己，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要活着，还是死了比较好……”

　　“……活着总会遇到好事的，你要坚强一点。”柳成旸沉默了片刻，安慰连白禺。

　　连白禺看着柳成旸那宛如初雪般无垢的脸庞说出这样安慰自己的话语，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心砰砰直跳了起来，就好像身为巨蟒的自己正盘栖在树上歇息的时候，突然有一只通体雪白，懵懂无知的兔子跳到自己身边。

　　真有趣，她只不过是说了些有点人情味的话，就能让柳成旸对自己改观，这个女人虽然自称阅人无数，但一方面她那认真安抚人的神情让人愉悦到发指，一方面却又纯真得让自己都想毁了她了。

　　你可不要让我死啊，旸姐。

　　连白禺笑着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为了能不起怀疑地接近她，她把她自己也没有解药的毒药施加在自己身上，柳成旸说得对，她确实不在意生死，只要能达成目标，没有什么是她连白禺不能做的。

　　等柳开跟刘十七回来，柳成旸看了回信，确认了她的猜想没错，连白禺跟杨大人身上的毒应该都是同一个人所为，只是杨大人的毒是自头顶而下，而连白禺的毒是自脚底而上，杨大人的毒来去快，连白禺所中的毒要治愈，却至少要2，3年，长期地照看。

　　跟刘十七说明了来龙去脉，后者又是一顿捶胸顿足，怨恨自己让连白禺去淮卓山给自己摘山桃，柳成旸也对他的行为颇为不悦，让他把睡着的连白禺抱到四轮椅上推回去好好照顾，又给开了几服药，叮嘱他一定要药凉才能喝。

　　折腾了一通宵，等刘十七千恩万谢地带着连白禺离开已是天光大亮，柳成旸一夜没睡，跟柳开打了声招呼就去补眠了，要她老是通宵不睡，那可太不符合养生之理。

　　一觉醒过来，已过了午时，柳成旸想着要好好整理下自己的药房，就看到柳开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师傅！小禺姐姐喝了药之后吐血了！”

　　“……那个刘十七他其实是连姑娘的仇人吧，不是叮嘱了要等药凉了再喝吗？”柳成旸的脸阴沉了下来。

　　“刘先生他没注意……小禺姐姐不知道就喝了。”

　　“他人呢？”柳成旸问这句话时都有些凶狠的意味。

　　“在，在外面，还有小禺姐姐……”柳开有些害怕地回答

　　“我不想见到他了，让连姑娘在这边养病吧。”柳成旸甩袖回到药房，准备再一次给连白禺配药，“你把连姑娘推进来。”

　　“是！”

　　下巴衣襟全是血的连白禺翻着白眼，奄奄一息被柳开推到柳成旸面前，柳成旸看到她，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小院子，又要多一个常居客了。

　　连白禺为了呆在柳成旸的身边，真是豁出了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