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牛奶》墨雪千寻

59、第二个病人（2）

　　一个上午就没有停下过，等到了中午，护士们都陆陆续续去吃饭了，门外传来声音。
　　“诶，羽翩，你不吃饭啊。”护士长的声音和羽翩的名字传来，护士们有意无意都停止了交流，望向门口。
　　“哦，我稍微去……”
　　“你不要闹了！”护士长突然着急地吼起来，把羽翩和门里的护士们都吓了一跳。
　　羽翩上午工作，偶然看到了带天乐的那位医生，他身边没有天乐跟着。难道他没上班吗？
　　医生一个转眼就上了电梯，她有些疑惑，但手里工作也不能去问。但无论如何，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去看看他。
　　可现在还没说出来，护士长就厉声阻止，拽住羽翩，“我可不会再纵容你了，以后只要没有下班，就是中午休息时间都不能离开23病区，万一你照顾的病人出事了怎么办？”其实她真是怕了，怕她会像王医生一样被打倒，怕她从此一蹶不振。王学平病人的经历，不就是从中午放走她去找教授开始的吗？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大吼，也许是太过心疼这个被人打还无动于衷的女生吧。
　　“进来，我们吃饭。”
　　“好……”羽翩细想也知道自己之前做得是太过了些，光是早上的七点半交班她就翘了好几回，护士长确实纵容自己很久了。
　　羽翩低头，不敢再提去看看天乐这件事，跟着进去吃了饭，下午也同样，一忙起来根本就没坐过，等回过神来，都已经晚上五点了。
　　“羽翩，”圆圆姐按住羽翩拿起的新病人的资料。“你下班了，这个病人交给我吧。”
　　“啊？哦。”羽翩稍微晃神，自己实习到现在，从来忙忙碌碌着王教授的研究，现在没有了，下班后该干什么，这问题倒突然迷茫起来。
　　“你回家吧。”圆圆姐拍拍她，给了她答案。
　　回到家，一室冷清。
　　“我们要同居咯。”天乐笑着拿出一枚钥匙，怕她的指甲被刮到，又找出她的钥匙串，给她串上去，“你这下可逃不了了，小白兔。”
　　哪里看来的霸道总裁某类小说里特别的这种称呼，羽翩一把拽过钥匙，“一人一个房间，那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看到她两颊难得的红了，天乐大笑，揽过她，“你自己在瞎想些什么，我的意思是，我的袜子……你每天可逃不掉了。”
　　“走开。这个是真的不可能了，我没让承包所有的衣服就不错了。”羽翩笑起来打闹，却突然被他一把抵在沙发上，“那么说刚才那件事还是有可能的？”
　　“什么，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讨论谁洗袜子这件事吗？”羽翩装不懂，把头瞥向一边，故意不理他，“以后每天你洗——”
　　没有说完，嘴就被堵住了，感觉到他慢慢撬开、深//入，羽翩不经意间向后缩了缩，天乐抓住她的双手往后压在墙上，换成一手控住，另一手从后握住仿佛只有一只手宽的细腰，听到细软/微诺的声音轻轻传来，天乐睁眼看她，她喘着气，微小的呼气黏到脸上，看她小声抗议，看她微微后挪，他轻声问她：“羽翩，可以吗？”
　　羽翩冷笑，无力地把钥匙扔到茶几上，也不开灯，坐在沙发上一愣便是一个多小时。
　　无意间，她想起天乐的室友，那个叫陈良的，在上学时有一次一起吃饭，趁天乐去买单，他和自己爆料，说天乐天天在寝室里面秀恩爱。
　　“我当时和我女朋友吵架了，就问他，该怎么解决，我本来是想找点安慰的，结果他倒一个劲儿跟我倒狗粮。”
　　羽翩听着也是一愣，很真诚地说，“对哦，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们还真没怎么吵过架，好像就吵过一次。”
　　“……嗯，我知道，”陈良拿出他的死羊眼，“然后我就问他，说为什么不会吵架呢？”
　　“他这么跟我说，情侣之间有一直吵架的，也有偶尔吵架的，也有不吵的。但其实都很正常，有时候反而是经常吵架的感情深，因为经历的多了，羁绊就深了，但是他和你之间属于不吵的那种，不过同样感情深，一是你体贴可爱从不耍性子，让人放不了手也吵不起来，二是因为他爱你，在你只是喜欢他的时候，早就已经是爱你了，就算你忍心吵他，他也不忍心还嘴。”
　　也是难为陈良把这段话一字儿不差的重复一遍，羽翩都有些难为情，但是看向天乐正付钱的背影，她又不禁泛出酸意。
　　原来，他比起自己所想，更为深刻，而也就是这一刻吧，自己也慢慢从喜欢，转到了爱。
　　而现在，这状况可真让人茫然无措，天乐啊，你往往比我更深，也更清醒，那现在该怎么办？你不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办？
　　埋首在沙发上等了一夜，天乐也没有回家，不过，这也正常。她嘲笑自己，现在他怎么会愿意见自己。
　　好不容易，才终于等到了天亮，这样她就又能去上班了。
　　第四天晚上，她回到家，还是一室冷清。
　　而第五天晚上，她回到家，仍然是一室冷清。她皱眉，就算不愿意见我，微信微信不会，电话也不接，至少让我安心吧，正难受着在家里踱步，微信突然来了一个消息，是王医生。
　　“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天乐一直都没有来上班？”
　　“什么？”羽翩瞪大眼睛，就在这一瞬，瞥到了酒柜。
　　上面的酒已经少了好几瓶了。
　　在快速走到天乐房门口，打开房门的期间，她的脑子里只有大量的后悔，为什么不去看看他，就算是护士长阻拦也应该去看看的，怎么能不关心他。
　　门里，酒瓶叮叮当当，天乐正拿着一个酒瓶，像是刚醒，拿着要喝，朦胧着眼睛看向羽翩。
　　“羽……羽咳咳咳！”沙哑到根本不像是他的声音，而他眼里的无助也同样陌生，甚至让人恐慌，他的手伸向她，简单一个抬手的动作，没想到却如此难，要这样颤颤巍巍。
　　好不容易安静几天的瞳孔开始泛酸，羽翩一瞬扑进自己的怀里，而自己的衣服几天没洗，身上又脏又恶心，冰冰冷早已不够资格让她扑进来。
　　“我要一直坚强地站着，一直保持温暖强大，这样，无论何时，尤其是羽翩受伤的时候，我才可以抱住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港湾。”
　　自己的誓言历历在目，深深扎进自己的心里。
　　“对不起，对不起。”羽翩哭了，明明说好绝对不会惹她哭的。“对不起，天乐，我怎么会这么过分，这几天，我都没有好好地找过你，不，这几年，我也没有好好的关心过你，我怎么会这么失职，对不起……”
　　她一直在对自己说对不起，她还说，她没有好好地关心过自己。怎么会，一直以来温柔体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朋友。
　　明明……明明是自己……
　　“羽翩……我真的不怨你……真的……”天乐断断续续的说，随即也哽咽，“我放不下，我就是放不下他，我一点都不敢接受……”
　　所以喝他的酒，紧贴地面上那一层温暖，非要尝试他这一生的孤独。
　　我不是个称职的医学生，从一开始便是。我没有热情，学了也是白放在心上，只是死记硬背，他亲自教的死亡教育……我也没有好好地对待过。
　　“没事的，没事的。”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想什么，羽翩转瞬坚定的样子让他害怕，“我陪你，我陪你一起渡，对不起，我绝不会再扔下你不管了。”
　　她要陪我？从此跟自己一样迷醉地一天一天吗？不行，她不行。
　　她和我不一样，即使分数线高了好多，她也仍然选择了护理系，上课笔记一本又一本，手背戳烂了也要继续练习，她比谁都热爱这份职业，她是最称职的医者，她怎么能陪我。
　　“不，你出去。”天乐突然猛推她，但今天的羽翩仿佛力大无穷，怎么也推不开，“你去上班，你走。”
　　“天乐，不要……”羽翩终是被拉起来，但她就是放弃实习她也愿意，她不愿意扔他在这里。
　　“天乐！”被推出去，踉跄一步立刻上前，门却早已被死死地关上，她哭喊着砸门大喊他的名字。“天乐！你让我进去。”
　　“你走！我不需要你。”他把门锁死，“你让我再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去上班，你别耽误。”
　　“你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去上班，你是要我想你分了心，闹出什么医疗事故吗？你在这里难受着，你让我怎么可能安心上班？”
　　天乐硬扯一个笑，贴着门，感受到她的温度，安抚她，“不会的，你不会的。”
　　“羽翩，你听我说……”他逞强着冷静下来，“我会度过的，你相信我，你再让我自己想几天，你去上班，你去上班我才能冷静想想。”
　　“你……”羽翩手已经敲红了，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着，无力地贴住门，脑海里全部都是曾经的他，低头微笑着看自己的他，这才让眼泪无声地流下。
　　你到底让我怎么办？
　　“去上班，羽翩，听话。”天乐仿佛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样，四年深刻，彼此都是最熟悉的人。
　　“如果你不去上班，我再也不会打开这扇门。”他威胁她，他甚至威胁她。
　　“我担心你，我担心你啊……”
　　“不……用……”感觉到天乐离开了门，走进去倒在了床上，羽翩滑下来，靠着门抽搐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