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牛奶》墨雪千寻

50、细水长流（2）

　　学校图书馆的一侧，一个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只瘦小的狸猫正依偎在另一只狸猫的身旁。
　　大概是它的母亲，现在正拼命地用尽力气圈起来，保护它的孩子。
　　因为它感觉得到，一只大手正在缓慢的靠近它们，它知道这里的人们经常过来摸一摸自己，还会给自己吃的，但是它不敢相信，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曾经带走了它的孩子，踢了它重重一脚。
　　所以它杜绝，它害怕，它只能颤抖着用自己包住孩子。
　　“不要怕。”大手没有和它想像的一样来打自己，而是轻柔地抚上它的脑袋，一遍一遍慢慢的抚过。
　　这感觉好熟悉，这么多触碰自己的手中，只有两双手会这样触碰它。
　　它想它知道是谁了，它不再害怕，睁开眼睛，果然是那双娇细白嫩的手，被抚摸时唯一感觉不同于以往的便是围着她一根手指的一圈银环，稍许有些隔着。
　　“喵呜呜呜呜~”它不再犹豫，这是它求生的最好机会。
　　上前蹭她的腿，听到她觉得它可爱的笑，它欣喜她没有抛弃自己，它感觉到了一线生机。
　　“天乐，我们收养它吧。”羽翩毫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被这只狸猫弄脏，把它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我听说有个学生喝醉了，到它这里闹了一番。它在这里生活肯定不再安宁了，我们收养了呗。”
　　是它一直想要再次看到的微笑和善，转头，远处站着的，不就是另一位“温柔的大手”吗？
　　“喵呜呜呜呜呜~”
　　“你看！”羽翩惊喜地把它抱去天乐身边，“它记得你！”
　　距离一下子拉近，它确认了，就是他！但是现在“温柔的大手”脸上却并不温柔，反而无所谓的样子，“记得我？记得我喂了它几个月让它拉稀的白色液体？”
　　“噗，你还有脸提。”羽翩拍他，“那我们更应该养它们！”
　　“好不好~好不好~”羽翩跳起来，非要他答应。
　　“好好好好好！”天乐按住她，凑近她，“老婆说什么是什么。”

　　反正离聚餐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于是，他们带着两只猫，先去了街道上的宠物医院，果然查出一堆毛病，不过还好不致命，医生觉得比起安抚两只猫，还是安抚家属的心情更重要，尤其是那位漂亮的女家属，说一个病就惊恐万分，感同身受的样子像是要哭出来。
　　“我们聊点开心的事吧……”医生看不下去了，赶紧把它们放进它们的小病房里，“你们给他们母子俩取个名字吧。”
　　“哦，对哦。”他们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陷入了沉思中。
　　“就叫牛奶吧。”男家属给出了回答，医生想到他和自己反馈的，关于喂了它几个月牛奶的事，失笑点头说好。
　　于是拿出它的病历本，写下牛奶两个字插到它的病房门上。
　　“那小的那个呢？”
　　小的女家属要取，但是她不和男家属一样随意，看上去非常严肃而慎重。
　　医生也明白她的心情，就站在一边等，顺便聊了聊天。
　　“看上去，两位刚结婚？”医生阅人无数，两位家属样子年轻，但脸上没有那么多青涩，再加上左手上都戴着戒指。
　　医生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和老婆当初刚结婚的时候，也特愿意哪哪儿都戴着，不过工作繁忙起来，又生了孩子，忙忙碌碌的，也就忘了，好久不戴了。
　　不过这次他猜错了，“没有，我们是大四学生，就附近的A大的。”看医生惊讶地看了看戒指，男家属失笑，“这是对戒，情侣之间的。”
　　“哦……”医生不免又观察了他一下，“你们俩看上去都挺稳重的，我还以为……”
　　“那你们俩这有地方养吗？宿舍不让吧。”
　　“嗯，是不让。”
　　“还有，它们的治疗费可不便宜，你还选了最好的病房，你确定你们付得起？”医生不是没见过一开始做好事，救流浪猫很乐意，但是一结账就沉默的人。
　　不过这位男家属没有和他想的一样开始犹豫，仍然是他进来时的沉稳从容，“没事，我们大四开始实习，就不住学校里了，在医院附近有一套房子，钱也充足。”
　　医生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确定可以支付高额的治疗费？它们可真的不便宜。”
　　男家属没有因为医生的追问生气，仍然莞尔，“正好我女朋友取名字要想一段时间，不如先把费用付了。”
　　“好的。”医生开出单子。
　　“羽翩，你慢慢想，我先去交费。”
　　“哦，好的。”
　　原来女家属叫羽翩啊，怎么有点熟悉这名字？
　　医生没多想，带着男家属去了前台。前台小姐一眼瞧过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就开始烦躁。
　　哼，看多了，漫不经心地报了数额，连扫描仪都不拿起来。反正听到这个数额绝对会犹豫，然后和医生厚着脸皮商量，最后绝对会开始和医生吵架，闹个不愉快。
　　她正想着带上耳机避免一会儿的吵架声干扰自己看剧，就听到沉稳而清亮的声音传来。
　　“不是你扫我吗？”抬头，青年俊朗沉稳的面孔映入眼帘，眼里的深邃莫名便吸引自己跟着他，相信他。
　　“哦哦。”手忙脚乱地抬起扫描仪，滴的一声全额付清。
　　“走吧，我们回去。”青年付完钱，签完该签的就直接和医生回病房里，剩下前台小姐惊讶地使劲张望着。
　　“没想到啊……”医生赞许地看着他。
　　“没想到我一个学生这么有钱？”他笑笑，“大学生想赚钱其实很简单，毕竟学校给了很多机会。”
　　“嗯，我回去得和我儿子讨论讨论了，他也是A大的。诶，你这是参加了什么？创业大赛吗？”
　　“没有，学生会外联部而已。”天乐放好手机，回头给出答案。“外联部去拉赞助，认识的人就很多了，容易找闲职，平时做做兼职，卖点策划，就容易赚钱，不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刚刚那一刷，我也是囊中羞涩了。”
　　轻描淡写地说着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努力，没想到真的是一位优秀的人，医生正赞许着，想跟他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就看见刚才那位女家属跑出来，“我想好了。”
　　青年笑着停下交流，招招手揽她过来，“什么？”
　　“有点严肃。”
　　“嗯。”
　　“幸存者。”
　　“……”医生有些抽搐，也是没想到一个女生想了半天能想出这么个名字……
　　“嗯，确实是幸存者，很符合。”然后就看向自己，像是催促自己在病历本写名字。
　　“真就叫这个啊？”医生看了一眼“幸存者”，有点不赞许的样子。
　　青年理解，拍拍他，“就叫这个吧。”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聚餐要迟到了的。”
　　“嗯，好。谢谢医生了，我们先走了，劳烦您照顾。”
　　“没事没事，”太客气，“对了，女家属也在这里签一下名字。”
　　于是女生俏然走来，写好名字又道了谢，这才离开。
　　“任天乐？白羽翩？”医生默念这两个名字，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
　　“你们太慢了！”不仅是王教授和众位学习会的人一起嫌弃天乐和羽翩来得太晚，就连在一边静静码字的子七都来了这么一句。
　　学习会一阵笑声，“你们连我们唐大作家的忘我境界都打破了，你看看！”
　　“子七~”羽翩跑过去抱住她，“从公司里学习回来了？”
　　“嗯。”这几年里，子七迷上了写作，发了十几篇文章之后，居然被清实公司看中了，她和公司谈妥以后，就经常去公司学习更多的写文章的技巧。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但也乐在其中，羽翩很为她高兴。
　　“不过你为什么还要去实习法医啊？”直接一心一意写作不是更好。
　　“因为，”子七关上电脑，“我还是很感兴趣呗。”
　　两个女生心领神会，举杯敬她们快满四年了的友谊。
　　回头看男生一桌，过往这个时候总是在打闹，不过这几年下来，大家也都稳重了不少，聚在一起，像都是社会人了一样，安安静静地喝上几杯快四年的啤酒。
　　“来来来，明天，你们就都要下实习了。难得我们医生的实习和护士的实习居然靠得这么近。”
　　“喂！”子七不服气地吱一声。
　　“哦，对对对，还有法医。”
　　“今天再最后放松一晚，好好调整心态，迎接明天，迎接你们最重要的一次成长。”
　　“好，谢谢王教授！”大家举杯同饮，这饭店也是开了快四年了，平时的歌单从没怎么换过，倒是今天换了首歌。
　　“最平凡的酒滚入最年轻的肚肠，带的是希望，带的是紧张，带的是不舍青春里，青涩少年郎。”
　　对于医学生来说，和其他学校，其他专业最不同的就是即将毕业时的心情。
　　其他的专业，毕业总带着找不到工作的迷茫，但医学生即使找到了医院接受他们，甚至会更紧张，因为他们不是要去工作了，而是要去救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