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牛奶》墨雪千寻

32、欣慰地感激（1）

　　这是一个美丽的周一早上。
　　这一天的羽翩显得格外的高兴，从来平平稳稳的步伐变成了蹦蹦跳跳。不过她身边的子七就不一样了，平时也是平平稳稳，现在变成了拖拖拉拉。
　　“哎呀～开心一点嘛～”羽翩看出了她的生无可恋，有点心虚地摇摇她。
　　“你当然开心啦！”子七看着羽翩脸上满满幸福感的笑容，再加上她知道这来之不易，只好变回宠溺的语气，轻声嘟囔着。
　　至于为什么两个人反差这么大呢，主要是因为昨天晚上，羽翩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那个一个寒假都没有回信息的人，来了句“在吗”。
　　哇塞，普天同庆有木有，虽然当事人很是嫌弃地说要淡定，多大点事儿啊。（当然，她的步伐早已出卖了她的伪装）
　　后来慢慢聊着，才知道原来天乐是来找她帮忙的。
　　大学生的娱乐活动不要太丰富，尤其是像A大这样的历史悠久的名校。所以学生会趁着“新学期”这个话题即将淡漠的最后一个星期，开展了一次四校联合舞会，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情缘起风。不过都这个年代了，没有那么多同学还会跳舞了，所以就是象征性的请几位会弹钢琴的同学来弹，会拉小提琴的来拉，然后大家就在这难得优雅端庄的氛围里，鼓起勇气多认识几个人就是了。
　　所以说白了，就是个大型联谊活动。
　　不过一定要考虑到plan C的学生会，仍然害怕会冷场，或者吸引力不够，所以就打算拿出本校的王牌&吉祥物——王教授的学习会成员。
　　天乐表示他熟，于是就得到了邀请他们来控场，吸引学生的机会。
　　果然，羽翩一口答应，甚至天乐后来说起子七会小提琴，“能不能帮忙问她愿意参加吗”这句话还没打好，羽翩飞速地回了个“okk”。
　　搞得1412里又是一声大喊，幸好然然和心怡站在羽翩一边，帮忙拦着子七，顺便使劲地夸赞子七什么“无所不能”、“品学兼优”、“多才多艺”，才把子七按住，给她强行加了一活动。
　　当然，事后，子七无比后悔当时就这样中了她们仨的糖衣炮弹。
　　最后的最后，天乐还加了一个，问她要不要顺便做一下主持人。
　　羽翩自然没有拒绝。
　　天乐又问要和林颂还是子七搭档。
　　她偷偷看了眼正沉溺在糖衣炮弹里，心情飞起的子七，偷偷选了子七。
　　当然，事后，自己被子七死亡凝视了一整天也是逃不掉的。

　　天乐打完最后一条消息，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里慢慢充盈的幸运般的甜蜜，并且至少一半的甜蜜已经蔓延，还有最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总算给他一点借口去期望，期望那张照片，那个“现实”不是现实。
　　林颂一直暗暗地看着他，眼睛里慢慢从紧张到放松，最后不易察觉地露出那点罕见的微笑。他知道，只有一个人能让他的伤口渐渐愈合。
　　“林颂啊，你会钢琴吧。”天乐头都不抬地问上这么一句。
　　够突然的，再加上林颂正好在偷瞄他，心脏都停了一拍，缓了会儿，等到天乐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他才冷静下来，“会啊，怎么了？”
　　“你帮我个忙吧，这礼拜有个四校联合舞会的活动，你去弹弹钢琴，炫炫技，帮忙吸引一下学生来参加，行不？”
　　可以看得出，天乐的面无表情还是难以遮挡地添了一层亮光，但是林颂已经不痛了。
　　“其实这活动也蛮好的，说不定就会有琴瑟和鸣的人出现呢。”天乐看他没有回答，就又补了一句。
　　林颂笑了，用书遮住自己脸上的悲伤之前，还是不忍拒绝他地微微点了点头。
　　“林颂，”在书底下的，是一张深深皱着眉，深深悲伤着的脸，却又被他的一声温柔的叫声轻易就化解，“你笑起来帅多了。”
　　这句话对天乐来说，只不过是惊讶于他突然而现的笑脸，随性一说，而且他很快就后悔了；但是对于林颂，是好久好久，没有得到的一点点幸福，就算知道它不真实，也会喜悦，极度的喜悦，甚至喜悦到悲伤。

　　“联谊”当天，学校礼堂人山人海。
　　毕竟是四校联谊，多少单身妹子不知道为了这一夜准备了多久。而四校的情侣们同样也期待着这一晚上特殊的氛围，在这特殊的氛围里，享受彼此的美丽帅气，享受幸福。
　　不过A大的学生会却没有满足，很快就先亮出一张王牌。
　　礼堂的最前缘，也是最金光闪闪的舞台上，放了一架钢琴，正盖着自己的黑黑的琴键盖，等待着她的主人来触碰。
　　很快，钢琴的前方，一位西装革履的优雅绅士，正边扭着自己的手腕，边走向她，现场顿时喧哗四起，一双双欣赏和期待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不过其实，在她的主人走进礼堂的那一刻，这样的目光就已经开始迅速凝聚。
　　只不过，无论是怎样的目光，都没有吸引住他，甚至是角落一个小酒台旁的，他所期待的唯一一束目光。
　　他只是看着扶着钢琴的，他第一次搭档的伙伴。
　　子七早已拿起小提琴，较好音，等着他过来。
　　他于是微笑以对。
　　大概也就只有子七了，唯一一个会看着他的笑嫌弃，“你还是保持严肃帅一点，温柔起来我真是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难受。”
　　林颂：“……”
　　“赶紧开始吧。”林颂摆摆手，去掉扬起的嘴角。
　　你不明白，你也不能理解，他喜欢，他赞同，这就是对于我来说最完美的理由来改变形象。
　　于是二人磨合了一段时间之后，子七慢慢地准备抬起小提琴。
　　然而琴弓还没有触碰到弦，惊涛骇浪却突然汹涌而来，原来旁边的钢琴早已被迫苏醒，随着站在她的面前操控的人的激昂的心情全部迸发，每一个琴键都像是被高起冲天的海浪狠狠拍打下一样。
　　她忍痛仰望，是一双有万千星辰却无一不被封闭在深邃里的美丽眼睛。
　　现场有不少同学都被这突然而来的浩瀚而震惊，不少早已倾心的女生更加崇拜，但是钢琴觉得现场所有人都没有她理解这个男生，都没有她感同身受。
　　这其实，是一首没有价值的乐曲。违背生活之盐的真正意义，只是为了泄愤，顺便达到他人眼中所认为的高端，典雅的氛围制造。
　　不过弹奏者还是很感谢的，有的时候，可以拥有除了语言之外的其他表达方式是非常幸福的；有的时候，有钢琴可以交流也不算太孤单。
　　一首结束，掌声轰动。
　　然后，“林颂”回来了，笑着微微向来宾颔首，然后看向子七，后者却迟迟没有抬起小提琴弓，只是驾着小提琴，冷冷地看向他。
　　最后，为他叹一口气，缓缓安逸从她闭眼的一瞬间散出，配上小提琴独有的丝弦声，轻柔地抚慰笼罩了整个大堂。
　　林颂配合着，也温柔地弹奏着，仿佛在抚摸她的伤口。
　　于是学生们又回到自己的圈子里，边享受这越来越高雅的氛围，边继续回味。
　　而角落里的那个男生，也终于把手里的鸡尾酒放下，缓缓松一口气。
　　不过几分钟，林颂的钢琴“饭拍”就已传遍学校平台，很多女孩都赶紧换上自己最拿得出手的礼服，过来养养眼，顺便看看能不能搭搭讪。
　　可惜的是，等到她们终于收拾好自己来到现场之后，觉得自己真的想得太远了。养养眼是可以，但是搭搭讪估计是不行了。
　　毕竟从来清冷的男生，突然笑了起来，而所有的视线，都集聚在了一个女孩身上。
　　羽翩一般是不化妆的，就算偶尔需要化妆，也懒得化全妆，只画个眼影、涂个口红就出门了。
　　所以一旦她认真打扮起来了，精致的妆容，纯净的服装，清亮的微笑，就没再给谁留过侥幸。
　　而现在，她正缓缓地把手伸向台上的男生，男生很配合地接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不常穿高跟鞋的她走上舞台。
　　学生会在后台根本看不见现场的情况，所以当安排的人迟迟没有确认羽翩的到位时，突然慌张。
　　“羽翩到位了吗？喂？”
　　“要是出什么事儿了赶紧说啊。”
　　直到微信里的几条消息嗡嗡着响起，天乐才终于回神，皱着眉头很是不客气地打开手机。
　　“不就走上台而已嘛，这么担心干嘛！”
　　后台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好凶。”
　　直接把手机翻过来往桌上一拍，天乐现在特别特别的后悔，为什么当时要傻傻地提议自己在现场观察情况，必要时控场，顺便汇报一下。
　　“唉……”不就是为了看一眼，当时信誓旦旦地和自己说“会打扮得最美最美”的那个女孩吗？
　　结果人家从大门入口走进来，眼睛都不歪一下，直直地望向舞台。
　　看来“最美最美”不是给自己看的……
　　“欢迎各位光临我们新学期的四校联合舞会，”子七先开场，“情缘起风。”
　　就知道子七不喜欢“今夜，我们自由翱翔！”、“今夜，我们吟咏歌唱！”的开场白，直接挑最该说的说。
　　“从我们舞会的美名即可知，这里布满红线情缘，”羽翩暗暗无奈，也只好跟着她的直白，“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平时的拘束和不安，既然已经成为了最美的自己，那就请放下所有你不曾放下的，面带微笑，牵手共舞，在优美的舞曲中，享受此刻的最好的我们。”
　　接下来，子七又非常懒散地随便感谢了一下几方赞助商。
　　都不用转头看，从余光里就能看到角落里的那个男孩正头疼地扶额叹息。
　　不过也是，自己花了那么多精力找来的赞助商，把他们吹上天都不为过，这么随便一提，保不准哪一方赞助商看不惯就不再合作了呢。
　　羽翩赶紧暗地里轻轻推了一下子七，这才让这位难伺候的主持人再添上一句：“非常感谢。”
　　“非常感谢。”羽翩也同样微微笑着再重复了一遍，这才安心地开始走之后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