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牛奶》墨雪千寻

21、和过去不同的风景（3）

　　“啊，终~于~到~啦！！！”
　　从看到海边开始，大家在车上就已经雀跃不已，一下车几乎是用跑的。
　　王教授就是厉害，找的海边完全不是爸妈小时候带着去的海边那种级别。大家都拿出尘封已久的分贝，边喊边奔下了车。
　　就剩下羽翩慢慢走下来，某厉害的教授今天特别拽，还特意带了个墨镜，装了点痞气地斜靠在车门旁，看羽翩下来，“怎么样，美吧。”
　　羽翩这才回神，轻轻地点头，“美啊，教授就是会选地方。”
　　“吼，”王教授摘下墨镜，“这可不是我选的。”
　　他侧耳神秘兮兮地说，“这是任天乐选的。说某人肯定会喜欢。”
　　说完，王教授就走去组织同学了，只剩下羽翩依旧怔在原地。
　　确实很喜欢，但他怎么会知道，我从来没告诉过谁我喜欢海边。
　　那么是猜的？她仰头正对海天之间，突然想起了他的头像。是了，在他心里，自己应该自由飞舞的，怎么会不喜欢海边。
　　但是我不是因为它让人放松，让人心旷神怡。
　　而是因为它很安静。
　　是因为它对于这个喧闹的世界来说，是排斥又被欢迎的一方。
　　大家都会有想要享受平静的一刻，但是没有人会像羽翩那样热爱平静，希望自己的生活处处平静，偶尔才喧闹。
　　所以，她才喜欢，比平常人喜欢百倍。
　　其实，她不爱社交，同样不喜欢时常带笑，扬起嘴角很累的。
　　她想起上次林颂没忍住狠狠瞪了别人一眼的事。不经意间就找到他的身影，他果然还是一贯清冷地跟在后面，也不多笑。
　　其实我和他算一类人吧。我也会和他一样不耐烦呀，我也想像他一样在每次学生会结束以后，就躺在里面，安静地一个人呆着。
　　但是等他安静够了，就可以直接回到自己原来的群体里，我就回不去了。
　　男生不会因为兄弟的一些独来独往就隔离，因为他们比较在意兄弟还是会帮忙带饭回来的结果。
　　但是女生就不一样了，她们更在意姐妹总是一个人待着的原因，多想多念是女生的命。
　　其实自己也会计较朋友一时半会儿的离开不是吗，那哪还有资格要求她们理解我不想笑以待人，有时候甚至不想和她们待在一起的想法。
　　“唉……”不由自主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海边吗？”子七走在后面跟上来，“不用在意车上聊的那些。”她拍拍羽翩的肩，“别想太多。”
　　“嗯。”羽翩有点自嘲地点头答应了一声，挽着子七准备去和教授会和，但是电话突然响了。
　　“这年头还有人打电话的吗？”子七没多想什么就接上这么一句，但后来记起了些什么，就立刻明白了，含带心疼地说，“唉……怎么还给你打电话啊。”
　　“是啊，”羽翩也嫌反，这是她最不喜欢接的电话，“你先去吧，我打完就过去找你们。”
　　“好吧，”子七放来她的手，走了几步又担心地转回来，“别太在意啊。”
　　“嗯。”羽翩接起电话。
　　子七一转头，就看见那位朋友早急了，正指着羽翩，然后又招了招手。她摇摇头，跑过去和王教授说了几句，就把他拉到一边。
　　“完蛋了。”她开头一句话就搞得天乐一头雾水。
　　“啊？为什么？不会我老妈给她打电话了吧？”天乐急了，都跑到海边了，还不放过的吗？
　　“不是，是羽翩的一个姑姑，”子七悄悄地告诉他，“这个姑姑挺像我那个舅妈的，你懂了吧。”
　　“哦，就是很爱讽刺很爱炫耀的那种？”天乐想想，“不会吧，专门打电话讽刺羽翩的吗？”
　　“没错，而且经常打这种电话，听羽翩说，她姑姑刚丢了工作，所以这几个月有事没事就打电话骚扰她来出气。本来还只是讽刺而已，后来直接就名不正言不顺地开始骂她了。她不接，她老爸还会说什么作为亲戚应该互相体谅啊这种没有意义的话，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想接也得接，接了还不能反嘴，反正就是时不时被人塞一脑子垃圾的感觉，”子七看起来嫌弃极了。“所以一会儿，她就算笑着回来也是很勉强的那种，你懂了吧。”
　　“好！我明白了！”天乐突然燃起热血。
　　子七脚下不禁一拐。
　　嗯？我怎么觉得这反应不对啊？
　　几分钟后……
　　“羽翩~”天乐拿了块石头，砸了一下一直坐在沙滩上发呆的羽翩，然后，就跑远了，嘴里还振振有词：“来打我呀~”
　　明显可见，王教授和子七刚碰了碰杯，结果都呛着了。
　　众人：……
　　羽翩更是：……
　　但她还是笑着，拿起那块石头打了回去。天乐不偏不倚正好被打到，“来玩呀，羽翩！”
　　羽翩哪有那个心情，姑姑的话是越来越过分了，再加上之前的那些顾虑和想法，看着天乐心情更是复杂，现在连笑都觉得累。
　　所以她连连摆手，让他自己去玩。
　　正好子七过来坐下，“我把你姑姑的事告诉天乐了。”羽翩没有想到，转头看她。
　　“你姑姑这次肯定变本加厉了吧，我想你一定累到笑不动了。”她喝了口可乐，“与其一会儿你坚持不下去了，让别人误会你摆脸色，让天乐误会你，还不如先挑明。”
　　“我还好。”羽翩倔强地勉强着，但却悄悄地握住了子七的手。
　　“嗯，发呆发了足足半个小时，还好？”
　　“羽翩！来玩嘛！”天乐还是不死心，跑过来，“沙滩很舒服的。”
　　羽翩想着，既然他知道，估计肯定是想舒缓她的心情。
　　不过，这不是在沙滩上跑跑，看他被人埋起来，又被人推进海里，站起来把别人推进海里，就可以缓解的。
　　所以还是让我再发会儿呆吧。
　　我是真的想一个人待会儿。
　　“不了不——”羽翩刚想拒绝，天乐一把沙子猛地就吹进嘴里，瞬间传来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和扎感。
　　“你故意的吧！”旁边的子七也被殃及了，忙着吐沙子。羽翩顿住了，良久才缓慢用手把脸上的沙子推掉。
　　“我不想玩。”羽翩冷下来。着实让天乐走过来的步伐一顿，不觉放慢了脚步，小心地接近。
　　“那、那你躺在沙子里，我们把你埋起来，那种感觉很有意思的。”天乐小心起来，但还是不愿意让她就这么待着，也不缓解心情。
　　“我累了。”
　　“你要是生气了，那你也撒我一把，来海边怎么能不打沙仗呢。”他终于走到她的面前，但她没有抬头看他。
　　“我待会儿，一个人。”
　　羽翩连连拒绝的语气都很冰冷。一时，三个人都沉默了，正在她以为天乐终于明白了的时候，
　　“不用在意啦。”天乐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口。
　　啧，怎么可能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知道他指什么，羽翩皱着眉，抬头看他。
　　“你刚刚也说了，把他们透明化就好了。”
　　“其实，我觉得你一直挺勉强的，想生气就生气吧，想骂就骂，不用太在意别人，活自己就好啦。”天乐和往常一样笑着，却没想到这些话正击羽翩内心。“你其实……”
　　“可我们必须要勉强，交际怎么可以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羽翩第一次打断天乐的话。
　　没错，自己不能活自己，不就是因为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但是，生活永远需要交际。所以我不逃避，我去在意，努力微笑，迎合和忍耐，不就是为了在茫茫中，能挣出一段时间算作自己的小千世界吗！
　　“说了你也不懂。”羽翩没有过大地抬高音量，但也一瞬间让天乐怔住了。
　　她也很快感觉到自己失态了，沉下气没再看天乐一眼就走了。
　　“对不起。”

　　夜晚慢慢降临，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同学们总算是累了，晚上大家就都围着吃吃饭聊聊天了。
　　林颂早早就吃完了，完全不逗留，直接就回了房车。
　　“哎哟，我不行了。”王教授毕竟年长，体力跟不上，“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哦，好。”
　　“教授晚安。”
　　各位同学看着王教授走远的身影，不知为何偷笑了起来。一看就知道有什么禁忌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王教授一关上房车的门，几个男生立刻拿出了脚下的红酒、啤酒，甚至还有一瓶江某白。
　　女生们平时没怎么喝过酒，男生就把啤酒和鸡尾酒让给她们。不过子七不一样，家里父母都喜欢喝酒，带着她也爱喝酒，于是她直接往红酒下手。
　　“红酒好喝吗？”羽翩看子七喝得利落干脆，看了看自己手里鸡尾酒，慢慢把眼神转移到了红酒上。
　　“好喝啊~”子七转了转眼珠，“来，朋友，哦不，我最好的朋友，陪我灌上这一杯。”
　　然后一杯红酒就放在了羽翩面前。
　　天乐刚想阻拦一下，就见子七连忙对着他摆手，“有我在，没事儿。”
　　也不知道是一直以来的好奇还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羽翩没怎么犹豫。
　　“好喝吗？”
　　“还行。”
　　“那就多喝点。”子七的口气诱惑起来。
　　于是慢慢两杯红酒就下肚了，不过羽翩好像意外的酒量很大，没怎么失态，就是呆在那里一口一口喝，不多说话。
　　天乐渐渐放下心来，也就跟着朋友们这一个那一个的话题来回转变，乐此不疲。
　　不过越往后，再来了两杯，大家都看得出来，羽翩有点醉了。平常说话是温柔缓慢的，现在是时缓时快，声音有点不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也不是她的聊天方式。
　　途中天乐时不时看一眼她，本想劝她休息会儿，别再喝了，但是想起下午，也猜不准现在随便开口会不会烦到她。
　　于是思来想去，只能僵着不作声。
　　后来，大家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车上聊的关于“藕断丝连”的故事，与人交际交往的话题从不会过时，再加上还有几个当时没听到这个故事的人，这个话题就又多了许多观点。
　　羽翩的想法被车上药学系的女生分享出来，又被大家一致赞同。
　　天乐虽然聊着听着，但慢慢已不在这上面了。
　　他看着羽翩，而羽翩看着大家，轻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