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海豪情同人）唯求朝朝暮暮》一夜花厅雪

19、惩戒、离开

　　九妹心中酸涩。在这个世界上，军爷永远都会在她心里有极重的位置。军爷的恶言恶语，如刀一般割着的她的心。
　　“阿……军爷，”她顺从父亲的要求改了口，倒令军爷心中添了沉闷。“军爷，九妹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算是我当年烧掉的鸦 片烟，百万之资，九妹这么些年也都为东泰挣回来了。军爷，你虽然不肯原谅我，但是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你有什么事女儿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猪笼里。
　　“来，趁热喝吧。”九姑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补药走进房中，对靠在床头休息的刘醒笑着说。
　　醒哥坐直身体，“好啊，辛苦我老婆啦。”
　　“还讲笑，我都还没同你算账。”九妹故意板着脸，然而呢，终究是担忧他更多，手下的动作轻柔小心，一点都没有弄痛醒哥。
　　“好啦老婆，我知道错了，下一次一定会注意的。”醒哥嬉皮笑脸地求饶，伸手要接汤碗。
　　“还笑？”九妹拍开他的手，“坐好，你的手还要不要啊。我喂你。”
　　两公婆的温馨时刻没有持续很久，药汤还没喝完，晴晴就在门外敲门叫道：“阿嫂啊，宝儿在哭个不停啊。”
　　九妹连忙把汤碗塞进醒哥那只没受伤的手，起身开门接过哭闹的宝儿。“哦，宝宝乖，不哭不哭。晴晴啊，你赶快和杨阳休息去吧，辛苦你了今天。”
　　“没事啊阿嫂，你快看看宝儿为什么哭吧。”
　　关上房门，九妹转身便见醒哥已经起身，放下汤碗，担心地走过来。“你干嘛起身啊？”
　　“我抱抱她。”醒哥看着宝儿哭得满脸红，真的好心疼。
　　“……好吧，那你坐下吧，不要碰到伤处。”
　　九妹将宝儿放在阿醒怀里，顺便解开她的襁褓看看有没有尿湿或者拉粑粑。
　　“是不是饿了？”醒哥动动宝儿的小手小脚，好奇又担心地问。
　　“不会啊，宝儿向来不喝夜奶的。”九妹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刘醒抱起孩子，摇了摇，“宝儿乖，阿爸哄你啊，你不要再哭啦，你看你哭的你阿妈都心疼了。”
　　说来也奇怪，被阿醒摇了摇，宝儿竟然慢慢不哭了，将小肉拳头塞进无齿小嘴里咬啊咬，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给两公婆。
　　“啊，真是臭女，小没良心，你阿爸平时都顾不上抱你的，一抱你就这么给面子。”九妹刮着小家伙的鼻子，笑着嗔怪道。
　　宝儿慢慢睡着了，刘醒却放不下她，继续抱着。两人抬头对视彼此温柔的双眼，却还是要说起那些烦人的事情。
　　“现在证实了少康不是阿爸的仔，但阿爸却不肯相信，我真怕以后……”
　　“先不说这些了，老疤叔经过这件事，已经不能再待在广东了。你也知道喜姐那个人，我想我们应该送他走。”
　　“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送他们一家去檀香山。”
　　两人沉默下来。“军爷现在的状态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没事，慢慢来吧。对了，你在永业银行做得怎么样？”
　　“很好啊，胡老板都有心教我，我想以后做农民银行，一定能靠现在的经验做得很好。”讲起工作，九妹容光焕发，精神奕奕。“你呢，最近差馆忙不忙？”
　　“我呢……”
　　两人温情脉脉地享受着二人时刻……

　　一年后。
　　“九妹啊，不好了，军爷被那几个人气得住院了！”一日铁姐突然冲进了永业银行的办公室，紧张地告知这个消息。
　　正在和胡老板儿子讨论经营状况的九妹猛地站起来，紧紧攥住铁姐的手，“铁姐，阿爸怎么回事，要不要紧啊？他住哪家医院啊？”
　　“阿森已经在外面等了，我们现在马上去！”
　　“好好。”九妹紧张地差点儿崴了脚，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阿爸！阿爸！”九妹闯进医院，大叫着扑向病房。
　　“你是不是郑小姐啊？”医生询问着。
　　“是啊是啊，郑郎军是我爸爸。”九妹焦急看着医生，“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郑小姐，你不用担心。军爷的血压已经降下来了，他很快就会清醒。”
　　“多谢你啊医生。”

　　“九妹！”
　　一声叫喊，九妹转身，刘醒穿着警 服跑进来，后面还跟着排骨。“军爷怎么样？”
　　“阿爸已经没事了。”九妹这时才仿佛松了口气，筋骨也软了，被刘醒扶着坐下。“阿醒，我刚才真的好怕阿爸有什么事。”
　　“我明白的。行了，你放心啊，这家医院的医生都是全广东最出名的，军爷一定没事的。”刘醒安抚着九妹，一边冲排骨使了个眼色。
　　排骨点头悄悄离开。
　　过了一个钟头，军爷缓缓醒来。九妹走进去，哽咽着叫了一声：“阿爸。”
　　军爷老了。
　　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变得几乎全白了，他的脊背不再挺直，佝偻着对着窗户侧躺着，听到九妹的声音，身子震了下，却没有转过身来。
　　“阿爸……”九妹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阿爸，我……”
　　“你走！走开！我不需要你可怜！你现在来看我的丑态是不是？”
　　军爷气鼓鼓地说着气话，九妹的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阿爸！我是你的女儿，我当然会担心你啦，不管你怎么样都好，你永远都是我的阿爸，做女儿的怎么会嫌弃自己的阿爸。”
　　军爷捶着床，“我不管，你给我走！”
　　“阿爸！你不能生气的，你生气会爆血管的。好，我走，你不要生气。我让铁姐和二叔来照顾你。”九妹顾忌着军爷的身体，抹着眼泪退了出去。
　　刘醒扶住妻子，心疼得不得了。要不是军爷现在身体状态不好，他真想骂醒这个老糊涂。“九妹，你别担心了，我已经让排骨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旦知道原因，我们就能对症下药，现在，先让军爷静一静吧。”

　　“查到了查到了，我查到了。”排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醒哥说：“醒哥、醒嫂，东泰的钱都被喜姐和郑少康带走了。马丽华……”他面露难色。
　　“你说啊，丽华怎么了？”九妹紧张追问。
　　“马丽华……马丽华和郑少康在一起了，就是因为被军爷撞破了，所以郑少康才会和军爷撕破了脸……”排骨的声音越来越低，根本不敢看九妹。
　　“什么！”九妹惊得站起来，还没说话，陡然觉得肚子很痛。她全身的气力似乎被抽掉，脚一软倒在醒哥怀里。
　　“九妹！九妹你别吓我！医生！”醒哥心头一震，抱起九妹就要往医生办公室冲。
　　“阿醒，我没事。”
　　“你这个女人给我收声！”阿醒难得的凶自己最爱的女人，抱着她直冲医生办公室。
　　这时候什么军爷军奶的，都得靠边站！

　　“恭喜恭喜，恭喜刘生刘太，刘太已经有两个多月身孕了。孩子很健康，不过刘太还是要注意不要动气，以免影响胎儿。”洋医生史密斯先生微笑祝贺。
　　“多谢医生，多谢医生！”醒哥简直要跳到天上去了。“九妹，我们又有宝宝了。”
　　九姑娘仍然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她捂着小腹，“我又有了？宝儿要有弟弟妹妹了？”
　　“对啊。”刘醒笑了，眼角有淡淡的细纹，“为了孩子，为了宝儿和我，你要好好的。答应我，别再为军爷的事烦心，一切，交给我。”
　　九姑娘定定看着自己的丈夫，点了头。“好。”
　　她投入丈夫温暖可靠的怀抱，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舒心的笑。

　　香港。
　　郑少康和喜姐在香港已经准备买房置地，开始一段新生活。他们带走了东泰几乎所有的黄金，便就是大手大脚生活三辈子也够了。马丽华也俨然已经是少康的妻子，侍奉着喜姐如同侍奉婆婆。因为自己曾经是军爷的妻子，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她虽然早和少康苟且，却还是害怕少康有一天会抛下她，所以处处逢迎两人，倒也暂时平安无事。
　　不过，香港是个花花世界，比之广州，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少康出入夜总会之类的地方，说是找人谈生意，最后往往喝得醉醺醺的，和那里的小姐滚在一起。
　　这一天，又是喝得醉醺醺，少康搂着两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走出夜总会，刚走进一道小巷，那两个女人便被打晕了，而他也被人套了麻袋带走。
　　“别伤害我别伤害我，我有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麻袋被取下来的一瞬间，少康叫着，不敢睁眼。
　　“郑少康，你看看我是谁？”
　　“刘醒？”
　　“是我。郑少爷，不是，你不姓郑，我该叫你什么我也不知道。”刘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做了几年的局长，他也日渐威严。
　　“刘醒，你想做什么？”郑少康心中有鬼，怕的不行。
　　“你们当初是怎么对军爷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别别，别杀我别杀我，都是马丽华！都是马丽华那个贱人勾引我的！是她！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对不起阿爸！”
　　“你还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刘醒轻蔑地一笑，算了，跟这种人谈担当，真是笑话。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性命，我只要你去和军爷赔罪，至于军爷怎么处理你，就看你们几个的造化了。”刘醒不再多说。他们已经在回广州的船上，为了抓住这三个人，刘醒已经出门好几日了，着实想念家中的爱妻和女儿，当然，还有爱妻肚子里的小宝宝。
　　说真的，若不是为了给未出世的孩子积福，他说不定真的会杀了马丽华。当他抓住马丽华和喜姐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想勾引他来换取逃脱的机会，真是令他愤怒和悲哀。
　　至于郑郎军见到这几个人会不会真的放下，那不是他要管的事。他这个做人家女婿的人，已经追回了郑家的财产，也捉回了要捉的人，现在就看郑郎军，想不想得开，明不明白事理人情了。

　　郑家大宅外。
　　刘醒绑住了三人交给郑郎军发落，同时又将军爷身边能够到的枪都去了子弹。他是警 察，不论如何他也不想看到血案发生。中国人杀中国人，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不多时，他听到屋内一声砸破东西的声音，又听见熊爷在和军爷说着什么。没多久，九妹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扶住妻子走下台阶。
　　九妹已经显怀了。这一胎不似上次宝儿那时候那样艰苦，在杨师奶和黄师奶的轮流“大餐”之下，九妹的营养很好，肚子也比生宝儿那时候显得大一些。如今，真像个小鸭子一样扶着腰小心翼翼地走。
　　“阿醒啊，真对不住，阿爸不让你进去。”
　　“没什么，军爷不想见我我也理解。”刘醒未说出的话是，若非军爷是九妹的爸爸，冲着他这么三番四次折腾自己老婆，他早就和军爷发火了，他也不想见到对方。
　　“怎么样，儿子有没有踢你啊？”他蹲下身侧耳倾听，笑着问。
　　“宝宝很乖的，一点儿都没有闹我。”九妹嫣然一笑，“你就不问问屋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有你和二叔在，怎么会有事？”刘醒淡淡一笑，扶着妻子往车子边走去。
　　九妹嘟着嘴巴嗔怪道：“你还说，你把爸爸的子弹都卸了，可是真的气到他了。”她想起父亲扣动扳机瞄准花瓶却发现没有子弹时的表情，真好笑。
　　刘醒宠溺地看着妻子自顾自乐个不停，“喂喂，我说刘太，你能不能把注意力分给你的老公一点，不要在他的面前还神游太虚行吗？”
　　“你啊，都做爸爸了还中意讲笑。”九姑娘拍了拍丈夫的胸口，“好啦，最多我补偿你啦。”她神秘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醒哥，手指顺着醒哥的胸口一路下滑，停在男人的腰间。
　　“怎么补偿啊，九姑娘？”醒哥揽住妻子的腰，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大肚子，却觉得无比的亲密。
　　“晚上就知道了，刘队长。”

　　刘醒和九姑娘用患难时期的称谓来戏谑对方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围观群众表示不知道，不过呢，猪笼里的租户却能看得出，第二天早晨醒哥神清气爽脸色红润，一定是有一个非常非常难忘的nice night了。
　　第二天呢，醒哥和九妹便从熊爷那里得知，军爷最终还是放过了少康三人，还分给他们东泰四分之一的财产，让他们离开广东，走得越远越好。
　　军爷这个雄霸一方的男人终究是老了。一夜之间，他似乎也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叫了九妹过去，两父女谈了一个下午，最后九妹眼睛红红地出来，变成了东泰的当家人。而军爷，从那天起，就没有出过郑家宅子。
　　“阿醒，爸爸这样不出来见人也不行的，我怕他会被闷坏啊。”九妹有一天忧心忡忡地对刘醒说。
　　虽然九妹和阿醒、宝儿，熊爷和铁姐都已经住回了郑家，然而大家都有事，谁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军爷。而且郑郎军也不想让他们一直陪着，说到底，他老人家放不下心结啊。
　　“是啊，好人都要闷坏了。”刘醒想了想，又想起今天刚刚收到的风声。沉思片刻，抬头道：“九妹，不如……不如我们离开广州，去香港吧。”
　　九姑娘脸色严峻起来，“你怎么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果然还是那个机敏过人、料人先机的九姑娘。刘醒淡淡笑着，“没事，不过，很快我怕广州就要不太平了。我之前在游击队的同伴告诉我，新政府的军队节节取胜，我怕再过几个月，他们也要打进广州，到时候，以岳父大人同你以前的名声，我怕……”
　　九妹握住了刘醒的手，“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她惆怅地看着窗外的月亮，“阿醒啊，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说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男人拥着妻子一同看窗外的明月，两人头抵着头，肩挨着肩，煞是亲密。“当然咯，我还记得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过，说句心里话，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事——”他的话被妻子的小手堵住了，九姑娘柔柔的眼波望进了他的心底。“不许说。”
　　“好，我不说。”
　　九妹顺手抚摸着阿醒的脸庞，“醒，你说得对，我们应该离开了。”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尽是飞扬神采，“我们一起走，还有猪笼里的街坊，大家一起去香港。广州……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回来。只要我们在一起……”
　　她抬头，坚定地握紧了刘醒的手，“就处处是家/哪里都是家。”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