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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操练 ...

  •   一路走到书阁。不得不说,将军府真是家大业大,书阁是个拔地而起的三层木塔。到夏天时应该会树木成荫,坐在边上的石凳、秋千上看书会肯定会很舒服。硕大的院子两边十八般兵器陈列着,样样齐全。中间没有铺设鹅卵石,应该是可以练武的,虽然将军府有专门的练武场,但老将军要贯彻走哪都能比划一下的好习惯,所以哪儿都要安置个武场,遍地都能拾起来个兵器。

      这也是明胤选这儿的原因,既可以参考一下古籍,又可以教谨奚练武,关键是,环境好。

      明胤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会功夫吗?”

      “嗯?”谨奚被问的一愣,他本来在来的路上已经运气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了,但这……

      “看过兵书。”谨奚倒是回答的很实诚。

      明胤心说:有个屁用,转身从架子上抄起一把剑给他抛过去,“来练几招。”

      没练几招明胤就叫停了,实在是不忍直视。谨奚练剑时,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颓”。

      颤颤巍巍地伸出胳膊,拿剑的手得了帕金森似得抖,就算坐在他前面的是个大白菜,他也未必能砍烂。

      明胤捏着眉心惨痛的地说:“谨奚,你看的兵书都是假的吧?”

      谨奚垂手拿着剑,剑尖在地下来回刮拉着,“不是啊,‘孙子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碫击卵者,虚实是也……”

      “得得得,我现在知道了,你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货,嘴上叭叭叭头头是道一堆,实际行动为零。”

      谨奚看起来挺平静的,没有被这番话打击到,看起来以前没少听老将军叨叨,也非常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我还是对自己有一个非常正确的认识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儿无奈。

      “你有想过做什么改变吗?就算以前不想,如今有了你铁骨铮铮的三年之约,你现在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别说三年给你,十年都不一定能完成你那宏图伟业。”

      地上已经被划出一道道白痕,但谨奚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有些犹豫的开口:“其实吧……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我……”

      “嗯?”明胤抬眼示意他继续说。

      “我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把扇子。

      明胤定睛一看,有些不可思议,“扇子这玩意儿能杀人”

      谨奚笑笑,声音微微高了些,能听得出他的兴奋,“别人的或许不能,但我的可以。”

      “唰”的一声,谨奚单手开扇,帅气的开扇动作让明胤提了提神。

      这把扇子看起来和普通的扇子一般无二,要硬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把扇子上面绣着银色的暗纹,流光溢彩,一侧扇骨雕镂空花纹,另一侧绘着浮纹,看起来就有逼格。

      明胤刚想问这怎么杀人,就瞧见谨奚手腕微微一抖,一道飞影朝自己这边飞过来。

      “我操”明胤一时不知道躲还是不躲,怔在原地。

      只见那扇子擦着明胤发丝旋过,绕着明胤转了个圈,又妥帖地回到谨奚手中。但惊觉过来,才发现自己发髻已经散开,绾起的头发安稳的垂在身后没少一根,只是地下掉了根断成两截的发簪。

      明胤震惊了。

      谨奚大概是料到了明胤这个反应,笑了笑:“冲撞了兄长,还望兄长莫要怪罪,你的发簪旧了,明日谨奚送你一个吧。”

      明胤嗯啊哦了半天,也蹦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那不知兄长可否用这剑。”谨奚掂了掂手中的剑,抛给明胤,“跟我比试一番。”

      电光火石间,谨奚扇已离手,银色的暗纹在冬日不怎么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转着漂亮的花向明胤的脖子袭来。明胤慌忙向后一压腰,堪堪离了一个铜钱的距离擦着过去。

      身上的冷汗还没落下,谨奚的扇子又飞了过来。这次是肩膀,接着是胳膊,腰。因为出扇速度太快,明胤一时间只有躲的份。

      扇子再次传回谨奚手中后,谨奚没有出扇,对着明胤说:“要不,兄长先回去换身儿衣服吧。”

      明胤理了一下糊了满脸的发丝,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被划出了数个大大小小的口子。

      明胤了一下嘴角,提起手中的剑,低吼一声:“再来!”

      可能觉得不太公平吧。谨奚这次没有用飞扇一味搞远程攻击,而是换用扇子做近距离防身武器。

      只见他在扇子的浮纹上不知按了什么地方,扇子上面伸出一排利刃。紧接着兵刃相接,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明胤着实没有想到他这扇子还有这功能,吃了一惊。但握剑那只手上传来的力道,让他迅速清醒,剑尖一挑,结束了他这剑与谨奚的扇子犬牙差互的状态。

      紧接着他上劈、下砍、左抡、右撞,谨奚只是一味的躲闪,没有丝毫还手的意思。那把扇子在他手中翻转着,左手背在身后,时不时出来接替一下空中飞过来的扇子。明胤被他绕得眼花缭乱,一时不知该攻向何处。

      谨奚抓住了他短暂的失神,脚下一勾,伸手一拽,明胤便重心不稳扭了个圈地跌入了谨奚的怀中。

      接着行云流水般的,谨奚的手轻轻揽住了明胤的脖子,扇子温柔地抵住了他的下颚,上面的尖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回去了。

      “怎么样”谨奚伏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吞吐着:“兄长,你输了。”

      明胤比他高半个头,现在这种禁锢姿势难受得很,只能先放下心中的那些男子气概,嚷嚷着:“是是是,我输了,你放了我吧!”

      谨奚也见好就收,但熟悉的香气猛然离开后,他还是有些后悔。

      明胤揉这被谨奚扯猛了的胳膊,脑子翻飞着事。他倒是知道现代社会有一种扇子舞,当初他没见识的时候,觉得他们跳得真是很牛逼了,如今和谨奚这个比起来,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行啊你,你这扇有名儿没”明胤虽然输了,但他兴奋劲儿还没过,有些眉飞色舞地问。

      谨奚不知从哪儿翻出来块儿绸子,细细擦拭着他的扇子,听到明胤的话,手上顿了顿,说道:“没有。”

      “没有啊……那叫它逍遥吧。逍遥扇,听起来就有气势。”

      谨奚的手彻底动不了了。记忆重叠,回到了那个日落的下午,他同他的兄长坐在琉璃瓦的屋顶上。少年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叫逍遥吧,散而不虚,阴而不柔,稳而不狠,劲而不刚,就像你舞扇的时候,像个侠客。”接着是少年爽朗的笑声。

      多么美好。

      “喂,喂,谨奚”

      谨奚眼睛聚了焦,看清了近在咫尺的明胤。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走神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喝的那点酒还没醒?”

      谨奚摇摇头,记忆中的脸就在眼前,可却怎么也找不回那熟悉的感觉。

      终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诶,那你这扇子上战场打坏了怎么办?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装备?”明胤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谨奚笑笑,有些无奈,“不会的,我这扇身是用万年不朽铁木和百炼淬火玄铁结合打造而成,扇面是用西域玉蚕千年才吐一丝的雪丝纺成。火烧不坏,水浸不湿,剑刺不穿,刀劈不烂,你可以放心了。”

      明胤心里觉得他像是搞推销的金牌业务员,但脸上还是适时地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吃惊表情。

      “不过……”谨奚话锋一转,接着真和商贩卖货一般往石桌上陈列出满桌子大大小小的稀罕玩意儿。

      明胤彻底震惊了,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你……你这……都哪儿来的?”

      谨奚晃晃自己宽大的袖袍,“乾坤袖。”

      明胤觉得自己可以去搞个智商测试了,忙转移注意,拿起桌子上一只通身青翠透亮的玉笛,闷头自己捣鼓了半天,也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笛子,没什么特别的,但又不敢妄下定论。

      看着谨奚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要是搞不出来点什么玄机会显得很丢人。明胤犹豫了一下,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他吹出来的声响或许会有不同之处。

      一阵清脆的笛声从孔洞中淙淙流出,像山涧里的清泉带着不谙世事的欢愉,洋洋洒洒地奔向人间。就这么一点点地流入谨奚的耳朵。

      谨奚收起了嘴角的弧度,放下了心中玩闹的态度,仔细听着他从没接触过的乐曲。就那么丝毫不掩饰他热烈的目光,盯着明胤,眼中的世界再无其他。

      他低垂的眉眼,因为过度放松投入,散发出的温柔舒适的气息。修长洁白的手指,修整得很整齐的指甲,轻轻在孔洞上跳跃,流畅又自然。与这支玉笛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万籁皆俱寂。

      谨奚像是要把这一切刻在眼中,烙在心上。多久了……多久,没听到他吹的笛声,多久没看过他吹奏时的模样。

      记不清了……

      一曲奏罢,明胤小心地放下笛子,吹得太投入,他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唉,认栽了。

      用袖口随意擦了擦笛嘴,递给谨奚,“喏,不讲究吧看不出来你这玩意儿有什么玄机,音色倒不错。”

      谨奚在曲子终了后才慌忙收起眼中的炽热,发现明胤并没有察觉后暗暗松了口气。接过笛子后,在中间处轻轻旋扭了一下,“咔啪”一声从前后两端弹伸出两片尖刀,样子有点像……标枪。

      明胤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觉得自己刚刚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哦……原来是这么用的……长见识了。”

      刚准备拿过来把玩一番,谨奚又把薄如蝉翼的刀尖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这东西削铁如泥,兄长还是小心点儿好。”

      明胤悻悻缩回手,嘴里嘟嘟哝哝,显然是不满意了。

      谨奚见状,无奈一笑,把玉笛举到嘴边,摆好架势。

      声音如裂帛一般凄婉震撼,明胤顿时无心抱怨了。

      笛声凄惨、幽婉,颇有杜鹃啼血之势,让人想到乌鹊绕树,彻骨的风卷着干枯的叶侵袭而来。让人在有回暖之势的初春,上上下下打了个寒颤。

      明胤感受着曲子的哀怨,又觉得冥冥中带着一丝熟悉。到底是什么,已无从追忆,只想用心体会现下。

      笛声没了许久,谨奚依旧闭着眼一个姿势保持着,明胤也不敢上前打扰,就这样楞陪他站着。

      “兄长。”突然,谨奚开了口“你觉得……怎么样。”

      是个陈述句。

      明胤发自肺腑地鼓了鼓掌,“好啊,太好听了。”

      嗯,就只有好听。你忘了这是我作的曲子,也是你最喜欢的曲子,你经常吹给我听,你吹得在悲凉中有些欢快,那才是这首曲子本应有的样子。

      “嗯,好听,这首曲子叫《命惜》。”顿了顿,用玉笛在明胤肩上轻轻敲了敲,“改日我教你。”

      明胤有些意外,瞪大了眼睛,但没有拒绝,反而爽朗应道:“好啊,期待。”

      谨奚有些苦涩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一把抓过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把笛子塞进了明胤手中,然后握紧。

      “笛子送你了,收好,没事儿吹一吹,这才是乐器应该干的。答应我,别让他见血,好吗?”

      明胤的手被攥得有些发热,一时搞不清为什么他突然这么正式,虽然从比试以完后他就变得神态不正常,但他也不好刨根问底出了什么事儿,反正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答应就对了。

      谨奚脸色稍有缓和,又给他介绍了各种各样奇怪又很……牛逼的玩意儿。

      “比如这个。”谨奚拿起一个金灿灿的土豪“手镯”,长度大概到小臂的一半,上面镂刻者刁钻的花纹,“叫金缕袖,像这样。”

      说着便不知按了什么机关,把它戴到了左臂上,纸薄的花壳和肌肤紧密贴合。只见谨奚手腕轻抖,瞄准了远处兵架上的长矛,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细丝飞快精准射出,又轻松收了回来,只不过多带回来把长矛。

      谨奚把长矛解下扔在地上,又卸下金缕袖,说:“金缕袖可以射出三丈的细丝,缠绕敌人或兵器,如果被束住的人想跑,必会被这细丝割裂开来。至于兵器什么的,效果你也看到了。”谨奚晃晃手中的金缕袖,“想试试吗?”

      明胤咽了口唾沫,摆摆手。

      后来明胤光听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都觉得头大。什么摄魂散,飞迷针,蛟龙吟……

      真是别开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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