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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冠礼2 ...

  •   明胤笑盈盈的等着,心里却已经打好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听到了动静,大家都一瞬间屏息凝神,不想错过这神奇的一幕。
      只见小厮推了个木板车,上面的物件盖了个红色丝绒布。小厮站定,赵涪泉轻手轻脚地掀开红布,在场的人登时发出一声惊叹。
      “这什么个物件儿啊?怎么还有个大摆锤?”
      “这三根针是做什么用的?这上面的符又是啥?”
      “哎,你们看那上面儿还有个小门,真奇怪。”
      “这到底是个干嘛的?”
      “就是啊,能让明公子慕名而来?”
      明胤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新奇玩意”。
      赵涪泉听见议论,心底莫名升起一丝骄傲显摆的情绪,他清清嗓子,“这是西洋钟,这个玻璃后面的三根针是指时间用的,这周围的一圈儿是……是……。”
      赵涪泉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那个阿什么玩意儿太难记了,他现在急出一身汗,恨不能撕烂自己这张欠嘴。
      “是阿拉伯数字。”明胤适时帮他解围,微笑地注视着焦躁的赵涪泉。
      “哦对!阿拉伯数字!明公子果然殚见洽闻!”赵涪泉一拍脑门,心虚地看了一眼明胤,继续洋洋洒洒不管正确与否,介绍了半天西洋钟。
      “赵老板,这玩意儿真有你说得这么神奇”
      赵涪泉得意一笑,“那当然,分毫不差!”他笨拙地俯下身子,上好发条,说,“今天让你们开开眼。”
      只听铜片撞击发出清脆一声响,底下的木摆开始有节奏地晃动,圆盘里的指针也开始转动。
      众人皆看直了眼,一时忘了说话。
      赵涪泉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情,随即又在钟表后面鼓捣了一下,时针分针秒针极其快速转动指向“十二”。
      “当——”一声,众人纷纷回了神,却见那最上方的小门扑棱出只鸟来。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呐,都急忙上前去扑鸟,却又见那鸟雀自个儿退了回去,伴着钟声来来回回了十二下,方才消停了下来。
      众人集体愣怔住了,空气仿佛凝结了几秒,又猛然炸开。
      “老天!你们看见了吗?那玩意儿会叫!里面还关着只鸟儿!”
      “这鸟儿不能飞走吗?还跟着这玩意儿一齐叫唤?”
      “这怕是被下了什么降头吧?嘿!真是奇了怪了!”
      “里边儿的针不用推就能自个儿走,太玄乎了!”
      “……”
      明胤眼见众人脑洞越来越离奇,轻咳一声,刚想拉回众人的思绪,却见赵涪泉拍拍手,大声嚷嚷道:“你们这群老粗没见过世面,瞎吵吵什么?这鸟是用金子做的,做工好的很哩,跟真雀儿一点儿不差!这儿有个发条,上了就能自个儿动,走得准着呢!人西洋那边儿按什么整点计时,一到点儿就敲钟。哎……还有,忒!我和你们这群大老粗说的着嘛?这洋钟复杂着呢!跟你们讲了你们也听不懂!”
      听了这番话大家都有些恼火,想着:不就是个破钟吗?有什么的。可又无法反驳,自己可不是什么也不懂么?就刚刚赵涪泉说的什么发条啊什么的,他们也没听过啊。想到这儿大家脸上的表情才稍微好看了些。
      明胤看着这一出闹剧,不觉有点好笑,客客气气对赵涪泉说:“多亏了赵老板,让我今天见着这么个好玩意儿。不过可惜了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尾音故意拖长,就是说给赵涪泉听的!
      赵涪泉果然受用,一改之前嘚瑟的嘴脸,“明公子啊,实在不成……我给您推了那边儿也可以……就是……”
      “就是什么?”明胤明知故问。
      “就是这个价格……”赵涪泉满脸堆笑就差脑门上贴着“谄媚”二字。
      “价格什么的都好说,只是这样太让赵老板难做了,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明胤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
      赵涪泉和众人都傻眼了,明大公子摆这么大一出就这样就完了?赵涪泉不明白,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为什么还是做不成明胤这笔生意,这明胤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死心的气息,一时心急,扯住了明胤的袖子。
      明胤转过头微笑地看着他,赵涪泉也不怎么的,就是觉得这个笑容让他蓦地一寒。他一下撒开了手,明胤低头掸掸袖子,丝绸上的褶子很快被抚平,光洁如初。
      “赵老板……是怎么个意思是强买强卖吗?”明胤目光一凛。
      赵涪泉没想到明胤会说得这么直接,周围的人也唏嘘不已。他怕这事儿传出去以后自己生意难做,也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会……我……我是想说明公子您考虑好了……能不能给我个答复……就叫个下人来知会一声就行……”
      明胤轻笑一声,里面有说不尽的嘲讽,“诶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下次赵老板直接叫我就好了,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然而明胤嘴角挑起的弧度在告诉着赵涪泉:不会有下次了。
      明胤坐上马车,扶着额头定了定神。刚刚跟人虚与委蛇了半天,一时半会觉得说句话都得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一下。
      颜渊瞧着明胤半天没动静,轻轻叫了叫他,“胤兄咱们现在去哪儿?”
      “先去给谨奚定做衣服的绸布吧。”给了个目的明胤又不想说话了,自己暗暗思考怎么把找人定制“西洋钟”的活儿抛给谨奚。
      马蹄哒哒轻踏,叩响了清晨烦躁的喧嚣。
      明胤刚闭上眼打算假寐,车身便猛一个剧烈晃动,然后外面传来了颜渊骂骂咧咧的叫喊。
      明胤啐了一口,心道:妈的今儿早上忒不顺!
      便气哄哄地一把抓起帘子,叱问道:“怎么回事!”
      颜渊没想到惊动了这位平常泰山崩于面前连眼皮子都不翻一下的主儿,忙赔脸笑道:“没什么,就有个不长眼的叫花子撞上来了。”
      没想到那位蓬头垢面的“叫花子”本来被骂的一声不吭,听到骂他叫花子竟大声反驳了起来,“你说谁叫花子!你再说一个试试!”
      颜渊刚想弹起继续贴脸对骂,结果被明胤一把摁住。
      明胤从车厢里出来,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听不出是怒是喜,“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么?”
      “叫花子”被眼前长相妖孽一般的男子的气场吓的一哆嗦,但还是梗着脖子叫道:“怎么不认识!刚刚那个车夫”他一手怀抱着一个包裹,小心翼翼的,看起来对他很重要,一手指着明胤身后的车夫颜渊,“不都说了吗!你们是将军府的,是我惹不起的人物!身份显贵又怎样那也不能随便骂人啊!”本来还想说完再啐一口,显得比较有气势,但是心里的求生欲作祟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明胤挑了挑俊眉,把身后蠢蠢欲动的颜渊摁住,自己跃下马车,款款走到“叫花子”跟前,语气比之前温柔了不少,“你很有勇气,这事我不追究于你,但是你得让我看看你这包里的东西。”
      “叫花子”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虽然只有一瞬,明胤还是捕捉到了。
      “怎么,不愿意?”
      “叫花子”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猛的一通摇头。
      “那就是愿意咯。”明胤朝他伸出一只手。
      “叫花子”迟迟不愿交出怀里的破布包裹,明胤也不恼,只是把僵在半空的手收回来背到身后。
      “里面的东西对你很宝贝?”明胤明知故问。
      这次“叫花子”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明胤都怀疑他这个细瘦的脖子能不能禁得住他这么用力过猛。
      “我都大发慈悲放过你了,你给我瞧一眼怎么了?”明胤只是语气比较凶,实际上嘴角的笑已经把他暴露了。
      可是“叫花子”垂着脑袋,没看到这个笑容。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怀里的破布包,抬起头来一脸苦瓜相地对着明胤。刚刚因为跌了一跤而蹭破了些皮,现在渗出丝丝血珠和着脸上的泥,让明胤心里无端生起一丝同情。
      明胤刚想软下语气来说两句好话安慰安慰他,“叫花子”却抢先道:“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霸道……我不就是不小心撞到你们的马车了嘛,明明受伤了的是我,为什么还要这样欺负我?大将军就可以无端欺侮平民百姓吗……!”他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微微抽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收也收不住。
      得,现在血和泥再和上泪水,“叫花子”的脸已经看不出本色了,叫明胤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往后退了一步,刚想说他只是开玩笑,不看你的宝贝了,你别哭了。没成想,那小“叫花子”反而上前一步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推进了明胤怀里,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不见为净。
      “叫花子”扯着哭哑了的嗓子,有点委屈道:“你看吧!”
      明胤被他这出尔反尔的态度一时间搞的也有点懵,低头看了一眼布袋,轻柔地解开封口。“叫花子”听见响动,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盯着明胤的动作,生怕他弄坏了。
      布袋解开,明胤也惊讶了。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工制品,明胤轻轻拿起放在最上面的小木鸟——那木鸟真极了,可以飞,可以啾鸣,只是不用吃食,没有心跳。
      明胤觉着自己说话呼吸一滞,有些不利索地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你是个木匠?你叫什么名字?”
      “叫花子”一心牵挂着自己的作品,被明胤炮语连珠这么一问,都不知道先该回答哪个。
      “呃……我,我叫周以韩,我爹是个木工,我的手艺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他……现在病了,病的很重,我做了这么些小玩意儿想卖了换银子给他治病……这些个玩意儿我做了好些天呢……”
      怪不得这么宝贝,原来都是自己一点一滴的心血来救命用的。明胤心底泛起一丝酸涩的柔软,他不禁多问了些问题。
      “你多大了?”
      一开始是持有疑问怯懦,到后来周以韩也明白眼前的男子与那些狗官不一样,便对他知无不答。
      “今年……十一有七。”
      十七岁啊……与谨奚一般大呢……明胤脑海里居然第一个浮现出谨奚的身影。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定了定心,继续播撒爱心。
      “你爹的病……”明胤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周以韩反倒大大方方。
      “没法根治,神仙也应该是无力回天,如今用药吊着,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想到他也快没了父亲,和十七岁的谨奚是那么相似,明胤觉得他又亲近了几分。他沉思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一袋碎银给了周以韩。
      周以韩皱了皱眉头,正色道:“不必觉得我可怜便施舍于我,我可以动手丰衣足食。”
      小家伙倒是有骨气,不卑不亢……不过明胤本来就不是乐善好施的人,自然有自己的目的。
      “不,你这袋宝贝我买了。”明胤解释道。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周以韩想拉过明胤的衣袖还给他,却又怕弄脏了他的华服。
      “这是你应得的,从现在开始我要聘你为我做木活,这只是部分定金,等完工了剩下的我会补齐。”
      周以韩彻底傻眼了,这将军府的人到底是心得有多大,才会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傻事?
      明胤见周以韩半天没反应,以为他不愿意,一挑俊眉,道:“怎么还不乐意那我命令你……”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周以韩因为过于激动而双唇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他太想拥抱眼前的男子了,可他怕弄脏他精致的衣服,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我愿意”。
      明胤见他这副激动青涩的模样,满意地勾起嘴角,他甚至伸手摸了摸周以韩枯草一般脏乱的头发,说:“明日巳时,来将军府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周以韩激动的心情无以复加,他甚至不知道男子是何时走的,只知道捧着一个钱袋痴傻地笑着,望着马车消失的尽头。
      马车行出老远,一路无言。明胤是主子,他的事颜渊不好过问,但还是忍不住提了句,“明公子为何待那叫……孩子那么好?”
      一方面有恻隐心不假,另一方面还是有利可图。那只木鸟明胤在手里把玩了许久,无论是做工还是技术都无可挑剔,甚至因为想法新奇,在木鸟肚子中加了弹簧铜片和哨子,再加上做法讲究,才成了这么只活灵活现的鸟雀儿。明胤认为,叫这个小家伙帮他复制西洋钟,应该不成问题。
      明胤不欲与颜渊解释太多,随口应付道:“小孩子家家,怪可怜的,我又不差银子,能帮就帮帮他呗。”
      颜渊深知明胤是个什么德行的人,既然明胤不愿意与他多说,那么他也就不问,安安静静的守好本分就好了。
      临近正午,谨奚还没等到明胤回来,只好自己一个人用了午膳。他一边食不知味的吃饭,一边出神:兄长此时身在何处?用过午膳了吗?他此刻在干什么呢?
      他这两日忙的脚不沾地,朝堂上一拨人为虎作伥与他处处针锋相对,好容易今日得了清闲,想与自家兄长琴瑟和鸣温存半日,没成想却正好岔开了去,叫他好不生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冠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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