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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晋中宫聊以慰憾事,拜汪氏全做新开端 ...

  •   刚把手里的香寻着空插进满满当当的香炉里,老夫人疾步奔进来,搂着还没站稳的香玉,放声哭道:“好孩子,亏了你了。”
      香玉全没反应过来,刘妈妈在一旁边抹泪边解释道:“宫里快马来报,母女平安!”香玉更感迷惑,心想:“我才进来的,与我什么相关,与我之前的媛姐儿都未必相关,算着时间,该是三少爷之功。”
      正要开口,却见刘妈妈“没命”地给她使眼色,又见众人团团喜气,便说服自己,等老夫人平复下来再说好了。心里还挺得意,深觉自己“磊落光明,君子做派”。
      谁知事后,刘妈妈却逮着老夫人问于夫人具体情形的空儿,戳着香玉的脑门儿骂道:“个呆丫头,你那会子是想说什么?我问你,娘娘是侥幸渡过此劫,不关人不关神的好,还是你与娘娘有缘,替娘娘祈得神佛眷顾的好?”
      香玉这才恍然大悟——自然是娘娘得神佛庇佑的好。想明白了,再不敢“君子做派”,扫老夫人的兴了。
      刘妈妈见她娇憨,心里喜欢,又周全宽慰道:“再说,焉知没有你的功劳,宫里是孩子才落地就派人来安老夫人的心的,大夫人却说,公主生下来弱得很,一声儿不哭,一屋子稳婆、太医想尽了办法,那抱着孩子的都摇头要往下放了,公主却自个儿哭了出来,洪亮极了。算算时间,到底有你的一根功劳。”
      虽是安慰之语,香玉的君子心里仍是好受了很多。
      而老夫人自打平复下来,思及皇贤妃所诞为一女儿后,颇有几分安慰而又失落的矛盾心理。至到四日,徐家等了快十年的封后的旨意下了,老夫人心里才舒坦过来。
      反而,因为伯爷晋封侯爵,老夫人,大夫人加封诰命,家里忙忙乱乱的,未免倒稍显怠慢了新嫁娘汪氏。况且徐家半路勋贵,人口也简单得很。
      同是外戚,太子妃出身的略阳郡王府季府,百年望族,且不说世袭罔替的郡王爵位,其封地略阳更是划在了昔日今上的封地之内,妥妥的天子近臣。郡王妃文氏,即是先宁宪大长公主的遗腹子,自小养在当今太后膝下,与今上一处长大,如今先皇所处的几位公主,全比不上长乐郡主与皇上的情分,太子妃与太子更是伉俪情深,地位稳固。略阳老家里,有“半城季”之说。
      而发嫁汪少夫人的文家,亦是人口众矣,金陵城中世家济济,文家也能名列前茅。
      徐家?只这两房人罢了,再有不过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百年前的同姓亲而已。这也导致认亲时的场面寥落得很,不很好看。
      新妇汪氏瓜子脸,长挑眉,很算是个美人,只是鼻翼两侧浅浅的法令纹让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好在她极爱笑,此时便浅浅笑道:“老祖宗,孙媳却知道‘始于微毫’的道理,今日堂中人,正是咱们徐家万世万代之始。”
      说得老夫人登时高兴起来,于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站在汪少夫人身侧的徐子荀虽一派老神在在,眼底却也浮着笑意。香玉逮着空儿,悄悄遛了出来。
      媛姐儿正独自坐在耳房里摆着瓜子儿,身边儿连个丫环都没有,原本守着的小尔小姗也不知哪儿去了。香玉坐在媛姐儿对面儿,侧头看了半晌,笑道:“这是焦少夫人。”媛姐儿一下笑得眉眼弯弯,惊喜地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香玉指着桌子上的瓜子人的下巴,道:“这里有个痣。”媛姐儿听了却一下敛了笑,抚着那颗“痣”,迟疑道:“这是我不小心碰移了的,娘这里有个痣吗?我都不记得了。”香玉暗悔,她自己下巴上一样的位置长着粒痣,所以虽只见过焦氏一面,却因觉着好玩记着了。其实不过一粒小米痣,日常难免注意不到,也是常理。当时当下,却惹的媛姐儿伤心起来。
      香玉正笨拙地想拿话岔开,一抬眼儿却见徐子荀立在门口,忙起身行礼。媛姐儿听到她口称“大少爷”,一下子慌了手脚,胡乱拨拉了一把桌子上的瓜子,站起来讷讷地纳了一福,徐子荀显见是有话要对媛姐儿说,香玉忙退了出来。
      谁知不过一盏茶时间,徐子荀就又出来了,颇温和地向香玉道:“祖母喜爱媛儿,将她养在身边,姑娘多照看了。”香玉丈二的和尚,不解其意,徐子荀却言尽于此,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那厢媛姐儿噔噔噔地跑到门口,笑道:“小桃回去取东西,香玉姐姐再陪我坐一会儿。”香玉颇有些为难,犹豫道:“我还有差事,倒是其次,小姐也该去给新少夫人行个礼,见上一面。”说完了怕媛姐儿要恼,忙低下了头。谁知媛姐儿却笑道:“是应该的,我还有半口点心,吃了就去。”
      香玉大松一口气,服侍着媛姐儿吃了点心,净了手。媛姐儿一面整理衣服,一面云淡风轻地向正收拾桌面的香玉道:“爹爹说要把我养在汪少夫人处,我没同意,我说太祖母这里冷冷清清的,我愿侍奉太祖母,替爹娘、祖父祖母尽孝,爹就同意了。”
      香玉正想说话,谁知媛姐儿同其父是一个说话风格,没给香玉机会就接着道:“你说奇不奇怪,一样的东西,从前我说什么,爹爹只有一句‘胡闹’回我,如今人人都说我读了书了,懂道理了。我再说什么,人又都乐意答应我了。我若早些读书就好了。”
      分明是徐子荀有意成全,香玉正想代为解释,媛姐儿哪给她机会,又道:“过去人人都说我顽劣不知事,我情愿的吗?有谁告诉我道理了,谁不是一见我就把眉头一皱,唉声叹气地叫我懂事懂事、明理明理,一句半句的,就把我打发了。什么事儿,怎样的道理,我一概不知。自然,奶娘说的是歪理,是害我的,可除了这个,我又哪里去寻别的理儿去?”
      媛姐儿说的与徐鸳讲的有不少出入,而香玉由己及人,想着人都是愿意体贴自己的,好比她自个儿,好比媛姐儿。其实无论是顽劣不堪还是事出有因都不打紧,都已经过去了。实在无须苛责,却也不必安慰。况且她其实并不太会安慰人,好在媛姐儿其实也并不需要人安慰,倒也彼此合契,沉默无言地进了正房。
      满屋里,汪氏的贴身丫环头一个看着了,忙拉了拉汪氏身上的大红宝瓶如意纹褙子的衣角。汪氏转身一看,一下惊喜地“哎呦”道:“这是大姐儿吧,我心里正想着你呢。”说着示意丫环紫如捧上一套银嵌珠贝的头面做见面礼。媛姐儿腼腆地笑了笑,一边行礼一边道:“见过母亲。”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于夫人悄背过身儿去按了按眼角,方爱怜地道:“媛儿到奶奶这儿来。”媛姐儿嘻嘻笑着滚到了于夫人怀里,老夫人也满脸喜色,假意嗔道:“嘿,叫你祖母抢先一步。香玉过来,只有拿你凑合凑合了。”
      说得人皆笑了,于夫人身边的小丫头雯儿忙上前来接过香玉捧着的头面。老夫人把香玉扯到身边,连三道“好孩子”,分明误会是她劝媛姐儿叫母亲了。
      汪氏见徐老夫人如此抬举一个丫头,众人也是毫不以为忤,这才正眼打量香玉,一见倒是熟人,不由愕然道:“立雪?”
      香玉忙笑着“嗳”了一声,行礼应道:“表小姐。”
      众人都不知所谓,刘妈妈便代以相问道:“是你在文家用的名字?怎么没听辛威家的说起过。”香玉笑着朗声答道:“是方先生所赐表字,辛妈妈说别叫低了这个名字,便再没提过。”
      老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欲说什么,媛姐儿忽跑到眼前,不满道:“老祖宗,我该读书了,今儿都已经晚了。”老夫人宠溺地眯眼笑道:“是是是,耽误了你了,你快去吧。”媛姐儿听了高高兴兴地向几个长辈行了礼,拉着香玉跑了。
      媛姐儿如今已经开始读女四书了,香玉正低头翻找,却被媛姐儿拉着到一边儿,坐下问道:“玉姐姐,你叫我吓一跳没有?”见香玉忙不迭点头,高兴得媛姐儿抚掌大乐。半晌静下来,喟叹道:“玉姐姐,你别笑我,我心里觉着,读书倒不为明理,倒为给自己撑腰。我以礼待人,心里便很踏实,很得意,倘若别人不以礼待我,我也不委屈,还自以为高人一等,更觉畅快。姐姐,你怎么说?”
      问着却不见香玉搭腔——原来这人早已听痴了,细细咂摸着这句话,越想越有味儿,却反说不出什么来,半天半天才叹道:“媛小姐,方先生若在这里,必赏识你这番话。”
      这话有缘故,方先生最擅诡辩,听到从没听过的言论,无论对错,先将说话人高看一眼。也因此,当时学问不精半瓶子咣当的满嘴歪理邪说的香玉,倒很得方先生喜爱。
      媛姐儿听了却想到别的事儿上,缠着问道:“玉姐姐,我偶尔听人说,只有...像我爹爹字和明,二叔字忠湛,都是二伯祖父起的,只有我小叔学问最好,是先生起的字,叫尚驺,玉姐姐,你的学问这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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