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景系列：篇章一heroes相关 永生孤独》阿米巴

2、Brotherhood

　　医生醒过来时在一间很干净的房子里，躺在床上，他坐起来时感到肩膀疼得钻心，看过去时才发现那里已经缠上了雪白的新绷带。
　　“醒啦？”
　　有个男人朝他走过来，典型的美国青年，深棕色的头发，一双灰色的大眼睛，笑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他伸手递给医生一杯水，医生也不客气，点头接过，水温出人意料地刚刚好。
　　“你救了我？”医生喝完水，抬头微微一笑，笑得很淡，笑得更显得他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特异的冰冷气质。
　　“算是吧，我到那里时看见你正倒在地上，你一个，我扶你起来时你说不要去医院，你不记得了吗？”青年看上去却是无所谓的样子，把手往口袋一插站在那儿看他，“我叫切斯，你呢？”
　　“这名字听上去好像奶酪，”医生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自己找了个有点冷的笑话说，然后正色，“我叫顾仁。”
　　切斯很配合地笑了笑，他的酒窝深了深，医生看着他，很突然地想起个人，那么多年了都没忘的人，
　　“你祖上有华裔么？”顾仁问。
　　“哦，我不知道，但是或许我有点亚洲血统，也许还有点印度血统呢，”切斯挠挠短发，“反正这个年代没多少人是纯种的，大家其实都是杂种。”
　　顾仁用沉思的神情望着他，缓缓道：“在很多年前的中国，杂种是用来指妓女的儿子的。”
　　“嗯哼？”切斯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从下方仰望着医生，“在不久前的美国，杂种的谩骂范围比你说的要广泛多了。”
　　顾仁停下来，慢慢把水杯放在床头，他的眉峰耸了一耸，这个认真的神情使得他的过分淡然的面孔终于有了一种人类的生气。
　　“切斯。”顾仁说，黑眼睛望向那张年轻的面孔。
　　“嗯？”切斯抬头，因为眼睛向上看导致两道眉毛一个劲地上扬，在光滑的额头上挤出一堆抬头纹，“你有……”
　　他没把话说完就不得不把后面的单词都咽了下去，因为顾仁突然间一脚踹在他心口，切斯的反应却也不慢，脚着地一蹬，借力连退了几米远，竟然完全避开了顾仁的攻击。
　　“Petrelli家族果然财大气粗，党羽遍布天下，”顾仁微微摇头，冷笑了一声，“你是company的人吧？”
　　切斯从容不迫地拍了拍衬衫上的土，依然朝他一笑：
　　“中国功夫，哇哦，比电影上的还要棒！顾先生，您不简单，有时候我真觉得您与其当个医生还不如当杀手或者FBI来的合适！”
　　“杀手我当过，”顾仁的声音冷得快要结冰了——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在被人监视，可是看到这个家伙这么爽快地就承认了还是让他有些气闷，时间改变了他的一些东西，但是心底深处那种脾性，却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事实证明这职业并不适合我，好了，你的女主人给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当然还是您的老本行，”切斯耸耸肩，“而且难道您不想给那个臭屁的豪斯一个下马威么？我记得他说过不少会损害你们中医自尊心的话。”
　　“他失败了？”顾仁依然是一幅兴趣缺缺的样子——他早就过了那个会为这种小事怄气的年纪了，再说他当医生也不是出于兴趣，不过是一个延续多年的习惯而已，不过是为了表示他从未遗忘过那段岁月的象征而已，但是既然对方已经在给他台阶下，他也没法子不从。
　　“他竟然敢给Nathan Petrelli宣判了死刑，”切斯咧开嘴，笑得很嚣张，“Angela那一巴掌可真响！”
　　气急了就会扇男人耳光的女人，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的。顾仁想，其实记性好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么就带我去见他。”顾仁站起身来，他不想做无谓的抵抗，那纯粹是自找苦吃——时间给了他足够多的次数来体验后悔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后悔了。
　　“ok，”切斯高兴地说，“尽最快的速度。”
　　但是这话并不是对顾仁说的，一个银色头发棕色皮肤的女孩眨眼间出现在他们身边，顾仁听见她嘟囔了句：
　　“拜托，切斯，我又不是新干线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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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级速度的能力？
　　好不容易从那女孩五马赫的行进速度中解脱出来，顾仁只觉得自己的胃几乎要整个从嘴巴里翻出来，他有点想吐了，可是他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失态，更何况他不认为Angela Petrelli会有耐心，或者说Nathan Petrelli的身体状况能够允许他再耽搁一会儿。不是么？Angela冲进他的诊室时是23：00，而他之后在切斯醒来时的时间是零时五分，这么快就把他带走绝对不是因为他们想让他享受免费客房服务。
　　好了，马上就过去，这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这还糟糕的病痛他经历的多了去了。
　　对自己复述了许多次同样的话之后，顾仁的确不再那么难受了。接着他看见那个黑人和Angela Petrelli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在里面，医生说他撑不到明天早晨。”Petrelli太太说，顾仁发现她的眼睛一直湿润着，手里还拿着白手帕。这女人哭了多久了？
　　“你希望的话，”顾仁相当无所谓地说，“我可以让他多撑几天。”
　　Angela异常愤怒的目光有如两道火焰般直射过来，而顾仁只用冰冷的笑容回应他。
　　“治愈他，”Angela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我说治愈他，否则不止是钱的问题。”
　　“随便你，”顾仁冷淡地回道，伸手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但是请你明白，治不治是我的自由，我不在乎他死，你又能怎么样呢？把我关起来？”他笑了一笑，满意地看到对方有些退缩了。
　　“不，”Angela摇着头，“我求你。”
　　“好吧，我试试看。”顾仁要的只是这一句示弱的话——这么多年了，他始终看不惯那些以权压人的家伙。于是他走进去，门在他身后自己慢慢地合上。他一直走到床边，看着那里的Nathan Petrelli，发现他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一点。不要说撑到明天早上，能再存活两三个小时对这家伙来说都该是奇迹。也难怪豪斯会说了那句大实话。
　　但是幸运的是他在这里，他，顾惜朝在这里。
　　他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名字时，在心里微微笑了一下——谁能想到他会从杀手变成一个医生呢，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可惜的是他的这种能力没有能够早一点现身，否则他现在恐怕早就和那女子在一起了……但是也许也不一定，因为他已经不大记得她了。他的生命那么漫长，太漫长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法子清晰地记得那场早夭的爱恋。
　　他俯下身，把手放在那男子的胸口烧伤不那么厉害的一处地方，尽量靠近那大片溃烂渗液的皮肤，这种接触通常会带来巨大的痛楚，然而那个白人男子根本就没有反应，他几乎是半个死人了。
　　看来最致命的不是外伤，顾惜朝低头沉思着，看看那男人喉咙里插着的呼吸管，意识到他很可能吸入了大量辐射粉尘，导致肺部严重灼伤，再这样下去，死是早晚的事。
　　好吧，先从内开始，议员先生。
　　顾惜朝小心地使用着自己的能力，确保自己的能力只使用到刚刚好能让这个人存活的程度——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治愈他，那样他就没有资本和砝码来迫使Petrelli太太放走自己了，开什么玩笑，兔死狗烹的事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然后他移开了手，就在这一刹那，他感到有一道目光朝他直射过来。
　　他的患者醒了——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那只棕色的眼睛望向他，只有一只眼睛，因为另一只眼球的晶体已经在高温下变得浑浊无法视物了。
　　“Pete……”
　　从那几乎粘连在一起的嘴唇中挤出的唯一音节就是这个，听上去像是个人名……等等，顾惜朝想起来了，Petrelli家里是有两个儿子的，年龄比较小的那一个，据说是有抑郁症的，还曾试图跳楼自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可爱得有点不像26岁的青年就叫做peter。
　　“在想你的弟弟？”顾惜朝真的是有点惊讶于这人的生命力——或许他还是治疗得太卖力气了？
　　白人男子没有回答，但是他还在重复那个音节：“pete……”顾惜朝把手在他眼前动动，发现对方的眼睛对光线的变化竟然完全没有反应。
　　那么就只是呓语了。
　　他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做到这一步他就算完成自己的工作了。可是他需要在这里再耽搁一点时间，事实上，为了让那些对中医不大信任的白人相信他的治疗，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正能力，他不得不准备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物来装在药箱里。对他来说，这些奇怪得好像萨满巫师道具一样的假药就好像魔术师的帽子一样，不过是个幌子。然而他也不清楚Angela Petrelli他们对自己能力了解多少，这让他觉得有点脊背发寒，作为一个超能者，他的秘密总是有一点小可怕的，他也不希望自己以外的人了解它。
　　顾惜朝叹了口气，开始解下药箱拿药品，而那个白人男子竟然还在念着那个单调的名字，他都觉得有点烦了。
　　“闭嘴。”他说，口气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粗暴了，他讨厌这帮子虚伪的政客。他们从骨子里散发着臭气。但是也真是奇怪，一个总有保镖陪护的的议院候选人到底能在哪里受到如此严重的辐射烧伤呢，这情景就好像他曾经抱着颗小型核弹睡过觉一样，而据顾惜朝所知，这帮子政治动物只会和漂亮的金发妞上床。
　　而不知道是真的听见了他的话，抑或是那个白人自己也觉得烦了，这家伙倒是换了个词，听说上去大概也就是“发生了什么”这类的意思。这询问可是相当不会找对象，顾惜朝皱皱眉头，手头的活快了些。他怎么会知道这帮政治动物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明争暗斗？他干完这一单就走，他可不想让Angela Petrelli这老狐狸看出更多破绽。
　　他抬起头看了眼门外的人影，发现只有那个黑人一个在那里等着，那张黑面孔平静而沉默，似乎永远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这个黑人的能力绝对是对company十分重要的，顾惜朝可以肯定，屏蔽能力的能力世间少有，这么多年以来他也就只见过这么一个，更何况，从某种迹象来看，这个黑人似乎还拥有其他的能力，比如，他最近对组织的一点调查显示，有相当一部分和组织接触过的普通人都失去了一段记忆。
　　失去了一段记忆？
　　顾惜朝重新审视自己的病人——这家伙刚才是在说“发生了什么”吗？
　　他的手按向这名白人男子的额头——那里的烧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尽管他戴着手套，可是渗出的组织液还是让他的指尖感觉黏糊糊的，这感觉有点恶心。接着他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大脑损伤，在司管记忆的区域附近。
　　好啊，Angela Petrelli，你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做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秘密，你一定要这样严密地保管起来。
　　顾惜朝心底冷冷地笑了一声：政治女人。然后他做了点额外的工作，他修复了那部分记忆，这造成的痛楚让那个白人又彻底昏迷过去，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这其中的变化，而记忆的拼凑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要把那些电信号解读出来远比解读电脑的二进制密码容易的多。
　　他看见了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他亲身经历了一样，然后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当胸打了一拳，就在这一刻，他有点担心地觉得自己似乎知道的太多了。他本来只想要个筹码来和Angela Petrelli对抗的，他只想保全自己躲开那些是是非非，而现在一切都糟了。可是他保持住了面容的镇定，他甚至控制住了自己的心跳——但如果那个黑人有任何其他能力察觉出他的情绪波动，他就完了。
　　不，在那个黑人猛推开门箭步走进来时，顾惜朝没有改变手头的任何动作，却早就做好了反击的准备。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打倒这个强壮的男人，黑人在格斗方面是非常灵巧的。而company的人一般还都带着专门对付超能者的武器，他只能背水一战了。除非奇迹发生，他该试着祈祷这个黑人心脏病突发或者倒戈么？
　　顾惜朝没想到的是奇迹真的发生了，的确是倒戈了，不过倒戈的不是这个黑人而已。
　　黑人突然一阵颤抖倒在了地上，而他身后是手拿□□的切斯还有超速女，前者正朝顾惜朝笑着，还露出了两个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