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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   “……”
      气氛僵持不下,柳逐溪喊了他一声二哥之后,便紧闭着唇,不再言语。
      若是以往,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戏耍了,直接将人都丢出去,哪还会让她坐在这。
      他素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心底仅剩的几分耐性也被消磨光,他最后下通牒:“要么告诉我你的目的,要么现在送你回去。”

      柳逐溪目光迟缓,只是揪着衣角的手指逐渐充血,顾呈礼在她手指间听顿几秒,垂下眼眸,错开目光。
      忽然,她张了张唇,声音带怯。
      “二哥,你能不能站在我这边。”

      她毫无缘由的一句话就这么砸出来,说明缘由之前还要先拉个合伙人。
      小心又谨小慎微。
      顾呈礼又瞥一眼她的指尖,按捺着提醒她的冲动,淡声问她:“你的对立面是?”
      “我妈妈。”她说。
      顾呈礼心里猜了个大半,点头:“可以,说吧。”
      “等等,”他眼神落在她手上,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手松开。”
      “嗯?”柳逐溪迷惑地低头,但也照做。

      手指没办法揪着衣角缓解内心的恐慌,柳逐溪很不自在地握着拳头。
      她纤细浓密的睫毛轻轻附在眼睑,轻颤着。
      良久,柳逐溪轻声说:“我妈妈她昨天晚上自残,她拿这件事威胁我必须好好比赛。”
      顾呈礼喉结上下滚动,半响,静默地看着她,等她说完。

      “她情绪不稳定,不去看医生我怕事情会更糟。我想用假的确诊报告,换她去医院接受治疗。我了解她,就算是知道我得了心理病,也不会让我放弃比赛。但是最起码她会退让一步。”
      她说完,顾呈礼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时间像是变得凝固,骨头突然打了个喷嚏,将他们拉回现实。

      顾呈礼平视她:“你最开始的打算是什么?”
      按照时间推算,陈月澜病发这两天才发生。但柳逐溪从一开始就在掩饰症状,假装出现了PTSD的病症。
      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从他这里获得假的确诊报告。
      现如今用途发生了变化。

      柳逐溪回答:“我只是想要喘口气,生病了之后,我妈妈就不会逼我那么紧。”
      出乎意料的回答。
      她声音有些颤抖,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落下来,她不想在他面前哭。

      顾呈礼并不赞同她的做法:“你凭什么就确定事情会照着你说的发展?”
      “我妈妈,”柳逐溪垂下眼眸,淡淡叙述:“她对芭蕾舞的偏执和喜爱,大过于对我。”
      “……”

      四下无声,氛围寂静沉默。
      不知何时,骨头从窝里爬出来,它站在电视台中央,骨碌碌的黑眸在俩人之间张望,尾巴慢吞吞地摇着。再然后,骨头往顾呈礼的方向走近两步,对他大声地“汪”了两声。
      它在斥责他欺负柳逐溪。
      “……”

      顾呈礼极淡地瞥了它一眼,眉间微挑,对着骨头比了个手势。
      骨头得了命令,窜到柳逐溪的那边,抬起前爪搭在她的腿上,像是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它的脑袋趴下,侧靠着前爪呜呜几声。骨头的眼珠子中水润温和,柳逐溪弯腰轻缓地揉了揉它的脑袋,脸贴着它,小小声嘟囔着:“谢谢你。”
      难过的情绪缓慢地被暖意占满。
      谢谢你顾呈礼。

      片刻之后,柳逐溪的视线里闯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那漂亮的掌中握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子半身用深蓝色的软胶裹着隔热。里面是奶白色的液体。
      “走了,送你回去。”他将那玻璃瓶塞进她手中,丢下这句转身走向玄关。

      -

      很快便到了柳逐溪所住的远星小区。
      车子稳妥地停在马路旁边。
      车门锁住了,顾呈礼没急着让她下车,他从座椅之间的缝隙伸过手,拿出一个棉质袋子,上面印着某购物商城的商标。

      他面不改色地将事情推给林译飞:“林译飞帮带的狗粮,在超市里拿成奶粉了,你带回去。”
      不等她回应,他利落地将那包装袋放她怀里。
      这购物袋很大,将柳逐溪瘦小的身材挡住大半,只露出个脑袋。

      顾呈礼一手虚扶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收回视线,侧目看她,“明天我把诊断报告拿给你,不管最后你妈妈作何反应,你都要跟我说。”
      柳逐溪圆眼微睁,抿了抿唇,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顾呈礼见识过她面不改色装乖的本事。
      估计柳逐溪也只是表面应和,到时不知又会整出什么猫腻。

      他的指尖轻叩着方向盘,那声音富有节奏,带了几分压迫感:“你要知道,我做这个假的诊断报告给你,如果出了什么事,第一问责人是我。”
      柳逐溪倏地抱紧了怀里的购物袋,愧疚地低下头。

      “所以,”他拖腔拿调地啊了声,“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凡是找我商量,懂了吗?”
      这回,柳逐溪清晰地嗯了声,点点头说好。

      顾呈礼“啪嗒”一声,打开车门锁。
      柳逐溪扶着车把,迟疑了一秒后,转过头问他:“二哥,如果有人欺负我,你能帮我吗?”
      小姑娘眼底亮亮的,眼眶周围还有些红,声音低而细,像是被人欺负狠了,听着挺让人心疼。

      顾呈礼听了这话,清隽的脸上溢出少有的柔和,微垂的眼眸弯了弯,慢条斯理地说:“那是自然。”
      得了他的保证,柳逐溪松开手,埋头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掏出被剪得残破的芭蕾舞鞋,她抬抬手给他看,“班里有人故意剪坏我的鞋。”
      柳逐溪这一举动,像极了在学校受了委屈,跑回家告状的小孩。

      这般狠毒的手段,顾呈礼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眉目间透着冷然,继续引用刚才的比喻:“欺负我船上的人,这笔账肯定得算。”
      柳逐溪抿着唇角翘了翘,她点点头,重重地嗯了声。

      -

      隔天中午休息时段,顾呈礼同林译飞一起辅助陈主任完成了一场手术。手术结束时,午休已经过了大半。
      他额头上沁着薄汗,骨科手术很考验人的耐力,他们工作之余,还需安排相应的力量锻炼。

      手术室外的洗手池。
      林译飞打开水龙头,抱怨道:“我靠,真是累死了,活像是被人打了好几拳。”
      “啧。”顾呈礼将袖子挽到手肘以上,缓慢地清洗手臂,细致到每一处。他哂笑道:“你刚才拉钩拉的像没吃饭。”
      “本来就是还没吃饭!”林译飞小幅度地甩了甩手,理直气壮地回答。
      “……”

      林译飞又道:“你不知道,我刚刚看那血块就想到了汁甜肉脆的草莓。馋死我了!”他沉浸在自身幻想中,神色陶醉,“皮下组织其实很像松软的面包。”
      说完还很大声地咽了下口水。
      “……”
      顾呈礼面无表情地踹了他一脚:“适可而止。”

      章远师兄抱着资料正巧路过,听了林译飞的话,忍不住用手肘推了他一下,“改天去泌尿科转转,看你还能幻想出什么。”
      “这有何难,”林译飞嬉皮笑脸地说:“大的叫香蕉,小的就香肠呗。”
      “……”
      “你们科室果然个个都是黄段子手。”章远佩服地感慨。
      林译飞:“毕竟看多了,就缺乏新鲜感。再说了,手术的时候,说点黄段子挺提神的。”

      顾呈礼烘干手掌,抬手将林译飞提溜开,想起一事,对章远说道:“师兄,有空吗?”
      林译飞又爬回来,表情震惊又做作:“操,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在一起了。”
      “……”
      三秒后。
      “嗷!!”一声惨厉的嘶叫,林译飞被合力踹出门。

      神经科办公室。
      章远听了顾呈礼的描述,点点头:“现在首要的是让她妈妈接受治疗,找时间带那小姑娘去做个心理辅导。”
      “好。”
      “我反倒觉得那小姑娘不见得不喜欢跳芭蕾,”章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让她先从这个环境里走出来,看看其他新鲜的玩意。久了之后,她自会有决定。”
      顾呈礼垂着眼眸,思索着,最后点头:“好。”

      -

      陈月澜的动作很快。她刚得知柳逐溪不需要去帮忙照顾骨头后,开始着手安排柳逐溪封闭式训练。
      封闭式训练通常是培训班里在赛前一个星期展开,这意味着,住宿、封闭、从早至晚练舞。
      封闭式训练在两天后。

      顾呈礼抵达培训教室时,柳逐溪正巧结束课程。
      她满脸汗涔涔,两颊飞着红晕,五官稚嫩,穿着紧身的练功服,四肢纤细修长。
      王老师:“今天先到这里。”
      齐声:“谢谢老师。”
      王老师或许有事,一下课就拿着东西走了。

      柳逐溪抬眸时,顾呈礼刚好看过来,他正在和陈月澜聊天。
      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陈叔推着陈月澜往外走。
      柳逐溪拔脚走去。
      “二哥。”她仰着脸看他,心底隐有揣测着。

      顾呈礼将柳逐溪的水杯递给她。
      其实那个水杯正是昨天顾呈礼装牛奶的瓶子,瓶身深蓝色,拿在手里不大不小。
      她喝了几口水,呼吸一点点平复。
      顾呈礼慢悠悠地等她喝完水,敛眸:“缓过气了吧?能不能打倒十头牛。”
      她嘴巴微张,不解。

      后面正好有其他人从更衣室出来,跟柳逐溪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曲灵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顾呈礼扬眉,目光落在柳逐溪的脸上,他的瞳仁很黑,带着震慑力,“不许怂,二哥给你撑腰。”
      柳逐溪抿了抿唇,眸光微闪,轻嗯了声。

      顾呈礼望向前面的人,“昨天你欺负她了?”
      曲灵刚出更衣室时,心底发怵,穿过练舞厅这段,她逐渐稳住心神:“你在说什么啊?谁欺负她了。”
      “鞋子。”顾呈礼冷淡道。
      “什么鞋子,我不知道。”曲灵边说着要出门。

      柳逐溪适时开口:“昨天是你把我的舞鞋剪碎。”
      “嘁,”曲灵翻了个白眼,“空口无凭,我看是你自己剪碎,还想诬赖我。”
      柳逐溪扭头,下意识跟顾呈礼解释:“我没有说谎。”
      顾呈礼对她无声点头。

      他扬了扬手机,平淡地说:“我手机里有录音,你可能不知道,她手上戴着的手表,必要时候,可以开启录音。我可以考虑一下,不公之于众。”
      “……”柳逐溪仰头:“?”
      曲灵闻言,脸色骤白。
      她记得柳逐溪除了平时训练,确实会戴手表。
      那天刚午休结束,她极有可能戴着。

      “把你的舞鞋拿出来。”顾呈礼一手插兜,睨眼看曲灵,声线冷淡。
      曲灵年纪尚小,顾呈礼说的话她来不及深究,心里又虚,她咬着下唇,狠狠地从包里抽出舞鞋,甩地上。
      顾呈礼瞥见她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的动作,心底更是冷然。
      “你去拿剪刀。”他对柳逐溪说。

      “啊。”柳逐溪顿了半秒,“哦。”
      她很快跑回来。
      顾呈礼接过剪刀,丢地上,“自己动手吧,昨天怎么剪的,照着原样。”

      曲灵不心疼鞋子,倒是剪得很干脆。
      拿着剪刀,剪得咔嚓咔嚓响。
      全然没有半点愧疚感。

      顾呈礼眉目深冷,待曲灵站起身,“道歉。”
      曲灵木着一张脸:“对不起。”
      顾呈礼没说话,视线很冷淡,曲灵抖了下。

      她努努嘴巴,识相地说:“柳逐溪,对不起,我不该剪你的鞋子。”
      柳逐溪不给她任何眼神,而是转头看顾呈礼。

      他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击暂停按钮。
      将录音放出来。
      是曲灵方才的道歉。

      曲灵反应过来了,表情气愤。
      顾呈礼没看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术不正,但也不能矫枉过正。适当的警告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差不多。

      他将录音发送给柳逐溪,低嘲:“拿回去当起床铃声吧,挺惊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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