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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柳逐溪还未来得及应答,兜里手机不停跳动。
      与此同时,她的心猛地揪起。
      每晚八点,她需按时和陈月澜视频汇报。
      她慌里慌张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陈月澜三个大字。

      柳逐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手指在屏幕上徘徊不定,迟疑着摁下了拒绝按钮。
      她埋头鼓捣着手机,点开陈月澜的对话框。
      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全然不像一对母女,却像是上层领导对手底下的员工发号施令。

      柳逐溪琢磨着给她回了条消息:【妈妈,我正在陪顾家长辈聊天。】
      陈月澜回复了让人摸不清情绪的“嗯”。

      柳逐溪却很懂她此刻的意思。
      她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处理好所有的琐事,跟她视频聊天。

      现在正处在四面空旷的广场,要寻到静谧的场所也是极难。柳逐溪仰头望向顾呈礼,“二哥,我得给我妈妈回个视频电话。”
      他并未多问,淡声说:“走吧。”
      说完,拔脚向右边的建筑物走。
      柳逐溪亦步亦趋地跟上。

      这是元淮医科大学的图书馆。
      柳逐溪找到一隅僻静的白墙,战战兢兢地开了视频。

      良久,陈月澜结束了提审式的聊天,她多提了句:“顾家人待你可好?”
      “很好。”她说得滴水不漏。
      陈月澜又问:“刚才是在陪谁聊天?”

      柳逐溪沉吟着说道:“顾二哥。”她眼见陈月澜眼神狐疑,面不改色地将话头圆满:“二哥他看我晚饭吃得比较多,就好心跟我提醒了句。”
      “……”

      陈月澜果真没怀疑,语气凌厉:“妈妈不是跟你说,要保持体重吗?”
      “知道了,我会克制自己的。”
      不多时,挂断电话。

      她走到外围,林译飞拿好资料来这儿汇合。
      三人没在外面多逗留,启程回家。

      柳逐溪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她躺了半个多小时,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好些事情。脑袋昏昏沉沉,在某一刹那,骤然想起那时顾呈礼问她“谁更厉害”。
      她忘记回答了。

      从桌上摸到手机,视线停顿在顾呈礼的对话框。
      他的头像是骨头的靓照。让人莫名觉得亲和不少。
      柳逐溪转个身,手肘撑着床铺,趴在床上。她在对话框输入:【你厉害。】
      略一思索,觉得不太妥当,听着像是在骂人,又删除。
      输入:【你超级厉害。】
      语气太正经了,又改掉:【二哥超级无敌炸了天的腻害!】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正经?

      柳逐溪磨磨蹭蹭盯着屏幕近五分钟。
      她一碰上顾呈礼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不敢瞎说,怕不是落了个无趣、没意思的印象。

      这句话表现得很活泼,还有点可爱。或许能强势挽尊。
      反正隔着屏幕,不带怕的!
      柳逐溪心一横,点了发送。
      随后又欲盖弥彰地发了张缓解尴尬的表情包:奥里给!

      发完消息,她将手机屏幕盖住。在这静谧的氛围中等待着,每隔几分钟看一次手机。
      叮——
      消息来了,她点开一看。
      顾呈礼:【嗯。】
      “……”

      柳逐溪手机一扔,被子蒙头一盖。
      跟长辈聊天果然句句都是结束。

      -
      翌日。
      医院病房。
      偌大的病房寂静无声,一家四口同处一室,却没有人先打破沉寂。
      父子俩是上午十一点的飞机,柳逐溪下了课便往医院赶来,进来时就是这副情景,连平日里闹腾的柳屿森都乖巧安静许多。

      柳泓邦坐在病床边的长椅上,他身着黑色西装,面容儒雅,又颇有气势。这些年来长期奔走,打理生意,在谈判场上如鱼得水,潇洒非凡。
      可一回到家中,大多时候沉默寡言。

      他和陈月澜起初相敬如宾,夫妻俩感情极好。自从他下海经商后,并非一帆风顺,经历了几番大起大落,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俩人的感情隔阂便是从这几番波折中生出嫌隙。

      从三年前起,他们虽说并未离婚,但早已离居。柳泓邦生意上忙碌,便由陈月澜照顾两个孩子。他与孩子相处的时间不多,当初就说好孩子的教育问题全由陈月澜管束。
      偶尔见着陈月澜对柳逐溪耳提面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是拿金钱缓解内心的愧疚。

      “我明日再多雇个看护,你也方便些。”柳泓邦沉稳地说道。
      陈月澜不领情,“哟,柳老板豪气。难为你多跑一趟了,那公司的损失得多大啊。”
      “你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柳泓邦压低声音,面色不耐,“事情就这么定了。”

      陈月澜嗓音微降,继续道:“合着你当好人,坏人全让我来做?说都不让了?当初说要给森森报培训班,你非不要,由着他的性子去学跆拳道?现在成天跟人家打架!浪费时间!小溪就很不错,这回要是进了元淮芭蕾舞团,以后满世界的表演,多好。”

      “你们俩先出去,我跟你妈妈聊聊天,”柳泓邦眼神暗示,将俩人支出去。

      门板将他们的争吵挡在室内。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专注于自身,他们各自代表着一个家庭,书写截然不同的故事。

      于小孩子而言,父母是他们什么成长过程中的参与者,也是掌控者。稍有不慎,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姐弟俩对此类现象早已免疫。
      还好森森比她想象中要乐观,不会钻牛角尖。

      “姐姐,妈妈说的不对,我学跆拳道很有用的,之前我被同学欺负,那时候我太小了,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打哭,”
      柳屿森声音奶萌:“我知道若是他们一直觉得我好欺负,那我肯定每天都得挨打了。而且,学了跆拳道,我还能保护姐姐呀!”

      姐弟俩感情极好,若不是柳屿森才五岁,她甚至都要以为,他才是哥哥。
      柳屿森长相软萌,脸颊两边还肉嘟嘟的,可说起话来总喜欢故意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唉,我们班很多男生都不懂,他们最喜欢扯女生的头发。居然都不知道!女孩子都是天上下来的小仙女,是要宠的!”

      柳逐溪忍俊不禁。
      难怪班上那么多小姑娘喜欢围着他转,也难怪那么多男孩子总喜欢找他挑衅,毕竟情敌太多。

      他们正说着话,病房前的门微响,柳泓邦踱步而出。
      “小溪,今天你跟培训班的老师请个假,咱们一块儿去给森森过生日。”柳泓邦提议道。
      柳逐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爸爸,马上要比赛了,恐怕不能请假,要不咱们晚上再过?”
      她了解陈月澜,这种时候说不去练舞,绝对会恼怒不已。

      柳泓邦:“晚上我还有一项紧急的会议需要开。”他今天会来元淮市,也是因为这里正巧需要处理一项重要的合同。
      柳屿森在路上的时,听柳泓邦不停地打电话,听了个大概,知道他很忙,于是蹦出来说:“爸爸,我今天只想跟姐姐过生日,你就不要瞎参合了!”

      语气之中似有些许嫌弃,柳泓邦却觉得正中下怀,看了看柳逐溪,叹了口气说:“你这小子眼里就只有你姐姐。”

      又交代几句,柳泓邦匆匆离开。
      他们则是进入病房。
      陈月澜没有问及柳泓邦的去向,毕竟不问也心知肚明。
      她看了眼时间,语气非常不悦,似乎将适才柳泓邦在她这儿点的火都浇到她身上了,“都几点了,你还不去练舞!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

      柳逐溪被她的怒意吓得身形一颤,从旁侧拿了东西,诺诺地说:“那我先去练舞了。”
      “姐姐,我想跟你去。”柳屿森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后。
      “不许去,”陈月澜出声喝止他。“你不许去吵你姐姐。”
      柳逐溪安抚他一阵后,走出病房。

      又过了不到两分钟,她正在电梯门前等电梯。
      只见柳屿森像阵小旋风似的,跑到她身边,笑嘻嘻地说:“姐姐,我骗妈妈说要去上厕所,我想跟你一起去,”他怕她不同意,又指了指电话手表说道:“我已经给妈妈发过消息了。”
      “……”
      这小鬼越来越皮了。
      无奈,柳逐溪只好收留他了。

      柳逐溪最近睡眠时间有改善,可每到练舞的时候,就会心悸,排斥,甚至是四肢无力。王老师看她的神色十分不满,上课时也对她越发严苛。
      她练完舞浑身筋疲力尽,其他人都离开后,柳屿森溜进来,给她送水递毛巾,休息了一小会儿,收拾东西前往顾呈礼所在的宿舍。

      她今天还有任务,带骨头出来溜达。
      金毛是大型犬,力气大,运动量也大,一天不出门溜达就闷得慌,还会拆家。但若是和它约定好时间,定时出门,小家伙在家的时候便十分温顺。

      骨头机灵又活泼,顾呈礼给她发过的那份注意事项事无巨细,整整六页,满满当当仿佛在写论文。
      里面就提及骨头能听懂指挥,坐蹲握手等。
      柳屿森起先同她一般,都对骨头满怀畏意,奈何这个小家伙过于暖男,谁都招架不住。

      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刚转过个身,却见顾呈礼伫立在灯下。
      骨头眼睛精,瞧见顾呈礼时,兴奋地向前冲,一不留心,柳逐溪牵着狗绳被猛地一扯,人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摔跤,好在适时稳住了。

      它绕着顾呈礼转悠,尾巴摇得起劲,似在求抚摸。
      柳逐溪牵着柳屿森站在旁边,没吭声。他好像对骨头的耐心比任何人或事都要多。

      柳屿森挣开她的手掌,小小的身板立在他面前,小奶音中夹杂着怒意:
      “叔叔!你家的骨头刚刚差点绊倒我姐姐了!你要让它给我姐姐道歉,并且说明绝对不会再犯!”

      顾呈礼第一次碰上这类事,此刻他蹲着,视线正巧和柳屿森平齐,觉得挺有趣的,眉毛为不可察地挑了挑,逗他:“那你跟它讲讲道理。”
      “它听不懂我们说话。”柳屿森哼声。
      顾呈礼不赞同地说:“它听得懂。”
      随后,他对骨头下命令道:“骨头,坐。”
      骨头邀功似的,立马坐下。
      很长脸。

      柳屿森不服气,“它就只听得懂坐,其他的都不懂。”
      顾呈礼不知怎么回事,像是和柳屿森杠上了,他神色淡淡,紧接着又对骨头说了“趴下”“起身”。
      骨头听着指挥照做。
      “……”
      小朋友一时语塞,有被气到。柳逐溪走近两步,打算安抚他。
      哪知,下一瞬,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质问道:“叔叔!我姐姐她是要宠着的!不是来给你遛狗的!!”
      “……”

      画面静止几秒,柳逐溪赶忙牵过柳屿森,跟他蹲在旁边,背对着顾呈礼小声解释着。
      顾呈礼的视线往他们身上轻轻一扫。
      先是喊他叔叔,现在又说他在欺负他姐姐?

      柳逐溪:“森森,我现在呢就借住在二哥家里,他对我挺好的,经常送我去练舞房,又帮了我挺多事情的。我真的真的没有被虐待。”
      “为什么他是二哥?”柳屿森问她,“我们是一家人吗?”
      柳逐溪:“……”

      “这个有点复杂。”柳逐溪斟酌着该怎么解释才好。柳屿森却自己想通了。
      他老神在在地说道:“我知道了,他不服老!电视里面经常这样演。”
      柳逐溪:“?”
      我是这个意思吗?
      柳屿森凑近她耳朵,说着悄悄话:“姐姐,那个叔叔他不害臊。”
      “……”

      柳逐溪差点被他的话吓得一个踉跄栽了,继续耐心解释道:“这里面有误解,总之连姐姐都得喊他二哥,你总不能叫他叔叔吧。他和我们是同辈的。”
      “嗯嗯,”柳屿森点点头,“我们得给叔叔面子。”
      柳逐溪:“……”

      柳屿森转身走近顾呈礼,“哥哥对不起,我年纪小,刚才都是童言无忌,你别放心上呀!”
      顾呈礼瞥一眼柳逐溪,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听他姐姐的话,这么快就改口叫哥哥了。

      柳屿森没忘记方才那一茬事,他重提这个话题道:“哥哥,你得答应骨头不会伤害到姐姐才行。”
      “它没那个胆。”顾呈礼轻描淡写地说。
      柳屿森继续追问:“哥哥,你原谅我刚才对你凶的事情了吗?”
      “没事。”他边说着站起身却注意到这小子的表情十分古怪。

      柳屿森眼睛一亮,面相讨好,嘴上却不饶人地说道:“也是哦,哥哥年纪这么大,一定不会欺负我和姐姐的!”
      顾呈礼:“……”

  • 作者有话要说:  森森:算起来我跟姐姐的年龄加起来都没有顾呈礼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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