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吞爱》Breyan

20、第 20 章

　　林亦瑭的高考成绩不出所料的进入学校前十名，S交大通知书发放下来的7月末，也是他的生日。
　　自从林暮之走后，林宅有很多年没有办过Party了，遇到重要的日子不是去饭店吃，就是承包给第三方随便找个地方，冷清了很久。

　　七月酷暑，蝉鸣阵阵，炽热难耐。
　　允子和顾子寒一高一矮两个黑影，站在灯火通明的别墅门口，里面的喧嚣依稀耳闻。
　　“走吧小寒寒！不入虎宅焉得虎子啊！”允子手插裤兜一个甩头。

　　这当时，林暮之站在门口，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看到他们后歪头笑笑表示可以带路。
　　允子心里莫名对这个林亦瑭大哥有点意见，高考完那天用脚指头都能感觉到，两个哥们儿肯定都不喜欢他，再加上这时候看他跟个大当家的似的迎客，他的嘴就忍不住了:“这儿……好像轮不到你做主场吧？”
　　“是不是我做主场，你说了可不算。”林暮之在暗影婆娑的院子了转头看过来，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发型不错。”他接着说。
　　虽然允子的头发今天是刻意打理了两小时的，可是第一次接受到的夸赞竟然是来自这个看起来阴险狡诈的人，他不禁翻了个白眼。

　　一眨眼进了人堆，身边大部分是C中的高三毕业生，还有一些林爸的亲戚，亲戚各年龄段的孩子们……大家的穿着说不上正式也不是休闲，在正式与休闲时尚之间，只呈现出一种样子——好看。
　　每个人都尽情交谈着，大多挂着笑容，各种各样的声音聚集，柔光黄色闪灯下，水池边有个长长的西式自助餐台。
　　允子拉着顾子寒挤过人群走进屋里，一阵清凉袭来，他大口喘气:“热死了我去，这他妈才是人待的地方啊！”
　　顾子寒站在客厅环顾，房间里布置着和外面相呼应的灯饰，沙发位置移动后中间都成了自由活动的空地，虽然凉快了显得没有外面嘈杂，但依然有不少客人，有人坐着有人站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与过年那天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景象完全不同，他垂下眼，惯常的沉默着，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楼上一眼。

　　允子忙着喝饮料，在自助餐台前找东西吃，顾子寒慢慢跟过去，拿起一个杯子，闻了闻，略作犹豫，然后放到嘴边，一点一点喝掉了。
　　这时，外面的人群三三两两涌进房间里来，似乎有什么活动。
　　果然，过了一会儿，客厅安静下来。
　　允子靠到顾子寒身边:“整的这么西式啊！”
　　旁边有个人接话:“中式也有祝酒词。”
　　人与人靠的太近了，允子又想说什么，还是把嘴巴闭上了。

　　接下来无非是祝酒词，五十多岁的林爸爸和三十来岁的林亦瑭妈妈轮流说了些感谢又骄傲之类的话，台下的人配合的鼓掌。
　　顾子寒抬眼，看到了站在角落的林亦瑭，穿了个黑色休闲西装，尽量保持不动的站在那里，顾子寒为林亦瑭的样子感到滑稽，眼里漾出笑来，却发现他的旁边还有个女孩，高高的个子穿一身黑色长裙，眉眼浓重，长发挽在肩后。
　　林亦瑭有点心事一样的站在那里，一脸敷衍的垂着头。
　　他刚和父母吵架结束，最后还是无法拒绝这个party的什么合奏演出。

　　允子也看到了，他扭头看到顾子寒笑意凝固的脸，张了张嘴也没想到合适的话。
　　大家开始找座位就餐后，林亦瑭和黑裙女孩走上台，台上有一架白色钢琴，女孩身前环抱着大提琴。
　　林亦瑭坐在钢琴旁边，歪头看到了顾子寒，四目相对三四秒，顾子寒定定的眼神似乎要看穿他的脸。
　　他收回目光低下头，咬了咬嘴唇，琴声慢慢响起。
　　久石让的曲子在客厅回荡，钢琴中加入大提琴协奏后，更加低沉，所有人都慢下来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台上的男女二人。

　　一曲终了，大家掌声响起来，伴着喝彩。
　　简短致谢林亦瑭下台，迟疑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向顾子寒，黑裙子的女孩收好琴后也跟过来。
　　“顾子寒，顾子寒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林亦瑭装作漫不经心的拍拍顾子寒的胳膊外侧，看着眼前的少年居然穿了件白色衬衫，忍不住嘴角上翘。
　　“喂林少爷！我还在这儿呢！我是真空吗？我没被邀请吗？我是不是得回我的外太空了！”允子龇牙咧嘴的在一旁叫唤。

　　顾子寒嘴角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黑裙女孩也走了过来，站在林亦瑭身旁笑了笑，礼貌的弯了下腰:“你们好，我叫唐亦琳。”
　　她的声音不是单纯的甜美，带点鼻音和低沉，语调轻快。
　　“哦我叫允子。”允子抬抬胳膊犹豫着要不要像领导会谈一样握个手。
　　林暮之也过来了，笑着看着四人。
　　“小瑭和小琳，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今天总算又能听到他俩合奏了。”
　　四个人都不再说话，林亦瑭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子寒，顾子寒却是不看他，和眼前高挑的唐亦琳微微点头一笑。

　　“走吧小瑭，那边还有朋友要打招呼。”林暮之揽过弟弟的肩膀，唐亦琳跟上，三人与顾允道别，转身就要融进餐桌与人群中了。
　　林亦瑭转过头来想抓住顾子寒的眼神，却发现他始终不再看自己。
　　转回头低头看着手里握的酒杯，林亦瑭一饮而尽。

　　“……什么情况啊？这名字搞笑吧？真是青梅竹马啊？一点儿都不配！那哥哥也是神经病一样，把弟弟当儿子养啊？”允子张目结舌的感慨。
　　“哎对了你别……”
　　他转过头来继续跟顾子寒说，却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已经临近十二点，大家陆续散场走了，林亦瑭焦灼的还是没有找到顾子寒。
　　允子也找了一大圈，眼看困得遭不住，就找了个客房，倒床上心说这麻烦了明天肯定得请假，就直接昏睡过去了。

　　林亦瑭坐在琴房里，手里还拿着酒杯，他垂下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颈。
　　他脑子乱乱的，一个恍神，忽然想到了好多事情。
　　他想到了过年时顾子寒从天而降，带着厨艺和探询。
　　想到他们似有似无的那个亲吻。
　　想到楼道里顾子寒那个不明其意的“这浑水我已经蹚了。”
　　想到地下室那碗热气腾腾的茄丝面。
　　想到跨年他说自己走的太远……
　　林亦瑭又举起酒杯仰头，他今天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然后晃晃悠悠，林亦瑭溜达到院子里。
　　顾子寒，挖地三尺也把你找出来。
　　有种你别跑。

　　顾子寒真的没跑，他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树，也晃着酒杯，看月亮呢。
　　因为是坐着，身影很小，林亦瑭走进了，才呼出一口长气，带着酒的味道，歪头看着他。
　　然后“哐”的半靠着，贴近顾子寒也坐下。

　　“玩儿失踪啊？”林亦瑭转过头，单手抓着顾子寒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双眼迷离。
　　顾子寒推开他的手，把酒杯一扔，香槟撒在树下的草地上。
　　“哎呦，你也喝酒了？你还未成年呢哥们儿！”林亦瑭吃吃的笑起来，身体耸动。
　　“未成年人，还不能打拳呢。”顾子寒也歪嘴笑了，慢悠悠的把身子转过来。
　　两个人的头都昏昏沉沉的，夜色里除了对方的脸，什么也看不清楚。

　　林亦瑭一听说打拳，把顾子寒身子一推:“你他妈行不行啊！那拳击老板什么德行啊？”
　　顾子寒把他的手腕抓住，抬眼迷蒙蒙的看着他。
　　“干嘛！又想打架啊？！”林亦瑭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黑色西装敞开在树下乱成一堆褶皱，仰脸晃着，嘴巴微张。
　　“你还真是喜欢招惹我。”顾子寒笑着，歪头。
　　“是你招惹我……”

　　林亦瑭的话没有说完，顾子寒一把把他扯过来，双唇贴了上去。
　　这是一个绵密的深吻，林亦瑭把嘴张开，双手抓着对方的头发，用力吸shun着，呼吸急促。
　　不知不觉，倒在了树下的草地上。
　　月光爬过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