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心》赵羡

67、信念与坚持

　　贺尔拖着长/枪奔向另一侧，耳中还回荡着ice的话。

　　“罗纳德的实力超乎我的想象，这么多年英雄之心的浸润足够他碾压任何一个英雄。我不知道结局会如何，但请相信沃伦，相信自己，信念之力是没有极限的。那些逝去的英雄会为你指引前进的方向，加油！”

　　碍事的门被破开，贺尔速度提到极致，眨眼间奔到长廊尽头，却什么也没有。白色的墙壁挡在面前，仿佛在嘲笑贺尔的不自量力。

　　“啊啊啊——！”
　　贺尔大喊一声，全身力量灌注枪身，狠狠刺了过去。砰一声，锐利枪尖砸上墙面，现出几道裂纹。贺尔喘了口气，再一次抓起长/枪，枪身金线流转，重重砸了上去。
　　反复几次，被凿开的四点只见裂纹逐渐扩大。贺尔站起身，一手拄着长/枪，旋身猛地一踹，嘭一声倒了下去，墙面现出一个方洞。
　　沃伦的声音从底下传了出来，道：“我说，破拆没有提醒吗？”

　　贺尔眨眨眼，扒着洞口朝里看，发现沃伦倚在洞口的右下方，碎开的砖石就拍在他身边。贺尔攀着墙洞，钻到另一边，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正要说话，却发现沃伦胸腹，臂膀，大腿均有伤口，他一手捂着肋下，一动就有鲜血冒出来。

　　贺尔刹那间睁大双眼，警觉转身，手中长/枪随即摆出战斗的姿态，挡在沃伦面前。

　　这里的空间甚至比外面大厅还要大，入目全是刺眼的白色，白色的墙面，白色的灯光。在这一片炫目的白色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罗纳德随意扭了下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迈着相同的步伐走了过来，步幅大小如同机器般精准，继而停在贺尔十来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看着他。双目冷酷而充满威严。

　　被目光笼罩的一刹那，威压扑面而来，贺尔只觉得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忍不住想往后退，却咬牙忍住了，壮胆似的一抡枪身，枪尖对准那人，道：“你就是罗纳德？”
　　沃伦的长/枪丢在不远处，贺尔想回头看看，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一手紧紧握着枪身，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罗纳德。

　　罗纳德仿佛没听到般，径自对被挡在身后的沃伦道：“认输吗？”声音平板如同机器发出的一般。
　　沃伦撑着墙试了几下，勉力站起来，喘了口气，低声吐出一个清晰的字：“不。”
　　“我们会赢。”贺尔心有灵犀般接道。

　　罗纳德仿佛才发现贺尔似的，眼珠转动，冷冰冰的盯着他，片刻后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双手一展，刹那间攻了上来。

　　极有默契的，贺尔与沃伦分别扑向两侧。沃伦就地一个打滚，拿到长/枪，而贺尔已经抖开长/枪冲了上去。砰一声巨响，罗纳德凭借着双手拦住了贺尔锋锐的枪刃，贺尔霎时间睁大双眼，叫道：“怎么可能？！”
　　只见罗纳德一手握住枪尖狠狠一扯，另一只手如同闪电一样袭至眼前！
　　嘭！又是一声巨响，赤红长/枪从左侧狠狠扫来，罗纳德拉着贺尔枪尖朝左一送，两人眼看就要撞在一起，却见贺尔松开长/枪矮下身体，咻一声从沃伦跃起的脚边滑过，滚到角落里再次站了起来。

　　场上罗纳德与沃伦已经换了几十招，赤手空拳对赤红长/枪，却稳稳占据上风。贺尔抬手，将远处被罗纳德抛在地上的长/枪吸附过来，内心起了莫大的震撼，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英雄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

　　但是，我们不会输。
　　贺尔躬身，再一次冲了上去，枪身金线流转，如同潮汐般震颤。

　　眼睁睁看着场上由一只疯子变成六只疯子，开始追着李白满厅跑。
　　艾萨克叫道：“这该怎么办？”
　　柯恩手心凝聚起淡青色的信念之力，道：“希亚说过，内心的黑暗就要用内心的力量来祛除。”
　　莉卡张开手心，上面躺着一枚信念之力凝成的手里剑，随手射向阿诺德，却眨眼间就被吞噬掉了。

　　艾德里安想了想，道：“想法是对的，但是就像水与火，一杯水浇灭不了冲天烈火，同样再大的火也无法抵抗滔天巨浪。”说着他一手幻出信念之力凝成的长刀，看了看其他人。
　　众人纷纷响应，莉卡一手幻出手里剑，磅礴的信念之力破体而出附于其上，艾萨克幻出重剑于手上挥了挥，柯恩右手虚握，光线流转，淡青色箭矢架于弓上，只待一声令下。

　　李白右手握一把信念之力凝成的长剑，朝艾德里安点了点头。

　　“现在！”艾德里安喝道。
　　刹那间刀剑齐出，信念之力凝成的武器裹挟着蓬勃的英雄之力，刹那间没入阿诺德体内，光线撑满了整个空间，又倏地一暗，仿佛即将沸腾的水般，阿诺德的皮肤起伏不平的鼓胀起来，而其他的几人却仿佛被鲜血味道吸引的野兽一般，弃李白于不顾，朝着饱含五人全部信念之力的阿诺德狂奔过去。

　　嘭一声阿诺德炸开，信念之力轰然射向其他人，如同连锁反应般，场上接连几声嘭响，片刻后血雨落了下来。
　　莉卡眨眨眼道：“这就完了？”
　　又是一声巨响从长廊内传来，大厅晃了几下。李白银光剑一展，朝长廊内走去。艾德里安英雄团纷纷跟上。

　　罗纳德铁拳狠狠击上腹部的瞬间，贺尔像一片纸一样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然而刹那就被拉向地面，重重砸下，贺尔无意识的呻/吟了一声，这时痛感才传来，仿佛整个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咳了几声，身体蜷缩起来，歪在一边，吐出一口血来。

　　真是太痛了，贺尔恍惚的想，忽的又感到地面震颤，片刻后才发现原来是沃伦砸在地上发出的动静。
　　原来是这样吗，这才是晃动的原因吗？贺尔想着，手指摸到冰凉的枪身，握了几下才握紧，拄着长/枪坐起来，靠在墙边喘了口气。

　　“认输吗？”罗纳德又问了一遍。
　　贺尔憋着一口气，狠狠道：“不，我们会赢！”

　　“真是有自信啊……”罗纳德捏了捏手指，看着他道，“你已经站不起来了不是吗？”
　　贺尔握着枪身的手紧了紧，扶着墙面强行站了起来，腹部传来一阵疼痛，有什么掉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贺尔伸手抹了一把，一手濡湿的红色。
　　有血，是受伤了吗？

　　罗纳德双手展了展，再一次道：“认输吗？”
　　“不。”贺尔随意将血擦在衣服上，用力握紧枪身，挡在沃伦面前，道，“我们会赢。”

　　罗纳德漫不经心的一拳击出，贺尔拼尽全力抵挡住，下一拳却又来了，再次挡住。再来，再挡。数次之后，罗纳德一拳砸在贺尔眼角，拳头带起一阵疾风，贺尔脑袋被打偏到一边，脚下却稳稳站着，牢牢守在沃伦面前。
　　然而罗纳德的拳却越来越快，一拳又一拳击在贺尔脸上，腹部，膝盖，胸口。贺尔无力抵挡着，痛觉早就消失，眼前开始恍惚，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最后一拳砸上腹部伤口，贺尔猛地眼前一黑，双膝打弯，只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又有什么流了出来，贺尔恍惚的想，这下我也能有自己的英雄之心了吧。

　　“认输吗？”罗纳德又问道。
　　“不。”贺尔吐出一个轻飘飘的字。

　　头顶上传来突兀的笑声，贺尔一手撑着地面，右手还拄着不肯倒下的长/枪，缓缓调整呼吸。

　　“为什么？”罗纳德忽道，看着小小的贺尔如同打量一只濒死的落水狗，“你的自信在哪里？”
　　贺尔嘴角带上讽刺的笑，嘲道：“你不是英雄吗？”

　　“英雄？”罗纳德声音里带着隐隐的鄙夷，道，“拥有信念之力就能称为英雄，你说的是所谓的力量集合体吗？还是说为这一份力量附着上更加虚无缥缈的信念，如此一来，就能称为英雄吗？”
　　“可是如果没有了那份力量呢，你们还是英雄吗？”
　　“明明是蝼蚁一般的狂妄之徒，还总要叫嚣着自己能赢。你，凭什么？赢我，拿什么赢？！”
　　“好好看看你自己吧。明明就要死了不是吗，呼吸都困难了，血液也快流光了吧，还能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种大话，这就是你的信念吗？你相信的就是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都已经是英雄了，还考虑切不切实际，不是更可笑吗？”
　　贺尔额头上血流下来，一只眼睛受伤了，他撑着长/枪缓缓站起来，铮一声枪尖指向罗纳德，淡淡道：“我相信啊，我一直都相信着，坏人会受到惩罚，英雄永远不会输。死了又怎样？死了还有英雄之心，还有我的团长团员，他们就在外面。他们也死了，外面的外面还有更多的英雄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战。”
　　“你永远不会得逞，因为英雄永远不会输。”

　　英雄永远不会输、英雄永远不会输……沃伦心中默念几句，忽的一个念头掠过脑海，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个翻身跃了起来，右手幻出长弓，铮一声长箭离弦而去，刺穿了罗纳德的胸口。血液沿着胸口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没错。”沃伦嘴角扬起一个张扬的笑，道：“英雄永远不会输，英雄也从不屈服。”

　　艾德里安一行人刚奔出长廊尽头，就瞥见ice褥着一个人头发拖着他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你也不想变成秃子吧，啊？那就老实交代，那什么采集仓到底要怎么打开……”
　　而那人被堵着嘴，不住呜呜呜的说着什么。
　　众人：“……”
　　柯恩咳了一声，道：“ice老师，你把他嘴堵上了。”

　　Ice回头，眼神冰冰凉凉的瞥了过来，道：“你有办法？”
　　艾萨克摸摸脑袋道：“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嘴堵上是不可能交代的……”说着拿下了那人口中塞着的布巾，霎时间骂声一如江水滔滔不绝延绵开来。
　　众人：“……”
　　艾萨克迅速又将布巾塞了回去，道：“这……看起来很健谈啊……”

　　李白扫视着这一排房间，随手推开其中一间，中间安置着椭圆的封闭仓，英雄沉睡其中，手臂上的导管正一滴一滴朝下滴着血液。
　　接连打开几间，全是如此。
　　“这……”莉卡震惊的睁大双眼，与其他人对视一眼，最后看向ice。
　　Ice一指地面上捆的像只虫一样的人，道：“问他。”

　　“好吧。”艾德里安英雄团一个个摩拳擦掌围了过来。

　　“斯科特！”沃伦扬声喝道。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罗纳德轻蔑的瞥了一眼沃伦，任凭胸口血液流淌，双手一展扫飞试图阻拦的贺尔，刹那间攻了上来。

　　“西奥多！”沃伦再一次喝道。
　　罗纳德已经冲到面前，沃伦不避不让，长/枪再一次扎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刹那间更多鲜血涌了出来。
　　罗纳德一手揪住沃伦的衣领，一拳砸了过去。沃伦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示意他低头看。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罗纳德胸前的伤口蓦的迸发出耀眼红光，刹那间填满了整个空间。而后红光渐渐暗淡下来，一个半透明的灵体却悄然成形，浮在半空，为沃伦挡住了这一击，懒懒道：“谁叫我？”
　　贺尔：“！！！”

　　罗纳德瞳孔不易觉察的放大，沃伦却是一拳将罗纳德打翻在地，道：“还早着呢，阿德拉德！”又是一阵光线闪耀，另一个半透明的灵体出现在沃伦面前。
　　罗纳德一手捂住伤口，试图阻止，沃伦与贺尔却架起长箭，霎时间箭矢雨点一样打了下来，罗纳德满身伤口，血液流了满地。

　　“西瑞尔！”

　　“维克托！”

　　“弗朗西斯！”

　　“杰特！”

　　“……”

　　上次霍顿拿出的名单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沃伦一个又一个念了下去，有的名字沉寂在空气中，有些名字却亮出光华，信念之力交织缠绕，现出生前的英伟模样。
　　召唤出的英灵填满了将近半个空间，贺尔彻底震惊了，目瞪口呆看着。沃伦一手握着霍顿的英雄之心，沉声道：“霍顿。”
　　刹那间红光交织，霍顿的身形出现在沃伦面前，朝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

　　沃伦扬起头，眨了眨眼，眼中泛起的水光褪去，他一手抖开长/枪，全身伤痕累累，眼神却张扬清澈如同少年，朗声喝道：“现在！”
　　“冲呀！”贺尔大叫一声，兴奋的冲了上去。

　　“为什么……”
　　罗纳德喃喃道，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沃伦与贺尔的长/枪，以及他们背后遮天蔽日的英灵们。
　　无数信念之力刺入罗纳德的身体，嘭的一声炸开，爆了满地的英雄之心。

　　“因为英雄从不屈服。”沃伦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