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三十五章:第二件事 ...


  •   赵建军简直要顿足了。这么个破房间里,居然还有密道?
      他连忙扭头环顾一周,“密道?在哪里?”顿一顿,“该不会在床下吧?”
      文清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赵建军:“……”

      要不要这么没创意!

      文清宇看向床头,神情复杂,“寻常的卧所,床榻居里在正中,养风聚气。窗前多半置放案几。这间房本也应如此。床移在此处,却是因为近湖处的石土松软易掘。”
      赵建军看了两眼。床帏垂垂,置在窗侧。却更加不解。他虽不知道古代这些讲究,看不出来这床的问题。难道阳林天他们也看不出来吗?
      文清宇为他解开了疑惑,“因为屏风。”

      赵建军正站在屏风边上,闻言诧异转头,只看见几支杜鹃花勾勒的画,在光线之下略显陈旧,瞧不出特别之处。
      文清宇道:“这屏风被人向内移了数寸,屏尾一扇有意向内折展。如此一来,窗前内室狭挤拥逼,案几和内桌都被移了位置。加上宝瓶悬镜,打破了格局。此时这床榻再摆去窗边,就实在是再自然不过了。”他神情里有些疲惫,却笑了一下,“真是十分巧妙。”

      赵建军忍不住抬手去摸了摸那实木。入手之处凉凉的,想不到动了动一个小小屏风,竟能有这样的障眼法。文清宇也似有所感触,“若不是先前风雨加骤,变了水流声音,我也发现不了床下竟藏了密道。不想却被赵兄猜到了。”
      赵建军无语,都是苦情电视剧先猜到的。

      文清宇说着,走到床边。床铺先前被他掀开过了。文清宇垂目弯下腰去,双手扣在床内一块虚掩的床板处,向上一掀……
      便是此时,床板下猛然探出一只手来,袭向文清宇胸口。

      那人不知屏息潜伏了多久,便是为了此刻的近身一击。文清宇掀开木板才猛地察觉到气息,急忙拔身。若是平时早就轻易躲开了,偏偏今日……文清宇身形突然一晃。
      眨眼间胸口一麻,被一道并指点在了肋下。他身子一歪,摔回床褥间。

      赵建军大惊,夺步上前。一个人影翻落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赵建军眼前一花,迎上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孔。那人斜挑了一边的眉梢瞥着他,“怎么了赵公子?见到我,似乎很惊讶?”
      何止是惊讶?赵建军不退不闪,反倒倏然抬起双手,扣住那人的肩膀用力一摇。
      “烟如涉!”

      这一身湿淋淋出现在房中的不速之客,正是本该在悔过堂中的烟如涉。
      他乍一现身,不但赵建军瞪直了眼睛。连被点倒在床间的文清宇,也双眼一瞬不瞬地看了过来。
      烟如涉瞥过赵建军紧抓住自己的手,笑道:“我还以为这两天赵公子要怨烟某,没想到竟像是思念得紧。”
      赵建军哪有心思和他打趣,脸上黑里透青,咬牙道出了他激动的原因:“景教压根就没有苏萨花。”

      烟如涉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抬了抬唇,“原来你去问阳林天要苏萨花了。”抬手轻轻将赵建军的手拨开了,还顺手整了整他的衣襟,一边道:“很好嘛,枉我千辛万苦地为你们赶来,真是心寒的很。”
      赵建军才是真正心寒的那个,他反手又想去抓烟如涉,却听烟如涉道:“景教没有苏萨花,可不代表我没有。”

      赵建军爪子抬了一半,顿时定住了。他简直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突然加粗:“你说什么?”
      烟如涉手停在赵建军衣襟处,回头对倒在床间的文清宇微微一笑,“适才文少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看来文少侠是对烟某有些误会。”
      “烟某虽然不择手段,到底还是说话算话的。我说了三件事,便是三件事。一件不多。一件不少。解药说了会给你,也就一定会给你。”他双眼微弯看回赵建军,“反倒是赵公子,应诺了做我情人,从来没上过心。”

      赵建军此刻心里“砰砰”直跳,不敢随意搭腔。烟如涉笑道:“你第一件事做得如此不像话,我又怎么能相信,那第二件事你能做好呢?你若做不好第二件事,文少侠的毒,我还要不要解呢?”
      一门之外雨声簌簌加急,隐隐透着闷雷。
      赵建军压下心中百丈波澜,忍住没有去看文清宇的表情,低低道:“只要你真的能解,我也一定做到。”
      烟如涉扬眉,“好,是你说的!”赵建军道:“是我说的。”烟如涉挑起唇角,“那么现在,解药我带来了。这第二件事情,我也想好了。”

      天色暗了,屋中也暗了。外面雨急风骤,半扇窗敞着吱吱呀呀。房内的空气都好像静止了。文清宇在床间,指尖微微动了一下,额角微微渗出冷汗,牙关咬合处紧了起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烟如涉的一丝笑意,有点冷有点邪,他的手缓缓探近赵建军的衣襟,“赵建军,你可听好了。”手掌下,能感受到赵建军剧烈跳动的心脏。烟如涉缓缓靠上前,几乎要贴到赵建军身上,极尽暧昧地侧过了唇。
      “这第二件事嘛。我要让你,代替阳林天……”弯了个优美的弧度:“做景教右使。”

      赵建军僵了一秒,浑身从上到下悚了一遍。震了。
      一个惊雷落地。狂风骤疾,“碰”地一声吹开了窗户,夹着雨扫进屋来。赵建军还在耳鸣。景教…什么?
      烟如涉退后一步离开赵建军,他手中多了一个东西,在赵建军眼前轻轻一晃。是那个黑瓷小瓶。
      烟如涉拔开瓶口小盖,满意地看了一眼其中。转看向愣愣的赵建军,好整以暇地道:“浸了七天药血的苏萨花蕊粉,正是西子窃心的解药。不是早就在你手里了吗?”

      雨水将相持而立的两人扫了个透湿,赵建军雷打了一般,一动不动。烟如涉说完摇了摇手里瓶子,塞好后顺手装回自己怀里。走到圆桌边将灯烛点燃了。
      烛火微微一晃,晃醒了赵建军。他一点一点抬起手臂,手指发颤地指住烟如涉手,“你…你……”
      你就一声不吭地把瓶子扔给我,让我带在身边?你就不怕掉了砸了摔了丢了?
      你…你还让我去代替阳林天,做景教右使?你就不怕……咳,烟如涉你不是专门游过来和我开玩笑的吧!

      烟如涉显然不是开玩笑的,他走到床前,将文清宇身子托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低头看了一眼,突然抬起唇角:“文少侠这样看着烟某,是不甘心吗?可惜赵公子答应过我三件事,已击掌为誓。由不得你。”
      他说罢笑着伸手解开了文清宇腰带,一边道:“烟某忌惮文少侠你功夫了得,不得已晚来了一会,没赶在酉时之前为少侠你逼毒。实在对不住。”他扔开了文清宇腰带,脱掉他的外袍,“好在前些日,我已经将你身上的毒引出心脉。你能运气抵御,之后还能下密道查探。你是没有太受苦,还是没有受够苦呢?”文清宇指尖又是一动,却还没冲开那道穴道。烟如涉手指已经灵活地绕上了里衣的系带。
      桌上烛火轻轻一跳。赵建军突然出现在床边,不动声色挡下了烟如涉的手,“你留着力气帮他逼毒。其他的我来就好……”烟如涉扫了他一眼,没阻止他。赵建军已经主动将文清宇扶到自己臂里,坐到床边,微微松了口气。

      赵建军低目状做不经意地一瞄,正好对上文清宇的眼睛。文清宇越恼火,眼睛往往就越是清湛透黑。按这个推理,他现在应该是相当愤怒了,对上来的时候里面还是透亮透亮的。赵建军明知他不是在气自己,还是不由心虚了一虚。匆匆避开目光,手忙脚乱地专心为文少侠宽衣。

      烟如涉在一旁,袖手看着赵建军拉开文清宇里衣,正是饶有兴致的模样。突然,他头微微一偏,眉梢挑了起来。
      烟如涉飞快扫了一眼窗外,然后瞥了赵建军一眼。接着翻身一沉,消失在那片被掀乱的床褥下面。

      赵建军怔了一下,他单臂环着文清宇,另一手抓着脱了一半的衣服。莫名奇妙地看着烟如涉钻回床下。这一切发生还不到一瞬,院前的门猛然“碰”地一声,被推开了。
      赵建军愕然抬头去望,却觉臂弯中文清宇身子突然一震,反身咳出一口血气,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没人给他解释,没人给他准备,甚至没人给他多一秒的时间……文清宇的穴道冲开了,赵建军没留神被他一把拉了下去,同时房门也被人踢开了。

      阳林天和一众景教弟子破开房门,推倒屏风后,看到的就是这个:烛光盈盈,赵建军抱着衣衫半解文清宇,压在凌乱的床铺上。此刻此景……
      阳林天黑了脸,他身后打着火光冲进来的景教弟子们也目瞪口呆。
      阳林天黑脸之下,犀利的目光却已经将屋内犀利地扫了一遍,冷眼瞥了赵建军一眼,“原来赵公子美人在怀。阳某来得真不是时候,打扰雅兴了。告辞!”

      赵建军手脚并用地扶着文清宇爬了起来。文清宇此时行动已经无碍,一手拉住自己肩头的衣服,看了赵建军一眼。灯下照来,带几分羸弱。这一眼让人觉得无限暧昧,果真有“美人在怀”的味道。
      眼看阳林天转身便要走了。却总在这种时候出岔子,只听院中传来一声高喝:“阳右使匆匆来,如今又要匆匆走。是什么事情如此见不得人?”

      大风大雨的好像也没人嫌麻烦,一群景教德高望重的长老们在各自派系弟子的拥护下,风雨兼程地赶到西山,面色不善地堵在了院中。
      小小一个湖边小院,顿时热闹非凡。
      阳林天此刻拉着脸,只恨不得一剑毙了这群缠人的老家伙。负手冷道:“此话好笑,诸位长老不辞辛苦来阳某的摩距辞法居,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群长老里有好几个赵建军面熟的,薛长老也在其中,更有那个见谁骂谁的大脾气长老。此时不负众望,一开口就如吞了十斤炸药:“阳林天你简直是无法无天!窝藏要犯不说,竟然连烟如涉这种叛教之徒,也敢私纵!”
      阳林天眉锋一厉,“何长老,你哪只眼睛看见阳某私纵烟如涉的?明明是他自己跑了,阳某来此查看,自是为了此事。”

      赵建军微微一咽。于事情始末,心里明亮了。
      烟如涉当然是自己跑的。阳林天猜得也没错,他确实跑来这里了。只是躲的巧妙,时间又掐得好。当时那个纠结的情景任谁也不会相信房里还躲着另一个人。

      赵建军知道,估计薛长老也知道,可其他长老不知道。尤其是那个一根筋的何长老,更不会知道,粗气道:“景教大牢与悔过堂,向来不让闲杂人进。你昨晚不但去了悔过堂,还去大牢将赵小贼带到这地方。今日若不是刑堂长老去悔过堂提人,又怎么会知道连姓烟的也被你弄走了!”
      阳林天也算是自食苦果的很。

      他在景教权高位重,连大法王也不放在眼里,向来横行惯了。偏生还有这么一帮喋喋不休的老家伙,杀也不是,不理却也不行。留着更是讨厌。阳林天伸手进怀里,摸了摸怀中的诺基亚。圣子祭后,他将持着瑞光麒麟承应天命,又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呢?景教里没人敢,今后江湖上也不会有人敢……
      阳林天淡淡扫了赵建军一眼。
      “昨夜大牢起火,阳某为稳妥起见,才将两人关押在此。又与烟如涉叛逃有何关系?”

      阳林天说到这件事上,赵建军瞄了瞄薛长老。大牢起火这种事情分明是阳林天做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脾气长老自然不依不饶,开口就要骂。薛长老却在此时抬了抬手,打住了这场口水战。双手撑回拐杖上,说道:“右使也清楚,不日之后便是圣子祭。至时兄弟教会皆来拜会,共仰圣恩。此次赵建军之事事关重大,不单是景教,也必需给四方而来的属教一个交代。阳右使想必心中也有分寸吧?”阳林天道:“自然。”
      于是薛长老点头,“既然如此。人在右使处便由右使看管关押。圣子祭上再做定夺。”
      赵建军又在心中叹了一声“老狐狸”。烟如涉如今在床底下,密道也在下面,阳林天估计是看不住他们的了。这么大的坑挖出来给阳林天跳,实在不厚道。
      阳林天还十分得意。瞥了那大脾气何长老一眼,冷笑了两声,“甚好,阳某定当不负所托。”

      大脾气何长老瞋目颤手,“薛长老!那两人在此处但毫无悔意,还做尽苟且之事。却说是关押,老夫、老夫……好,很好!”他见薛长老妥协,气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最后一个愤袖,转身冲进了大雨里。
      几个弟子悲愤的追出去,火把就听遥遥的院外传来大脾气长老的痛呼:“天尊啊!天尊你可开眼啊?天尊你可还佑吾教啊!”其余的长老和弟子听了,面上亦有难忍忿色。大部分人不敢明目张胆地瞪阳林天,便都纷纷瞪向赵建军和文清宇,一副大义捉奸的模样。
      谁又知道赵建军现在也是瞋目颤手,话说不利索:“我们没有……”
      薛长老轻瞥过他,把他刻意忽略掉了。只道:“愿烟左使叛逃一事,阳右使也有定夺。”他说罢,微微一颔首。也似满心愁闷,拄着拐杖顿了顿地,弓着背转身缓缓踱出房间。
      其余的人面色惨然,见为首的薛长老已经出去,说不出话来。

      远山处雷声轰鸣,夷桑的雨今夜似乎会下得格外凄厉,好像应了何长老先前的悲呼一般。
      只有阳林天,此刻鹰隼一样的眼睛房间里又环了一圈。盯了赵建军片刻,“此处乃至湖外数里,皆有把守。你一举一动皆不会出我视线。好自为之。”
      赵建军动动嘴角,没回答。文清宇在一旁侧开脸,灯烛缓照之下,面上也不带神情。赵建军心觉他此时此刻不说出烟如涉就在这里,已经是最善良的决定了。
      阳林天回身,手一招,“封山搜人。”说完向门口迈去。

      赵建军缓缓地,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却看见阳林天突然站住了脚步。阳林天低下头,脚边正是一地屏风碎裂。他这样站了一会,突然低幽幽地声音开口说了句:“如今没有了烟如涉,也没有了苏萨花,西子窃心可要费神了。”
      赵建军精神紧张,接口答道:“这个还能挺几天,还是先找到烟如涉吧。”
      阳林天转回身来,嘴角带着一个森然的笑意,“果真如此。”他目光在赵建军和文清宇身上来回,最后落在文清宇身上,“阳某奇怪赵公子为何会想要苏萨花,原来果真是为了西子窃心。”他慢慢踏上一步,脚下踩住了倒塌的屏风,“咔”地一声。“这西子窃心,应该是烟如涉给你下的了?”

      赵建军此刻扼腕撞墙,只怪自己失言。文清宇已经稍稍前了一些,抬手挡在赵建军身前,淡淡开口:“阁下早已猜到,此时又何必再多问。”
      湖风嗖嗖吹入比平常宽敞了许多的房间,阳林天立在摇晃的烛光正中,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可知道,这个屋子原先住的是谁吗?”
      赵建军不禁侧耳,问:“谁?”

      阳林天低了低眼皮,再次看向被他踏在脚下的屏画。那屏风上的杜鹃花沾了雨渍和泥污,在室内昏暝的光线里,红得发深,深得艳丽。阳林天低冷着声音,似乎不是在跟赵建军说,而是在与自己道一般:“一只被我留了性命的小狐狸。谁知道养着养着,就变成了狼。”

      他猛地抬起头来,凌厉的眼睛电般扫了过来:“他,到底是不是在这里?” 同时一道厉风暴涨起来,阳林天拔出了重剑。
      赵建军胸口被文清宇向后一推。文清宇在赵建军衣怀中似碰到个硬物,顺手一摸,迎面掷向阳林天。他摸得急,待得那东西出手之后,方才看清好似是一串玉饰黄竹,挂着辟邪玉环,十分眼熟。
      被阳林天纵剑一挡,飞出窗外,直直落入了夜雨湖中。

      文清宇瞬间愣住。身后的床褥一下子被掀了起来,赵建军后颈被猛地一提,一个声音笑道:“还不快走!”
      阳林天耳中乍闻其声,立时一声怒吼,“果真是你!”重剑锋芒一震,瞬间向床间刺来。烟如涉也顺手在赵建军怀里一摸。半截紫竹笛倏然出手,激射向阳林天。

      阳林天剑势不收,剑身一反,将那断笛疾反撞回去,破空如哨。文清宇扬手,一床床褥迎面掀去。“刺啦”一声裂响,断笛穿透了被褥。
      一阻之后,床间赵建军和烟如涉都已不见踪影。阳林天只看到文清宇反手抄住了那断笛,然后一矮身,也消失在那床榻间。剩几道床板斜掀在一边。

      阳林天怒极长啸,飞身而上。劈手就是一剑,凿塌了大半个床榻。
      一阵湿湿冷风迎面灌上来,只见床后墙侧一角,一大片砖石被齐齐取出。一条一人身宽的密道赫然在床尾,黑漆漆地延了下去。

      忽听密道里远远送来烟如涉的声音:“阳右使,烟某的性命不是你留的,也不由你取。我们后会有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三十五章:第二件事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