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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人的嘴果然都是编故事骗人的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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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了眼,浑身都疼。
满屋子的药味不怎么好闻,耳畔隐隐有声音渐次响起。
一说我这次伤的不轻,怕是伤了根基。
一说我今晚若再醒不过来,只怕就要一命呜呼。
又一说这次任务失败还不知道公子要怎么责罚。
然后便是一屋子的沉默。
我在心底念起裴辞的名字,然后用尽全力坐起身。
正挑着炭火的影二看到我诈尸似得坐起来,吓得手一抖,一枚烧的正旺的炭火直勾勾的朝着我面部袭来。
裴一从一片阴影里闪出来击落它,而后一个眼刀扫向身后,影二缩了缩脖子,认怂的喊了声:“老大。”
我问,因落了水受凉声音不怎么好听:“截住她了吗?”
裴一应了一声:嗯。
他一向话不多。
我松了口气又躺回去,裴一伸手给我盖上他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被子,方才昏迷不觉得,如今整个鼻腔满是发霉的味道,不由一阵反胃。
裴一皱了皱眉。
我合上了眼。
*
醒来天光大亮,影二等一干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身上盖的是染了松子香的大氅,那发霉的被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裴一着单衣环着胸靠在柱子上假寐。
我一动,他就睁了眼。
我起了身,提起我的刀,嗓子有些哑:“走吧。”
裴一拉着我的手腕:“晚一些也不迟。”
我看了他一眼:“不碍事。”
裴一认命的松手,用拇指和食指扣成的圆圈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两匹马应声而来。
料峭春寒,我的斗篷又落了水,裴一解了他的大氅披在我的身上。
饶是他身体素质再好这般赶路也难免染上风寒,路上耽误了些时间,一路西行至甘州分部,影二等人早已经在此等候。
大堂里跪着一个十分俏丽的女子,身子瑟瑟发抖。
我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施万三在哪?”
江平楚楚可怜的望着我:“奴家一个青楼女子,哪里晓得施老爷的下落!”
刀刃上已经见了血,江平眸子闪过惧意,我又往里推了一厘:“施万三在哪!”
江平咬着唇,我见犹怜的样子:“奴家……奴家不知!”
刀刃割破皮肉的痛觉由脖子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殷红的血粘满了她的肩头。
江平突然朝我啐了一口,然后哈哈笑出声:“裴影!你不过是裴辞养的一条狗!你替他卖命又如何!你还是连夏毓晚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
她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我懒得看她:“最后一遍,施万三在哪?!”
江平见激将法没用,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裴一看了我一眼。
我收起刀,从袖口里拿出帕子擦着刀刃上的血。
裴一摆了摆手。
影二带着人认命的退下。
*
我望着裴一。
裴一望着我。
我觉得这个情形有些微妙,就同他商量道:“我打算去趟扬州。”
施万三的老巢在那,自是要去碰碰运气。
裴一扫了我一眼:“我陪你。”
我沉吟了一下,而后道:“裴辞那里没有人手。”
裴一不出声。
我又说:“我只是去看一眼……”并不打算砍人。
裴一的目光越过我投在房檐下的一只麻雀上,然后说了一句:“我去。”
我换了个说法:“你功夫比我好,有你在他身边我才放心。”
我朝他勾出一个笑:“而且这次任务失败了,我可不想回去找骂。”
裴一垂着眼:“反正你永远都有话讲。”
我一时无言以对。
*
耳边传来一声轻响,我听到裴一说:万事小心。
*
月黑风高夜。
我扛着刀坐在施万三家的房檐上,屋子里灯火通明暖意融融,房檐上冻的人发抖。
院子里巡视的侍卫一波接着一波,我搓了搓胳膊,等的有些不耐烦。
我从一更等到三更,又从三更等到五更,再打了第五十九个哈欠后,施万三的屋子终于熄了灯。
我寻着前几次踩过的点摸进他的屋子里,脚刚落地,一把剑就放在了我的脖子上。
最近可能真的点背。
我转了个身,借着月光终于看清施万三的那张脸,他扯出一个得体的笑:“裴影姑娘,好久不见。”
我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施万三说:“裴影姑娘,算不上客吧?”
我朝着他命门就是一掌,他身形一晃堪堪躲过,我拔出刀朝他肩膀砍去,他以剑挡我的刀,却扛不住我这饮月刀的威力,身形也被逼的后退了一寸。
“剑谱呢?!”
施万三虽吃力,面上却一派轻松:“什么剑谱?剑谱什么?剑什么谱?”
我又加了几成内力在刀背上,施万三被压的腰又弯了几分。
施万三行走江湖靠的是一副皮囊,功夫并不怎么好,现下额头已经染上了汗珠,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开口可能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于是忙道: “裴影姑娘难道不想知道施某为何弃公子而去吗?”
闻言我收了三层内力,施万三忙趁胜追击:“公子待我不薄,若非事出有因,施某又如何愿做这背信弃义之人!还望裴影姑娘给施某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收了刀坐在凳子上:“你说,我听着。”
施万三一时不是很能反应过来。
*
我从施万三嘴里听到的故事与裴辞讲的有些出入。
这个故事里施万三是一位忠心耿耿只听命于裴辞的角色。
我的脑子一碰上这种需要动脑筋的事就疼。
我边擦拭着手上的刀边征求他的意见:“不如你跟我走一趟?去裴辞面前求证一下就好。”
施万三忙说:“也不是不可以……”又说:“只是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不如姑娘先去?我随后忙完跟上!”
我的脑门上是写着两个硕大的白痴二字不成?
我把刀入了鞘,冷冰冰的开了口:“要么自己跟我去,要么我捆着你去。”
施万三黑了脸:“姑娘若执意如此,施某便不客气了!”
我一拍桌子借力在空中翻了一个圈,赶在他动手之前点了他的穴道。
施万三瞪大了眼。
男人的嘴果然都是编故事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