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
通讯器视频里，杜鑫眉头微微皱起，这是方至然看惯了的表情，看了十几年，都快要看吐了。
杜鑫问，“怎么突然想要休假？”
方至然随手解开了系到脖颈处的纽扣。今天主星的某个大人物突然莅临医院，所有医生都不得不紧急伪装起来。穿上了白衬衫，披上了白色的医生服，衬衫上的纽扣都不得不系到最上面一个，以表现出最为优雅的姿态。
方至然一向觉得治病就治病，去TMD优雅。他们是医生，又不是跳芭蕾舞具有天鹅颈的舞蹈家。只要手术刀拿得稳，手术完成得好，哪怕他们是光着两条腿完成呢------当然后者这点纯粹是吐槽。
虽然内心无数轮吐槽，方至然本身却是那个没有检查，就算最炎热的夏天也会将纽扣系到最顶端一格的唯一一位医生。
方至然连解开了两个纽扣，才觉得舒服了不少。他抬起头，露出纤长白皙的颈，以及微微凸起的喉结。
如果再解开一个的话，就能露出优美的锁骨，以及纵深的大片白腻肌肤。
视讯里杜鑫依旧皱着眉，等待着方至然的回答。他似乎没有看到那片雪白，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毕竟对于一个直男而言，男人长得再好看也不会和一头猪有任何区别。
通讯器被方至然放到了略高的位置，这样方便他以低姿态面对杜鑫。
他露出了柔软害羞的笑容，自下而上地看向杜鑫，纯净的眼睛里蕴着软软的乞求，声音温顺，“累了。”
当然累了，一个多月的工作量几乎相当于其他医生半年的工作量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整整工作了二十个小时，连续几天如此，这样下去，铁人都承受不住。
当然这是对别人而言，方至然实际上并不觉得累。他曾经有过连续一个月不让睡觉的痛苦经历，虽然那时他觉得自己会死掉。然而事实出乎所有人的想象，也证明了一点，人的身体非常神奇，在极端条件下竟然能自我调节适应。这一点在他被救出后却毫无损伤得到彻底地证实。
“累了就休息，刚好这段时间没有事，一起旅行吧。”视讯里的男人说着，明明是邀请人一起旅行，却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有松开几分。
方至然露出了个羞涩的微笑。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了，但这个表情让他看上去和青涩的少年无异，干净而单纯。
也只有这样的人设，才能让杜鑫十多年来始终很好地照顾他。
可惜，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方至然之所以给自己放个长假，原因很简单。从主星来的医师审核团下个月就会抵达这颗并不起眼的星球。就算他伪装得再完美，审核团的检测仪也不会被他的人设欺骗，而会如实地汇报结果。
而结果是：他具有极端反社会人格。
是的，他并没有焦虑症，而是严重的人格偏差。
他是极端反社会人格。
星际法规定，医生必须通过心理医师的检测才能取得行医资格。前几年他都顺利地通过测试，然而几个月前系统进行了更新，这导致他连最基本的测试都无法达标。幸好杜美莎的系统只是二代版本，并不完善，尽管检测出他有问题，但并没有真正的结果，他才得以用焦虑来掩盖。
然而实际上并不是，他从不焦虑，相反的，他极端冷静。
他只是在每一次手术时，都恶意地幻想着如何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折磨手术中的病人。
那些人无论进入手术前如何的强壮，但是在手术台上，他们都是那么弱小，那具躯体就像是唱着迷人歌声的海妖，诱惑着他，用手术刀割开皮肤，切开肌肉，让血流遍每一个角落，这些可怜的人在他的手术刀下猛地惊醒，看到自己的器官被割掉，血流了一地，会是怎样的表情？
惊恐吗？
害怕吗？
求饶吗？
哪怕是稍微想一想，他都兴奋得浑身发抖。
啊，他都得佩服自己，他是用了多么强大的意志才克制住了自己，而没有在那些可爱的器官划上一刀。
杜美莎并不清楚，在他温柔的人设假象下，她相信了他焦虑症的说辞。
从主星来的审核团一共有五个人，就算他完美地欺骗这五个人，然而审核团带来的智能检测仪却会明明白白地展示出他真正的人格。
这可不是件好事情。所以他不得不提前休假，并且在医疗审核团到达之前主动辞职。
“好的，”方至然羞涩地回答。
视讯里的男人点点头，没有任何波动的脸，完全看不出他对方至然的回答是否满意。一贯严肃的声音，
“我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去接你。”
“早点休息。”
方至然乖巧地点头，关闭了通讯器。
然后，疲累得倒在沙发里。
并不是因为医院的工作，而是因为杜鑫。
方至然不喜欢杜鑫。杜鑫对他而言，就像是个强大到让他恐怖的巨人，他不得不耗费所有的心机费力地讨好，假扮出杜鑫喜欢的人设。而这个虚伪的人设他一扮就是十几年。
尽管实际上他很讨厌杜鑫，但是却不得不依附在杜鑫身上。毕竟在那个时候再没有比杜鑫更加好的选择，而事实也证明，在杜鑫的保护下，他这十几年过得相当的好。没有被送到孤儿院里成为等待领养的孩子，或者被哪个更加变态的家伙弄回去成为新的玩物。
方至然爬了起来，脱掉衣服，将整个人泡进了浴室的温泉池里。
冒着热气的温泉将他裹住，身体被浸润得松弛，每个毛孔都被打开，他惬意地靠在池壁上。
许久，才缓过了劲。
他觉得很遗憾。真地是太可惜了，他完美地隐藏了十多年，三年前甚至成功进入医院，成为了明星医生。他医术高明，待人温柔，并且从不贪图权力，不涉及纷争，所有人都很满意他。他也很满意他的人设和生活。如果这种生活能维持下去，哪怕不得不抽出大量的精力应付杜鑫，他也觉得很不错。
虽然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欲望，但是，人总是这样，要获得一些东西，就必须舍弃另外一些东西。
这点他相当明白。
只可惜，他不得不放弃了。
“旅行吗？”方至然靠在池壁上，袅袅升起的白雾裹着他，让他看起来模糊不清。他笑了笑，端起一旁的无酒精饮品啜饮了口，
“旅行杀人事件？”
他笑了起来。是应该好好准备了。
杜鑫是他的安全员，每个改变身份的人都拥有一个安全员，以便保护他们。这是表面的说法，方至然很清楚，实际上更重要的作用是监督，当出现不可控情况时，安全员的最高权利甚至是杀死他。
十几年前杜鑫还是个小小的警员，但现在已经成为一级警督。虽然说，为了更改身份的人考虑，安全员一般并不更换，但对于杜鑫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他完全可以要求另行指派其他人。
杜鑫没有。
方至然也不想换，只有安全员掌握他所有的资料，他可不希望这些资料被第二个人知道。
也正是如此，他必须在离开前将唯一清楚他全部情况的人弄死---不管用什么方式。
他必须杀了杜鑫，这并不是可选项，而是必选项。
他从医院辞职后，就不得不面对杜鑫的诘问。就算他的答案能让杜鑫满意，但是后续的生存问题呢？他必须要养活自己。
杜鑫不是圣父，当初收留他不过是职责所在，现在他已经成年，他并不认为杜鑫有这种兴趣继续无偿地照顾他。
所以他必须离开，去编号为D338的黑暗星球里当一名黑医。
但是杜鑫有他的定位器，随时能找到他并且会以无证行医罪名拘捕他。他可不想在监狱里渡过他的余生。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先杀了杜鑫。
方至然仔细地再次考虑了计划的每个细节，这样的思考让他既兴奋又疲累。
从温泉浴池里出来后，方至然遗憾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还是挺喜欢杜鑫的。
他实际上是个很挑剔的人，无论是在高级的餐厅，那些菜色总是有各种让他不满的地方，但是杜鑫做的彻底符合他的胃口。哪怕杜鑫每周接他去吃一顿饭不过是在履行“安全员”的职责。可就算为了这些可口的饭菜，他其实并不希望杀了杜鑫。
只可惜，他并没有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