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不如你》朝奏夕浪

96、第46章

　　那些影视剧里一遇到事就能晕倒得人事不省的，果真是骗人的。忆君全程被痛得保持无比的清醒，冷汗直列，牙齿发抖，嘴里还忍不住呜咽直哭，眼泪鼻涕横流。还一直想把手腕轻轻地托住，又不敢动，钻心地疼。

　　高杨一边把手举高，一边喃喃地安慰，“救护车马上就到了，立刻打止痛药，马上就不疼了！”接着又开始给谁打电话，一张嘴就是吼，“给我快点！出了事你担得起！”

　　等待似乎无比漫长，直到听到救护车的乌拉乌拉声，高杨把人一把抱起，朝着车奔跑，车门一拉上，“打止痛药和麻药！”

　　高杨低头，“忆君，我会一直陪着你。”

　　还有其他的，听不清楚了。庆幸的是，忆君终于能人事不省了。

　　“…清创缝合，住院观察。……食指和中指伤到手指肌腱，幸亏未断裂，之后可能会出现活动受限的症状…保守的话，夹板辅助固定一段时间…恢复期间进行功能锻炼，可以防止关节僵硬，肌腱粘连等并发症，还是很大希望恢复正常的。……”

　　杨海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给了病床前的高杨一个安心的眼神，“好好养着。不会有后遗症。”病床上的人还在沉睡。

　　由于身份特殊，警察连夜上门跟进，杨海和高杨看了播放的视频，惊魂未定。尤其是杨海，罪犯站在高杨身后，双手握刀，对准他的心脏位置快速刺下。忆君下意识用手一扒拉，高杨靠在女友脖颈的手第一时间扯住女友肩上衣服往外一推，这边单手一翻一拧，刀子落地，双手将人往前一掀一扔。

　　这一翻一拧，一掀一扔，几乎是体力和技能满分。警察局拿到了视频，津津有味地分析了一下这位据说从部队提前退役回家继承家业的优秀人员…

　　除了女友被划伤手，又被退出去撞到扶手。但这样比歹徒成功刺伤到人体重要部位好太多了。

　　“…罪犯供认不讳，去年在合作中不欢而散后一直怀恨在心，前晚送外卖又碰上目标人物，所以今天一直等候在弄堂附近，并持刀尾随到达外滩。…一直伺机下手，…天色较暗，想从背后一击得手后逃离…”

　　经常还播放了罪犯的录音。“…我恨梁忆君，但梁忆君这么嚣张，有恃无恐都是因为高杨。高杨不是个坏的，可惜偏信偏听毁在梁忆君手上，只要他死了，梁忆君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个人，就是邓叔。邓叔胸前肋骨断了几根，高杨第一时间催促救护车以忆君为先，邓叔继续在原地嗷嗷。

　　杨海到达医院后，检查说凶手没有被刺穿其他内脏后无生命之虞，押着不给动手术，送进手术台里晾着，疼得个哭爹叫娘，认罪得很快。这才让医生动手术。

　　麻醉过了没多久，忆君就疼醒了。她不怕苦不怕累，一怕疼二怕热，很快眼泪哗哗地流，高杨一边给人喂水，一边吩咐继续局部麻醉，手上没有知觉，眼泪这才停歇。

　　“呜呜，我这才是大猪蹄子！”看着被分别裹成大雪糕的左手，忆君不由得叫屈。

　　高杨坐在床头，用湿毛巾润润哭得半干的脸，“暂时的，宝贝。我才是永久的大猪蹄子。”将人扶起来，摆好小桌子，一口一口地喂粥。

　　接受这个永久大猪蹄子的安慰，忆君嘴里寡寡，不想吃白粥，“没味……”摆了摆脸。

　　捏着勺子的高杨看一眼自个老妈，一副你看吧我就猜到的样子。杨海这才把浓浓的鸡汤和香喷喷地猪肝瘦肉粥摆上桌。

　　“医生说外伤手术后清淡饮食，少放盐。辛辣、烧烤刺激性食物不能吃。多补充优质蛋白质和新鲜的水果蔬菜。所以这个饭菜肯定给你做最好吃的，但你不能挑食。不然只能给你喝白粥，打营养吊瓶了。”杨海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意思就是现阶段最高水平也就是鸡汤和味粥了，不肯吃就把刚刚的白粥拿回来。

　　所以遇到一碗虽然香但盐巴只撒了两颗的，滋味一丢丢的鸡汤和猪肝粥，忆君按捺住自己要加盐的诉求。

　　等到严厉的婆婆出了门，高杨马上认错，“下次我去买点盐巴藏在你床底下，悄悄给你加点。”

　　想发作的忆君：…刚刚翘起嘴巴，又勉强压下去。“要一直打止痛针。”五根手指一起痛，她真扛不住。“是姓邓的？”

　　“唔，我让律师去收集他的罪证，尽可能让他这辈子在牢里度过。”就算不能无期徒刑，等他出来，高杨也有会别的手段对付他。

　　想要一个人不出现在眼前有很多手段，暗着不清楚目标，现在目标明确，肯定会针对性处理。等到消炎药水换瓶，高杨扶着女友上完洗手间，在右手边躺下，“…这次真是吓坏我了。”

　　要不是忆君那一拨拉，那刀子指不定能插心入肺的，他现在是死是活就不好说了。但女友反应快，现在可怜巴巴裹着大蹄子，一想到她半躺着长椅上痛得浑身发抖，又哭又叫又喊，高杨还是后怕。

　　“还好只是手。”尽管觉得倒霉，回想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伤到手还能治，就算手指断掉了，捡回来还能接上。要是把你内脏搞坏了…我可不想当寡妇，年年出差…说不定还得去用你的冰冻小蝌蚪生孩子…”

　　忆君从来没有想过要是没了高杨自己会怎么办，现在脱口而出，竟是打算帮他留下血脉么？这么高尚的自我点拨，突然有点讷讷，“我是胡思乱想。”

　　某人坏笑着盯着此地无银三百两，越自我开脱越慌的女友，眼里全是金光闪闪的小星星，“我知道啦，肯定会继承我的遗产，去泡个一打十几二十岁的小鲜肉，也不上班，也把我忘到身后，更说不上还关心我在美帝存着的那一窝小蝌蚪的死活了。”

　　忆君点点头，“没错！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你死了，我也不救你的小蝌蚪。让婆婆找别的女人一人种一条，出来一个加强排。”

　　刚进门的婆婆杨海：……她能是那样的人？“真是这样，我得找个人把你迷昏了，给你种两条。”

　　放下送过来的宵夜，再一看床上的女人装睡，再无声息。自个儿子对着自己坏笑，“妈妈，务必让忆君留下我的血脉啊！”

　　“放心，每次都是龙凤胎，让她生个三四回。”杨海回答得自信飞扬，说得就跟磕个瓜子一个吧唧响亮。

　　忆君：…我死了，他们都当我死了。

　　病房里的人来来去去，这下脸盲如忆君，也总算把偌大的杨家军给认了个清楚，高爸爸也亲自飞到魔都来慰问，大家来回督促高杨，好好对待自己媳妇，敢用命来护自己的老婆，自己要用命来疼一辈子。

　　只是反映速度快的忆君：……感觉被高尚了。

　　等到可以回G城待家里慢慢养，已是金秋十月。

　　刘远终于获得关键性的突破，对方同意离婚并分割走大部分财产，男人靠不住，唯有选择金钱。但走到现在，当初对刘远信誓旦旦的男人又犹豫了，大半的家产来解绑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代价太大。何况刘远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这下原配三两拨千金，一下子用钱拿捏住人性，考验两人情比金坚的含金量。

　　“可能我真的错了。不应该去跟太多东西比重量。”在天平的两端，她也仅仅是个普通的女人比不上金钱和财富对人的吸引力，当初的山盟海誓亦不过是过眼云烟，随风飞散。她心心念念就是原配愿意离婚，她能接受两人白手起家，一起打拼。

　　可惜，他不愿意。尽管最开始是他在她耳边编织了这个共同打拼的梦。但他比她清醒得更早，说出来的话，只有听的她信了，说这话的人连自己的话都没信。

　　忆君不赞成刘远独自抚养孩子。但此时怀孕已将近6个月，属于大月份孕妇。引产对孕妇伤害极大。

　　三个闺蜜聚在一起，均是苦恼不堪，这男人不想要了可以抛掉。问题是身上这块肉扎根身体六个月，不管是哪种选择都是一种痛苦。

　　“一生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纠缠。”那男人还没儿子，多一个孩子了，肯定过来抢。

　　“打掉他，我舍不得。何况也伤身体。”如何逼自己残忍，虎毒不食子，何况是有经济能力的母亲。

　　这天视频里忆君有些闷闷不乐，“你说这局咋破啊！”

　　“是你，你会怎么办？”手机里的高杨坐得端端正正，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反问。

　　“打掉他。伤身是一时的，留下来的祸患是长期的。”现代技术这么高明，尽可能把伤害降到最低，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我也是这么想的。”高杨稳稳地一起一伏，调整呼吸，“要不刘远生了也行，生出来以后那人骚扰她，我给她找律师。”

　　爱屋及乌，爱自己的老婆，得照顾老婆的闺蜜。

　　“不准！你每次都这样，会紊乱别人的想法！”

　　忆君一吼，对面的高杨一口气卸了，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