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月恋》冰蓝浅绿

31、西南之地

　　隔天的早晨，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出来，只是空气层折射着金色的光芒。远处，浅灰色的云层低低的飘着，晨风吹过，满城的枫叶轻摆，让栖凤都看起来似身在火海中。
　　这是一座被高墙围住的府邸，占地广阔，显示出主人的不同凡响，只是那高大的红枫延伸出了墙外，点缀着外面的街景。
　　两名女子在侧门处被人迎了进去，因为不想惹人注目，所以一早就出宫，沿着街道骑马而至。
　　府内的人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她们刚赶到，就有人接过了缰绳，将马从另一侧门牵了过去。
　　两名女子一高一矮，矮的是个看起来清秀可爱的少女，年约十六，穿着葱绿的衣裳，做丫鬟装扮，她对着接应的人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另一个女子看起来年长一些，额前过长的刘海侧分两边，让人从侧面看不到她的脸庞，从耳边拉起两束发在脑后简单地以银色的簪子固定，大片的黑发直直垂下，她内穿白色短衣配上蔚蓝的长裙，外套一件白色镶紫边的长袍，看起来十分简单利落却显出一股英气。
　　她们被迎入一间大厅，厅上坐着一位胡子花白，垂到胸前的瘦老者，他穿着灰色的常服，却给人以精明的感觉，让人不可忽视，手侧，站了两名年轻人，一男一女。
　　夜晨和浣纱进了大厅，知道这老人就是清越所说的前慕尚书了，于是屏退浣纱至门口，一时间，大厅之中只有他们四人。
　　因天尚未亮的缘故，大厅中并不十分明亮，两个年轻人站在阴影之中，夜晨看得并不真切，但是清越已经把他们的事情对夜晨说过，所以夜晨心中有数。
　　前慕尚书因为身体不太好的缘故，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但是还是因为夜晨的到来而提前恭迎，也是因为清越曾对慕尚书提过夜晨的关系，所以他想亲自见见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女子。
　　慕青杨，是在那个世界养育清越的人，他是清越的姑姑，莲公主的丈夫，因为多年前的一次变故，他和莲公主带着清越到了夜晨的世界而无法回来。虽然清越亲自对慕尚书解说过这些事情，但是在老人的耳中听来，仍十分震惊。
　　因为夜晨是代表着清越而来，所以老人先是向夜晨拱手，行的是朝廷之中的礼仪。
　　夜晨仍是不习惯看着老人对自己行礼，所以匆忙打住，自己也依照凤国的礼仪做了回礼。
　　一切都在静默之中进行，只有屋外传来几声鸟的鸣叫。
　　“咳，”慕尚书打破沉默，“苏姑娘。”
　　这个称呼很尴尬，对于慕尚书来说，因着夜晨不算是正式的官员，但是她却在为帝王做事，清越也没有说明她的身份将为何。
　　“慕爷爷！”苏夜晨很大方地应对着，“叫我夜晨就可，”她脸上绽露的笑容让人觉得这女子十分可亲。
　　慕尚书楞了一下，眼中出现了一丝不明的情绪，他看着夜晨，把这女子的容貌收入眼底。
　　她过长的刘海分在两侧，一双眼眸清亮带笑，一张素净容颜虽未上妆却可称绝色，眉宇之间带着一丝英气，她看起来有些瘦且与普通男子一样高，但是表现得十分大方得体。只是一句话，就拉进了她和慕尚书心理上的距离，因此慕尚书便对她十分有好感。
　　“嗯，陛下安排的行程之中，夜晨确实要以我外孙女的身份出行。”慕尚书含笑点头，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顿时阴暗的大厅之中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恰好太阳升起，金色的光射进屋内，渲染出金黄的光芒。
　　“是，有劳爷爷为我安排。”夜晨笑，“这两位是慕凌祀和慕筝了吧。”
　　一男一女立刻上前对她一礼。
　　男子看起来二十多，举止沉稳有度，但是眼中却对夜晨的容貌赞赏有加。女子却是十七岁左右的少女，个子比浣纱高点，看起来有些冷若冰霜的感觉。
　　“他们和你同去。”慕尚书看着三人彼此行礼，十分满意这次会面。
　　“请一路上多多照顾。”

　　慕家安排了一辆马车，除却夜晨和为她打理日常琐事的浣纱，以及慕家两兄妹，还有一名马夫为他们驾车。
　　马车里十分宽敞，夜晨和浣纱坐了一边，慕家兄妹则在另一边，马车里有柜子和固定的桌子，方便他们使用。
　　慕家两兄妹似乎很习惯这样的出行，刚一上了马车，慕筝就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手边放着一柄银色的宝剑。而慕凌祀则比较健谈，他对夜晨的来历多少知道一点，但不如慕尚书的那样详细，只知道夜晨和皇帝有密切的关系，于是马车出发不久之后，他就和夜晨聊开了。
　　“苏姑娘……”他开口，却看到夜晨摇头一笑，突然想起爷爷出门前的嘱托，于是改口，“表妹……”
　　话一出口，就看见夜晨脸上笑意更深。
　　“那个……表哥啊……”说到这两个字，夜晨也是想笑得很，因为很容易联想起《东成西就》里面的那两只表哥表妹的，“叫我的名字就成了。”
　　“夜晨。”慕凌祀犹豫了一下，便喊出口，头一次，他面对女性时会这么紧张。
　　“嗯，这样就好了啊。此去西南之地，一路上我们要互相照顾的。”夜晨笑说着，看到慕凌祀放松的表情，突然又想起那个表哥表妹的典故，实在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的笑着。
　　凤国的西南之地，是一片区域很广的特殊之地，那里是延绵千里的大川，浓雾终年迷漫，山中有毒蛇猛兽，并且里面生活着许多的民族，他们的习俗和信仰不同，并且使用的术法也与外界的几大系不一样，在世人眼中，是十分神秘的所在。
　　曾经在数百年前，西南之地与凤国开战，后来被纳入凤国的控制范围。
　　那些神秘的西南之民各自拥立着自己的城主，在凤国的势力介入后，西南之地的城主们每年都会在他们的共同节日“秋重祭”中聚会于“苍冠城”之中，对下一年的事务进行安排，包括几个资源的调配等一系列民生之事。
　　而夜晨此行的目的就是在秋重祭之前赶到苍冠城，这是清越交托给她的任务。
　　她想起昨夜与清越之间的谈话。

　　清越拿出一个刻有五芒星图案的木刻印记放在夜晨手里，只有拇指大小，刻工也很简陋，不留心根本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夜晨接过一看，五芒星之中有个奇特的符印，看起来像文字，但是笔画扭曲而怪异，五芒星之外，有小小的黑色图纹，像幼稚园的小孩子画的太阳，盘旋的曲线，外围有六条射出的短线，分布成四个方向。
　　“这是？”夜晨知道清越不会突然拿出这样奇怪的东西。
　　“嗯，负责查抄左相家中的人在那里的书房密室中发现的东西，遗落在地上的阴影处。有可能是和左相秘密联络的人无意中掉下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左相背后的人故意让人放那里误导我们的视线。”清越淡淡的说着，想起夜晨虽然已经开始学习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但是她却没有深入的接触过。
　　“但是，无论是真的线索，还是误导……你都认为有去注意它的必要，是这样吧。”夜晨说出他的打算。
　　清越点头，因为这里面确实牵扯了很多的因素，甚至暂时不能告诉夜晨。
　　“你走不开这里，是因为这里需要及时处理的事情很多。”夜晨说着，她微微一笑，“如果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清越看向她的眼中却有着复杂的情绪：“这个东西，我想，应该是出自西南之地。”
　　夜晨知道，所谓西南之地，是凤国西南边缘的由数十个不同的小部落和城池组成，类似一种联盟形式共同依附着凤国而生存。
　　“但是你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清越低低地说着，“那里的人们并不信奉凤神，他们信仰着不知名的神或者魔，甚至与妖魔共存，他们的术法怪异无比，我们的术师很难与他们正面战斗……而且那里，是连绵不绝的山川，诡异的黑水沼泽，遍布毒虫猛兽。”
　　“清越，”夜晨看向他，手握紧那个怪异的木刻，“你需要人，为你去做那些事情……”
　　清越仰头看天，长叹一声。
　　作为夜晨的清越，他不想夜晨去冒险；然而做为凤国的君王，眼下最适合去那复杂之地的却是夜晨，他希望她能去，因为夜晨是第一个拥有龙神的圣物的人。
　　面对西南之民那诡异的法术，离垢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她。
　　“我会安排人，和你同去。”他说这，眼中充满无奈。
　　这是一次危险的赌博，他一定要找出隐藏在这事件的背后之人，来一次彻底的清除才能安心，他要让凤国强大起来，让他的子民不必再担心政局的不稳。
　　希望，夜晨能带回破解眼前谜团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