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祭天，法力无边GL》阿梅喵

9、第 9 章

　　第9章面对剧透党最优先提问的是什么

　　坐在地上这种姿势实在不好看，渚蕨在一个呼吸间就站起来，当作无事发生。

　　然而门外的人没有更多表示。

　　在渚蕨入睡之前，金钥匙就通过电波告诉了渚蕨，根据它的扫描结果，这里的智慧碳基生命只有她本人和那位爱好是女装和cos的神甫。

　　脑内自然浮现出dalao昨日扮相，和他面对人贩子的时候那副理直气壮的表现。

　　所以他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渚蕨好奇心大起，转身回去，大吃一鲸：

　　摇曳的烛光下，根根挺立的银白短发的青年，内著黑色系战斗服，外披深红色的大衣。

　　周身宗教因子很是浓厚的意思，越看越像渚蕨上学时玩过的一款神魔大战类型游戏里的主人公。

　　渚蕨对于宗教几乎没有了解，不清楚游戏角色的立绘与真实的至神教制服有什么细节上的异同。

　　何况，世界末日这种“绝不可能！”的情况都发生了，那么更加不可能的“游戏主人公来到现实世界”好像也没那么不可能。

　　说不定她本人还有什么现在的她没察觉到的超能力——

　　——比如她气势是个位面之子、天选之女、神魔转世、奇迹缔造者、诸界毁灭者之类的存在呢。

　　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和之前的女装大佬扮相完全换了个人的李神甫摇了摇头，直言道：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一直为你的脑洞之大感到惊奇。别乱猜了，我是来公布目前可公开情报的。”

　　渚蕨扭头看向金钥匙：

　　“你看，说话也这么NPC，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我的人生是一款末日类型的游戏。我的名字足以说明一切。”

　　金钥匙煞有介事地在空中点点头，就是圆圈与细棍交界的地方像人脖子一样柔软地弯曲——它本来看上去黄铜质地的外观，一下子就降级到了塑料感十足的水平——这要是电影特效，肯定会被喷五毛都不值。

　　作为他星文明的异界来客，它其实不懂“渚蕨”与“主角”同音的谐音梗。

　　但是这种时候，问出声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文化？总之认可就对了。

　　李神甫叹了口气，似乎知道如果搭茬的话，就会被渚蕨带着在跑题的路上越走越远。

　　为了避免此类交谈事故发生，他果断选择继续之前中断的话题，无视渚蕨的插话，讲下去：

　　“这个避难所，来自未来，结合了我们……事先声明，你不许突然抱大腿管我叫‘大佬’，不许再插话，不许跑题，也不许问我还没有说到的事。”

　　这个事先声明就很有灵魂。

　　渚蕨思索片刻，竟然不能断然否认“我绝不可能这样不做人”。

　　她脑内悠哉游哉地浮现出一个对话框，分别有“点头，开启主线剧情”和“摇头，主线剧情关闭”两个选项。

　　人与人之间存在各种差异性，有些人就是缺乏紧张感。她居然有心情在这样紧张严肃的时刻脑补现实游戏，并选了第一个选项。

　　对她的脑内活动一无所知的李神甫，竟然真的开始了片头CG般的独白：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与你们的第一次相聚，但是对我而言，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们了。我的使命即将结束。”

　　一句话中存在了巨大的信息量，渚蕨一时竟然没来得及选一个槽点进行吐槽。她刚认准那个“你们”，就听到李神甫继续独白：

　　“现在的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我和你们所共同创造的那些回忆。”
　　“当然你也没遇到你那位脾气不是很好的女朋友。所以你现在恐怕连逃命的本事都不值一提。”

　　渚蕨：？？？

　　过于了解她酷爱跑题的特性，李神甫没给她留出思考的空隙，直接转移焦点：

　　“用你的时间算，可能是三年之后。你说过，你的故土，你的母星，你所出生的那片人类文明的荒漠，是你所具有的一切知识的原初之地。”

　　故土？母星？卧槽这个话题怎么一下子就高大上起来？

　　“既然它，已经不远万……万千光年来到这里，那么我们都会在命运的安排之下，一个一个来到你的身边。不要惶恐，不要害怕，反正怕也没用，你又不能让时间逆流。”

　　他所说的那个“不远万里”并改口“不远万千光年”的东西，正是闪闪发光的金钥匙。

　　金钥匙听到自己被提起，毫无意外地兴奋起来，把小夜灯亮度的自己瞬间的提升到200瓦白炽灯的亮度。

　　这货完全不觉得两人同时挡眼的动作有什么问题，还兴致勃勃地发表中二感想：

　　“我就说嘛，我拿的肯定是《重生异界之我是惊天大魔王》的剧本！虽然你们这些碳基都长得奇奇怪怪没有脑袋，但是没关系，我对我的殖民地有着足够的宽容，包括对于殖民地的愚蠢的本地土……”

　　渚蕨面无表情的，把金钥匙拧了360度，又追加180度。

　　金钥匙发出尖锐的蜂鸣音和震动声，发现不能打动铁石心肠的渚蕨后，连番道歉说好话，这才得以释放。

　　经过几次实验，渚蕨现在已经知道了：金钥匙的弹性与它黄铜质地的外观严重不符，可能拧上720度，乃至于1080度，都不会把它的头拧掉。

　　但是可以把它的胆子吓破掉。

　　教育完了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的神奇道具，渚蕨开始集中精神思索李神甫提供的“当前可公开情报”。

　　突然遇见了一个来自未来的人，这个人还遮遮掩掩地愿意当个剧透党，一般人会有什么反应，渚蕨并不知道。

　　渚蕨的反应，是马上一根手指，指向嘤嘤嘤地扭动脖子的金钥匙：

　　“我给这货取个名字没有？说起来总是李神甫李神甫地喊你也不合适，我的名字是渚蕨，你已经知道了，你叫李什么呀？”

　　本地命名习俗，姓在前，名在后。女装大佬自报家门姓李，渚蕨默认他叫李xx。

　　女装大佬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的全部问题，那样子似乎在说，回答这个问题，比回答“未来发生了什么”之类的那些，要容易得多：

　　“你给金钥匙取过名字。我全名叫路易斯·李。”

　　渚蕨大惊失色：“你不是姓李吗？”

　　“谁规定姓氏不能放在最后面了，我不能是其他大陆来的人吗？”

　　这个回答让渚蕨愣了一下，她是脸盲从不记人，也很少去刻意关注他人的长相。

　　被提醒了才想起来借着金钥匙勒克斯系数过高的亮光，来打量自称未来的队友的路易斯·李神甫的脸：高鼻深目，眼窝深陷，肤色冷白，果然和本地人长相有异，刻板印象里混血儿的常见特征。

　　但她不打算纠结这个，果断抓了次重点的问题：

　　“金钥匙也不是本地人，难道丫的全名叫钥匙·金？”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命名权还是在你。”

　　也不知道哪里戳了李神甫的点，女装大佬显现出了游戏主人公战斗胜利后，那种“这么简单纠结解决了嘛”的神秘表情。

　　话题最终还是在渚蕨那神一样的关注点之下，发生了不可控的偏移。

　　只不过冥冥中仿佛有什么迷之大宇宙的意志干扰，当时在场的两人和一个硅基生物，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金钥匙倒是想保留自己的原名，但是硅基生物的发音器并不同于碳基生物，两位地球人都不能说出、甚至模仿得像样一些。

　　最后渚蕨不得不委婉地告诉金钥匙：

　　“如果你不想在我们找到一个口技表演艺人之前一直叫‘嗯嗯嗯嗡嗡嗡啊啊啊嗡嗡嗡噫噫噫嘤嘤嘤呃呃呃嗷嗷嗷嗷’，那么最好入乡随俗地取一个我们当地容易称呼的名字。”

　　金钥匙本来不觉得那个音译有什么问题，直到姓李的那个碳基生物露出了成年人都懂的笑容。

　　而渚蕨，在并未掌握电波交流的技能的前提之下，甚至没有任何语言、乃至于眼神交流，也同步露出了同样微妙的笑容。

　　他星文明的中二少年屈服于两位异世界土著的迷之笑容之下。

　　“我还有一个要求，”它想要垂死挣扎一下，“能不能取一个符合我酷帅狂霸拽的高贵的硅基生命身份的英勇的名字？”

　　路易斯·李加深了那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渚蕨豪迈地答应下来，并说道：

　　“你现在的外观是个钥匙，在我们本地文化中有一种比较流行的小语种分支，其中‘钥匙’写作‘键’。”
　　“所以你觉得，‘键’这个名字怎么样？”

　　金钥匙在俘获的本地电波信号之间搜索片刻，发现单字名非常少见，而且几乎只用在愚蠢的言情小说之中。

　　作为他星打下流水线那天开始，就没从中二毕过业的，这么一个信号传递器，它显然觉得愚蠢的言情频道与自己酷帅狂霸拽的画风不符。

　　所以它又追加一个要求：“就没有什么修饰语，能够显示出我本星球唯·一·智·慧·硅·基·生·命·体的高贵来吗？”

　　有没有什么修饰语能够显示硅基生物的高贵渚蕨并不知道，但这位女士知道，眼前的硅基生物，智商大概有些令人遗憾的问题，这说明它可能不难忽悠。

　　因此她摆出一副刻意练过的、宝相庄严、高深莫测的神圣表情。

　　与此同时，路易斯甚至把烛台放低到了床头的矮桌上，避免自己笑得越发得意猖狂的表情被金钥匙扫描到。

　　“知道了，知道了，高贵的有机多分子化合物是吧？我们当年有机化学学到的第一个，也是所有学生印象最深刻，直到毕业多年再也不会接触这门学科，也没有忘记的那个结构，叫做‘肽键’。”

　　渚蕨抓住金钥匙，用金钥匙的末端在自己掌心画出了二肽的分子结构式，深沉道：

　　“最基础的就是最伟大的，最简单的就是最广泛的。肽键无处不在，是构成我们这个世界所有有机生命体的基本组成。”
　　“那么对于‘肽键’这个名字，你能否感到满意？如果不满意，那就继续叫金钥匙好了。”

　　经过她的解释（和威胁），金钥匙觉得这个名字似乎还很可以，它带点验证的意思，扫了扫渚蕨的脑波。

　　由于一开始那个乌龙的“滴血认主”，它和渚蕨之间建立起了一些深层次的联系，表现在外的形式是他们之间的电波交流。这项技术暂时并不能对其他没有建立起这种联系的陌生人来使用。

　　不幸的是，虽然渚蕨还没有觉醒出什么异能力，但是她天生就在精神控制领域比较优秀。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朋友也能做到同等程度的优秀，比如一心十用，同时哪件事也不会耽误。

　　少见，但始终没有绝迹。这么一种本事，不算有多超常。

　　不过应用到精神控制领域的话，渚蕨是可以做到在同一时间想十件毫不相干的事的。

　　比如现在，这一瞬间，她脑内同时转着的念头有：

　　肽键的定义与分子结构式；
　　这处避难所的蜡烛好禁烧，这么半天过去了，既没有闻到多少蜡烛的味道，也没看到烛泪滴下来；
　　这个世界突然进入到末世以后，会不会就停网停电了，她正在追连载的那个小说要怎么办；
　　说起来现在离月底，还有一个星期，也就是说离月初还有一个星期多一点儿，这个月的工资还有没有人发了，没人发的话岂不是白干了；
　　信用卡还款时间以及京○○条蚂××呗的还款时间，都在发工资之后一星期，世界末日之后，还需要还钱吗；
　　公司楼下左拐那个小区里面有一家私房菜，做得很不错，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了；
　　家里存着的那些泡面，会不会有老鼠去偷啊；
　　这么大一个冷库，到底是用什么能源在支持它呢；
　　怎么样才能从语言不详的女装大佬嘴里套出有点用的话来；
　　我到底会有什么超能力，能不能点石成金啊？

　　以上念头同时运行，排名不分先后，金钥匙来到地球以后缺乏能源支持，基本上都在开启节能模式，差点儿没运行过载。

　　它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稍微有点儿过于轻视碳基生物了。

　　所以它接受了渚蕨给它取的名字。

　　忍笑好久，就等着见证口耳相传的经典一幕的现场的路易斯终于爆笑出声。

　　渚蕨，和金钥匙，嗯，现在叫“肽键”的金钥匙，一起看向他。

　　他徒劳地试图解释：“……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

　　渚蕨鼓掌，并示意他一起鼓掌，浮夸又刻意地做作道：

　　“你看，‘肽键’这个名字，真的优秀而卓绝，非常能够衬托出你那高贵的硅基生命的质感。”

　　不愧是能够露出同步的迷之笑容的队友，路易斯果然配合了她。

　　他一边嗤嗤地笑着，一边也热烈鼓掌，并给自己的笑声打个注脚：

　　“很对很对，这个名字非常厉害，你出去以后报上自己的名字叫做‘肽键’，每个地球人都会给予你掌声和笑容。”

　　他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和表情拿捏得非常到位。

　　金钥匙扫描外部表情，再对比内部数据库，确认他说的是真的。

　　可怜的高贵的硅基生命体感到非常满意，得意洋洋地又把自己亮度，加高了100瓦。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来、重归主题的，居然是这么个没有脑子的玩意儿。

　　“我已经扫描三遍了，支持你们这个冷库结构的能源对我来说是个黑箱，为什么？”

　　至此，从南门跑偏到南天门的话题，终于回到了渚蕨（本应该）最为关心的“生存相关”的问题上来。

　　路易斯也差不多笑够了，平心静气，摆出了他的天生自带大佬气场：

　　“多新鲜呐。你是个科技侧的生命，但我们这个生存小屋，是魔法侧的产物。”

　　“What the f**k？” 渚蕨到底还是没忍住，爆了一句粗，“暨我的世界终于末日之后，它还走向了魔法领域？”

　　路易斯像是已经很习惯面对这种质问了，他熟练地盘膝坐在地上，指着烧了半天，依然没有变短的蜡烛说道：

　　“以你的观察力，肯定足够发现它的变化。到现在还没有问出口，肯定是因为你的注意力不能持续那么长时间。”

　　虽然膝盖中了一箭，但是并不能反驳，渚蕨感觉好气哦。

　　生气还不能怎么样，她现在依然处于“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需要开场cg和指引NPC的帮忙，不可以贸然暴打NPC。

　　——打也不一定打得过就是了。

　　“原因很简单，包括这里的蜡烛在内以及其他的内动力循环系统也好，水源净化、废弃物处置、物品保存什么的也好，除了食物需要必备的人工实时处理之外，其他都是由魔法侧的一些手段来解决的。”

　　渚蕨默默听着，有一种接下来的话不太想听的预感。

　　“不过，不知道应该说‘值得庆幸’还是‘有些惋惜’，你的世界没有走向魔法侧。甚至在科技侧的道路上走得也并不远。”

　　心里咯噔一声。

　　“第十次世界大战之后的废墟之上，重建起来的文明过于脆弱。”
　　“你们的资源太少了，你们的发展太慢了。”

　　渚蕨站了起来，想要打断路易斯的总结。可她克制住了自己的行为，没有真的那样做，因此她得以听到来自未来的疑似时间旅行者，对她的世界盖棺定论：

　　“没有来得及重新走向太空时代，就在这场令你们始料未及的、涉及全人类的瘟疫中，走向了毁灭。”

　　虽然看到boss变丧尸的第一眼，就对于这样的结局早就有所预料。

　　可是直接面对自己的世界，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迎来了末日，不是开玩笑，不是电影小说游戏之类的虚拟作品。

　　——而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的人类终结之日，这样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仅仅是24小时之前，这个世界还是照常的太阳东升西落，日夜交替，社畜上班学生上学，小孩子们玩耍哭闹和以前的每一天没有任何区别。

　　毫无征兆的瘟疫爆发。

　　毫无征兆的灾难降临。

　　虽然觉得前途无亮，可是真正有一个来自未来的人，站到你的面前告诉你，你们的世界，你们的这一季文明确实毁灭了。

　　没有奇迹出现，你们凉透了。

　　甚至不只是你们这一季文明。

　　而是你们这一茬人类，全都在这一场浩浩荡荡、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年的灾难，突然爆发之后，有一个算一个，集体game over.

　　这样的真相实在难以让人接受。

　　渚蕨又开始用她玩解密游戏时常用的那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思路，来寻求指引NPC的支援。

　　“会有其他方法的吧？——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那么发达，怎么可能有一种瘟疫，没有任何治疗手段呢？”

　　路易斯静静的看着她。

　　烛光之中，他的眼睛十分冷静，冷静到有些冷酷的地步。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已经发生过的，无法改变、无法转圜的事实。

　　对于过去发生完了的事，你只能接受。

　　任何的怨憎也好，苦恼也好，焦虑也好，甚至你哪怕现在想不开直接用面条上吊死了，对于过去也是于事无补的。

　　“如果过去可以改变，”他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会遇到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座未来的你所串连起来的、科技侧和魔法侧的队友们通力打造的‘挪亚方舟’呢？”。

　　他想了很多渚蕨面对这样冷酷的话语会有的反应。

　　万万没想到，渚蕨关注的第一个点居然是；

　　“挪亚方舟？那是什么？”

　　未来的队友之一猛然想起——

　　在渚蕨的世界，宗教只是一些闲人凭空建立起来的精神慰藉。

　　他们没有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神话传说。没有成谱系的神代故事。没有言之凿凿的历史。没有过去。

　　人类文明从废墟之上开始重建。

　　而现在它马上就要毁灭了。这片大地，即将重归自然。或许对于其他动植物来讲，没有什么显著的影响。

　　只不过，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人声罢了。

　　那么，挪亚方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