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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首 ...

  •   唐青上一辈子稀里糊涂的就那么过了,经历过万丈风光,也堕落至泥沼深渊。春风得意时,世人将他吹捧成天上的皎月辉星。一朝落魄后,人们又将他踩成脚底的一滩稀泥。

      渺渺一生,何其短暂。俗世浮名,不过尔尔。

      前世,无论他是尚未成仙前的小青狐,亦或是渡劫飞升后的九尾狐仙,他都不曾辜负任何人、亦不曾亏欠他人半分。天上地下,唐青将所有认识的人都考虑到了。

      却独独忘了君离。

      唯独辜负了君离。

      唐青猛地抓起那诛仙令,双眼死死咬住榜首上的“君离”二字,指腹摩挲而过,留下眷恋的痕印。前尘往事若潮水般涌来,扰得他的意识一片混沌,头痛的紧。

      许是上苍垂怜,或是因缘际会。又活一世,唐青最想见的人是君离,最怕见的人亦是君离。面对他,唐青心里只有无尽的愧疚感。

      上一辈子,终究是负了卿意。

      “客卿……”唐青胸口一阵闷痛,低声道。

      这一道低语,终究是无人应答。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凛冽山风,咿咿呀呀的低语像在嘲笑他这狼狈模样。唐青挣扎着站起,将诛仙令细心收好。

      若真如那蛇妖所言,方才那小少年与诛仙令榜首的关系密切,那么后面来的那人会不会就是……?

      唐青的一颗心仓惶不安地跳动着,心里尚在犹豫要不要返回去确认自己的猜想,双脚却自己先动了起来。由起初无意识的一步、两步慢慢挪动,渐渐变为焦急的小跑,最终化为疯一般的狂奔。

      然而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当唐青不管不顾地奔回原处时,除了地上被雷劈成黑炭的蛇妖,再无他人。

      “砰!”

      唐青使力一拳打在了身旁的老树上,发泄心中那一直压抑着的、无处释放的焦躁和不安。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唐青身旁传来,“小少主手下留情!”

      “谁在说话!”唐青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其余身影,警告道:“出来!”

      “小少主,老身在这里……”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唐青这次听得真切,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被他一拳轰地抖了三抖的老树。唐青惊讶道:“是你在说话?”

      那老树上露出一个人脸,张嘴说道:“正是老身…”

      老树抱怨道:“唉,今儿不知怎得,一会儿被毒雾熏,一会儿又被天雷劈的,现如今小少主您又拿拳头来砸我,我真真是好生命苦哟!”

      唐青尴尬的收回手藏在身后,抱歉道:“树妖老头,真不好意思,我方才太心急了,就……”

      “罢了罢了。”树妖叹气道:“不知小少主是因何心急?或许老身能帮衬一二。”

      “你?”

      唐青皱眉看了一眼这老树,想到它一直在这里,该是多少知道点什么的,问道:“我问你,方才在这里的两个人去哪里了?”

      “知道知道…”老树不紧不慢地说:“听那小少年说,他们好像是要去这附近的信阳城,参加什么……百仙宴会?”

      “百仙宴会……”唐青惊疑道,紧接着自己掐指粗略一算,片刻后又不禁感慨,原来距离上一次百仙盛宴,恰巧过去了整整一百年。

      百年一度,百仙盛宴,百仙汇聚,百仙降福。

      这场百年等一回的天地盛事,虽称其为百仙宴,然则更像是一场祈福祭拜的仪式。凡间的信徒们聚集起来,为上仙们奉上最具有诚意的贡品,可以是奢侈的、亦可是简陋的,唯在诚意二字。百仙齐聚、合力施法,佑得一方土地百年风调雨顺,和乐安康。百年之后,往复轮回。

      那时的唐青还只是一只初入人世的小青狐,本想着远远观望这场空前盛事,哪曾想因缘际会下误闯了百仙盛宴,惊扰了众仙。天地惊恐、百仙降怒。

      道玄真君欲以百剑穿身之刑惩治青狐,以平百仙愤怒。百剑既出,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冲着青狐席卷而去。须臾间,这小青狐便要命丧黄泉。

      地上的凡人们欢呼高喊着,大声道:“杀得好杀得好!”天上的仙人们举杯笑饮,翘首以盼这场席间闹剧的落幕。

      唯有一人,不言不语、不悲不喜。待那百柄仙剑距离那小青狐仅有半尺的距离时,这人一袭白衣飘飘,飘然落至青狐身前。右手惊鸿剑一出,剑刃闪动间,便将那百柄仙剑震得溃不成军。

      青狐得救,然而百仙震怒,天地惶恐。

      这人抱起青狐,只平淡地说了一句“百仙不仁,莫若刍狗。”便带着那青狐御风而去,空余满宴狼藉、不欢而散。

      本该是被世人不耻、避之不及的祸事,哪曾想竟也成了一时美谈。人们惊叹于这白衣仙人玄妙高深的剑法,也感叹于他以一敌百而不落下风的傲然仙姿。

      尔后百年,世间再无百仙庇佑。人间大乱、祸事连连。有人总结道:“九尾祸世,剑仙降福。”

      唐青收了收神,又追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吗?我是说……另外一个人……”

      老树妖道:“小少主可是指那白衣仙师?”

      唐青默许地点点头,老树妖道:“那白衣仙师始终戴着一张青狐面具,不曾言语半分。

      唐青再没问出更多消息,稍表谢意后便沿着小路直奔下山,冲着信阳城方向又是一阵狂奔。听了那老树妖的讲述,不仅没有消减唐青心中的疑虑和焦躁,反而使他更加心烦意乱。

      若说唐青对于百仙盛宴永生难忘,那他对于这“青狐面具”倒真是没有太多印象了。唐青只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出个详细。再一细想,便觉头痛欲裂,只得放弃作罢。

      紧赶慢赶,唐青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是在日落之前到达了信阳城,狐狸腿都快跑散架了。刚一入城,那城门便缓缓合上了。

      信阳城在日落之后便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是放在百年前,百仙庇佑那时候,信阳城门终年不闭,城内日夜灯火通明,好一派繁华盛景。

      然而百年光景变换,今时不同往日。每至日落,城外便常有妖魔作祟,扰得来往行人不得安宁,更有甚者丢了身家性命。惊扰事小,丧命事大。自此以后,信阳城门便“酉时闭,卯时开。”

      唐青才懒得管这些,当下奔波劳累了一整天,感觉整个狐都没了半口气。自从意识复苏以来,唐青当真是粒米未沾、滴水未进。伸手一摸狐肚,瘪的都不成样子了,只在那里“咕咕”直叫唤。

      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唐青决计要去觅点东西吃。不然到时候人没寻着,自己先饿死了,那真得又沦为百年笑柄。

      正寻着街上那各种香味漫无目的地晃悠着,唐青便听得一粗重的嗓音使力吼道:“大胃王挑战!白吃白喝!走一走瞧一瞧嘞!”

      唐青当即狐耳一竖,听得真切,便垂着狐头迷迷糊糊地寻声而去。唐青眼神飘忽,一个不留神径直撞到了一个弹性十足的物体,震地他连退三步。

      “何方妖怪!”

      唐青半迷半醒,一抬头,便看见一肥头大耳、浑身油腻、还挺着肉肚的男人正冲着他露出近乎谄媚的笑容,说道:“白吃白喝,童叟无欺!”

      “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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