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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性子 ...

  •   关钰从来都不知道,他对李思愁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思愁努力地学医,努力地来到他身边,花了十年的时间。
      他不知道,他当年对上级的反抗、他骨子里的那份桀骜,不仅仅救了李思愁的命,还在此后的十年里,被李思愁当做是她自己的原则在一丝不苟地恪守着。
      在他不知道的那些年里,李思愁一直在努力,在努力活成他。

      几天后。

      来到省直后某个难得的共同值班日,午饭期间,袁乐书一边吃饭,一边八卦对面的李思愁:“你最近好像总跟关医生一起值夜班。”

      李思愁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也感觉到了,三天一次的夜班,包括今晚,永远都是她跟关钰一起。
      她微微低下头。

      袁乐书滔滔不绝:“听关医生说,你好像不是很得涂主任的喜欢,他怕涂主任找你麻烦,所以尽量把你的班跟他排在一起,免得涂主任趁他不在的时候来找你。”

      李思愁一怔。
      所以说,这诡异的值班表其实是关钰所为?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问关医生了啊。”

      看了袁乐书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联想起她的善于交际,李思愁就觉得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唉,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像袁乐书这样,善于跟新认识的人搞好关系,这样的话她就不至于直到今日还在关钰面前战战兢兢的了。

      袁乐书凑过来:“你跟关医生一起值夜班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别的啊?”

      “什么?”
      李思愁蓦地睁大眼,所以说,袁乐书这是担心关钰在夜班时给她开小灶?
      她失笑说:“没有啦,只是值班,没有说过别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关医生喜欢你呢。”

      李思愁差点没呛死自己。
      她眨巴着大眼睛,迷茫地看着袁乐书。

      而袁乐书一脸八卦,极其认真地问:“关医生真的不喜欢你吗?”

      “我、我哪知道啊……”

      “那……”
      袁乐书顿了一下,十分少见的,她不似平时那般心直口快语出惊人。
      “……你喜欢关医生吗?”

      李思愁这顿饭是彻底不用吃了。
      “你问这个干嘛?”
      她反客为主。
      “莫非你喜欢关医生?”

      “是啊,我很喜欢关医生。”
      袁乐书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认认真真地说。

      李思愁的一颗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她甚至感觉得到自己现在脸上的苦笑。
      “关、关医生快四十岁了吧,没准都结婚生子了呢。”

      “不。”
      袁乐书坚决地摇头。
      “我问过了,关医生直到现在都是单身。”

      “你问过?”
      李思愁微微挑眉。
      “难道你跟他表白了?”

      “还没呢。在表白之前,我想先打听清楚,你跟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思愁忽然觉得很不适。
      她对农民兄弟暗道抱歉,她此刻毫无胃口,看来今天中午势必要糟蹋他们的劳动成果了。
      她收拾了餐盘,准备起身去处理掉没吃几口的东西。

      “思愁,你这就吃完了?”
      袁乐书无辜地问。

      “嗯,不想吃了。”
      她把碗筷都放好。
      “如果你喜欢关医生,就自己去跟他表白。至于我跟他的关系,与你无关。请你不要再拿这件事在我面前试探,我很反感。”

      “我没有试探啊,思愁,你多心了……”
      袁乐书瞪着大眼睛,可怜至极。
      然后还又补了一句。
      “我很快就会跟关医生表白的。”

      “哦?是吗?”
      李思愁不自觉间语调都提高了。
      “那就礼貌性地祝你成功吧。”
      然后她扬长而去。

      下午,她去给一个病人输液,回到诊室的时候,见何逸不在,而袁乐书在跟关钰小声嘀咕着什么。
      李思愁心里一酸,她还从来没有跟关钰这样亲密过。
      她假装没看见,满心默念“工作为主”,掐掉心里的杂念,拿了桌上的记录本就去护士站继续忙了。

      然而下午五点,护士长下班之前,忽然跟她聊了几句。
      “小李啊,看你今天下午魂不守舍的,是遇着什么事了吗?”
      护士长年近五十,跟这几位实习生也相处有几天了,对李思愁的印象不错,所以才会这样时不时与她寒暄几句。

      “嗯……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李思愁尴尬地笑了笑,难道她的失意已经那么明显了吗?

      “干我们这行可累了,瞧你这弱不禁风的,可要多注意身体啊!”

      “嗯,谢谢护士长。”

      “瞧你,总这么客气,行了,我下班了啊!”

      “嗯,护士长慢走。”

      憨厚爽辣的护士长换好衣服走出医院,心里还想着李思愁的事。
      这几个实习生刚来的时候,护士们普遍对袁乐书印象较好,因为袁乐书开朗爱说话,不像李思愁,总一副高冷做派,看着也阴沉沉的。
      然而相处这些时日,她们却渐渐发现,李思愁虽然表面上冷淡疏离,然而其实为人温柔和善,更主要的是,李思愁工作踏实负责,常见她在闲暇时翻阅病人的病例,还时不时就向旁人请教一些专业问题。
      至于袁乐书嘛,护士长活了快五篇了,见过的人比袁乐书吃过的米都多,还看不透袁乐书是什么心眼?

      今晚的诊室格外压抑。
      关钰冷漠地敲着键盘,与他背对而坐的李思愁不停地书写着堆积如山的病例。

      台式电脑的键盘声与水性笔在纸张上划过的哗哗声充盈了整间诊室,他们谁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关钰看了眼手机,然后一言不发地出门去,回来时,手上提了充满饭菜香味的袋子。
      拿出一盒放在自己桌上,其余的连同袋子交到李思愁面前。

      李思愁瞧他,他冷淡地说:“没吃晚饭吧,我也没吃。虽然外卖不健康,但这时候就别挑剔了。”

      “您没吃晚饭吗?”

      “嗯,刚下手术。当时你不在,是何逸跟着我去的。”

      “那……您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听王护士说的。”
      王护士也是今天的白连夜,所以说,王护士发现李思愁的异样、并在关钰前八卦了几句也不稀奇。
      李思愁垂眸,盯着那盒饭菜。

      关钰打开饭盒,塑料饭盒的声音听起来嘶啦啦的。
      “你为什么不吃饭啊?”
      关钰的语气听起来颇有长辈关怀小孩子的宠溺感。

      “减肥。”

      关钰一怔,忍无可忍地回头看她。
      “你能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吗?”

      她看着都皮包骨了,即便是再怎么苛刻于自己的身材,也不应该再觉得自己需要减肥。

      李思愁不答话,低着头,假装专心吃饭。

      气氛压抑至极,一如她刚来省直的时候。
      不过这次,散发压抑气场的人是她。

      “你到底怎么了?没事吧?”
      关钰难得多说了几个字,也难得使用了平时绝对不会使用的、充满了耐心的温柔语气。

      “没事。”
      然而,想到今天下午他与袁乐书的亲昵样子,李思愁就忍不住给关钰碰了个钉子。

      说到底,她是有小脾气了。
      她当然没有自信到可以在关钰面前有小脾气的地步。
      但她忍不住。
      因为太在乎,所以她没有理智。

      关钰碰了钉子,也不再多问,只是安静吃饭。

      然而她扒拉着饭菜,越想越气。
      想到关钰劝她离开省直的事。
      想到袁乐书在她面前惺惺作态的模样。
      想到关钰跟袁乐书的熟识。
      想到关钰跟袁乐书白天里不知说什么小秘密的样子。

      还是没心思吃饭。

      可毕竟是关钰买的饭,她好歹扒拉了几口,有些艰难地咽下,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护士站帮忙”就出去了,把关钰一个人丢在诊室里。

      按照规定,医生是不该长期驻留护士站的。
      但李思愁只是实习生,说实在点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在护士站帮忙也正常。
      况且,他们这个科室虽然忙,但很少急诊,夜班期间去护士站开小差也不会对工作有什么影响。

      然而,医生不好好待在诊室、跑去护士站磨洋工还是太惹眼了点。
      老员工王护士凑过来跟她唠嗑。
      “小李啊,你怎么了?好好的干嘛不在诊室待着啊?是不是关医生给你气受了?”

      李思愁客气地笑了笑。
      “没有,关医生人挺好的。”

      然而王护士认定是关钰给李思愁气受了,忙不迭地开始安慰起来。
      “关医生就是那样的人,你别介意。前年一个实习生,就跟关医生实习了一天,当天晚上就跑了,说是关钰对实习生太严厉,让人受不了。”
      “还有大前年,我们这来了一个学术界的大拿,从美国回来的,来跟科里开会,讨论到一个临床问题,关医生非得坚持他的临床经验,批评那位专家空有理论缺乏实际,说专家是纸上谈兵、泛泛而谈,把专家气得合上笔记本就要走。其实关医生说的都对,但在那种情况下,又为什么不能让一步呢?”
      “所以说啊,你在关医生手底下坚持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李思愁:“……”

      李思愁哑然失笑,她有点理解为什么王护士会认定是关钰欺负她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王护士在跟关钰八卦的时候,一定是表面上说着李思愁没吃晚饭的事,实际上是在提点关钰,提醒他照顾新人,别对新人太过苛刻,眉眼之间满满都是“看你把新人欺负的,连晚饭都气得不吃了”的意思。

      嗯……
      可是,关钰真没欺负她……
      甚至应该说,是她对冷面佛使小性子了才对……

      她安安静静地窝在护士站,不敢回去见关钰。
      白炽灯打在她身上,把她的眉目映得十分清晰。

      省直经费充足,设施和装潢都时常更新换代,但毕竟也是矗立近百年的老医院了,就连现在用的这栋楼都矗立十几年了,灯光难免会在时间流逝里显的略有疲色一点。
      这样略微暗沉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看起来有几分天涯落花的唯美意味。

      王护士瞧了瞧她,心想,这小李长得可真是不错。
      然而,太瘦了点,弱不禁风的。
      虽然这个时代以瘦为美,但小李太瘦了,怕是承受不住医务工作者的艰巨工作量啊。
      王护士一边腹诽一边默默吐槽,关医生可真是过分,把咱们娇滴滴的小李气得都不吃晚饭了,小李本来就瘦,要是再少吃几顿那还怎么工作了?关医生可太过分了!

      直到夜班快结束的时候,李思愁才打着哈欠溜回诊室。

      进门的时候关钰不在,李思愁松了一口气,连忙灰溜溜地收拾东西。

      过了一晚,她的小性子也散得七七八八了,只想快点回去休息,好好补一补白连夜后的亏空,飞速收拾好东西后起身走人,结果还没迈出诊室的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关钰回来了。
      都怪她只顾低着头逃跑,差点撞关钰身上,幸亏关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关、关医生。”
      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又想跑。

      “就这么急着下班?”
      关钰语气不豫,不过倒没责备,倒像是调侃居多,看来还没到生气的地步。

      “没有。”
      她严肃地澄清,不过当然不可能说出她着急逃跑的真实原因。

      然而她这个反应……无疑坐实了关钰心里的那点带着调侃意味的猜测。
      先是夜班期间跑去护士站磨洋工,再是一下班就急着走,看她这样,是不是不想好好干了啊?
      看她这副弱不禁风的小模样,也确实不是干这行的料,嫌累了、想退缩也是可能的。
      于是关钰瞬间脸色就沉了。
      “早说过你不适合这一行了。”

      李思愁一头雾水。
      她是被关钰批评了吗?
      为什么啊?
      她只是因为袁乐书的关系,心里不痛快,不想跟关钰打照面而已,可关钰居然就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看来关钰确实是讨厌她了,说不定他已经喜欢上袁乐书了。

      昨天午饭时,袁乐书在她面前阴阳怪气了一通,又丢下“我会跟关医生表白的”这么一句话,转头她就看见袁乐书跟关钰嘀嘀咕咕,那时她心里真的一塌,生怕袁乐书是在跟关钰表白,见他们那副不足为外人道的模样,她甚至怀疑袁乐书是不是在关钰面前诋毁了她什么。
      其实她有一整晚的时间跟关钰解释,有一整晚的时间在关钰面前刷存在感,但她不是袁乐书,她脸皮薄,非但拉不下脸来刷存在感,甚至巴不得躲得关钰远远的。明明她比袁乐书的机会更多,可现在却被袁乐书给抢了先。

      其实她本来没想要得到关钰的,就像她说的,关钰快四十岁了,按理来说早就该结婚生子了,她根本没机会,也从没想插足,她只想来到他的身边,在一旁望着她心中的神。然而关钰没结婚,据袁乐书所说,关钰还是单身。
      她能够接受在她之前有人已经占据了关钰心里的位置,但她不能接受跟她一块出现的袁乐书抢走了关钰。

      这样一想,她顿时悲伤不已。
      “对啊,我笨,我不适合干这行,在您的徒弟里,我最会给您添麻烦。让您白白费心关照我这么久。”

      关钰觉得自己要被她活活气死了。
      她大半夜跑出诊室,虽然说知道她跑不远,但医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还是可能遇到危险的好吗?
      他一整晚时不时就注意一下时间,看一下手机有没有收到新消息,就怕是她跑出去后遇到什么事了。
      她好歹是自己带的实习生,万一出了事,他可怎么办?
      结果好不容易跑回来了,他还没说什么重话呢,她就跟机关枪似的抱怨他一通?
      当他听不出她那段话里对他的怨气?

      关钰深吸几口气平复那快要压不下去的怒火,尽量耐着性子跟她说话。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对我抱怨连天的是什么意……”

      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眼眶红了。

      李思愁微微别过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满脑子都在替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继续纠结于袁乐书可能抢走关钰的危机感中,默念“今天天气真好”、“今天太阳真圆”、“消毒水味怎么这么浓,是不是谁打翻了”……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尤其不能在关钰面前哭。

      然而她越倔强,关钰就越明白她。
      关钰还不明白她的性子?

      关钰烦恼地揉了揉头发,这动作是跟胡天东学的,他从前总嫌弃胡天东这样会把鸡窝头揉得更鸡窝,但在这时候他居然下意识也想这样做,仿佛能够缓解他此刻内心的焦灼似的。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不适合干这行的。”

      李思愁:“……”
      关钰给她道歉?
      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连她自己都知道,使小性子不讲理的是她啊……
      “关、关医生……”

      “关医生——”
      开朗热情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

      关钰和李思愁同时看过去,见围着白色毛线围巾的、前来接班的袁乐书满脸灿烂笑容地站在不远处。

      而此时此刻,关钰和李思愁站在诊室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关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异样神情,李思愁的眼睛看起来还红红的。
      袁乐书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一看到袁乐书,关钰想都不想,就把李思愁拉走,离开袁乐书的视线。

      李思愁被关钰拉着,懵懂地移动着脚步,根本不知道关钰要带她去哪。

      穿过肿瘤科长廊,一直进到楼梯间,关钰停下脚步,把楼梯间大门关上。
      虽然说医院无论何时都是人满为患,但现在毕竟是早上,且又是肿瘤科室,这里的电梯也不紧张,所以少有人会在楼梯间走动。

      安静的楼梯间。
      关钰认为这里是一个可以与她谈谈的好地方。
      “我有事要跟你说,可你一整晚都不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阴阳怪气的,算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现在能正常地工作了吗?”

      “我没耽误工作。”
      李思愁的矫情小情绪瞬间被抛到脑后了,她立刻义正辞严地反驳。
      如果说她无理取闹、说她使小性子,她绝对认了,但说她没有正常工作,她不认!她的确是过分了点,但她绝对没有耽误过工作!

      关钰低下头,平日里从来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冷面佛难得服软了一回。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质疑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

      这下子换李思愁不好意思了。
      关钰又给她道歉了……

      “对不起关医生,是我太矫情了。”
      她忽然正色道歉。
      是啊,是她太矫情了,从头到尾,都是她太矫情了。
      “关医生,以后我不会这样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不找借口,是她的错就是她的错,她不找借口。

      关钰倒是一愣。
      这还是他认识的李思愁吗?
      他认识的李思愁,无比坚强,却也无比倔强和高傲,即便表面上柔弱得像是个陶瓷花瓶,但实际上无比执拗。
      关钰从来没想过,李思愁也会有在他面前诚恳道歉的时候。
      其实他也没怪她啊……
      “矫情”什么的,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嫌工作太累,有几句怨言也是正常的,他能理解。

      关钰微微清了清嗓,把这股气氛驱散开来。
      “没事的。”
      他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宽容,还有他平时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的温柔体谅。

      李思愁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因为袁乐书所以就对关钰发好大一通脾气,想必关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别扭些什么吧。
      她此刻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楼梯间里只有她和关钰,晨光从楼梯间的窗户间析进,看起来有些冰冷,却也很温暖。
      这样的场景,让她忽然获得了一点安全感。
      安宁下来的她逐渐冷静,患得患失的小脾气渐渐沉下去,头脑也终于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运转。
      她于是立刻就想起一件事。
      “关医生,你刚刚是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

      “嗯。按照章程,过几天会有一个实习生阶段性考核,你应该知道吧。”

      她点头。
      她听护士长说过这件事了,这个考核不仅仅针对关钰和胡天东所带的六个人,还针对比他们早来几天的实习护士们,是整个肿瘤科室的内部检查,实习医生和实习护士的考核内容虽然不一样,但考核是统一进行的,考核时间就在三天之后。

      “我只是想跟你说,你好好表现,争取让涂主任对你的印象变好一点。”

      她很诧异。
      “就这事?”

      关钰几乎要被气死了,连语气都瞬间沉了下来。
      “嗯,就这事。”

      她瞬间怂了,知道自己的反应惹关钰不悦了,忙乖觉地点头。

      关钰上下打量她几眼,忽然有些被她气笑了。
      “你今天是真的非常心不在焉。你看看你,包都拿好准备走了,结果医护服却还穿着。”

      她下意识撩住两鬓碎发然后低头,看见眼前一片白。

      关钰无奈。
      “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李思愁眨巴着大眼睛,虽然她确实没有壮健如牛,但关钰也没必要动不动就觉得她病了吧。
      她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就想要再回诊室,去把白大褂换了。
      关钰却在这时想起,袁乐书已经来接班了,现在就在诊室里,要是李思愁回诊室去,没准会被袁乐书拉着说话聊天,看李思愁现在这副神色倦怠的模样,还是快点让她回家去休息的好。
      关钰于是说:“行了,你就直接回家吧,医护服脱了,我给你带回去。”

      “诶?”
      李思愁有点害羞,可她知道关钰一派正气,也不好瞎想。
      “哦。”

      关钰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包,绅士地别开目光。

      她解开扣子,把白大褂脱下来,在手里拎好简单地叠了一下。
      然后关钰就把包递回给她,并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医务工作辛苦,你千万保重身体,虽然让你好好表现,但你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
      李思愁此刻只想说,她虽然不是鲁智深,但她也不至于林黛玉啊,她体格没那么弱!关钰可不可以不要总觉得她快不行了。
      而关钰已经道了“明天白班见”,然后就拿着她的白大褂走了。

      关钰拿着李思愁的白大褂,回到诊室时,见袁乐书正背对着他站在柜子前,在拿她自己的医护服,他看不见袁乐书的表情。
      关钰也没在意,随口说了一句:“柜门别关。”
      然后他脱下自己的医护服,仔细地叠好放在一边,又展开李思愁的医护服,认认真真地叠了一遍,心里还念叨李思愁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把防护服叠好,平时就总是简单叠一下就放进柜子里,他都看到好几次了。
      不过,虽然心中介意,却还是毫无怨言地帮她叠好,毕竟李思愁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能照顾的地方就该照顾着。

      将两件医护服叠放在一起,他把它们拿到柜子前,袁乐书给他留柜门了,他放好防护服后就关上柜门离开,因为袁乐书始终没有出声的关系,白连夜后很是困倦的他竟也就一时忘记了要跟袁乐书道“再见”。

      李思愁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白连夜后的她脚步稍稍有些恍惚。
      她自责至极。
      她在干嘛啊?居然莫名其妙就躲着关钰,就跟关钰耍小脾气?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冷面佛居然还跟她道歉,过错方明明是她啊,关钰可真是好脾气。
      她走在路上,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下次再也不能这样胡闹了!幸好关钰没生她气,不然她哭都没地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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