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同床共枕的除夕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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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2019年的春节就要到了，可路扬还窝在武汉的小屋里。她想了好几年的一个剧本已经写了快一个月了，马上就要完成了。
“过年咋办啊？酒店请不到假呀！只能都到这边来过了……”老河和阿菊去了阿菊的老家荆州某市，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上班，一个在舞台部，一个在餐饮服务部。
本来，年初的时候，老河和阿菊是在老家自己家房子里开了一个司机快餐，能说会道、勤快麻利的阿菊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没成想就引起了两边邻居的嫉恨，他们捣乱、吵架、恐吓到阿菊家吃饭的司机，不到一个月老河和阿菊被迫关门了。
阿菊的脸上很挂不住，在这之前，她可是这一带女流中的龙头，走到哪里，哪里就热闹非凡，任谁都要给足她面子。现在被人羞辱到家门口，自己还投了降，叫别人怎么看？于是，她便带着老河溜回了娘家，用两个人的拆迁款从她哥那里买了一套房子，就此定居下来。
“你这搞得跟上门女婿似得！不想去！”路扬很生气，她觉得是阿菊将她爸给拐跑了。阿菊的大家族人很多，经常聚会，老河融入其中，俨然成了她们中的一员。
“你不来年咋过啊？”老河年纪越来越大，就越来越惦念自己的孩子，老想和她们聊天，想和她们聚在一起。他也不想路扬一个人在外面孤孤单单的。
“在武汉过呗，跟狗过！”路扬忙着写剧本，随便调侃了一句。
不提狗还好，一提狗，老河就气不打一处来，“尼玛呀，天天就知道养个狗，让你找个对象就不找，你跟狗过，还不如找个对象两个人好好的过，那才是个能说话、能陪你的伴。你就是想气死我，我看！”
这一大堆话路扬只扫了一眼就赶紧删掉了，她才不想大好的心情被破坏。找对象，找对象，自己真的喜欢男人吗？能跟一个男人过的下去吗？真的不敢往下细想……
“刚跟路凯商量了，各在各的地方过年，就这样！”路扬给老河了个明确的方案，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在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路扬的剧本终于写完了，这其实是一个关于她初中生活的回忆，名字叫《我的中考》
她在序言中写道：
“现在看来，初中时代是我记事以来一生中最为平稳安定的岁月，在之前父母健在却聚少离多，之后母亲去世，再无圆满。
源于青春期的到来、自我意识的觉醒及过往习气的遗留，初中时代是我作为学生最为反叛的时期，在与很多老师的矛盾冲突中，精神极为痛苦地成长着，以至于内心装满玩世不恭、仇视和冷漠，幸而班主任王XX老师严厉不失温情、孜孜不倦的教诲引导，英语老师杜XX充满智慧的教学方法、热忱、执着、自强不息的个人品格都极为深远地影响了我，改变了我。”
扉页上，写了两行非常显眼的字：
谨以此剧本献给我的父母以及
初中时代的王XX老师和杜XX老师
路扬将文档转换成PDF文件后终于放松下来，她咧着满意的嘴角给杜晴妤发了一条微信：“杜老师，我写了一个剧本，是关于初中生活的，我想发给你看看！”
其实，路扬也是想找个由头跟杜晴妤联系，这大半年都没有联系杜老师，她真怕杜老师生气不理她了。
“好！”
“你过年怎么过？”杜晴妤对那剧本并没有什么兴趣，路扬的青春回忆对她来说只是个噩梦。她只是想关心路扬，她想念着路扬。
“我□□上发你了。”
“嗯，在武汉过，一个人过！我爸跟我后妈去荆州了，他们在酒店上班，过年不放假。”
“哦，那你到我这里来过年吧，我春节在这里值班，和孩子们过。”杜晴妤盛情相邀，希望路扬能答应。能有路扬陪伴的春节，该是多么幸福的春节啊！
“嗯，好！我晚点过去，狗还在家需要照顾。”路扬既想见到杜晴妤，又怕见到她，心情非常矛盾。
“好！”杜晴妤开心地憧憬起来，没一会儿，她就网购了一大堆零食，她知道路扬不怎么爱吃零食，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准备点儿东西吃才好。
大年三十那天，路扬给狗留好狗粮，提着一个双肩包出门了。很少离开主人的胖胖在门里狂叫起来。
这次再见到杜晴妤的时候，她好像苍老的很多，她脸上的颧骨上还多了一个黑斑点，不大不小，引入注目。她穿着的黑色羽绒服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她脚上穿着老家里老一辈人才会穿的手工棉鞋，走在校园里，她倒是有几分像保洁等勤杂阿姨。
但只要和路扬说起话来，她的眼睛就会变得很亮，脸上也绽放出喜悦的光彩。
“杜老师，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回老家，去看我姥姥。”路扬站在水池边，杜晴妤在那里仔细地洗着几个餐具，一会儿她们去餐厅打饭要用。
“嗯，行。那你从哪走？”
“武汉火车站，正好从你这里走更方便。”
“是不是早上十点的那班车？”
“嗯。”
“我每次回家也坐的那班车。”杜晴妤拿给路扬用的那个碗，她洗的特别仔细，反复搓弄着。
“哎，杜老师，这你儿子来看你啦？”给路扬开门的那个看门大叔走了过来，脸上还保持着下级对领导的尊重和敬畏。
“啊哈哈哈……”杜晴妤大笑起来，“不是儿子，是女儿！”她瞅了路扬一眼，发现她也盯着自己，又认真地说道，“是我的一个学生。”
“学生？”看来自己跟杜晴妤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了，路扬心里万分失落。
“走吧，去餐厅吃饭！”杜晴妤叫上发呆的路扬，两个人向楼里走去。
楼道里被布置的张灯结彩，一期二十多个孩子要在这里过春节，她们的父母给他们快递来了春节的礼物，大多是些零食、饮料。
孩子们抱着自己的快递列队走过，各个喜气洋洋。路扬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杜老师，要是她们的父母没有给她们寄礼物怎么办啊？”
“父母没寄的话，我们老师就自己给她们买上一份。”不用说，这肯定又是杜晴妤的风格，“一般来说不会的，现在家里孩子少，都宝贝的很。”
路扬点了点头，她觉得跟杜晴妤在一起，总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对孩子们的爱。
晚上吃完饭，孩子们坐在礼堂观看春晚，气氛依然很肃穆。杜晴妤就带着路扬回宿舍了。她的宿舍又换了地方，这次这间宿舍要宽敞一些，还有一个大大的木板床，床上竖着两条被子。
让路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两个人竟然要同床共枕了。杜晴妤抱来一床厚厚的大被子盖在了两床小被子上，“晚上我们就这样睡！你睡里面。”气氛突然暧昧起来。
两个人睡下后，杜晴妤关了灯，开着桌上的台灯。杜晴妤的好心情没有办法掩藏，她眉飞色舞地聊着很多话题，两个人就像知心朋友一样亲密无间。
“我小时候十岁才上小学，嗯，就是1974年上的小学！”
“那你上学时学习很好吗？”
“好！我们那时候上学还要帮家里干农活，真正用来学习的时间其实少的很。我算算我真正呆在学校的时间不超过两年。”
“我听我爸说，他是9岁才上的学。”路扬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不敢侧过身去与杜晴妤对视。“那你后来怎么考上中专的？”
“还能咋考的，拼命学习呗！那时候想考个学可真的不容易。”杜晴妤也望着天花板，两个人在精神上融为了一体，在床上却被一道无形的墙阻隔着。
“哎呀，我就是不会写，我要是会写，就把过去这些事都写下来！”杜晴妤兴奋地侧过身来，看着路扬，路扬觉察到了，她的心跳加速了。
“杜老师，我帮你写吧！写一本小说，把你的一生都写进去，让你儿子好好了解了解你，也让别人好好了解了解你！”路扬平复了自己的激动，稳稳当当地说。这种想法她一直都有，现在杜晴妤提了出来，她觉得理应自己来执笔，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和杜晴妤更亲近、更了解她的人了。
“哎呀，好呀！”杜晴妤转过身去，想起了伤心事似得，“还有我那十年婚姻，可有得一写。现在想想都还难受。你说我那时候怎么就那么怕他们……”
“嗯，估计要写很长很长了，恐怕一百万字都不够。”那时候路扬对写小说还没有任何概念，她只知道这会是个艰巨的任务。
零点到了，在天空绽放的礼花照亮了杜晴妤的房间，厚厚的窗帘也没能挡住那喜庆与希望之光。
杜晴妤伏了过来，满怀憧憬地问，“路扬，新年有什么愿望？”
“我？在我死之前能写几本作品出来吧！这是我最大的梦想！”路扬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阵阵暖流在身体里胡乱地蹿动着。
“还有呢？”杜晴妤盯着路扬的侧脸，她们离的那么近，却又不敢去靠近。
“还有？我不想说，我怕说了你会生气不理我了！”路扬的心咚咚地跳着，绝望和振奋交织在一起，让她忽冷忽热。
“怎么会？你说嘛！”杜晴妤想知道那会是什么更为宏大的愿望，也在暗暗期待一个甜蜜的答案。
“那我说了啊！”路扬鼓足勇气，转过头来，她看着朦胧光线下杜晴妤的脸，“是好好去爱你！”
四目深情相对，又很快躲开了。
“杜老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停止爱你！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还是会好想你，我越是想你，越是不敢联系你，越是不敢来见你！我知道我也不是很优秀，一穷二白，我怕你会嫌弃我！我怕我没有资格来爱你！……”
路扬侧着身说着，杜晴妤却转了过去。她背对路扬，默默地流泪了。
“杜老师，我能抱抱你吗？”路扬声音颤抖地要求。
“不能！”杜晴妤擦了擦幸福的眼泪，斩钉截铁地拒绝，展现出了一个老师的威严。这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墙。
“那你下次回老家的时候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想知道你过去经历的一切，我想在小说里好好地写出来！”
“嗯，好！”
这夜杜晴妤睡的很安稳，只有路扬失了眠，百爪挠心地克制着自己疯狂的欲望。杜晴妤发梢的淡淡汗味萦绕着她，她翻身时的轻哼撩拨着她，她微微的鼾声折磨着她。
天快亮的时候，路扬终于累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同床共枕的除夕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