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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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逸一路狂奔，脑补了各种崽崽受伤的画面。
等赶到现场，他看到崽崽正和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鸡群对峙。
不，是鸡群单方面群殴崽崽。
十几只鸡扑腾着翅膀混战，崽崽被追得四处乱窜，鸡毛混杂猫毛满天乱飞。
工作人员和闻声赶来的村民拿着竹竿开始轰赶鸡群，崽崽乘机脱身，撒丫子往外面山坡跑去，身后还有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穷追不舍。
沐逸也跟着往外跑，边跑边喊，“崽崽，跑快点，大公鸡快追上了！小心——上树啊！”
韩穆之已经被鸡群追得筋疲力竭，听到熟悉的声音，没动脑子，余光瞄见村口的大柳树离他很近了，立马匍匐起身，一个猛蹿，腾空而起半米高。
眼睁睁看着树干逼近，崽崽伸出锋利的指甲，抓住树干想顺势往上爬。
不好！忘了美容店把猫的指甲剪得特别短了。
韩穆之使出浑身解数，四只爪子使劲扣住柳树皮，还是抵不过地球重力。
整只猫夹着尾巴，四肢死死抱着树干，还是嗖嗖往下滑。
他身后紧追不放的大公鸡，扑腾着翅膀，不等猫落地，伸长脖子，一顿猛啄。
崽崽被攻击了个措手不及，又被鸡掀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喔喔喔——”
“嗷呜呜——”
公鸡亢奋的啼鸣与猫的哀嚎，奏成一首乡村乐曲。
不远处，工作人员还在和鸡群纠缠，分身乏术。
沐逸飞奔扑过来，一脚踢开凶悍的大公鸡，把崽崽捞起来，心疼得搂在坏里。
正想检查崽崽的伤势，沐逸突然听身后追过来的村民扯着嗓子喊，“小心！”
沐逸抱紧猫，回头看到被他踢开的大公鸡，梗着脖子又冲上来。
沐逸再次抬腿，这次大公鸡机警的避开了，换了个方向，呼扇着翅膀，冲势更猛。
鲜血欲滴的鸡冠，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像勇士的勋章，随着公鸡的俯冲，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抛物线。
工作人员已经捂眼不忍再看了。
沐逸后退一步，把猫往头一抛，叮嘱一句，“崽崽抓好”。
屈膝起跳，双腿盘住树干，沐逸手脚并用，努力向上攀。
三秒功夫，沐逸头顶着猫，窜上了两米多高的树杈。
慢一步的大公鸡，“Duang——”一下狠狠啄在柳树碗口醋的树干上。
一击未中，大公鸡执着的扑腾着翅膀往树上飞。
沐逸抱着猫，蜷缩在柳树第一个分叉上，看着树下一次次落空又倔犟得不停发起新进攻的大公鸡，心有余悸，“好险啊——”
“崽崽，你是怎么招惹上这么厉害的大公鸡？还把它得罪这么狠-？”
韩穆之哼唧一声，没吭声，他现在还晕着呢，两眼冒金星。
大公鸡的主人赶来，用扫把大公鸡哄回家，围观的村民才凑过来。
“小伙子，身手不错嘛，小时候没少爬树掏鸟蛋吧？”
“真是大明星吗？这年头明星会得可真多！我城里长大的孙子二十多岁还不会爬树呢。”
“别说城里的娃，就连城里的猫都娇气！树都不会爬，还能指望它抓老鼠？””
……
上了年纪的村民操着方言，聊得火热，直到村庄里炊烟升起，飘出饭菜的香气，看够了热闹的村民才渐渐散去。
沐逸还抱着猫坐在柳树杈上。
秋风时不时袭来，枯黄的柳叶落了一地，整个村庄弥漫着萧瑟的气息，
工作人员跟老乡把鸡群哄回去，又折回来，关切的问，“沐老师，猫还好吗？我抱它去给随行的队医看看？”
沐逸想把怀里瑟瑟发抖的崽崽递出去，可胳膊无力，举不起来最近又胖了一圈的崽崽，他换了个姿势，双腿卡在树杈里，腰部后仰，等工作人员稳稳托住崽崽，他才敢放手。
工作人员接过猫，没容沐逸说话，急着往医疗车跑去。
“能帮我……”
沐逸看着对方跑远的背影，求助的话又咽下去了。
又一阵秋风刮过，失去了怀里烤炉一样热乎的崽崽，沐逸裹紧了身上湿透的卫衣，又冷又饿。
可望着树下近两米的地面，沐逸愣是不敢往下跳。
干了一天体力活，力气早耗尽了。
追着崽崽跑完全是强撑一口气，往树上爬那是被凶狠的大公鸡吓的，本能往上窜。
他小时候，被大鹅追出去三里山路，屁股蛋儿还被鹅拧了，大公鹅拧住一块肉，扑腾着翅膀，死活不松口……最后被路过的牧羊人救下来，他屁股肿了一个多月。
从此，沐逸见到鸡鸭鹅就绕路走，今天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冒出来的勇气，敢跟凶神恶煞的大公鸡搏斗？
肚子饿得咕咕叫，沐逸歇了一会儿，试探着往下爬，又缩回来了。
不行！腿软！
温青把黎南送回去休息，又溜达过来。
站在树下，温青摩挲着树上被鸡啄得一串露出树芯的浅坑，“你小子为了猫真是拼了，这要啄人身上，嘴嘴见血吧。”
吹着冷风发呆的沐逸，看到熟人仿佛看到了救星，“哥！能不能喊人帮我搬个梯子过来？”
温青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抱着树杈晃悠的沐逸，才回过味儿来，“啊——？村里到处在传你麻溜爬树救猫的英勇事迹，你这是挂树上下不来了？”
抱着树干的沐逸绝望的点点头，语气里一阵后怕，“我吓得腿都软了，一直怕大公鸡能飞上来……”
温青回头张望，四周没人，他想搭把手接沐逸下来，弯了一天的老腰咔嚓一声响，疼得他眼泪差点飙出来，“哎——老了老了，这才干一天农活腰就受不了，我还是去帮你喊工作人员吧。”
沐逸麻木的点头，他已经累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工作人员从村民家里借来梯子，在树上挂了半个多小时的沐逸，才一步一个晃悠的爬下来。
沐逸以为他们挖藕小分队已经够惨了，等和温青相互搀扶着回到茅草屋，才发现留守的嘉宾过得也很难。
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房子，是村里最破的，原来的屋主搬去县城十多年了，房子年久失修，墙皮掉得坑坑洼洼，窗子玻璃碎了一半，家具破破烂烂基本没办法用，好在土炕还能用，晚饭烧过柴火，屋子里烤得热烘烘。
屋里，顾老师顶着一脸灰在烧柴火蒸包子，招呼道，“沐逸你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崽崽上药快和医生大战八百回合了，黎南帮忙，两人都按不住他。”
沐逸急着往屋里跑，崽崽听到动静，蹬开医生，爬起来往外冲。
沐逸被猫冲撞得后退一步，一把拎起崽崽，细细打量。
猫脸还是圆嘟嘟的，粉鼻尖也是湿润的，背上的长毛一片凌乱，好在被鸡追时穿着招财猫的衣服，多少能遮挡些，最可惜的莫过于像雄狮一样威风凛凛的围脖，被啄得坑坑洼洼。
还好还好，他家崽崽还是很聪明的。
现场那么惨烈，伤势不严重。
沐逸拧着的眉头刚舒展开，就听到黎南的笑声传来，“哈哈——从背后看，崽崽光秃秃的尾巴，跟顾老师他们烧的柴火好像。”
光秃秃的尾巴？
沐逸不敢置信把的把崽崽举过头顶，终于看到崽崽死死夹在两腿之间的尾巴。
出门前，蓬松得像鸡毛毯子似的猫尾巴，秃成了一条棍，还没外面烧的柴火粗，更像一截电线。
还沾着零星的血迹。
沐逸一脸心疼的把怂成飞机耳的崽崽抱进怀里，懊恼他没早点把崽崽救出来。
一脸和善的医生安慰说，“没事，动物比人皮实多了，尾巴看着丑，只是破皮了，没伤到骨头，消消毒，到冬天发毛就养回来的了。”
“我知道，就是心疼。”沐逸把崽崽放回火炕上，让医生继续上药，“心疼我养了三个多月的大尾巴，就这样秃了。”
“哈哈——哥，你这个大喘气，我还以为……”帮忙的黎南，笑得差点按不住乱动的崽崽。
沐逸痛心疾首，“我刚捡来时，崽崽的尾巴就秃成一根棍，当时宠物医生说是布偶猫，我将信将疑，斥巨资买了生物素和营养膏，每天追在崽崽屁股后面喂，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漂亮大尾巴。”
医生麻利的剪掉崽崽身上打结的毛发，伤口擦药，包扎时用纱布在猫尾巴上系了个蝴蝶结。
“三天内伤口别沾水，山里条件有限，用的药不是的，我给它做了个简易伊丽莎白套，千万别让它舔毛。”
沐逸不停点头，看着崽崽套上硬纸板后摇头晃脑的滑稽模样，憋着不敢笑，疯狂揉着猫，不停的夸奖。
“知道你不舒服，乖乖忍耐下，等伤口结痂就不用戴了。”
“有这个耻辱圈遮挡，光秃秃的尾巴不抢眼了。”
“别用后爪蹬了，蹬不掉的，下次要淘气前先看看场合，一群鸡你也敢……”
医生把给猫用的器械收了，用酒精把医疗箱的长针消毒，对还在哄猫的沐逸说，“脱鞋。”
沐逸一脸懵，“啊？”
旁边的黎南，抱紧胸前的枕头，善意的提醒，“进入挑水泡的环节了。”
沐逸看看医生的白大褂，再歪头看看戴着耻辱圈趴着自闭的崽崽，傻乎乎的问，“您不是兽医吗？”
黎南后知后觉，“对哦，夏桐哥砍柴用力过猛，扭伤手腕，您给他喷了跌打损伤的药后，也给系了个蝴蝶结，跟崽崽尾巴上的一模一样？”“
“您是医生，还是兽医？”
趴在沐逸身旁的崽崽，仿佛听懂了一般，从包扎后一直耷拉着没动过的尾巴，晃了晃，硕大的纱布蝴蝶结扫过沐逸的鼻尖。
沐逸打了个喷嚏，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良久，医生高深莫测的抚了抚眼镜，“我是有兽医证的正规医师，白天上班给人类治病，休息日专门给流浪猫做绝育手术，可以吗？”
黎南将信将疑，偷瞄沐逸的脸色。
沐逸先点头又摇头， “我信，但我没长水……”
没等医生开口，黎南抢白道，“沐哥，咱们都是挖了几百公斤水果藕的老革命战友了，你别害臊，我两只脚挑了八个，温大哥说他皮糙肉厚，还磨出来两三个，跑着在村里做任务的顾老师，也磨了俩。”
“沐哥，快脱啊——你别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似的，算了，我帮你……”
本来抱着膝盖的沐逸，看黎南要伸手，连忙把脚上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运动鞋蹬掉。
“啊——？”黎南惊呼出声，“哥，你的脚怎么伤得这么重？”
左脚雪白的袜子被血浸湿了一大块。
“没事，只是看着严重。”沐逸一把拽下袜子，看了下还在流血的小脚趾，面色如常的解释，“新鞋有些磨脚，爬树时又撞了一下。”
黎南重新拽过抱枕揉成一团，看着沐逸血肉模糊的左脚，嘴唇直打哆嗦，“哥！你当自己铁打的吗？伤成这样还叫没事？”
医生面色也凝重起来，放下针，重新戴了一双全新的医疗手套，叮嘱，“忍着点，别乱动，我先摸摸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黎南把脸埋在抱枕里，声音闷闷的，“沐逸哥，你怎么不早说？在藕塘里脚就磨破了吧？我就磨了几个水泡，一路还让你们架着走。”
沐逸看黎南一副快急哭出来的模样，安慰说，“真没事，我们练……舞蹈的，受伤是家常便饭，本来只是一点小伤，爬树时又撞了几下，而且没伤到筋骨，只是血流得多了点……”
话没说完，医生确认没伤到骨头后，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往沐逸左脚上倒了半瓶医用碘伏。
沐逸立马疼得呲牙咧嘴，手上青筋暴起，咬紧牙关才没哼出声。
医生冷笑，“伤口这么深，还逞强？年纪轻轻就不知道的爱惜身体！把裤腿卷起来。”
沐逸这次不敢不从，他努力往上撸裤腿，露出小腿上的纹身后，裤腿卡死，卷不上去了。
黎南再次惊呼出声，“哥，你这种乖孩子居然还纹身，纹身图案是——荆棘？”
沐逸顾不上回答，医生不声不响拿出大剪刀逼近，他吓得差点直打哆嗦。
医生的剪刀“咔嚓咔嚓”三五下，把他的裤子从大腿中部一圈剪下来，从断面贴着皮肤向下剪，终于把沐逸肿得像发面大馒头的膝盖露出来了。
黎南好奇的凑过来，“哥，你这腿是动过手术？为了遮伤疤吗？很少有人闻荆棘。”
沐逸点头。
看着医生在红肿处按来按去，黎南都替沐逸感觉疼，“哎——叔叔，您轻点啊，我看着都疼。”
医生冷哼，“早干嘛去了？都肿成这样了，早疼麻木了。”
沐逸跟着点头，“恩，不疼了。”
黎南伸手轻轻摸了下沐逸的纹身，带刺的荆棘完美遮住曾经的手术疤痕，要仔细观察，才能看清遍布小腿一半的伤疤。
“哥，你这是粉碎性骨折？”
与此同时，医生的语气第一次温和下来，“你这伤……是刘国手主刀的？”
“恩，我行李里有带膏药。”
“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这么浪费他的药，怕是要气得从病床上跳起来拿着拐杖打你！”
沐逸想起康复那两年遭的罪，眼圈有些泛红，小声嘀咕，“不会的，我下次复查要明年春天。”
医生摘了手套，指着自己的鼻子，没好气的说，“不好意思，在下不才，正是刘国手的关门弟子。”
“啊——？”沐逸傻眼了。
黎南听不懂他们的哑谜，研究了半天沐逸的纹身，抬头看到沐逸的眼圈泪水在打转，“哥，你哭了？”
“疼哭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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