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霸总的猫尾巴撸不得》指尖的精灵

10、10

　　“哥，你是不是舞艺毕业？”

　　黎南高考前，收集过国内所有知名艺术院校的信息，对形体要求最严格的就是舞艺了，舞蹈专业的领头院校，小班授课，每年招生少得可怜，他连报名的勇气都没有。

　　沐逸已经重新蹲下去挖藕了，一边挖一边解释，“是读的舞艺，但没毕业。”

　　黎南佩服得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哥，你能考上舞艺已经很厉害了！”

　　温青终于挖出完整的一条藕，拽着载藕的小船靠近两人，感慨，“舞艺出来的好苗子，难怪统考能一举拿下第一名。”

　　黎南也重新加入了挖藕大军，反正全身衣服都湿透了，干活的动作更加放荡不羁，一会儿跪着狗刨，累了再换个姿势挖，手脚并用，嘴巴也闲不住。

　　“我16岁也考过舞艺附中，二轮面试就被刷下来，年少不懂事，还庆幸不用进去受罪了。舞艺从高中就实行军事化管理，早晨六点出操，晚上十点寝室熄灯，考试合格率永远百分之六十，每年实行末位淘汰制，残酷得不像艺术院校。”

　　温青接着说，“我和老婆都考过舞艺，第三轮还是四轮考试时纷纷被刷，每年上百万考考生为了舞艺几百个名额抢坡头，别的院校致力培养明星，舞艺只培养艺术家，难啊！”

　　沐逸的脸色微红，不知道是羞得，还是午后炙热得太阳晒的。

　　他抿了抿嘴，想说点什么，又不擅长为自己辩解。

　　沐逸读书比别人一年，17岁考舞艺附中，他就像一只丑小鸭硬挤进一群白天鹅。

　　考试到第八轮，剩下的人寥寥无几。

　　几场舞蹈考核结束，沐逸和另一位学生成绩并列，可舞艺的名额仅剩一个。

　　考官问他们还有什么特长？

　　另一个学生抢先举手，当场表演了一段乐器串烧。

　　一首歌的时间换了十几种乐器，看得人眼花缭乱，而沐逸当时连一半乐器名称都叫不上来。

　　沐逸心都凉了，这么多轮比赛下来，他学过的舞蹈全展示过了。

　　轮到他表演，沐逸窘迫的站在舞台中央，台下的主考官厉声连问三遍——你没其他特长了吗？

　　——除了跳舞，你就没别的特长吗？

　　——你只会跳舞吗？

　　沐逸急得满头大汗。

　　他学舞比别人晚了好几年，基本功不如人，又寄人篱下，基本所有时间都扑在练舞上，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才通过层层选拔，拿到一张参加考试的入门券。

　　在主考官失望的摇头，工作人员上去请他出去时，沐逸脸红得像猴屁股，终于抬头喊出来，“报告！我还会杂技柔术。”

　　热身后，舞台上伸展第一个动作时，沐逸身体抖得厉害。

　　来宁市学舞蹈的六年，沐逸从未再耍过杂技。

　　他都快忘了曾经练过十年杂技了。

　　他想忘记，却总在午夜噩梦来袭的十年。

　　沐逸寄养的少儿舞团，连续两年经营不善，入不敷出，生源不足，演出机会也越来越少，舞团随时面临倒闭的风险。如果考不上舞艺，舞团又倒闭了，沐逸将无家可归。

　　抱着背水一战的信念，沐逸把身体弯曲成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幼年在打骂声中重复过上万次的柔术，徐徐展开。

　　没有音乐，没有华丽的服饰与舞台妆，沐逸的身体舒展与弯曲到极限。

　　最后一个动作难度系数最高，沐逸不知道他倒立了多久，耳畔响起台下考官的鼓掌声，他才卸了力气，鞠躬致敬，手脚冰凉的离开考场。

　　沐逸以最后一名成绩靠入舞艺附中，刚开始连课堂进度都跟不上。

　　每天起得比鸡早，没日没夜的泡在练功房，熄灯铃响才回寝室，三年后，沐逸已经是舞艺附中舞蹈团的主舞，免考直升大学。

　　在舞艺的四年，沐逸过得如鱼得水，遇上一位亦敌亦友的搭档，两人携手征战海内外各项舞蹈大赛，如果毕业那年没发生意外，他应该会跳一辈子舞蹈吧。

　　**

　　沐逸一行人一直忙碌到下午五点，夕阳西斜，三人挖的藕终于装满了一船。

　　村长喊他们回去，“小伙子们不错嘛，第一天干得抵得上一个职业挖藕人了。”

　　温青脱了防水服，整个人呈大字躺在乡间小路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黎南蹒跚着爬上岸，像条长虫一样蠕动着甩掉身上的靴子和手套，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和防水服一样颜色，脸上头上都沾满泥巴，再也不见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样子。

　　“累死累活，我才挖几十斤藕。”

　　温青也叹气，“不拼不行啊，差点挖不过村里七旬老人，那也忒丢人了。”

　　沐逸帮老村长把挖出来的藕装到岸上的篮筐中，也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坐在两人的旁边，敲着红肿的膝盖，也累得够呛。

　　温青拍着他肩膀，“你小子体力可以啊——挖了几个小时没停下来休息吧。”

　　沐逸用手肘擦了发梢的汗，有气无力的摇头，“手上力气不够，挖得不快，打持久战罢了。”

　　黎南一个鲤鱼打滚，翻身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着马路边上被挑拣出来的断藕，无精打采的说，“我的两位哥，你们就别谦虚了，一个跟打桩机似的，挖藕又快又好，一个就像永动机，挖藕动作就没停过，就我一个人技术菜，体力又不行，拖你们后腿。”

　　温青拍拍黎南的肩膀，“走吧，回去吃饭了，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沐逸挣扎站起来，膝盖疼得厉害站不稳，靠温青搭把手才撑住，黎南手脚划拉半天，像个壳翻了的乌龟，哼哧半天爬不起来。

　　温青和沐逸一人一边，把黎南架起来，三人勾肩搭背，一瘸一拐，往村里走。

　　太阳快落山了，三人的影子羁绊在一起，在乡间小路上拉得格外长。

　　来时十几分钟的路程，回程走了半个多小时。

　　刚接近村口，就听到一阵喧嚣。

　　鸡飞狗跳的嘈杂声里，隐约混着崽崽凄惨的嚎叫声。

　　本来困得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的沐逸，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是崽崽的叫声吗？

　　不会是他累得出现幻听了吧？

　　沐逸不自觉加快了步伐，扯得“三人残疾小分队”差点失去平衡。

　　温青努力跟上沐逸的提速，中间的黎南基本靠两人架着走。

　　又靠近一点，狗的叫声消失了，咯咯——嘎嘎的鸡叫声，真切可以听到崽崽凶狠的嗷呜声。

　　“温大哥，抱歉——我家崽崽好像出事了……”

　　沐逸变了脸色，慌慌张张的松开手，话没说完，人已经跑得没影。

　　温青一个人没驾住黎南。

　　两人猝不及防，你拌我我拽你，摔在一起，半饷爬不起来。

　　四目相对，温青忍不住犯嘀咕，“累得浑身快散架子了，沐逸那小子哪来得体力，还跑得动？”

　　黎南捂着快摔成八瓣的屁股，疼得倒吸气，“叉着腿跑，人都跑成外八了，怕是急得顾不上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