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从攻略开始[快穿]》乌之可依

2、烽火柳色2

　　醉花阁是司隶一带久负盛名的温柔乡、销金窟，坐落于洛水河畔，栽种的牡丹醉人，教养出的姑娘小倌更醉人。每日每夜都有大量的金主恩客来这里，用大把大把的金钱换来镜花水月般的快乐，歌舞丝弦之声从未断绝。为了维持这副盛景，财大气粗的醉花阁主也从未吝惜过对自家货物的投资，吃穿用度皆是富贵人家的标准，而且为了保证健康，新人在十四周岁前都不用接客。
　　这给了莫名良好的学习条件。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天都很充实，书法、绘画、乐器、歌舞……样样都不能落下，否则就会被罚小皮鞭，虽不会留疤，但谁也不想被当众脱裤子打。逐渐地，莫名发现自己对乐器比较感兴趣。在向教习请示后，他选择了琴和洞箫作为主要的练习对象，这两个都是他喜欢的。琴的金石之音，箫的幽静典雅，能让他的心在奏曲时沉静下来，比起其他乐器，它们更能抒发出他的胸中肺腑。
　　琴和箫，都是适合独奏的。
　　这样的生活，除了那些人要求他必须涂一些美容养颜的东西，还要忍受“小倌专业课”的折磨，让他这颗大男人的心有些难堪外，似乎也没别的不好的了。
　　但就在最近，莫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遇到了麻烦。
　　最初是什么原因他早就没映象了，而那些少年们嘴里反复念叨的，却是在几个月前的元宵，他嫌弃这里的汤圆不太好吃。
　　这是莫名与现代食品对比得出来的结果，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叫那些与他境遇相同的少年听见了，却成了定下他罪名的确凿证据。
　　“你知道吗？上次那个姓柳的居然说掌柜特地给我们的汤圆味道不好。”
　　“那是我从小到大，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他居然还嫌弃？”
　　一声冷哼。
　　“嘿嘿，你不懂了吧，他就是在摆大少爷的架子。听说这小子的爹以前是大官儿，后来犯错被砍头了，他家里没钱吃饭才把他卖到这里。”
　　“呵！不就是个罪人之后嘛，恶心、下贱的东西，到了这里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就他自己把自己当回事。饿不死他就不错了，整天在那里显摆，高人一等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你们说，连那么精致美味的汤圆他都嫌腻，那我们平常吃的饭菜在他嘴里岂不是跟嚼猪食一般？要不我们就给他弄点真的猪食尝尝，说不定他的口味与常人有异，就觉得这是佳肴呢！”
　　……
　　大概就是这么个起因，莫名的饭菜里已经连续好几天被掺进猪食、潲水、尿液之类的恶心物品了。在又一次看到自己的筷子上粘着一大口浓痰的时候，莫名终于忍无可忍，去找掌柜告状。
　　侯掌柜在听说这些情况后面色凝重，看起来非常重视这件事，立即吩咐仆从将与柳筠卿同一批的人都叫过来。
　　人到齐后，侯掌柜先是将大家都训了一顿，然后问在饭菜里做手脚的人都是谁。少年们见掌柜发怒，心里很害怕，又存着侥幸心理，一个个都低头不说话。侯掌柜见问不出来，不但没有继续调查下去，反而惩罚了除莫名以外的所有人。
　　莫名当时站在侯掌柜旁边，看到这一幕心中感觉不太对劲，但一时想不起原因。事后少年们趁其他人不注意，将他拉到一个角落时，他才意识到侯掌柜的做法，无疑是加剧了其他少年对他的仇恨。
　　甫一被按在地上的时候，莫名还有些茫然，但看到少年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意后，他再蠢也明白自己现在处境不妙。
　　“柳筠卿，是不是我们对你太良善了，才让你有胆子向掌柜告状？”
　　不待他回答，旁边一人就迅速将一大块泥巴塞进了他的嘴里，让他喊不出声来。
　　莫名立即挣扎起来，但他年纪小，身子又单薄，那里比得过这些个大他几岁的少年？不一会儿，少年们就无视了他的挣扎，将他身上的衣物全都扒光，还把他的手脚全都绑紧了。
　　少年们接下来做的事，有多腌臜、多隐秘，在这里不方便细说。或许他们还小，达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但使出的手段已经足够让多数正常人感到不齿，甚至是恐惧了。
　　屈辱，无力，羞愤……莫名瞪大眼睛怒视他们，但反而让这些施虐者更加兴奋，样貌姣好的少年们围着他，就好像一群以他人的痛苦为食的花斑鬣狗，喉咙里发出尖细高亢的，吵闹的笑声。与此同时，在他们的神情中还有一种奇异的畅快，好像地上躺着的不是无辜的受难者，而是与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事实上，莫名无法理解这份仇恨的来由，但它确实存在着，而且是普遍存在着。
　　被命运和强者压迫的人，自知反抗不了他们，就骗自己被压迫是值得高兴的。他们不敢恨命运和强者，甚至看到、听到别人恨也不行，他们恨不了的凭什么你能恨？这不是证明了他们的懦弱？于是便开始自发地维护压迫者，说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以显示自己不那么弱小可怜。但恨一个与他们差不多的人却是可以的。那些刻意被遗忘的仇恨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压抑的喷发出来，麻木的变得狂热，在面对更弱者的时候，他们终于体会到了强大的感觉。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的是，那些为这种行为提供正当性的所谓替天行道、正义之为、报仇雪恨……全不过是泄愤的借口而已。
　　在那之后，似乎是喜欢上了这种宣示强大的行为，少年们仍旧隔三差五地羞辱他。
　　但莫名没有再去告状，他看出侯掌柜是故意的了。少年们侮辱他的次数如此频繁，如此肆无忌惮，醉花阁里的仆从竟这么久都发现不了端倪，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这是举目皆敌，没有求援的可能。
　　他的话少了，变得沉默。阁里的人都说他走路无声无息，不经意间看到了，还以为飘过的是一只鬼魂。他却知道自己的确是鬼魂，只不过借着柳筠卿的身体行走。
　　这身体不是“莫名”的，他没必要为柳筠卿的遭遇有什么反应，但在夜幕笼罩，醉花阁里的欢声笑语越发醉人的时候，他却在梦中颤抖！
　　谁说诞生欢乐的地方不会滋生痛苦？
　　听到脚步声，就害怕是那些人又来折磨他，看到人影，就想到他们尖利高亢的嘲笑，渐渐地就连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会忧心身边藏着什么危险。帘子背后，桌子底下，牡丹丛中……是他们在窥视吗？那窸窸窣窣的是他们在嘲弄吗？还是在讨论该怎么让他更痛苦？而在发现方才的声音和影像只是幻觉后，莫名几近崩溃。
　　他感觉自己快疯了，但一有人在场，他又表现得与常人无异。他不能让别人窥探到这些，不然他的痛苦会变成笑料，变成他们攻击自己的把柄，让伤口裂得更深。
　　因此，所有的不堪就只能埋藏在心里，把那里当成坟墓。
　　死的越多，埋得越多，他的心就越大。那些阴暗的东西腐烂了，却没有发霉，而是生根发芽，带着他的灵魂来到高处，让他看清这个世界。
　　他看到许多以前没看到，或者没注意到的东西。整个醉花阁是个华美而腐坏的牢笼，掌柜，仆从，妓子，乃至客人都是笼中兽，只不过一些被铁链拴住，另一些来了又走。可谁会知道就连这广阔天地，也是一间名为“剧本”的牢笼呢？
　　太小了，他们心太小了！少年们将醉花阁当做世界，便一心打压同伴，争着往上爬;掌柜将醉花阁当做事业根本，便一心打磨货物，生活都围绕着它展开;客人自己走进这个笼子，不乏有被那虚幻的欢乐世界吸引，然后沉沦的……莫名越看，越是有一股冲动。
　　“系统，你能让我看看你们的商城吗？”
　　[你想干嘛？本系统不接受分期付款，更不接受裸贷。]
　　“这不是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想找点动力嘛！我就看看，不买。”
　　系统虽然对他有些爱答不理的，但还是指点他打开了商城。莫名抽出一下午浏览下来，关掉商城时脸上带着微笑——果然，商城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但他也借此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个东西没有人能给，只有他自己去拿。
　　不是力量，不是财富，不是爱情……
　　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