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桐村小逍

5、入职

　　吴瑶因为擅自决定出籍，研究生毕业离校最后一天没敢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搭上前往北都的火车，心里一直忐忑李氏甄名院接不接受，毕竟比通知要求早了半个月，半夜睡不着在中铺翻来覆去。
　　“哎······”，忍不住叹出声，只有五百块了，万一甄名院不接受怎么混半个月，找个小旅馆住下？或者找个管住宿的单位干半个月活？······
　　下铺的胖大叔不愿意了，喊道，“上面的还睡不睡，再动来动去揍你。”
　　吴瑶被一吼，立马平躺着不敢动，脑子里还在乱琢磨着，其实吴瑶社会经验少的可怜，也就是凭着好运，没有遇到什么坏人，毕业找工作不顺是目前遇到的最大波折，平常吴瑶听来的狗血剧情及潜规则之类的基本都发生在自己身上，算上了社会第一课，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火车晚点了一个多小时停靠北都站，吴瑶拖着自己的蓝色箱子随人流出了站，偌大的北都火车站广场小小惊了一把吴瑶，四处看了好一会才回神，“乖乖，真不愧是大家都向往的北都啊，气魄如虹，威严的狠。”这是吴瑶对北都的第一感觉，年轻人的激情多少冲淡了一路北上的愁绪，就连出籍的事情在吴瑶看来父母也会原谅自己的，暗暗发誓，“认真工作攒钱”，又盘算着等放假时让父母到北都来玩一趟。
　　想着这些人也精神了，问了广场保安，坐上去往甄名院的公交车。
　　一个多小时公交车，终于到了怀阳路6号，门口保安示意吴瑶留步，“做什么的？”
　　吴瑶从书包里掏出甄名院的通知书递给保安，保安看了一会道，“还没到时间，你来早了。”
　　“不能提前报道么？我一个人今天刚到北都，人生地不熟，能不能麻烦师傅帮我问问管报道的领导，可不可以提前接受，我什么都能做的。”吴瑶小心的追问道。
　　保安四十多岁，看着小姑娘一个人，心下也不忍，“那我先请示下我的领导，你在门卫房里等着。”带着吴瑶进了门房其中一个小房间就出去了。
　　半个小时候后进来说，“我们保卫处的领导帮你联系好了，你先去汇明楼找吴主任，把通知书给她看看，由她来安排。”直走到头往左拐就是。
　　吴瑶一听，高兴坏了，连连对保安师傅鞠躬感谢。
　　吴瑶拖着箱子走在甄名院里，左右看看了，觉得没啥特别的地方，到汇明楼门口，依然有保安询问。吴瑶又把通知书掏出来给他看，并说，“保卫处的领导让来找吴主任。”害怕不让见吴主任。
　　这位年轻保安打了电话，开门禁带着吴瑶到108房间。
　　房间办公桌后面是一位气质不凡的女人，浅色的职业套装，肩上披着 一条亮色丝巾，看起来既温婉又不失干练，吴瑶心里羡慕加自卑。吴主任仔细看了吴瑶通知书温和道，“原本还没到时间，只是你一个女孩在外也不安全，我跟李氏负责甄名院的联系下，你提前去报道，早点熟悉工作也很好。”
　　吴瑶连忙说了好几声谢谢。
　　当着吴瑶的面，吴主任打了三个电话，终于把吴瑶提前去报道的事情确定了下来。对方同意派人过来接，得等半个小时，左右今天不忙就跟吴瑶聊上了。
　　“你在南都上学，怎么想到远赴北都的甄名院？据我所知一般家里都不会同意的。”吴主任端着茶杯问道。
　　吴瑶一方面不敢隐瞒另一方面也把吴主任视为对自己好的人，一股脑儿把自己找工作遇到的各种事说了出来，最后说，“当时李氏甄名院正好需要补录，院里辅导员问我愿不愿意去，我想想就答应了，在哪工作都一样，就是没跟父母商量，他们现在还在生我气。”说着吴瑶留下了眼泪。
　　吴主任也是见多了人情冷暖的人，见吴瑶这样就知道是个温室里出来的，安慰道，“你爸妈不会真生你气的，以后好好工作就是了，多多孝顺他们。”
　　“嗯，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吴瑶坚定的说。
　　吴主任又问了一些事情，基本就把吴瑶的家庭和性格摸清了，门卫电话说李氏来接人。
　　五分钟后，108房间门口站着一位高大帅气但并不阳光的男人，眉目中都是阴鸷之气，看不出年龄，实打实的电视剧中最后发现的阴险反派人物，现实中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吴瑶看着就害怕。
　　吴主任看到来人笑着说，“吴瑶，你的领导来了，好好工作。”
　　吴瑶早已站在门边上拖着箱子等着，再次向吴主任道谢。
　　吴瑶跟着男人出了汇明楼，后备箱放好行李，看男人进了后座，吴瑶犹豫是坐前面还是后面，正犹豫中，后面车窗落下，传来冷冷的声音，“上车。”吴瑶赶紧坐到前面，上了车都不知道手脚怎么放，不敢乱看，一直局促不安的看着前面。
　　半个小时候后，进入一扇守卫森严的大门，男人让吴瑶在圆形中央喷泉边上等着。趁着男人打电话的时间，吴瑶大致看了下眼前的院子，格局跟学校差不多，错落有致的立着很多楼房，有的七八层，有的十几层，最里面的几栋看起来有三十几层，正对中央喷泉的是一片花木葱郁的精致院落，几乎占了大院的三分之一，里面隐约有几栋房子，也就两三层高，青砖灰瓦，看起来破有一番古朴的意境。
　　男人领着吴瑶向喷泉左边的大楼走去，到了近前，“青雉楼”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门口保安看到男人赶紧开门禁。到了317房间，男人对里面的人说完话就离开了，“小张，新来的吴瑶，提前来报道了，你安排下住宿，带她熟悉下环境，明天带她去保密处报道。”
　　只见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女孩喊吴瑶进去坐，自己开始电话联系吴瑶的住宿问题，打了好几个电话，为难的说，“吴瑶，新宿舍还没有正在出新，只有几间老的，其实都挺干净的。”
　　吴瑶也没得选择，笑着说，“张主任，老房间也行。”
　　“我可不是主任啊，刚才那个才是咱们保密处的大老板袁主任，整天阴着脸，要是我们事情做错了，惩罚可严厉了。你以后就喊我张姐吧，终于来了一个比我小的了，我要是欺负你，可也不许告状啊。”说完带着吴瑶向一栋三十几层的楼房走去。
　　有张姐在，吴瑶顺利在保安那里登记领取了2304的钥匙，吴瑶开门进去，除了一股霉味，房间也干净，基本家具都是齐全的，一室一厅有厨房有卫生间，吴瑶内心其实很满意了，研究生时也去过同学租的房子，条件比这差多了。
　　放下行李，又跟着张姐在大院里转了一圈，食堂、超市、图书馆吴瑶重点记了下位置，最后回到青雉楼保密处张姐的办公室。张姐有点胖，走这许久，累坏了，吴瑶也算是有眼力劲的，赶紧给她倒杯水喝，又提出去超市买点水果吃。
　　“吴瑶，别天真了，咱们保密处哪能吃东西，发现就得开除了，你看我都瘦成这样了，这个是保密处一百多项额外规定，你先仔细看看。”说着从抽屉拿出两页纸递给吴瑶，“我总是记不得，放在抽屉里经常看省的忘，你去隔壁复印一份吧，说完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
　　吴瑶复印后还给张姐一份，看着规定也有点生无可恋······
　　“工作期间不允许吃东西；不允许携带私人手机；不允许私自串门；不允许打私人电话；吃饭不允许超过30分钟；厕所不允许超过10分钟；不允许抽烟；不允许出汗；不允许上外网；不允许私下联系；不允许讨论天气；不允许讨论衣服；······”
　　吴瑶无语道，“怎么这么多规矩，上厕所还规定时间，太封建专制了，是一次不超过10分钟，还是加起来不超过10分钟？”吴瑶突然意识到问。
　　“你想多了，一天总共不超过10分钟，就是大号在家上完再来的意思，连楼栋保洁阿姨们之间相互交流都说，青雉楼三四层的卫生间是最干净好打扫的。”张姐说完往椅子上一摊，“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没搞清楚状况就来了啊，上当啦。”
　　吴瑶不好说什么，心想自己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情况下就答应来了，看来以后得留点心眼啊。一想到这个高大帅气的反派袁主任，吴瑶忍不住八卦起来，“袁主任多大岁数了？”
　　张姐神秘兮兮的说，“别人还真不知道，最近我给领导填写个人申报表，才三十五周岁，是不是超级帅啊，哎，就是有点冷。”说完叹了口气。
　　“结婚没？”吴瑶追问道。
　　“写的是未婚，一天到晚都在保密处待着，想来也没有女朋友吧。”张姐说着大胖脸红了红。
　　两人聊了一下午，吴瑶也没见张姐干什么活，保密处规定不允许打听同事工作内容，只是心里纳闷。
　　晚上跟张姐去食堂吃过晚饭后回到2304房间，吴瑶开始打扫卫生，把所有能擦的地方全部擦拭了一遍，忙到凌晨两点才铺好床单睡觉，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六点闹钟就响了，吴瑶洗漱好去食堂喝了碗豆浆，吃了个包子就去青雉楼门口等着张姐带她去报道。
　　过了七点半张姐才到，领着吴瑶去了422保密处办公室辛主任那里，就回了自己办公室。
　　辛主任打量了吴瑶一番，比较满意道，“看起来挺守规矩的，咱们保密处额外有一百多条规定，小张复印给你了吧？”
　　“复印了。”吴瑶答。
　　“袁主任最不喜欢挑战规则的人，你心里有数。以后你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的房间，专门负责保密文件的收发、传阅与归档，这个工作要求很高，需要应变，遇到事情拿不准的一定要问我，我不在就去426问袁主任。”
　　吴瑶随口问了句，“要是袁主任也不在怎么办？”
　　辛占笔不曾想吴瑶发问，愣了下道，“问的好，袁主任不在的情况不多，确不在只能请示家主身边一秘处的大秘们了，记住切记不得擅自做主。”吴瑶没敢继续问怎么找这些大秘，心想一般情况下问袁主任就可以了。
　　吴瑶跟着隔壁房间的大姐学了半个月，大姐就辞职回去结婚了，似乎听辛主任跟她聊天，嫁的是李氏家主的堂舅之类的，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吴瑶做事特别用心，不光把当年的所有保密文件分门别类归档，书架上往前三年的所有文件吴瑶也按照政农商工等做了分类，有的文件多的类别还细分到具体办事部门。因为几次紧急调阅，吴瑶因效率高被夸了几次，心里挺开心的，做起事来更认真，规定是七点下班，一般吴瑶等过了七点半查清系统内网后才下班离开，防止有掐着点发进来的保密紧急文件。
　　吴瑶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七点半下班去超市买点想吃的菜，回宿舍瞎煮着吃，只要放点辣椒，吴瑶就觉得超级好吃。
　　吃过晚饭用自己的手机给父母打会电话，然后看会电视或者泡泡网上八卦论坛之类的就睡觉，原本打定主意要把阿拉伯语重新学起来的兴头被安逸和懒惰打败了，毫无动力，今天、明天和后天看都是同一页书，吴瑶也就放弃了，自我安慰，反正保密处发的工资比外面同等的高出30%，自己不乱花，足够照顾父母了，学习上进的事情也就搁置了。
　　花钱这点上，吴瑶自从读了研究生，不能解决温饱，偶尔还需要开口问父母要钱，就很克制了，不是必须基本不买衣服，特别馋的好吃的，至少看好几回才买一次，护肤品都是用的最简单的基础款，一个月下来能把工资的80%存上，看着银行卡上每月多出的钱，吴瑶超级开心，趁着过年父母来北都玩，把存钱的这张卡给了父母。父母拿了也不花，心想着给吴瑶以后结婚用。
　　转眼吴瑶到保密处快一年了，出过一次比较大的情况，错不在吴瑶，但最后吴瑶成了替罪羊，被扣了半个月工资，因为这个吴瑶哭了好几个晚上，后来想通了，还是自己太负责了，下决心以后不多事，做好份内的事就好。
　　起因是某天有个紧急保密文件来了，恰好辛主任、袁主任都不在，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吴瑶着急啊，看着上面写的时效，用工作的手机拨打了一秘处的座机，吴瑶也不知道谁是谁啊，赶紧一股脑儿把情况向接电话的人汇报了下，在吴瑶心里一秘处哪怕接电话的也是领导啊，哪只当天一秘处的人都外出了，留了个李氏本家的混子接电话，他还装腔作势的说了一番吴瑶，意思不要着急，会有人处理的，让吴瑶把文件给送过去。吴瑶对一秘处不了解，更不知道接电话的人这么不靠谱，文件送过去之后，看了下说放着吧，不用急着处理，打发吴瑶回去了。
　　吴瑶也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结果到了下午四点半，袁主任把吴瑶喊道426房间，狠狠训了一顿，质问吴瑶怎么不向自己汇报，不向辛主任汇报，就算直接向一秘处汇报也要找个靠谱的，结果上午九点的紧急报告家主才知道，搞的其他国家都在看笑话，政府负责国外交涉的副外长已经在出国公关这次危机的飞机上·····
　　吴瑶觉得事态严重了，吓的不敢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袁主任过了一会把辛主任和其他几位负责人喊到办公室，嘱咐要尽快办个处理紧急情况的培训班，把流程规定清楚。
　　吴瑶以为要工作不保，害怕一秘处和李氏家主怪罪下来，忐忑了好几天也没下文，黑眼圈都出来了，晚上根本睡不着。
　　过了两周，等国外情况处理差不多了，辛主任找吴瑶谈话说，扣半个月工资，吴瑶一听只是扣工资，心里也不郁闷了，还有点感激。
　　其实一秘处的几位大秘都知道问题不在吴瑶，但是那个混子谁也没办法，是李氏家主的母亲安排进来的，家主都管不着，他们更没有立场说了，这件事对吴瑶不算坏，一秘处副秘书长令狐庚,也负责管理三秘处，对吴瑶映像又深了点，觉得这个女孩工作认真，应变也算及时。
　　转眼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吴瑶连李氏家主的车都没看到过，人更别提了。
　　还记得刚上大学一年级时，电视上直播的那场李氏家主与申氏家主的世纪婚礼，鲜花美酒，香车珠宝，政商名流······所有女生羡慕不已，吴瑶作为女人也不能免俗，不过直到现在还惦记那个六米多高的巨型蛋糕，据说是国际著名糕点师费时半个月做出来的，偶尔还会想想都谁分吃了这么诱人的蛋糕。
　　想想自己懦弱自卑的个性，看到在电视中光彩照人的家主，吴瑶感叹她父母是怎么把她教育的这么出类拔萃的。
　　虽说青雉楼离李氏家主所在的清园直线距离不超过500米，自己有机会进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景色自不必说，小桥流水亭榭环绕五座小楼，错落有致，或种植或摆放着或应时或名贵的各色花草树木，风吹过时，花姿摇曳，树影婆娑，偶尔几只翠鸟飞落丛中，意趣绝妙，偶有落英缤纷之景，花瓣随着流水荡漾漂远，实在是引人遐想无边。
　　穿梭丛中的人儿，倒似乎成了点缀。
　　各色政客、各界名流、各国使节、各类清流、各方世家、各路鬼神······或交易、或商谈、或谈判、或试探、或请托、或交锋······好不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或者串通算计好了联袂出演，这些都是此时的吴瑶体会不到的，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光鲜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有次激情过后听到拥着自己的人说，“如果我有的选，怎愿意······，瑶瑶一直陪着我吧。”
　　吴瑶此时的长期计划就是多攒点钱，带父母出国旅游一趟。
　　中秋节后第二日，上班没一会，辛主任让吴瑶去清园，说令狐副秘书长找谈话。把吴瑶吓坏了，问辛主任什么事，辛主任让赶紧去，领导在等着呢。得亏吴瑶对平常收发的保密文件内容熟悉，五百多米的路，想了四五个可能出问题的方向及如何应答，“一定得确保问题不出在自己这边才好啊”，吴瑶边走边想，“难道还是上次闹的国际笑话后续，或者是一个月前国际生态署发布的污染名录泄露了，又或者是两周前内阁讨论会议纪要出问题了······”。
　　想进入清园必须过两到关卡，先是安检，再是出示通行证或者里面来人接。
　　吴瑶等了两分钟，就被带了进去，一出门房看着满园的翠绿与嫣红，心情特别好，北都地理位置靠北了，加之雨水不丰气候偏干，难得看到如南都般的绿荫滴翠之景，大多绿植都干瘪发灰，仿佛精气神不足。
　　吴瑶心想也只有清园的花草比得上南都一些。
　　跟着戴眼镜的约三十出头的人穿过二秘处和会议楼右手边的三层房子才到一秘处。进了105房间，看到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叔一脸笑的喊自己坐，还倒了杯水给吴瑶。吴瑶有点受宠若惊，赶紧站起来说谢谢。
　　“你愿不愿意到三秘处来工作？袁主任那里我已经说好，他意思是秘书处工作更重要，发展也更好，肯定支持你。”令狐庚问道。
　　“我怕能力不够做不好，耽误大事。”吴瑶如实回答。
　　“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明天就去三秘处报道吧。”对着一同进来戴眼镜的人说，“罗主任，人我给你要来了，我看她责任心重，好好培养。”
　　罗主任赶紧说，“谢谢副秘书长，人总算配齐了，我们十七八个人说来也很多了，总是结婚生孩子的一波一波，最近半个月，都是我在给家主和各位领导传阅文件及摘录舆情参考。”然后又向令狐庚汇报了几件事情就带着吴瑶去了三秘处认认门，“明天你七点过来，我带你去跑一遍，说说注意事项。”嘱咐吴瑶了几句让她回保密处交接。
　　吴瑶直到回了保密处收发室，好没回过神来。
　　辛主任让新入职没多久的女孩来与吴瑶交接工作。
　　吴瑶把所有系统的使用注意事项、一年多来总结的收发文件的注意事项、各类文件归档的情况及保密文件处理流程等等，毫无保留、事无巨细的给女孩说了一遍，并写在了纸上面，并一再表示，有任何疑问的地方，随时电话找自己。
　　第二天，六点五十分吴瑶就在清园安检处等着罗主任。
　　七点罗主任准时出现带着吴瑶进了三秘处文件收发室。
　　“嚯······”，看着一长桌的文件，吴瑶不禁发出惊叹。
　　罗主任也笑着说道，“这些还不算多，以后你就知道，动不动上百页的文件才让人抓狂的。”
　　罗主任放下拎包，教吴瑶在每份装订好的文件上方贴上专用的传阅便签，略小于半张4A纸，与文件页左下对齐，黏贴左上角正好不影响正文阅读。
　　吴瑶贴了五十多张传阅便签才算告一段落。站在旁边看罗主任翻阅认真读文件，并在便签上写上需要哪些人看，并把文件中重要的部分用铅笔圈注出来，提醒领导。
　　八点半，罗主任才看好这五十三份文件，查看了家主及各位领导们的行程，按照便签上标注的查看人员，分别装了八个文件夹，一并带上了十一份昨天下班前收集的舆情信息，带着吴瑶去到一秘处送文件。
　　此时的一秘处
　　一层也是繁忙起来。一秘处的格局是正对大门的是上三楼的宽大楼梯，一层两边有数个房间，宽大楼梯两边是上二楼的楼梯。
　　罗主任把文件夹一起送到令狐庚办公室，令狐庚边翻文件夹边看，罗主任边汇报，每到一个文件，罗主任就言简意赅的说下主要内容。吴瑶在边上听的害怕，心想，“以后不会自己也要每天这样汇报吧，太坑了，怎么汇报啊。”
　　八点五十了，罗主任带着吴瑶，加上一秘处保卫室的莫大爷拿着一串钥匙开始去二楼分发文件夹，每到一个办公室，罗主任解释是什么领导管哪些事情。
　　到了三楼，吴瑶立马感觉高端大气，左边是红木沙发、茶几、茶柜、多宝阁和茶水间，立着牡丹屏风，隐约看到工作人员在烧水泡茶。右边是开放式咖啡座，靠着南面窗户有个吧台，各色饮品、水果、酒类均有，也立着一只十六开双面山水秀屏风，精致的欧式沙发看着就很舒服的样子，吴瑶心想，什么时候能去蹭下就好了。
　　莫大爷原本是准备开门，看到书房门厅灯已亮，知道生活秘书已经到了，就在楼梯口等着。罗主任把吴瑶介绍给生活秘书，“谭秘书，这是我们三秘处从保密处新调来的吴瑶，以后由她负责文件传阅及舆情信息发放，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随时告诉我。”
　　谭姳笑着说，“罗主任放心，我会照顾你们的。”
　　罗主任带吴瑶进入李氏历代家主的书房，绕过屏风满地素色兰花地毯，惊艳了吴瑶，有年代感的巨大书桌上摆放着现任李氏家主与申氏家主的结婚照，趁着摆放文件夹，多磨蹭看了几眼，真是郎才女貌，呃···不对，应该叫女才郎俊，真是一对璧人啊，吴瑶心里几多感慨。书桌上放着一台超薄黑色笔记本电脑，外加一个造型古朴的笔筒里插着几只钢笔、水笔和彩笔。书桌前面是分列两边的八把木质椅子，看起来也很有年份了，椅面磨损的有点褪色。书桌后面是银色石榴暗纹帘子阻隔了视线，吴瑶也不纠结，跟着罗主任转回一楼，给一秘处的秘书长和几位副秘书长送文件及舆情信息，心想以后有的是机会。
　　回到文件收发室，罗主任就开始教吴瑶把刚带回来的领导批阅过的文件按照处理意见分类，或再次呈给某位领导，或直接转去二秘处办理，或需要令狐庚副秘书长组织办理的······
　　吴瑶不住的点头，心里小鼓敲的“咚咚咚”，心想完了，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出错······”。
　　罗锋也不管新来的能不能全部领悟，把今天遇到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儿全讲了个遍。
　　然后又开始教吴瑶如何汇总、精炼舆情信息，并跟踪舆情发展。
　　面对一天最少四趟文件传阅和每天一次的舆情汇总，吴瑶日夜加班的适应了整整两个月，才弄明白了一些门道，作息才规律起来，每天上午六点半到岗，晚上必须整理、装订好第二天的所用文件、舆情信息等才回去，一般都晚上八点过后，吴瑶给父母打电话的时间也退后到九点，因为太累了，说不了几句也就结束了。父母心里也高兴吴瑶进了三秘处工作，毕竟名义上是接近李氏家主这个现任国家掌权者了。
　　吴瑶虽然性格内向，可是对待工作丝毫不含糊，不懂的就问，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做，吴瑶“好问”的名甚至传到了二秘处，私下里大家都嘲笑吴瑶又笨又蠢。吴瑶一开始听别人这样议论自己，眼泪哗哗流，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当回事了，渐渐的也就没人在吴瑶面前故意讽刺她了，也很少人愿意跟吴瑶聊天做朋友。吴瑶虽然有点难过，心里也知道，自己是这些世家豪门弟子眼中的异类，是个没有背景、没有能力、没有脾气的“三没人员”。反正别人不愿意做的苦累脏的事情基本都是使唤吴瑶去干，有时候罗主任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会帮吴瑶挡一挡，可毕竟罗主任跟吴瑶也非亲非故的，有时候不是特别过分的事情也就当做看不到。
　　好在吴瑶研究生期间也吃过苦，受过耐力训练，这些都能慢慢坦然接受下来，并且还做的没有怨言。
　　吴瑶研究生论文中有两个实验样方设在外省的两座山上，吴瑶偶尔带着一名本科生去采集实验数据，大多数时候都是独自前去。九十斤不到的吴瑶，拎着二三十斤重的仪器，带着一大包用来保鲜样本的冰块，独自一人倒数次大巴车，翻山越岭去采集实验数据，有时候整座山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艰苦程度可想而知，吴瑶硬是保持了实验数据的唯一真实性，甚至导师都暗示吴瑶可以稍微修改点数据，论文发出来好看，吴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后来找工作时导师在可以帮着说几句话的情况下选择沉默也是无可厚非，这是吴瑶工作之后想通的事情，心里也豁然开朗，导师没必要帮不听话的学生说好话，也许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