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蝶醉》末竹儿

6、出府

　　一整晚，洛小舞都睡得很香甜。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迷迷糊糊地睁眼，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是见过天子入过宫的人，洛小舞猛地坐起来，她应该没有表现不当的地方吧？

　　仔细想想，她记得她后来好像还见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她是谁？不会是皇上的妃子吧？思及此，洛小舞揪紧被子，一脸惊恐，三更半夜，上官临毫不避嫌地带她进入那人的寝宫，如此熟门熟路，他不会跟那人......洛小舞赶紧摇头，努力把脑中的坏思想甩出去，这要是被皇上发现了，他们都没好果子吃。她要怎么办，她也算是帮凶吗？不不不，她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说着，她又倒下，继续睡着。就这样，上官临在她心里，变成了一个与妃子勾搭不清的人。

　　此时，上官临还不知道他的形象在洛小舞心中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沉眼，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文书。抬眼，冷峻的眸子里闪着异光。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吗？他起身，正欲出门，忽然想起睡在次卧的洛小舞，他看了眼天色，抬脚往次卧走去。

　　居然还在睡？

　　上官临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她。小巧的嘴巴微微翘起，她睡得还算香甜。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惊呼，她原本平静的小脸忽然痛苦地扭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紧咬住嘴唇，表情异常痛苦。他走上前，坐在床沿，伸手探上她的额头，眉头微皱，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烫得这么厉害？他欲掀开她的眼皮，还没触碰到，洛小舞突然睁眼，看着面前这张放大的脸，她猛地惊呼，喊道：“上官临你想干什么！”说着还胡乱地挥舞手臂，上官临收起眼底的情绪，恢复了惯有的面无表情，他冷声道：“起来。”

　　洛小舞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缓过神来。她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准备下床，却又有些重心不稳，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身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虚弱？无法，她拍拍脸，摇摇晃晃地下床，右脚刚一接触地面，“啊！”她惊呼，重重地跌在地上，捂着红肿的脚踝，痛苦地回忆起昨晚的摔倒事件。

　　正当她痛得龇牙咧嘴时，一名穿着粉衣服的小丫头端着粥进来了。小丫头把粥放在桌上，忙把洛小舞扶起来，她担心地问：“舞姑娘，你怎么摔地上了？”

　　洛小舞被她搀起来，坐在床沿。小丫头看着洛小舞红肿的脚踝，急忙从怀中拿出药罐，边给她上药边解释说：“这是王爷交给奴婢的，王爷说舞姑娘这几日走路不方便，让小染过来照顾。”洛小舞靠着床柱，仔细看着眼前的小染，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染答到：“奴婢叫小染，原本是打扫院子的，王爷临出门前把药罐交给我，让我照顾舞姑娘。”

　　“临出门前？”

　　“嗯”小染点头，给洛小舞擦好药膏后，她又把桌上的粥端过来，说：“舞姑娘，你今天都还没吃东西吧？这是刚从厨房端来的粥，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洛小舞接过，右手拿着勺子，看着碗里的粥，竟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味道正好，不咸不淡。

　　很快，碗里的粥便见底了。小染高兴地接过空碗，看了眼洛小舞的右脚，叮嘱道：“姑娘这几日好好休息，小染晚上再来给你换药。”

　　小染走后，洛小舞一个人呆坐在床上，睡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她实在是精神得很。药膏很有效，右脚红肿处也慢慢消肿了。洛小舞环顾四周，她住的侧卧装饰得很简单，或者说几乎没有装饰，简单的家具，除了墙上挂了一幅山水画，就别无他物。想到自己要在这地方住许久，她实在没办法接受如此冰冷的住处。

　　左脚着地，她蹦跳着出了侧卧，入眼处更是简单而又空旷的房间。除了大床比较奢华精美外，其余的家具都非常简单，色调也比较暗沉。洛小舞有点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堂堂王爷的住处。她蹦跳着来到后院，看见了她之前爬过的那棵树，再看了眼自己的脚，不由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觉得很奇怪，这么高一棵树，她居然轻而易举地就爬上去了，好像她已经练习了上百遍一样。倚在门口，似有些出神地望着远方，她不知道她该看向何方，只是需要一个方向，是哪里呢？她想望向哪里呢？

　　连续两天，洛小舞待在这方小天地，小染每次都得亲眼看她把粥喝完才离开，一口都不能剩下。洛小舞郁闷地喝着粥，眼神幽怨地看着她。整整两天，躺在床上，除了喝粥还是喝粥，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变成一碗粥了。洛小舞把干净得见底的碗递给小染，她伸出右脚，可怜兮兮地说：“小染，你看，我的脚已经好了，可以下床了吧。”

　　柳儿把碗收好，摇头，“王爷说过，等他回来，姑娘才可以下床走动。”

　　“他什么时候回来？”总得让她有个盼头。

　　“小染哪里知道，”阿柳笑着说，“姑娘好好休息，小染先下去了。”

　　洛小舞看着小染的背影，转而躺在床上，开始数绵羊。

　　可是，她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再睡下去，脑子都会睡笨来。洛小舞忍不住活动了下右脚，脚踝早就消肿了，而她此刻又非常精神。所以......洛小舞瞄了眼门口，应该没人在外边吧？仔细回想，她莫名其妙地跟着上官临来到灵城，还没有好好逛过灵城大街呢。一颗好奇的心蠢蠢欲动，她从床上爬起来，月色下，小小的人影从临王府偷溜出去了。

　　灵城大街灯火通明，非常热闹。有几个人手里提着小小的花灯，花灯很漂亮，上面题的字也很秀气，看着看着，洛小舞也有点想要了。她上前拉住一位打扮比较讲究的中年男子，问道：“大哥，请问你这花灯哪里买的？”被拉住的中年男子见洛小舞一副粗俗打扮，有点不愿理她，转身要走。洛小舞赶忙拉住，“大哥，小弟刚到灵城，想来见见世面，您指条路？”

　　洛小舞穿着男装，把自己白净的小脸抹得黑黝黝的，搁人群中也是极不起眼的那种。被拉住的男子见“他”如此“渴望”，便指了指前面，道：“前面直走，然后右拐，直走到底，你就会看见了。”

　　洛小舞若有所思地点头，连声道谢，不过，“会看见什么？”

　　中年男子低声说：“雪雁楼，你会看见雪雁楼。”

　　雪雁楼？

　　“雪雁楼是什么？”

　　中年男子满脸不可置信，不禁高呼：“你居然连雪雁楼都不知道！”

　　听到“雪雁楼”，路过的行人忍不住抬头，中年男子赶紧把洛小舞拉到一旁，低声说：“你居然连雪雁楼都不知道。”他接着解释，“雪雁楼是天下第一楼，里面的女子各个绝色，你知道灵城有多少贵公子常年躺在雪雁楼的温柔乡吗？”

　　洛小舞见他这么激动，于是点点头，“谢谢大哥。”

　　中年大哥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眼前的“小弟”：“小兄弟，大哥提醒你一句，雪雁楼的姑娘看看就行，别陷进去了。”说完拍拍洛小舞的肩，晃着手中的花灯便离开了。

　　经他这么一说，洛小舞不禁对这个“雪雁楼”十分好奇，里面的女子到底有多美，竟让他这样叮嘱她。

　　按照他指的路，洛小舞脚步轻快地往雪雁楼走去，还没到雪雁楼，一股浓香便扑鼻而来，这香味虽然浓郁，却是格外的好闻，她忍不住深吸几口，缕缕香气沁入心脾，这味道为什么这么熟悉？

　　她好像在哪里闻过，在哪里呢？她忍不住回忆，脑子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站在雪雁楼的门口，香味便是从这里飘散出来的。雪雁楼门口有几位蒙着面纱、身形窈窕的女子，两人手里拿着红牌，两人手里拿着花灯。她们手里的花灯可远比刚才那位中年男子的花灯好看百倍。

　　洛小舞问身旁颇为激动的小哥，“你知道她们手里的花灯怎么卖吗？”

　　小哥不理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四名女子。洛小舞又推了推身边的小哥，小哥好一会才说，语气有点冲，“你吵什么吵，她们的花灯可是兰儿亲手做的，不卖！”

　　洛小舞疑惑地看着小哥，问道：“兰儿是谁？”小哥的眼神一直黏在四名女子的身上，前面的人越来越多，小哥需要踮起脚才能看见那四名女子。他吃力地踮起脚，说：“兰儿可是雪雁楼的头牌！”他边说边擦擦口水，提到兰儿，他的眼睛突然亮了，嘴里不停地说，把兰儿夸成天下有地上无的奇女子。

　　虽然不知道可信度高不高，但毫无疑问，洛小舞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