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喻］无事生非》漫三少

9、17-18

　　17

　　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只是一早起床发现有低热的症状，关键是喻文州的手速本就是令人诟病的，如今这一病，终究对操作有一定影响，于是在一片关心的声音中也有劝他换人的意思。
　　对于换人的问题，喻文州并不感到难过，他觉得这是正常的思路，只是，他并不打算妥协。原因当然是各方面的。经过这么多天的比赛，对方有多少实力也是摸得差不多了，而他们的战术在很早前也已经定好了，如果现在贸然换人，就意味着之前的战术也需要从头布置和演练，这对一支明天就要比赛的队伍同样是不利的。
　　喻文州的分析得到了一半人的赞同，另一半却仍旧认为让一个生病的人打比赛并担任指挥，是十分冒险的事。
　　这场会议足足开了两个小时，眼看喻文州被折腾得无法好好休息，周泽楷急了，一直对此未发表意见的他，突然站起身，向后倒去的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就这样，周泽楷用几乎强硬的方式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看着一向沉默寡言的周泽楷突然变得这么暴戾，在场的人无疑都是震惊的，就连喻文州也忍不住挺直了病歪歪的身体，等着周泽楷继续说下去。
　　“张新杰前辈，指挥，喻文州前辈，比赛，我……”周泽楷顿了顿，看了喻文州一眼，继续说道，“会保护好。”
　　在此之前，也有人提议让张新杰指挥全场，然后让喻文州继续比赛的，但是，在场的人，却没一个敢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自己会保护好。
　　会保护好什么？在这群职业选手的认知里，只知道指的是参加比赛的所有人。这是一个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相当困难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人想这么做，相反，人人都希望自己是那个可以保护好大家的人，但是正因为太想了，也知道这份责任的重大，所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希望自己能在做到之后才拥有夸夸其谈的资格。
　　现在，周泽楷直言不讳，仅代表他个人，却完全是为了别人。
　　喻文州看着他那张固执得有些不肯妥协的脸，想到刚才那一眼，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周泽楷话里最终的意思。
　　在这么多前辈面前，他其实也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会保护好大家的话来，他之所以敢说，其实真正想保护好的是他喻文州。
　　比起保护大家，是什么原因让周泽楷更不敢说保护喻文州，想想之前差点被人怀疑的那些八卦，喻文州也就明白了。
　　这么怕惹事上身的话，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呢？
　　喻文州低头笑了笑。
　　“我同意。”就在大家选择沉默的时候，黄少天站了出来，“我也会在团队赛中保护好大家的！”
　　“一个人有时候也不是一定只能出一份力的，难不成大家对自己的临场发挥都没有信心吗？”紧接着站出来的是张佳乐。
　　“妈呀！参与了这么多场比赛，还真是头一次让人这么热血沸腾的，越是困难，我劲头就越足，同意我的都站出来啊！”方锐嚷嚷着也作出了选择，他的言论瞬间又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都是一群经历过无数比赛的职业选手，能够支撑他们走到现在的，除了信念以外，当然还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如果，这次他们能够在这么艰难的处境中获胜，那对于他们来说也将是跨越性的胜利。
　　这是一场豪赌，但所有人都兴致勃勃。
　　喻文州有些感动，但他知道感动没多少用，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不管明天身体如何，他也一定会以最充足的精神去打这场比赛，然后，他才有资格说一声谢谢，谢谢所有人，谢谢周泽楷。
　　“真的没问题吗？”散会后，黄少天问他。
　　两人从青训营就一直吃住在一起，友谊自然也非其他人可比，事实上，当所有人都将喻文州的身体和比赛挂钩的时候，黄少天的担心却只在他的身体上。而且，多年来的相处，让他十分清楚喻文州，如果喻文州说自己能够比赛，那他就一定能，自己也会力挺，但是，如果喻文州说他不行，他就会立刻送他去医院。
　　只是，力挺过后，作为老友，他依然担心，这一问，自然也是出于私人的关心。
　　“没问题。”
　　言简意赅的肯定外加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足以让黄少天信服，于是他不再多言，准备送喻文州回房间。
　　快到房间之时，两人在走道上看见了周泽楷，似乎等候多时。
　　黄少天看看他，又看看喻文州，见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说话，便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周有事找队长？”
　　“比赛。”周泽楷顺着黄少天的话说道。
　　甚少撒谎的人，偶尔说一次，是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黄少天看出来了，却还是放手把喻文州交给了周泽楷，自己则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连黄少天都能发觉的事情，自然也逃不过喻文州的眼睛，看着周泽楷红了一只的耳朵，他笑道：“不是说好了会保护好的吗？还有什么要说的？”
　　要不是喻文州的表情还算愉悦，周泽楷差点就以为他对自己的话是不屑一顾的。
　　“保护，从现在开始。”周泽楷说着，趁着走道没人，一把就将喻文州打横抱起，然后笔直地向喻文州房间走去。
　　喻文州被周泽楷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愣了半天才想到要抓着周泽楷的衣服，以免自己不小心摔下去。
　　显然，喻文州的担心是多余的，周泽楷抱着他别提有多紧多稳。
　　回到房间后，周泽楷将喻文州安置在床上，并贴心地给他脱了鞋，又盖上被子，这才停下所有动作，站在床边说道：“好好休息。”
　　就在周泽楷说完准备离去之时，喻文州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等周泽楷一脸不解地转过身，他不禁将半张脸埋在被子下面，发出一个闷闷的声音：“不是有话要说吗？”
　　“不急。”周泽楷握住那只手，然后轻轻地将它放进被子里。
　　喻文州拉下被子，将整张脸都对着周泽楷，笑道：“可是我有话要说。”
　　周泽楷不解，问道：“说什么？”
　　“我嗓子有点疼，不想说太响，你凑过来点。”
　　周泽楷照着喻文州的话做，他将耳朵对着他凑过去了一点。
　　“再过来点。”
　　周泽楷听话的又凑过去了一点，耳朵顿时离喻文州的嘴只剩几公分的距离，然后，他突然感觉到脸上一热，随即整个人都呆住了。
　　“睡了，晚安。”得逞后的喻文州笑着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但是仗着自己是病人，他还是选择了任性一回。
　　这一吻似乎耗费了喻文州全身的力气，闭眼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周泽楷回神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喻文州熟睡的声音，他呆呆地看着那张睡脸，回味着刚才那一吻，然后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喻文州的房间。

　　18

　　冠军赛那天，喻文州已经差不多快退烧了，只是为了不影响比赛，他一天都没有吃药，直到屏幕上跳出“荣耀”两个字，紧接着看台那边传来巨大的欢呼声，他才笑着摸了摸重新烧起来的额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之后久久都没站起来。
　　喻文州最终还是去了医院，是周泽楷亲自送的，至于过程，喻文州只记得自己靠在周泽楷的肩上，那里有些软也有些硬，还散发着一股暖意，他还记得自己似乎朝他笑了一下，然后就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可是仔细看清楚后，喻文州才发现了在另一张小床上睡着的周泽楷。
　　如果不是手上还在打着点滴，喻文州很想上去抱抱他，或许还能悄悄地告诉他“我喜欢你”。但终究只是伸出手，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地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然后是眼睛、鼻子、嘴巴……就在他完成头部之后想要转战身体时，周泽楷醒了。
　　突然睁开的双眼，显然是早就醒了的，至于醒了多久，只有周泽楷自己知道了。
　　曾几何时，周泽楷也是这样眯着一条缝去观察喻文州的，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绪，现在，他完完全全地明白了。所以，他睁开了眼睛，他不仅想要喻文州存在于自己的黑暗之中，他还想要他活在自己的光明之下。
　　“文州……”
　　被那双突然睁开的双眼怔住了的喻文州，被这久违的一声又给唤了回来，他看着周泽楷，那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略显灼热的视线，哪怕此刻周泽楷什么都不说，喻文州都几乎快要猜出答案了。
　　比保护大家更不敢说保护自己的理由，只是因为……
　　“我喜欢你。”
　　耳边的话还未消散，喻文州只觉得眼前一暗，双唇就被人给掠夺了。
　　这一吻算是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关系，喻文州如愿以偿地实现了很久以前的心愿，周泽楷也如他所愿地先喜欢上了自己。现在，他只需要作出适当的回应，便可收获名为爱情的果实。可是……
　　“对不起……”这一次，道歉的人换成了喻文州。
　　还没到时候，这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还不到可以公诸于世的时候，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拥有，还不如先不要承认，以免又一次伤害。
　　在喻文州压抑的眼神之下，周泽楷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似是安慰一般轻轻摩挲着，然后说道：“我知道，我等你。”
　　他，又用了两次“我”……被强行压下的感情，这一次终于有了宣泄的理由，泛红的眼眶下，嘴角依然微微上翘，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我也是。”
　　周泽楷低下头，再次吻了上去。

　　最美的爱情不一定是拥有，最极致的喜欢也不一定要说出口，但是总要有一个人先行跨出那一步，之后的事，才能够变得顺理成章。
　　无事生非，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惟愿，人长久。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