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上神有点怂》绿如蓝

15、第十五章

　　我在院子里踱着方步，一边等沅惜餐毕，一边思忖着要不要回趟金狸山，跟我爹多要些仙丹。又恐他起疑，问东问西，将姑姑扯出来反倒不好。

　　若是偷偷的回，盗走仙丹呢……不妥不妥，我爹和十九个姐姐们在看守家财方面贼精，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仙丹，比掩耳盗铃也好不了多少。

　　沅惜洗净手，过来见我。“尔旦哥哥，您说吧，何事？”

　　算她有眼力架，知道日后得仰仗我罩着她，“您”都用上了。

　　“你师父叫我将这锦囊转交与你，关乎天机与你的生死，看过后即刻烧掉。”

　　沅惜双手接过锦囊，捧至额前，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已读取其中内容，随后捏个诀焚了锦囊，再朝我鞠躬行礼。“弟子沅惜谨遵师命，拜见师叔。”

　　嘿！这小妖不愿称我师父，竟寻了这么个别扭又难听的称呼。

　　不高兴。

　　我不紧不慢，沉着稳重的对她道：“你已知天劫何时降临，单凭你现在这点修为，有把握渡过天劫么？”

　　沅惜耷拉着眼皮，咬了咬唇，再次鞠躬行礼。“弟子拜见尔旦师父。”

　　“嗯，乖。”我掩着得意之色，伸手摸了摸她发顶。“即便只做你几天师父，该讲的道理还须讲，该担的责任还须担。我也不指望你如何尊我，敬我，凡事只要做到一是一，二是二，莫对为师阳奉阴违即可。”

　　沅惜又咬了咬唇。“弟子不敢。”

　　“嗯，乖。”我拿出一串用吃剩下的梨核制成的念珠，挂到她脖子上。“这里头存了我五百年灵力，虽不能助你安然渡劫，但有助于你修炼提速。徒儿莫嫌弃才好。”

　　沅惜两眼放光，惊喜得都忘了对我道声谢。

　　“尔旦哥哥，我也要我也要！”兆麟不知何时窜过来，抱住我一阵猛晃。

　　我无奈道：“你目前吐纳之气还不够沉稳，送你灵力犹如胃囊积食，徒增负担。待你长大些再送你，可好？”

　　他嘟着嘴望向我，“你瞧不起兆麟！你不疼爱兆麟！你偏心眼儿！”

　　“没有的事儿。兆麟，你师父说了，最让她放心的徒儿就是你。凭你的资质，修炼个一百年抵得上你师姐师兄修炼五百年。我也十分赞同。”

　　兆麟一听此话，开心之极，小眼睛笑成了一道缝，松开我就往妄婴那儿跑。“大师兄，大师兄，你听见了么？我修炼八千年抵得上你和师姐修炼四万年呐！”

　　“兆麟聪明！”我一边夸他，一边暗道，小孩子真好哄。若妄婴也能这般好哄……脑海里不由浮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呵呵，想得美！

　　妄婴无视欢腾雀跃的兆麟，肃着脸道：“今日又值例行晚课，你与沅惜换上宫服，随我去文成殿听周大学士授业解惑。”

　　我立即对他道：“妄婴，他俩去，你留下。今晚本上神要为你净化魔气。”

　　这话说与他听，也是为了让他的元神知道，本上神将再次进入铜人，与他碰面。

　　湘琴姑姑深谋远虑，将妄婴元神禁锢时，留了一半觉魂在他肉身内，如此，他便可通过其肉身之眼，耳，鼻，舌，身，意，感应肉身所能感应的一切。相当于间接接触了万事万物，品尝了酸甜苦辣，感知了冷热美丑，学会了尊师重道。不致于将来元神归位之后，只是个愚昧无知的废物。

　　姑姑不许我向妄婴提及她为他做的一切，她只想要妄婴对我感恩戴德。“他有多恨我，就有多感激你。我要你成为他的恩公，成为他心中助他脱离苦海的吉神。”

　　我不愿捡这个便宜，陷姑姑于不仁不义境地。然姑姑十分坚决，与我解释道：“妄婴被姑姑禁锢在铜人里三万多年，心中早已积满怨恨，突然间被告知这一切皆是误会，须得放下恨意，他定然不能接受。以姑姑对他的了解，他积攒的千般委屈，万般仇怨，须有个逐渐消解的过程。你且照姑姑说的做，待他走上正道，心胸宽广了，再解释清楚也不迟。”

　　姑姑要我用火阳神术为妄婴消减魔气，一来可以尽快赢得妄婴的信任，二来保证他元神归位后，不惊动御魔剑阵，引来杀身大祸。

　　佘决之所以没敢硬闯泽世宫，也是因为吃过御魔剑阵的亏，忌惮它的威力，才不得不在外围大动脑筋。

　　临危受命，我只能尊重姑姑的安排。

　　沅惜和兆麟去了文成殿后，我对妄婴施下安睡诀，将他带去密室。遂传音入铜人：“妄婴，本上神决定救你出来，但在这之前，本上神需要你平心静气，耐心等待时机。否则就算将你救出来，你也避不过御魔剑阵的诛杀。听清楚了给个回应。”

　　铜人身子晃了一下。

　　“很好。我先去探一探御魔剑阵，你乖乖等我回来。”

　　铜人身子又晃了一下。

　　我捏了个诀，钻入地下。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比大王的勤政殿还宽广许多的地洞内，密密麻麻悬浮着一把把锃亮的宝剑。剑尖儿皆朝上，凝止不动。剑阵上方是云潮般涌动的浩然剑气。下方则是忽明忽暗的星光点点。

　　正欲挨近，被一道骤然亮起的结界挡住。

　　“回答正确方可入内。”结界上传来慵懒的声音，接着跃出一个身穿铠甲的人来。

　　毫无疑问，是守阵的剑灵。

　　看清面容，吓得我差点跪下。这不是我爹么？

　　再细看，膝盖又硬了——并非我爹，容貌酷似而已。

　　“古往今来，谁最帅？”剑灵发问。

　　“那谁知道啊，这问题问的，忒不靠谱。”我皱着眉嘀咕道。

　　“错，还有两次解答机会。古往今来谁最帅？”剑灵再次发问。

　　“我！”我胡乱答道。心中却想，这守阵的剑灵为何像我爹呐，其中有何奥妙？

　　“错！还有最后一次解答机会。古往今来谁最帅？“剑灵有些不耐烦。

　　“呃，可否给些提示？”我谄媚的朝他一笑。“暗示也行。”

　　死剑灵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朝我摇摇头。

　　“我爹跟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我叫你一声爹，你放我进去可好？”

　　死剑灵还是没个表情，只会摇头。

　　“我祖父也跟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我叫你一声爷爷，你放我进去可好？”

　　死剑灵哼了一声，钻进结界，不见了。

　　“喂喂，什么态度，本上神还没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呐。”

　　“说！”剑灵从结界里探出脑袋。

　　“你最帅，你最帅行了吧！”我瞎扯了一个答案，心想，他再敢说“错”，我就放紫焰烧他。

　　剑灵骤然露出欢喜神色。“上神请入内！”

　　我去，这就通过了？

　　穿过结界，才看清那些忽明忽暗的点点星光竟是诸多被剑阵诛杀的妖魔内丹碎片发出的光芒。

　　“十八万年了，你是第一个答对题、被允许进入剑阵的上神。”剑灵感慨的说道，一边为我开道，踢走满地内丹碎片。

　　“如此说来，之前有许多上神探访过这里。”

　　“正是，他们皆为这些宝剑而来。你看，那些隐隐闪着金光的宝剑是二十万年修为以上的神仙留下的。闪着银光的是修为十万年以上的神仙留下的。闪着白光的则是修为不低于五万年的神仙留下的。主人设立此剑阵，既为守护六界安宁，也为缅怀那些在除魔大业中慷慨赴死的仙僚。剑阵设立之初，只有九十九把仙剑，五千年前已达九千九百九十九把，之后再也不曾增加过一把，我想，主人多半已经不在世。”

　　我心头一动：“你的主人是——”

　　“炻翎上神是也。”剑灵毕恭毕敬的说道。

　　我眼睛一瞪，揪住剑灵就是一顿没头没脑的暴打。“你一个小小剑灵，胆子够肥，竟敢顶着我爷爷这张脸作威作福！”

　　“原来是少主人驾到，求放过！”剑灵哀嚎道，露出真容。

　　是个长了张大饼脸，肤色黝黑的剑灵。

　　“谁给你的胆子冒充我祖父！”看他这粗鄙的样貌就来气。

　　“正是主人。没主人的恩准，小仙岂敢造次？”

　　“呵呵，死无对证。”我嘴上这么说，还是放开了他。谅他也没这么大胆子，多半是经过祖父同意了的。

　　剑灵揉着身上痛处，委屈巴巴的对我道：“小仙曾经也是帅气非常，奈何守着这剑阵十八万年，诛杀妖魔无数，净化碎片的工作十分摧残人，不知不觉便变丑陋。想着除了主人，没人能进来见我，便也懒得修复这张脸。”

　　“不算丑陋，只是粗鄙了些。”我丢下一句安慰的话，兀自走向一把银色蛇形长剑。

　　手刚触及剑柄，剑身嗡嗡作响，金色光芒绽放。

　　“恭喜少主人，这把剑与少主人有缘。只是——”

　　“只是什么？”我提了剑在手上掂量。嗯，不轻不重，甚合我意。

　　“此乃二十八万年前，一位叫乐玄的女上神挚爱之剑，少主人佩它是不是有点——那个？”

　　“娘炮？”我脱口而出。

　　“小仙不敢。”剑灵立即躬了腰，做小伏低状。

　　“哼，本上神就喜欢女剑！”我弹了下剑身，它发出欢愉的嗡鸣声。

　　“只要少主人喜欢，这里的剑随您挑选。”

　　“就是它了。”我握着剑随便耍了几下，剑风所过之处，带动妖魔内丹碎片飞舞到空中，漫天荧光闪烁。

　　剑灵带着惧色看我耍剑。“小仙要为此剑解除守阵模式，否则它无法认您为唯一的主人，隔一阵子便会自动飞回来。”

　　“尽快办理。”我将蛇形剑递给剑灵。

　　稍后，剑灵问我：“少主人可否为它起个名字，小仙为您刻在剑上。”

　　我想了想：“就叫霞光吧。”

　　剑灵以指代刀，刻了霞光二字。又道：“贴身佩带七七四十九天后，霞光便不再记得这里，将成为少主人的专用宝剑。”

　　“有劳剑灵大哥了。”我变出个剑鞘，将霞光收好，佩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