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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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十七年，凌国都城。
黄昏时分，官道上却仍是络绎不绝。一辆辆马车奔驰而过，卷起漫天烟尘。
不过多时马车便进入城内，急促的马蹄打破了和谐的安宁。顿时，便可听到声声轻叹。
“爹爹，车里面是什么啊？”一位年少无知的女孩好奇地问道。
“嘘！”旁边的男子急忙把孩子拉到一旁，呵斥道：“跟你说了几遍了，这个时候不能乱说话。”
“知道了。”孩子不明爹爹为何如此，继续问道“那车里到底是什么？”
“哎！是樱桃。”男子沉沉的叹了口气。
“樱桃？那是什么？”孩子疑惑道。
“是一种水果。”
“水果？”孩子嘴馋道：“爹爹。我也要吃。”
男子急忙捂住孩子的嘴，厉声道：“以后不能再说这话！”
“哟，我的小祖宗！那种东西我们怎么可能吃的到。连看看一眼都难啊！”一旁的大婶惊呼道；“那可是华夫人的钦点御食啊。”说完还一脸无奈的摇摇头。
“好了，都别说了。”男子皱眉道“快些回家，别让你娘等久了。”
说着，便拖着小女孩往屋里走。
女孩回过头，望着一辆辆马车。眼中有迷茫但更多的是向往。
车仍是马不停蹄地向前行去，停在檐牙耸立的高殿之下。余暇光辉下是层层叠叠的楼台栏阁，焕发出摄人的气魄。
正是凌国宫门前。
“在下柳州刺史，奉命遣送樱桃。不得有误，快开宫门。”
随着一声高呵，一块令牌。朱漆的大门缓缓打开，樱桃马车浩浩荡荡进入宫门。在这沉寂的深宫中，发出些许声响。
“哎，这年年樱桃，不知又折了多少人命！”开门的小卒微微叹息。
“可不是么。这华夫人别的不喜，偏偏好这樱桃。真是折腾人。”一旁的监管也不禁摇头。
“你说，这华夫人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倾夜之间……”
小卒的话还未完，便被一旁的监管呵住“你糊涂了，这是什么事！不可乱说！”
小卒收了音，独自忧怅，回想十年前风云年幻。
十年前，正值华音七年，□□国土早已为五国割据。
凌、卫二国久持不下，近年战火不断，烽烟顿起，百姓潦困。正当天下人心惶惶，恐慌战乱动荡之时，凌、卫两国竟同时撤兵，三日之内各退五百里。此后不再起兵。
两月之后，凌国便发生了翻天腹地的变化。
凌国君王性情大变，一改昔日雄霸作风，竟对一位妃子——华夫人言听计从。
瞬时，凌国政局大变，女妃专权，外戚掌政。华夫人倾夜间除尽异党，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从此，这个反手为云负手为雨的女子，被世人谨记。
华夫人三字更是如雷般贯耳。
“听说前些日子三世子回朝了。”小卒回过神来，侃侃而谈。
“据说世子五岁出学，近日才归。”
“五岁出学？”小卒望了望头顶的天空，喃喃道“近些日子我这心里老是闷得慌，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身旁的人沉默许久，最后也是唉声一叹“算了，这事儿我俩操什么心。专心看门吧。”
“夫人，柳州樱桃已到。”婢女的轻声说道
“吩咐下去，照往年法子办的”层层幔帐后，一道婉转悠长的声音徐徐传来。
“是”婢女屈膝一礼，便躬身退去。
“等等”珠帘微微一动，玉珠迸溅，声音清脆如夜莺浅啼。
“夫人有何吩咐？”婢女折身返回帐外，恭敬地问道。
“这次加上玄冰镇住，免得又坏了”
“奴婢知了”婢女又是盈盈一拜，退出门外。
婢女退出不久，便有一位女子从屏障后走出。一身浅绿色桃丝宫装，头上斜簪一朵白雪莲花。步态轻盈，怡人优雅。
“夫人，恕莲儿多嘴。有番话不知是否当讲。”女子毕声说来，却显然身份不凡。
“你且说说看。”雍容的声音悠然响起，不知是喜是怒。
“依莲儿看来，凌国已在夫人指掌之中。夫人大可不必对他人如此恭敬，这樱桃……”女子立于屏障边，慢慢道来。
“在我掌握中？”幔帐里面发出沉沉的笑声，接着便是玉手轻佻，掀起珠帘走出幔帐，落下一串叮当声兀自作响。
“莲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华夫人柔声对莲儿问道。
莲儿抬起眼来，看见眼前一身玫瑰千瓣菊纹纱裳的美人，不禁微微吸气。慢慢说道“莲儿知道自个在说什么。”
“呵呵呵……”前方又是一阵轻笑，蛾眉婉转低垂，水眸流溢，清香浮动。看得人不禁有些痴迷。
“莲儿，以后不要再说了”华夫人轻轻地抚上莲儿的手，怜惜地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想你与玉蕊那丫头一个下场。”
女子的身子在听到玉蕊二字时，不可遏止的颤抖起来。莲儿低下头，咬住唇瓣，说道“莲儿谢过夫人提醒，以后不会胡说了。”
“这就对了”华夫人点点头，转身躺在花围三屏榻上。“更何况，我从未指掌凌国。”
说话间，她脸上浮现若丝哀愁。不过一瞬即逝，还未带莲儿发觉便问道：“皇上那边怎样？”
“皇上那里，还是离不得那药。”莲儿轻轻上前，奉了一盏和田白玉茶。
“不过，前些日子三世子回朝，宣过两次御医，去过一次御膳房。”说道这，莲儿不禁微微蹙眉“莲儿总是觉得这三世子不好应付，夫人要小心些”
“三世子？”华夫人缀了一小口茶，微微沉思“萧天刑，是不好对付啊……”
案上的错金香炉细细喷出烟来，模糊两个女子的身影。窗外海棠的枝条上绽满了吐蕊的簇簇绯红，朦胧如烟，和暖的风吹得那轻薄的纱窗微微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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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碧血山上一片寂静。
微亮的灯笼在山间漂泊，宛如鬼魂般悬浮在空中。那煌煌白日已逝，而这灯笼，就是暗夜中的妖魔。风吹过，淡淡的腥香传来，却如飘渺的灯火。
碧血山，本是凌、音、诏三国交界处的一座山脉，四季青翠苍郁，原名碧山。
但五年前，五千音国士兵悄然入山，想要避过凌人进军诏国边界。入山一月，却不见一人下山。十日之后援兵赶来相助，却看见条条血流自山上翻滚而下。碧绿的深山流下道道鲜红，仿若一层嫣红的浓霜。娇红翠碧，妖艳至极。
纵是驰骋沙场数年的将士，看见这场面也惊吓不已。上山救援的士兵亦是无一生还。
从此，碧山易名为碧血山。各种妖神鬼怪的故事在世间流传。
山上，飘飘渺渺间，一条淡淡的人影自幽光中显现，宛如地狱的幽魂。
随着凌波轻盈的步子，一袭曼妙的红影若隐若现。只见她手提灯笼，淡淡的光华随着她的身影摇晃。
她缓步来到潭边，幽碧的潭水映着她妖异的容颜。手轻轻一点，微波荡漾。
“这破山上，就这潭水还不错。”说罢，她缓缓抽下发间的簪子。墨发如云般泻下，垂在些许荡漾的水面。
“昨日不是说玉阶池最好吗？今个怎又变作这湖水了”月华如水，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声后传来。
侧眼看去，一个俊秀的少年漫步走来，光华内敛，优雅从容。
白晰的肤色莹如雪玉，墨色俊眉下一双幽深的眸子犹如含着水雾氤氲，透出清雅朦胧的光芒。
女子不禁感叹，摇摇头道：“花开一瞬十载香, 当年翩翩少年郎…”
墨离薄唇边微微勾起一丝浅笑“阿姐，这句你都念五遍了”月光照耀下，褪去稚嫩的气息，迷离的身影落在幽幽湖面，漾起潋滟波纹。
墨夕气孔一哼，下巴一扬。趾高气昂地说道：“你懂什么，这经典的东西是需要反复琢磨的。”
墨离微微一笑，便问道：“樱桃到了，要吃吗？”
“到了？今年的怎么快了几日？”墨夕轻拢秀发，抛入水中，好似墨色的芙蓉飘在碧水之上。
“你不是吵着吃吗”墨离垂下眼帘，瞧着墨夕浅浅笑道。
墨夕轻轻梳洗着青发，不住感慨“樱桃好吃啊。香色鲜浓气味殊甜，真真叫人挂念。”
她愈说愈欢心，但忽然心下一沉。瞅着墨离道：“你来不会只是告诉我樱桃到了吧。”
墨离轻轻眨眼，幽声道“师傅让你明日去绿水阁一趟。”
“什么！绿、绿水阁？”墨夕打理头发的手顿了顿，眼角微乎其微地抽了抽，低声道嘟嚷“就知道没好事”
随即有笑盈盈地问道：“可知为何叫我前去？”
“约莫是练练你的书法”他柔声道来，可某人却如遭晴天霹雳。
“练笔！”墨夕头上青筋突跳“不是吧……”
想起他歪扭不堪的楷字，墨离好笑之余便是纳闷：为何如此美貌之人，写的字去不堪入目？
墨夕眉头微蹙，脑中闪过千般计策。
“最好不要妄动”墨离温柔地浇了盆冷水“现在你我未必能奈何他。”
“小离……”墨夕脸一垮，随即露出一双水眸如受了惊的小鹿，温柔似水的目光从纤长的睫毛后滤除丝缕，楚楚可怜道“阿姐我的手指昨日不慎受伤，颇为严重，想来近日都无法动笔……”
欲说还休，忍不住让人怜惜。刚洗浴完毕的青丝，只用一支钗子松松半挽，幽墨的发上犹自沥沥滴水，愈发显得楚楚可怜。真真让人疼惜不已
只是可惜啊，某人不受用…………
“受伤？”墨离偏偏头，笑道“伤在那里？”
“喏，你看”说着，墨夕便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墨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但笑不语。
某人做贼心虚，大声道：“你别看这手指白白嫩嫩的，我受是内伤！很严重的”
墨离眨眨眼，正欲说话。某人又道：“小离啊！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光看表面那层皮啊……”
“阿姐，我习过些医术，只是想帮你看看罢了。”说罢，便诚恳地看着墨夕。安静含笑的模样柔软而无害，却令某人咬牙切此。
“呵呵，不用了。”墨夕干笑“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姐我是谁啊！”随即还拍拍自己的胸脯，已显自己身强力壮。
一瞬间，那个婉约柔弱的女子翩然消失。大力水手的形象突然出现。
次日，绿水阁。
一张张宣纸散落满地，上面尽是些奇形怪状的水墨画。山不似山，水不像水。给人以浪费纸墨之感。
墨离轻轻一笑，便将这些画一一拾起，认真地观赏起来。
“你可懂这画上之意？咳咳咳……”一道沙哑干涸的声音传来，令人浑身噩然。
“画？”墨离眨眨眼，无辜说道：“这分明就是阿姐的字啊。”
“字？哈哈哈，你们姐弟俩啊。收你二人为徒，果然没错！”这笑声极其生涩，宛如刮骨磨牙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声音越来越近，顷刻间一道身影便穿入门内，快得让人回首不及。
瞬时，房中便多了一个人影。
高不过半米，只见他周身瘦骨嶙峋，仿佛只是一条骨骼支撑起来的皮人。手持拐杖，满发花甲。一张干巴褶皱的脸上，突出双尖锐的眼睛。
乍一看，竟有几分吓人。
“师傅”墨离微微点头，温声道“找我前来有何要事？”
“咳咳咳……”又是一阵骇人的咳嗽声“呵，墨夕这丫头，下毒越发狠了。真是令老夫欣慰啊！”
说罢，脸上竟然浮出一丝欣喜。
墨离不语，静静地等下文。
“你可知那丫头去哪了？”咳嗽一阵，老人顺了顺气嘶声道。
“阿姐说想要去看看月牙泉。”墨离稍微停顿“应是去了卫国的沙漠边缘。”
“哈哈哈，不错。”老人的笑显得阴深残忍“那丫头的却是去了卫国。不过，我顺道让她做一件事。”
墨离稍许惊讶“阿姐什么时候如此听话？”
老人一哼“那丫头从没听过！”片刻，他又笑得阴深“不过这次她是乖乖听话了”
墨离浅浅一笑，不疾不徐地道：“不知师傅所用何法？”
老人杵着拐杖，干瘦矮小又苍老的身体仿佛不堪一击。只有那一双犀利的眼睛，透露着危险是的气息。
“方法？”老人微微眯眼，刮痧般的声音便响起“自然是给她想要的东西。”
墨离静静地在在一旁，轻巧的睫毛有丝颤动，漆黑的眼眸深沉安静。只见他抬起眼帘，问道“不知师傅要阿姐做什么？”
“只是要她杀一个人罢了，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老人走到走到窗前，外面是绿水萦绕，微波涟涟，只是他脸上狠戾的笑容格外突出。
墨离的眉头一簇，屋中微乎其微的有了一丝杀意。
“我让她杀了安碧城”老人嘶声道“只要她做到了，我便给她解药。”
墨离悄然一笑“怪不得阿姐肯去了，如此划算”
“呵呵呵……”老人又是长笑，不过似乎太急了些，不禁咳嗽连连。顺过气，他说道：“墨夕那丫头学尽天下毒术，却始终解不了自己身上是盅。为师也为她难过啊”
………………
走出绿水阁，太阳已偏西。粼粼水波上一袭白影涉水而过，如踏水平地。萧萧暮色中，那抹白影消失在绿水青山只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