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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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七年
帝都边界的兰州城外，一架雕轮绣帏的香车缓缓向北驶去。车饰极尽华丽，鸾凤升龙，锦帷络带。伴着叮铃的翠玲声响，摇荡在空旷的塞道上。
不远处，一位约莫5岁的少年徐徐走来。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的垂着，随着风吹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
虽还是个孩子，却散发出优雅雍容的气息。只见他翩翩走近马车，温声道：“敢问车上可是华夫人？”
此声一出，连道边的青草也随之飘摇。这荒凉的边道好似镀上光华，顿时泛着金碧辉煌。
不一会儿，车上便有一位姑娘掀开梅花帘，十指纤纤，轻声问道“找我们家夫人何事？”
“家师有一物相托，命在下送与夫人。”
“什么物件？呈上来吧。”那丫头支出头。看到车下的少年时，不禁愣住。
肌如白玉，眉目如画。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雍容闲适的浅笑，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瞳眸正温和的看着他。
看得车上人的脸不禁微微泛红，转而一想对方只是个孩子，又不住懊恼。
少年轻轻一笑，仿若碧波上的涟漪，似有若无。“恕在下冒犯了，可否让在下亲手转交与夫人？”
“这………”丫头不知如何应答
“让他进来。”正踌躇间，一道柔声自车内传出，清脆如夜莺浅啼。
片刻，丫头便打开车门，掀开层层珠帘，笑道：“小公子请上车。”
“多谢小姐。”少年眉梢含笑，便倾然踏进马车。
车内，莲瓣琉璃香炉悠然吐着莫名的香，袅袅烟升。一位华贵的夫人正斜躺在榻上，双目微瞌。
少年轻轻点头，缓缓说道：“夫人此去可是要上帝都？”
不料榻上的人蓦然睁开眼，犀利地看着少年。说出的话却是万般柔情：“小兄弟说得是，我正往帝都赶去呢。”
少年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悠然递给了榻上的夫人。
华夫人拆开信封，柔波微转。刚入眼，脸色却突变。“哼！这么看来，这帝都是去不得了？”
“自然是去不得”少年看着华夫人，悠然漫声道。
华夫人心下一凛，又缓声道：“依你所见，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夫人已有定夺，何必问在下。”少年眨眨眼，甚是无辜。
“你说我若是去了，那凌国的……”华夫人话还未说完，便惊愕地看着少年从怀中取出的瓶子，斜靠在塌上的身子也直了起来。
“如此，便没有问题了” 少年眨眨眼，欣然道。榻上的人却惊出一身冷汗。
“呵呵，少侠好手段啊！”华夫人冷声道“你既然有此物，何必交与我？”
“在下只是从家师之命罢了。”少年眼神高深莫测，从容尔雅的道。
华夫人紧紧盯住眼前的少年，想要找出一丝破绽。可惜那张白皙如玉的脸上，除了浅笑便无其他。
良久之后，华夫人含笑地说：“如此多谢少侠，敢问少侠大名？”
少年微微偏头，轻声道：“墨离。”说罢便将手中的瓶子递给华夫人。
华夫人接过瓶子，柔声说道：“墨离少侠，带我转谢你师傅。今日之恩，华盈定当永世不忘。”
墨离点了点头“夫人明白就好，在下告辞了。”
随即便向车下走去，只是临行时，如墨的眸子淡然瞥了眼窗便的丫头，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华夫人，便翩然离去。
那幽深的眸子在说：最好杀了她
仅仅一瞥，华夫人便心下惊恐，眼中更是波涛汹涌。一是懊恼自己一时大意，没有支开丫头；再则便是骇然与少年深不可测的心机。
冰冷的手心，不禁渗出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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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城内，街道纵横店铺林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好不热闹。行人来来往往，有翩翩公子、美貌佳人，有共赴庭宴、也有折柳伤别……
只见一袭红衣少女，穿梭在茫茫人海之中。东瞧瞧西看看，好似欢喜异常。她步伐轻盈，若柳翩飞。一头漆黑如墨的秀发随风摇散，泛着幽幽的光华。
转眼间，她便停在一个摊铺前。眼巴巴地看着商人手中的冰糖葫芦，红彤彤的水糖，包着酸甜的果肉。煞是诱人。
“小妹妹，想吃吗？五钱一串呵。”摊位前一位中年男子乐呵呵地说。
却见身前的少女微微低头，诺诺地说：“我……我没钱。”
中年男子一愣，随即看着眼前的孤单的身影，心生怜意。
“呵呵，没关系。大叔给你一串，不要钱。”
眼前的少女一听，蓦然抬头。笑盈盈地说：“真的？”
这一抬头，中男子差点惊呼出声。
黑发拂肩，一袭深红长衣，广袖飘飘。长眉如墨，玉面上嵌着一双罕世的红眸，轻轻一转，心头都是一跳，紧接涌来的却是一股未可名状的惧意。
中年男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给不给啊？可不许反悔哦。”墨眉轻拢，她轻声催促道。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取下一串递给少女，再也不敢多说话。少女则盯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嘟嚷道：“恩……待会儿让小离买些回去吧”
接着便抬起头来，对这男子展颜一笑“葫芦大叔，你是个好人。”
那个声音，让人想到夜月下的幽潭，泠泠清辉下，微波漾漾，圈圈渏涟却是致命的诱惑。
红眸幽深，清波流转许诺了什么。
待中年男子举目寻找少女时，已不见踪影。像是南柯一梦，偏是那双绝世的眼眸在脑中荡漾。还有那清幽的声音在耳旁回荡 “好人会长命哦！”
“来来来，买大买小！赶快下注，就开盅咯……”
“老子买大！”
“买大。”
“买小！！快开啊！！。”
“…………”
帨峰赌坊。
红衣少女停在一间们铺前，看着门上的牌坊，嘴角轻挑，便凌波踏步潇洒地走进去。
少女刚刚走进，满屋屏息，失神落魄。嘈杂的赌坊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丝丝吸气之声。
“你们不开赌么？”幽幽的话语飘出，众人这才清醒过来。
“小姑娘，这不是女子来的地儿。赶紧回去吧。”庄家回过神来支唔着。的
“可是我已经来了啊。”少女头一偏，众人又是低呼声一片。
“那小姑娘可是来开赌的？”桌上一位男子问道，眼中闪着贪婪的神色。
“自然是来赌的”少女嘴角荡起涟漪。
“那姑娘可有赌本？”
只见少女微微迟疑，貌视在认真思考。片刻后，小声说道：“我只有这个。”
说罢，便拿出一串冰糖葫芦。
“哈哈哈……小姑娘，那个可不值几个钱！”众人都心觉好笑，只当眼前少女是那家不知世事的大小姐。
“不值钱？”少女幽深的红眸闪过丝丝杀意，可惜屋内无一人发觉。
“我说小姑娘，我看你那双眼睛倒是生得好看。你不如那它作赌本，如何？”男子脑中交缠着 欲望，一心想着那罕见红眸的价钱。
“这……让我想想……”少女好似很矛盾，不知到底在犹豫什么。
“小姑娘，想好了没？大爷我可没多少闲空。”
“阿姐…”正当众人不大耐烦时，门外传来一道的风温和清爽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向门口，先是飘入一片雪白的衣角，然后一个少年从容走来，眉目雅逸，唇边一丝浅笑。
正是墨离。
少女闻声，回过头去，嘟囔道：“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该不会有眼线盯着吧……”
墨离悄然一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真花费了不少时间。”
少女瞥了眼墨离，幽幽一叹“算了，去吃饭吧。肚子都饿了。”
说完便拉着墨离往外走。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桌上的男子，急忙道：“小姑娘，不赌了吗？”
少女回头，翩然说道：“当然不赌啦！现在我有钱咯。”
男子脸下一沉，正欲叫人拦下两人。却看见少年微微回头，淡淡地对他一笑。
那笑明明暖如春风，却叫男子心生寒意。宛若立于冰封荒原之上，男子忍不住颤颤发抖。只能愣愣地看着两个孩子飘然而去。
殊不知十年后，当世人传说红眸妖女风行天下时，男子想起当年赌坊之事，竟足足病了三月。
大街上，两个少年缓步而前。一红一白，引得行人纷纷回首。两个少年却安然自若，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墨夕瞟了眼身旁的墨离，柔声道：“小离啊，你看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不如……”
“恩？”墨离眨眨眼，十足的好奇宝宝。
“呵呵……”墨夕安静含笑的模样柔软而无害，可那一双眸子却紧紧盯住一座高楼。
墨离移眸瞟去，不禁摇摇头“去华音楼吃些点心吧。”
“小离啊，你真是善解人意。不愧是我的弟弟！”
………………
兰州青水江畔有座高楼，楼高五层，三面临水，正面临街。这便是兰州最有名的酒楼华音楼。华音楼以青水江畔歌姬的乐音为命，女子的嗓音自然是婉转流韵。但最有名的却是酒，其中梅子酒更是人称不绝。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
袅袅的歌声在江面飘荡，如丝如缕，如泣如诉。听得人仿若梦中，不愧于华音二字！
店小二立于门前，脸上笑容飞扬。老衲熟练的奔走在街巷楼店中，热情地招呼各地客人。
当小二看到门前两个风华绝代的孩童时，只是略微一愣，便热亲招呼。
“两位客官，请这边请。”说完便殷勤地为客人领路。
当二人走进店中时，堂中所有的人不由都抬首看向这两人，原本喧哗宽厂的大堂一下变得十分安静且狭窄。
墨夕站在门口，眸子幽幽一转，蹙眉道：“小离，没位了耶”
“小二哥，请问五楼可还有空位？”墨离一笑回头，对替他引路的小二道。
小儿又是一怔，片刻便回过神来：“有有有，上面请。”说完，便快步上前领路。
余下满室发愣的客人。
五楼临窗的一间雅座，门帘垂下，墨夕墨离相对落座。
“请问两位客观吃些什么？”殷勤的小二问道。
“我要……恩，那个……”墨夕愁着张脸，努力回想什么。
小二儿则是耐心地一旁等待，不曾催促亦不曾插嘴。
良久，墨夕一脸凝重的站起来。望着墨离，颇为委屈地说“小离~我忘了！怎么办？”
一旁的小二摸不着脑，不知这小客观所谓何物。一时间不知如何招应。
墨离微微一愣，便轻声道“是什么样的？“
“恩……红红的，软软的，甜甜的。”墨夕一脸回味地说道“对了，是一块块的哦~”
一旁小二原本笑意横生的脸上有些扭曲，心下闷哼：这厮究竟想吃什么啊？
对面的墨离则微蹙眉头，安静的听着。时不时问一句“可是什么糕点？”
“可能是吧，我也只吃过一次”墨夕微带惋惜的说。
墨离回过头去，温声问道“不知贵店能否做出来？”
“这……”小二心下踌躇，一时倒真不知厨子能否做出。
墨夕一听，便柔柔地望着小二，一副善解人意地说“小二哥，若是没有，那便算了，不必为难。”
那语气，十足的惋惜。
那神情，万般的惆怅。
说完，墨夕还幽幽一叹。不轻不重，却恰好传入小二的耳朵里。
一旁的小二一听，心下一软。“这位客观，你且稍等片刻，我去问问厨子可否做出。”
墨夕一听，原本失望惋惜的脸上有多了丝希望，甜甜地笑道“谢谢小二哥~”
这一声，叫的小二如云似雾。笑容满面地问道“客观还要些什么？”
“上几道你们这最拿手的菜，外加一壶梅子酒。”墨离淡淡一笑，缓缓说来。
“好叻，两位客观稍等。”小二答应着离去。
“哎……原来这不是家酒店”小二刚走，墨夕便颇为惋惜道。
墨离环顾四周，淡然道：“华音楼，原本是家酒楼。只是近些年易了主罢了”
“这样啊……”墨夕嘟着嘴“可我倒是挺喜欢这里，那人眼光不错嘛”
“阿姐喜欢啊”对面的少年眨眨眼，俏皮道“那，不如盘下这酒楼？”
墨夕向天翻了下眼皮，哀声道“我没钱啊！”
说笑间，酒菜陆续上齐。
墨夕拿起酒杯，轻轻一嗅。“这胭脂糕，看来是做不出来了……”
说罢便一饮而尽，埋头于饭菜之间。
墨离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仿佛是一副恒古不变的画面。时而望向窗外，目光飘渺，似看山看水又似观天观云。
“对了，那药华盈收了吗？”百忙之中，墨夕支起头来。
墨离点了点头“给了一瓶给她，后面的事该怎么做，她自己也知晓。”
“什么？一瓶”墨夕险些跳了起来“那可是我花了一宿才配出来的，本想留着自己用的。”听着那话语，颇有几分不舍和委屈。
“这样啊”墨离眨眨眼，柔声道：“那……以后就给半瓶吧。”
“哎……罢了罢了。”墨夕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随即一双眸子幽幽地望着墨离。
“小离啊，你看阿姐对你多好。”话未说完，一双绯红幽深的眸子便揪着墨离，清波流转间分明算计着什么。
墨离轻轻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阿姐，师傅交代过，这次你必须回去”
“小离啊……想你我姐弟二人情深意重，从小便同甘共苦。你就再帮阿姐一次嘛”
墨离望着墨夕，眼波柔和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吓得墨夕打了个冷颤：“师傅说，如是这次你再不回去，他便亲自来寻你”
抚了抚跳动略快的胸口，墨夕继续埋头于饭菜间。不过，却有点借饭菜消愁的意境。
这顿饭，吃得极久。吃得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客人离去小二打洋。
墨夕挑起碗里最后一粒米，漫吞吞的咽下。然后幽幽地喝下一小盅酒，再恋恋不舍地放下杯子。
“阿姐，可吃饱了？”墨离柔声问道。温和的语气中一丝笑意若有若无地飘进墨夕耳朵里。
墨夕抬起眼来，瞧见对面一张温和柔软的笑脸，气便不打一处来。
于是某女拍案而起，气势磅礴地说道：“回去就回去！我怕谁啊！”说完，便豪情万丈地走了出去。
那架势，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韵味。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