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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奏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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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姐弟一个拦着不让进一个硬要闯,这一幕看在那些宫人眼里自是谁也不敢言语,却又默默把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记在心里。
当然还有一些人就算跪倒在地眼神也没那么安分,这时不时的就偷偷观察她的腿就跟小毛贼似的,真当她腿废了人也废了不成。
既然人家这么关怀她,她怎好不随了他们的意,所以拦了穆遥没几下她便躬身抱着腿皱起眉头来,凤后见此赶紧呵止穆遥:“穆遥,皇姐身体不适,休要再胡闹!”
终究她还是把人请进了她暂住的院子,凤后盛怒下人宫人不敢跟从,就连他的贴身护卫都不敢上前。
没有外人在,凤后就变了态度,看着她脑袋青了一块凤后很是愧疚:“可还疼吗?”他都给她示意了,这丫头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竟然也不躲。
哪能不疼呢可她还是坚定的摇头:“彦儿知道父后的良苦用心,所以不觉得疼。”原主的记忆里这位父亲从来都是只为了他们姐弟着想,别说如今她伤痛未愈,就是她完好无损时,他也绝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伤她。
“那你的腿?”这是凤后最关心的,如今太女府不许太医进出,就连他都得不到任何消息,不然女帝假意放穆遥出宫她不会不阻拦。
穆遥来时自是明白母皇的用意,他虽有些城府但毕竟是孩子,又被黎修允气着就忘记了这回事,所以听父后问起,也扬起脸听答案。
不过令他们失望了,她轻轻摇摇头,明白过来凤后不过叹息一声,穆遥却躲在角落哭的不成样子。
“遥儿,过来!”她唤了好几次穆遥才怯生生上前,在他的认知里皇姐是因为救他和母皇才遭此大难,这些天他心怀愧疚也是十分煎熬,如今得知这样的结果他心里更是打翻了油锅一般,五脏六腑都在痛。
“遥儿记住,生老病死皆是天命,皇姐救你们乃是血脉使然,此事与你无干,与母皇更无干系,明白吗?”穆遥闻言摇头,却又被身边的父后告知:“遥儿你必须记得,你皇姐她时至今日都无怨无悔!”
她闻言认同的点头,身在帝王家,这点微薄的情谊可能就是日后保命的资本。她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怨,只是救下了自己的母亲与幼弟,仅此而已。
她亦不会把当日马场真相告知凤后,就像那句很狗血的台词:知道的太多,会死的。
凤后抱着一儿一女,许久才说出:“父后只希望你们姐弟安好,至于其它父后全不在意。”什么帝王之位,什么富贵荣华,哪一样能有孩子的安然无恙更重要。
她喜欢的他默默支持就好,如今她从云端跌入尘土,他想倾尽一个父亲的所有去保护她,别说她喜欢一个质子,就是她喜欢一个死囚他都愿意代那人去死,以成全她的所爱。
“彦儿明白。”她知道砸这一下,凤后心里比她还疼,但是凤后不得不出手,不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回去就无法交差。
父女敞开心扉说了很多,从前原主不敢说不好意思说的话,她统统说了出来,惹得凤后掉了好几波眼泪,还有穆遥哭的跟个花猫似的。
也是这一次她看明白了,凤后是有心之人,穆遥也不是天真幼稚的孩童,如此她的负担也便减轻了些,真是万幸原主留给她的不是猪队友。
说完这些凤后又想起黎修允来,她受伤那日他也曾亲眼见过那个孩子,似乎长相很是俊美,不知品性如何?可转念一想,她选中的人又怎么会差,想到此处他也便放宽了心,只是关切的问了一句:“彦儿真的喜欢他吗?”
她点头:“非他不娶。”
“好,那今日起本宫便为你准备聘礼!”其实他已经准备了不少,但黎修允身份不同,他必然没什么嫁妆,所以他还得多备一份不至于让他太寒酸,不然怎么配得上他的彦儿。
穆遥前面刚被皇姐感动的稀拉哗啦就听她来了一句非她不娶,眼泪立即止住了,又听父后说准备什么聘礼,他更不是不悦:“父后,皇姐如今还是太女之尊,她的婚事怎能如此草率!”
赐婚的御书未下,他们更未三媒六聘,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年纪小还不能帮皇姐选贤婿,但有人可以啊,比如他的外祖母!对,他稍后就去外祖母府上,如果能说动外祖母,那皇姐的亲事不就可以再议了吗?
他们并未察觉穆遥的不对,体己的话说完,凤后便召太医前来为她请脉,他们都明白这是女帝的意思,母皇的关心,她又怎么好拒绝。
来的还是之前那些太医,三四人轮流看了一遍,还检查了她的伤处。
太医们这次看到很是认真仔细,三四个人足足看了有小半个时辰,等她都快不耐烦了才狗腿的总结出一句:“太女殿下安好,是咱们的福气,亦是大安百姓之福。”
穆遥最不喜这些人,当初哭喊着说皇姐无力回天求母皇恕罪的是她们,后来皇姐被黎修允所救整日邀功的也是她们,所以再见她们这副嘴脸他很是不悦:“是啊,你们有福气了,还不带着你们的福气滚!”
凤后自然知道这些人是陛下的心腹,穆遥如此训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嘴上不痛不痒的训诫一句:“遥儿,不得无礼。”
太医退下,她便明白他们父子在宫里的处境,凤后是极为聪慧的又在中宫之位,自保没问题,穆遥与她相处时日并不多,但这几日她也看穿,他也并不是传闻那般只知道飞扬跋扈,如从她心里便有了计较。
只是她也看出来了,穆遥是真不喜欢黎修允。
黎修允得到消息大踏步而来时刚巧遇见从房内走出的凤后,不等他行礼问安就听他身边的侍从就开口:“大胆狂徒,遇着凤驾还不见礼!”
黎修允自然知道大安的礼节,他是她的父后,跪也是理所应当,然他刚要屈膝就被她制止,凤后见此气的甩袖而去。
她已经传了令不许他前来,所以她抬眼望去,有几位下人脑袋立即耷拉了下去。
“自去领罚!”
那些人闻言也不求饶,应下之后齐齐起身离开院子,林秋本想上前求情的,但转念一想便又闭嘴,忤逆太女确实该罚!
太女转动轮椅回房,进门时还不忘吩咐一句:“还不进来,你也想去刑房吗?”黎修允闻言上前刚进门就听房门砰的一声关闭了。
凤后盛怒之下来太女府又红着眼睛离开,这件事可是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然此时太女府的人谁也不在意,此时黎修允正为她额头上的伤心疼呢。
“纵然是演戏,殿下也不能如此不顾安危。这伤在额头,万一留下伤疤可怎么好?”皇太女是谁啊,怎么可能一把小小的折扇都躲不过,她明明就是故意。
她也不含糊:“孤这是为了谁啊,竟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凤后砸她手上还控制了力道,要是借故真罚黎修允,让他跪上两个时辰都是轻的,她没躲还不是为了他。
这下黎修允倒不好接话了,他真没料到她竟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心里有些悸动,他手上的动作就更轻了。
…………
此刻京中茶馆楼肆好不热闹,从前太女府封锁消息,世人就算谈论也不过暗地里说上两句,但如今不一样了,凤后的表现让他们有了更多的臆想。
“听闻凤后是哭着出的太女府,太女这腿怕是不成了。前几日我还日日祈祷她能恢复如初,哎,真是,太女此前如此风光,怎地苍天无眼竟落得如此田地。”
“谁说不是呢,咱们大安北境平安数年,可都是太女殿下的功劳,我听闻每次出征太女殿下都手握长剑身先士卒,我至今仍记着太女出征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归来时是何等器宇轩昂,归来这才不过半年时间,怎地就……”
“太女殿下不但用兵如神百战百胜,对待将士礼遇有加还爱民如子,北境的百姓提及太女殿下,无不开口称赞,都言她是救苦救难的天女下了凡尘,只是如今……可惜,可叹呢。”
前面的谈论的还都是她的功绩,可人越聚越多,画风也渐渐的转变了: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没,太女伤势极重,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你们猜救下她性命是谁?……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南屏质子!”
“我还听说那质子长得极为俊俏,太女初见便惊为天人,听闻太女还上书求娶呢!你们说凤后如此震怒,会不会因为此事?”
“太女迎娶质子,这——难不成咱们太女殿下腿不成人也颓废了,怎地如此想不开要娶质子啊,就是随便从哪个大户人家寻一个儿郎也比质子强出千倍万倍!”
“…………太女殿下出事,那这太女之位岂不是要易主——”
暗中之人听到此处才心满意足的退出了去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