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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项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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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延徵的手豁然松开,叙白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薄薄的眼皮像是被谁揉上了一层胭脂,睫毛迎来一阵剧烈的颤抖。
他垂下脖颈,轻声说:“我知道了,先生。”
两个月之前,挂在叙白颈间的那颗蓝宝石还躺在银行的水晶柜里,据说曾是某位女王的珍藏。聚光灯闪烁的瞬间,戴着白色手套的女拍卖师微笑着告知他已成功拍下藏品,霍延徵才意识到他又为家里那个小玩意一掷千金。只是因为他走神的时候想到了叙白的后颈,白皙柔韧又脆弱,似乎需要用一样东西锁起来才能让人安心。
项链做成的那天是七夕,为了不让叙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特意推迟几天才丢给他。
今晚是霍延徵第一次看叙白戴上那条项链,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高定衬衫穿梭在主宅的宴会厅里,不断有人上前来与他攀谈。质地柔软的衣料勾勒出他流畅漂亮的腰线,颈间的蓝宝石哪怕待在水晶柜里也没有如此耀眼过,那修长漂亮的脖颈就这样被来往的客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晚宴顺利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来邀请他跳舞,甚至在灯光暗下的时候温柔抚摸他的腺体。
叙白会拒绝吗?反正任何一个alpha对他来说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契合度。
霍延徵不动声色地摘下一枚戒指捏碎在掌心,然后赶在第一支舞开始之前把叙白喊到身前。
当时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似乎以为他要和叙白去跳这第一支舞。
怎么可能?
霍延徵将碎掉的戒指放进他的西服口袋里,神态状似亲昵,眼神却冷如刀锋:“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思绪被酒精催散,又在压抑的哭声中渐渐回笼。
一只细白的手抓住他裤脚,柔软的发梢搭在额头上,那双漂亮的杏核眼露出惊恐的情绪:“先生我错了,不要再惩罚我了。”
叙白整个人都蜷缩在地毯上,泪水打湿了霍延徵的裤脚,又慌张地伸手去擦:“对不起。”
霍延徵无意识间释放出的信息素准确地表达了主人的意愿,将叙白压制在这一方牢笼里抬不起头来,他几乎说不完一句囫囵话:“我不会再出现……郑小少爷……不会了……”
叙白今天确实是有意试探郑辰,可惜两个人连句话都没说上,他就被护人心切的霍延徵赶出了宴会厅。
霍延徵居高临下的看着叙白,他总是这样,一分痛也要演成十分,哭得眼泪汪汪,好叫所有人都来心疼他。
霍延徵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很疼?”
叙白一眨眼眼泪就流进了霍延徵的手心,霍延徵甩掉手掌上的泪水,拿出一块手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掌。他一直将信息素控制得很好,不过是小小惩戒,大概会有些疼但绝不可能像叙白这么夸张。
哭得人心烦。霍延徵按下心中的怒气,抬脚离开书房:“那你就好好记着。”
书房的门被摔上,叙白躺在地毯上,大汗淋漓,浑身没有一根骨头不在疼。以前霍延徵从来没有对他这样狠过,叙白直到刚刚才明白,alpha的信息素压制对被他标记过的omega来说到底有多可怕,五脏六腑都能被随意搅动。
太疼了。
叙白闭上眼,泪水滚进了柔软厚实的地毯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过了多久,叙白才能勉强站起来,他没有喊人,以一种极其小心的方式试图挪步回自己的房间。
“叙白哥?”
叙白扶着墙抬头,摇晃的视线中走过来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想要伸手扶他一把,又不敢触碰似的僵在了半空中。
叙白认出了他,干涩的嘴唇动了动:“三少。”
霍少铭又往前迈了一步,紧张地打量着他:“我是少铭,哥你怎么了?”
叙白靠在墙上,壁灯微弱的光让他看上去带着一种模糊的美感,嫣红的唇一张一合,像是刚刚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麻烦你扶我回房。”
霍少铭恍然回神,在叙白靠过来的时候耳根烧得通红,胡乱嗯了两声。一直等到把人搀回房间,霍少铭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懊恼,叙白哥这么瘦,他完全可以把人抱回来。
叙白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手脚仍然处于半脱力的状态,他强撑着跟霍少铭道谢:“谢谢你。”
霍少铭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甩到脑后:“叙白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马上喊医生过来。”
“不要。”叙白猛地攥紧了五指,努力平复呼吸,“不要喊医生,还有,拜托你,今晚的事不要说出去。”
已经快到凌晨三点,这个时候佣人都在休息,除了霍少铭没人发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霍少铭:“为什么?”
叙白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总之,谢谢你帮我。”
霍少铭不肯走在原地急得团团转,闻到他身上的檀木香味,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大哥做的?他为什么这么对你?”
叙白是一个omega,还是一个漂亮温和的omega,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值得一个alpha如此对待自己的omega?霍少铭从小跟着生母在国外生活,所接受的绅士教育让他根本无法认可这种近乎虐待的行为。
霍少铭:“我去找大哥理论!”
叙白喊住了他:“三少,我能在霍家待下去,是靠着霍总的宠爱。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霍总根本不在乎我,那我就完了。”
霍家上下,背后如何看他暂且不说,当着面都肯礼让他三分。现在霍延徵易感期发病的概率已经越来越低,他存在的价值已经无限趋近于零,此时再来一击,等待他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冷眼。
霍少铭按着他的沙发背,脱口而出:“怎么会?大家都很喜欢你。”
叙白看着这个年轻人,面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三少,有些事你不明白。”
叙白第一眼见到霍延徵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人。结果的确如此,霍延徵需要他的信息素,但不需要他这个人,最好的情况是他在密闭的空间里留下足够的信息素,然后霍延徵单独接受安抚。
霍家对当时的叙白来说是座陌生华丽的宫殿,站在金砖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俯视打量他。为了能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叙白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最高处的人,他想尽办法伪装出一种深受宠爱的样子,渐渐的周围的人都开始向他散发善意。
霍延徵对他的这些微末伎俩一清二楚,不过好在他没有,或者说不屑于去拆他的台。
叙白偶尔也会站到人群中央,但只要霍延徵一个嘲弄的眼神,辛苦搭建起的高台就会一朝倾颓,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