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泣勐州物是人非,不顾劝冒死进宫 ...

  •   经过两天的奔波,晴月又回到了她灵魂的故乡,可以让她心情宁静的地方——勐州城。

      既然行动失败了,晴月觉得她没必要再隐藏行踪了,不过男生的装束她是没有改变且不想改变的,起码这样梳起头来都简单方便不少。

      晴月刚进城不久就有人认出了她,但人们小心翼翼地指着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当晴月把目光投向他们时,他们便立即耸肩谄笑一下,然后带着恐惧之色匆忙离开。

      在这几个里,晴月也听说了天志为寻找她而做出的一些事情,如今,只要是个不想惹事的人都会对她避之不及吧。

      晴月一直以为星簌和雨雪还生活在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所以一到勐州城她便翻山越岭去找他们,她觉得与她们重逢将是她这两年来最幸福快乐的事了。

      晴月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一觉醒来,发现她正躺在床上,电脑里还放着电影《战狼二》,老爸正在看抗战片,老妈正在批改作业,老哥刚从王者荣耀那边下来又改为吃鸡——这是晴月来到村子里面对雪泥鸿爪时最后的幻想。

      晴月看到整个村子都荒芜了,空无一人。到处长满了野草,有些屋顶上的茅草也被风吹掉了,露出房梁;几个鸡笼和枯枝败叶被风吹得站不定脚跟;门上和柱子上的刀痕经过风吹雨淋后已经淡化了,可是还是能让人想象得出当年的惨像。

      “整个村的人都死了,可怜啊!”这是晴月离开村子时在半路上遇到的一个樵夫向她感叹的,他也许不知道他的一声感叹对晴月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奇怪,为何眼前的女人听到他的话后两眼发直,傻愣愣地向前走着,嘴角重复着同一句话,“都死了,都死了……”

      晴月的脑子像是被冰封住似的,思想被禁锢了,头沉重得几乎要一头栽下去。她的心像是被千万条细丝捆绑着,越来越紧,心慢慢变形,最后渗出血,血再慢慢染红了细丝,最后顺着细丝滴进痛苦的深渊。

      晴月不知道她是何时回到勐州城的。

      天空布满乌云,也忍不住要痛苦地哀嚎了,几声凄惨的雷鸣过后,天就下起了雨。街上的人或用手抱头跑去躲雨,或忙着收摊,或忙着收谷物,或忙着关门窗,只有晴月在大雨中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着,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一场暴风雨,而是一次老天赐予的灵魂的洗礼,洗去一切污秽,洗去一切肮脏,让她的脑子解封,活过来!

      最后,她的脑子活过来了,不再麻木,可眼睛却更加迷茫,它湿润了,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明明身在喧闹之中,可孤独无助的感觉就像汹涌的海啸卷向她,把她侵蚀吞没,让她的每个细胞都浸没在孤独无助的苦水中,丝毫透不过气。

      不知何时,她又走到了镖局。这里一夜间死了十几个人,早已被人们视为不祥之地,横在那里的几根残柱至今都没有人处理,已经成为了白蚁的居所,快三年了,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模样。

      伤心莫过于物是人非,可如今人已去,连追忆的东西也被带走了。她在这个世界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叶勐镖局的日子,她仿佛又看见霍凯激动地拍着桌子跟她说:“肤浅,那能叫喜欢吗!那能叫喜欢吗!那是爱,爱你懂吗?”她仿佛又看见芷卿在对着她慈爱地笑着,仿佛又听见她和星簌、雨雪结拜时的誓言,仿佛又看见潇风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个女的……”

      这一切都让晴月感到温馨,可它们现在都被时间的浪潮不知冲的何处了,潇风虽然还在宫里,可是也是无见面之日了——她早已被李英莲下旨永世不得进宫。

      想着想着,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混着雨声显得更加凄凉。她开始向四周张望,寻找往日的影子,她无助地向四周大喊,“你们在哪?出来啊!你们在哪,出来!你们在哪,我好想你们,真的好想……呜呜呜……别对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一个人……夜宵,我这个样子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你快出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晴月喊了一会就蹲在地上抱着双膝痛哭,把这几个月积压下来的痛楚都喊出来,她恨她自己的软弱,恨她自己的没用。

      不知过了多久,晴月感觉不再有雨打在她的身上,她渐渐反应过来,眼角只见一席玄色,抬头便看见孤翁撑着伞站在她的旁边。

      “老伯?”晴月擦擦眼泪,站起来惊讶地看着孤翁,说:“您怎么在这?”

      “老朽二十多年都没到处走走了,本想跟着丫头你一起出闯闯的,但又怕碍着你的事,只能跟在你后面。”孤翁平静地说。

      “谢谢您啊,丫头伤心的时候都是您陪在我身边。不过,丫头又让您失望了,您的苦口婆心又被我当成路驴肝肺了。”晴月强忍着不让她再哭出来。

      孤翁看着她,用手轻轻帮她理了下她额前的湿乱发,说:“丫头无依无靠,心里苦却无处诉说。老朽知道你好强,在山里,你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从不在老朽面前轻易落泪,但情绪是要发泄的,别委屈自己。”

      “老伯……”晴月听到孤翁的话,眼泪又决堤了,她靠在孤翁的肩膀上哭得比之前更厉害。孤翁只是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其实老伯觉得你的朋友叶潇风并没有死。”

      “老伯,我知道您想安慰我,但我可以挺住的,人死终究是不能再回来了。”晴月依旧痛哭着。

      “可是一个将死之人,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人物,在弥留之际只留下了一份给你的血书,让你归隐山林,而他对他的家人和事业却只字未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是真的死了,而关于他想告诉大家的话就都藏在了那封血书里,而这第二种就是——他还活着。”

      晴月顿时站好,不可思议地看着孤翁,她停止了哭泣,连眼泪都忘记了擦。她觉得孤翁分析得在理,天翔身为一个皇帝,他在临死前不可能只想着叫她归隐山林,即使他爱她胜于他自己。可是那封血书上明明写着“贯穿古今时空,唯有千纸弱鹤难舍难分”,即使纸鹤的事别人能知道,但她的来历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如果天翔还活着,他会在哪?如果他还活着,他怎么忍心让她面对眼前的一切,他怎么忍心让潇风为他冒这么大的险、这么大的心里折磨留在宫中?如果他还活着,他是不是选择了放弃一切、逃避一切而去过自己的生活?如果他还活着,那一封血书、那一场悬崖生死之别、那一个冰冷墓碑都是骗人的把戏!

      若真是这样,天翔那是在将她与潇风玩弄于鼓掌之中,这多么可怕,多么让她失望。但她不相信他是这种人,若他真的活着而并没有现身,她也相信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在悬崖上,他受的伤是真的,中的毒也是真的,血书的笔迹也是他的,那么高的悬崖就算是没有受伤的人摔下去也会粉身碎骨,何况是受伤中毒的他呢。

      “老伯,他的死我已经看开了,只是我没想到我的两个妹妹也遭人毒手。现在我觉得心好痛,我本以为没有一种痛能像他的死带给我的痛一样,可是如今我发现我的两个妹妹的离去也像他的离去一样让我承受不了。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没能好好保护他们,甚至没能保护自己。我好想他们……”晴月把眼泪擦干,垂着眼帘,异常平静地说。

      孤翁若有所思,眸子深邃得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许久才说:“这几个月,老朽一直跟着你,也七八分猜到了你想做的事。其实,只要努力了就应该问心无愧。一切皆有定数,若武王真是真命天子,你阻止不了,若他不是,自然车到山前必有路。

      “依老朽看,武王就想得到陛下的禅让书,得个名正言顺的天下,再加之武王想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势力,所以他久久没有对陛下动手。可武王性情暴躁,再加之他对陛下误会重重,他迟早会对陛下动手。

      “现在,陛下身边都是武王的人,陛下没有一个可信赖之人,只要武王哪天不高兴,皱一下眉头,陛下的性命堪忧!若陛下驾崩,武王就算不想当皇帝,这皇位也是他的,因为只有他才是正统。丫头,随老朽回山吧,你改变不了什么,陛下虽身处险境,但吉人自有天相,而且陛下也是不希望你有什么事的。”

      晴月看着孤翁,她没想到有些事情孤翁竟比她还清楚,他虽住在山中,却是坐观天下大事,他到底因为什么才甘愿隐一身才华于山中?不管如何,人都有苦衷。

      在这个世上,晴月所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除了孤翁,就只剩下潇风了,只有潇风了。让一个人活下去的,是理想和来自亲朋好友的温情,她的理想显然在这里已经没有可能实现了,她不能让那仅存于潇风身上的温情随着他的死亡被淹没在海底。他是她活着的唯一的希望。她已经欠他太多,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而她什么也不干。

      “老伯,我不可以丢下他一个人,我不可以放弃他!既然改变不了什么,就让我劝他逃出宫吧,放下,也许对谁都好。”晴月的语气显得那么沉重,她慢慢地从包里拿出天翔送的那个玉坠放在手心摩挲着,和每一次触到这玉坠一样,她的心一阵痛楚,她怜惜地看着玉坠说:

      “老伯,您快点回山吧,跟着我,你会很危险的。这玉坠你收着吧,如果我幸运地死了,请您帮我把它埋在我那个朋友的坟前,告诉他,我贺兰晴月此生注定与他有缘无分。”

      “老朽知道劝不了你,但请你珍重,万事需小心。老朽给你的药你好好带着,万一用得上。丫头,记住,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心也要看到希望。”孤翁接过了晴月递过来的玉坠。

      晴月看着孤翁笑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