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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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凉，戚少商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有多久了，算算这几日，几乎一整天都是在这小院中渡过，都快把这当了半个家，还从未想过会被拒之门外。
戚少商还在门外发呆，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回头一看，是铁手。
“怎么来了不进去？”
“…….不了”，戚少商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一些堆积已久的问题，“我想我现在需要好好喝一杯”。
铁手看着戚少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旋即进了小院，看见顾惜朝呆坐在石凳上，秋风吹落的枯叶落在他身上也全然不觉，就像是完全融入了这片秋色，那么寂寥那么无可奈何。
铁手拾起顾惜朝青衫上的落叶，顾惜朝才抬头望向他，脸色在一瞬间又回复了以往的淡然，铁手轻叹一声，轻不可闻，但顾惜朝还是听见了。顾惜朝从石凳上起身，拍了拍青衫，问铁手，“那件事你跟他说了吗？”
戚少商来到酒馆，要了几坛子酒，刚一口下肚，差点没喷出来。
“老板！你这是什么酒？一点酒味都没有！”
老板连忙跑来，堆了一脸的笑，“这位客官，这可是本店最好的酒了，要是这都没有酒味，我们也拿不出更好的酒供客官了。”
“罢了”戚少商挥手退了老板，拿起坛子又斟了一碗，喃喃道，“天下哪再能找到那不掺水的酒”，浅酌一口，细细地品才觉出点酒味。戚少商看着手里端着的碗，心里竟觉得空空荡荡没着没落。从千里追杀到这两年走南闯北地办案，经历的离别太多，见的鲜血太多，戚少商觉得自己那颗热腾腾的心都不免蒙上了一层霜。这么一路走来，戚少商觉得自己已经能面对任何事，也能承受任何事了。就像这喝酒，戚少商以前觉得要和众人喝那烧心子的烈酒才叫痛快，到后来一人喝这淡如水的浊酒，虽然凉，却也还可以接受。不想又遇上那人，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没有剑拔弩张，戚少商却觉得如故友重逢一般。顾惜朝从一开始对他不理不睬到两人在酒席间也能谈笑两句，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的颜色一日晴过一日，心里也是一日轻过一日。虽染顾惜朝向着自己说话多带有刺，可看着那人笑得轻松，戚少商竟觉得，这一次，没有提心吊胆的千里追杀，有的只是喝酒谈笑，真好。
而现在，一人独坐这里喝着酒，竟觉挥不去的孤寂。
又想起今天那人的咄咄逼问，想起那人一言不发走进门里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戚少商心里苦结，泛到嘴里也是一片苦涩。不是不知道他心气高，但当时除了那样也没有别的办法。想想以前觉得他把权势看得太重，如今自己也是权力的一部分，才真正了解这其中的无奈。摸了摸（度受）胸口，在那危急时刻，为他跳得要破口而出的这颗心，在他关门而去，痛得难以自持的这颗心，如今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平缓地搏动着。
才想起来，在旗亭酒肆，在连云寨，在千里追杀中，在那金殿之上，这颗心无不为他而动，为他而痛。戚少商至今还清晰记得宝剑顺着顾惜朝的颈项砍下时手上的触感，那次殿前未能把他斩于剑下不是这柄削金断铁的逆水寒折了芒，原来是自己的心在颤，所以手在颤。原来内心在抗拒的回忆，而身体却都把过去一一铭记了吗。
又一杯酒下肚，苦笑着，戚少商摆下酒钱，虽未想得透彻，他却无需再喝，因为他至少想明白了一件事。
“蔡公子光临寒舍，恕在下有失远迎”。
顾惜朝轻拭着琴，背对蔡攸带来的一干人马，并不回头。
“好你个顾惜朝，见到本少爷还不求饶。”喝声的正是昨日那位公子哥儿。
“承蒙蔡公子还记得在下，可在下实在不明白为何要求饶”，顾惜朝抖了抖布，继续擦拭琴弦。
“哼，本公子知道你就是当年协同傅宗书叛上作乱的逆贼，你这种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呵，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看蔡公子是记恨我昨儿个搅了你的局，坏了你的事吧。”
“哼”，蔡攸咬牙恨道，“昨天算你运气好，今天我得让你知道惹了我是什么下场。”
“不知蔡公子请了哪位高人来帮忙”，顾惜朝放下琴，终于转过身来。
“在下算不上什么高人”，从蔡攸身后走出来一人，近30，方脸，精瘦，一身长衫，手中并未持剑，“可是对付现在的顾公子你，却还是绰绰有余了”。
顾惜朝心下一凛，自己武功已失的事果然是让他们知道了。
淡然一笑，顾惜朝面色不变，目光迎向眼前人，“我倒是没想到洞庭湖的陆剑陆湖主也听了蔡宰相的差遣”。
眼前人双眼微咪，“顾公子认得在下”。
“听闻蔡宰相有意网罗江湖人士，其中就包括了下江一代的帮派，而洞庭湖湖主响誉江湖的，便是腰间那把软若盘蛇，却夺命锁喉的软剑了”，顾惜朝缓缓道来。
“顾公子果然见多识广”。
“只是没想到连陆湖主也来为蔡宰相卖命，这权势的诱惑果然很大”，顾惜朝嘴角一撇，倒像是自嘲。
“权势这东西很少有人不爱，顾公子不也为了它投靠了傅宗书，最后还叛上作乱了嘛，在下也不过就是顺时节而已”。
“你跟他废话什么，赶紧给我把他拿下！”一旁看着两人有来有回的蔡攸急得大吼。
“蔡公子稍安勿躁，待属下将其拿下”。那陆湖主转身对这蔡攸恭敬地一揖，回过身来已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顾惜朝面色平稳，脑子转得飞快，方才蔡攸带人进来的时候他已注意到院子被蔡攸带来的人马团团围住，要从那群人中突围并不难，关键是眼前这洞庭湖主却不是好对付的，就算是当年武功尚在时，也都是不容小觑的对手。要不想被蔡攸擒下，就只有两个法子，可无论哪一个顾惜朝现在都不愿意用。
顾惜朝摸向腰间的小皮袋，笑道，“我的神哭小斧很久没出过手了，还请陆湖主手下留情”。
神鬼夜哭，神哭小斧！虽可靠消息是顾惜朝已武功全失，可顾惜朝神色太过轻松，陆剑仍不敢松懈。“那就让我领教下顾公子的神哭小斧吧！”
眼看陆剑提剑冲来，顾惜朝双手握紧皮袋中的东西，那不是神哭小斧，虽未完成但可以解围，可顾惜朝实在是不想在这里用它。
没办法，我终是不愿就这么任人宰割。顾惜朝眼见陆剑的剑直指自己的咽喉而来，下定了主意，掏出了那物。
电光火石见却有人先于顾惜朝，向着陆剑一剑挑去，硬生生将其格开几丈远。
顾惜朝倒吸一口气，不禁呼出声。
“戚少商”
看着戚少商挡在自己身前，横剑指向众人，顾惜朝好看的眉头紧皱，手又放回了皮袋。
“九现神龙戚少商！”
陆剑断不会想到半夜会杀出个戚少商，以自己的武功是胜不过他，可按理说戚少商和顾惜朝应该是仇敌才是，虽然听蔡公子提到过戚少商和顾惜朝在一起，但没想到戚少商会袒护顾惜朝……
陆剑收剑背回身后，“戚大捕头，在下奉命拿下这叛乱的贼子，戚捕头若想手刃仇敌在下绝不掺手”。
闻言，顾惜朝才回过神，迅速掩去神色间的讶异，轻轻开了口，“戚捕头真是来得巧，和这位陆湖主一起擒下我这乱臣贼子可是大功一件啊”。
戚少商却完全不理顾惜朝，依然横剑指向陆剑，“要动顾惜朝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再说”。
“戚少商！”，顾惜朝气急，“你就算是答应了铁手不杀我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戚少商笑着转头回来看向顾惜朝，说：“你想跟我撇开关系不想我牵扯进来，我知道。以前我会犹豫，可现在我想清楚了一件事。”
戚少商说话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顾惜朝却觉得他的话震得耳朵发疼，不由得出声问，“你想清楚了什么？”
“我觉得我好像终于开始明白你了”。
顾惜朝皱眉，这不是回答。
“等处理了眼前的事我再告诉你”。
顾惜朝直直看进戚少商坚定的眼眸，这次他没有避，顾惜朝看得到那里只有自己。
“那好”，在心里叹了口气，顾惜朝朝戚少商走来，并肩而立，“一会可别后悔”。
戚少商大笑，转头看向眼前众人，“后悔，有何可悔？！”
陆剑看着戚少商和他手里那柄逆水寒剑，背后也感到一股寒气，戚少商的武功绝称不上笑傲江湖难逢敌手，但他站在那里，便形成一种压倒人的气势。逆水寒剑所指之处，如锥芒刺眼。
戚少商环视四周，方才来的时候只顾得挡住陆剑的一击，现在看来蔡攸带来了不少人马，把这小院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戚少商头微偏，沉声说，“我先对付陆剑，那些士兵暂时就交给你了”
“好”，顾惜朝点头。
“千万小心”，戚少商面色凝重。
顾惜朝淡淡一笑，“即使内力全失，我也不会如此不济”。
“好”，戚少商笑着点头，“那我们就协力冲出这重围”，语毕就提剑向着陆剑而去。
“你们护好蔡公子”，陆剑也挺身迎向戚少商，“今天就让我好好会会九现神龙”。
戚少商横剑刺向陆剑，陆剑也不避，软剑迎着逆水寒而去，剑尖相抵，软剑顺着逆水寒弯曲，减缓了剑势，陆剑运力，借着剑势挑开逆水寒，一个错身，无骨的软剑又向着戚少商的颈项袭来。戚少商抽回逆水寒，格开软剑。陆剑运上内力一甩一拉，软剑缠上逆水寒竟带着逆水寒往后。戚少商握紧剑，就着陆剑拉他过去，一掌直直拍向陆剑胸膛，陆剑转身收回软剑，旋即又缠了上来。
而那边顾惜朝夺了一个士兵的剑，抵挡着众士兵的攻击。面前经过训练的士兵明显不是昨日那群乌合之众可以比的，要应付他们的攻击已有些吃力，看向和陆剑斗在一起的戚少商，顾惜朝瞥见被一群士兵护在身后的蔡攸，心里有了主意。顾惜朝拍开身边的士兵，朝那边突去。
缠斗的空隙，戚少商望向顾惜朝那边，看着那抹青影在人群中突进，揪心得紧，运起全力一剑砍向陆剑，势道之强无法以软件抵挡，陆剑一个错身堪堪躲过，却躲不过戚少商追来的一掌。
看见陆剑被戚少商一掌震飞，蔡攸慌得拔腿就跑，却撞上了冲来的顾惜朝，顾惜朝一把抓住蔡攸，剑抵其喉，吓得蔡攸惊叫出声，院子里的人马也顿时停下了手。
“我，我，我爹是当朝宰相，你若，若是伤，伤了我，不会，不会有好下场的…”蔡攸小心地缩回脖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刀刃抹了上来。
“蔡公子忘了？我可是犯上作乱的逆贼啊”，顾惜朝拽紧了蔡攸的衣领，剑抵得更近，“我连当今皇上都敢绑，又何况你个宰相公子”。
戚少商走到顾惜朝身边，小声说，“不可真的伤了蔡攸”。
顾惜朝回了他个了然的笑，低声道，“等着吧，他们也该到了”。
“顾公子且慢”，蔡攸被吓得晕倒前，院外响起了浑厚的一声男音。
小院进来了四个人，诸葛神侯，铁手，无情，另外一位白面书生虽未谋面，但顾惜朝知道事情已经按着自己的预计发展。
“顾公子，请放了蔡公子”，诸葛神侯道。
“放了他？把他放了你们会放了我吗？”顾惜朝挑眉问到。
“当然”，方才进来的书生开口了，“只要你放了蔡公子，宰相大人绝不追究此事”。
顾惜朝冷然看向他，白面书生一脸坦然，再看向诸葛神侯，只见诸葛神侯微微点了点头，顾惜朝松手，放开了蔡攸，一边的士兵连忙过来搀起晕倒过去的蔡攸。
白面书生挥手，院子里的士兵尽数撤去，离开院前，看了眼顾惜朝，又偏头向着诸葛神侯说，“宰相大人希望您不要忘记您的承诺”。
戚少商看着一队人马就这么撤离了小院，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惜朝，“这么就完了？”
顾惜朝轻笑，“当然不，你在院里等我一下”。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走向诸葛神侯，和他走进了里屋，转身对着身后的铁手，“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完全知道，不过我想惜朝一会儿会告诉你的”。
戚少商再看向无情，只见无情对他点了点头。
戚少商在院里站着，满心疑虑。他想不通宰相府如此轻易地就放过顾惜朝的原因，即使此事是因蔡攸的顽横所起，按理来说蔡京也不该放过顾惜朝，更何况顾惜朝曾经行刺圣上。而诸葛神侯与顾惜朝又有什么关系，戚少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铁手说顾惜朝愿意告诉他，那他就等顾惜朝亲口告诉他吧。
等了一会，顾惜朝和诸葛神侯走了出来，戚少商连忙上前。
“那就恕不远送了”，顾惜朝拱手，神侯点头，铁手和无情也随着神侯离开了。
顾惜朝看着他们出了小院，转头对着满脸疑问的戚少商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顾惜朝凝了神，“你想通了什么？”
戚少商沉了脸，看了顾惜朝好一会，走到了石凳边，“来，坐下说”。顾惜朝拧眉，但还是随着戚少商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在鱼池子问我的那三个问题吗？”
没想到戚少商会问这个，顾惜朝吃了一惊，楞了半天神才回过来，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微微低下了头，“记得，当然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
“那我问你，现在我还想把你当朋友，你呢？”
顾惜朝闻言猛地一抬头，看着戚少商，后者一脸平静，好半天，顾惜朝才恨恨道，“那你那些被我杀死的兄弟呢？我欠你的血债呢？”顾惜朝一甩头，猛地站了起来，“我骗了你，千里追杀你，屠连云寨，毁诺城，霹雳堂，我身上背的血债你能放得下吗！”
“放不下”，戚少商摇了摇头。
“是啊，你是大侠，你放不下”，顾惜朝笑得有些凄凉。
“是，我是放不下，我忘不了他们死在你剑下的样子，可是”，戚少商站了起来，双手放在顾惜朝的肩上，“我也忘不了旗亭一夜，忘不了你”。
顾惜朝难以置信地摇头，想要挣开，戚少商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按住顾惜朝逼他正视自己，“就算发生了那些，我心底还是把你当知音”。
“不可能，不可能”，顾惜朝一脸哀伤，“你放不下血海深仇，我们何以相对？”
“既然放不下，那就把它背负”，戚少商深深看进顾惜朝的眼眸。
“背负？”顾惜朝看向戚少商。
“对，他们的死也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你，恐怕傅宗书也会找别人来个千里追杀，还是会把他们卷进来，当然，能把我逼得那么惨，估计也只有你”，想起那场追杀，戚少商心有戚戚地勾起抹苦笑。
“你放不下和我的仇怨，却仍把我当朋友，当知音，你如何面对你死去的兄弟？”顾惜朝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戚少商的手。
“我无法放下，却也无法真正的恨你，我也是罪人，你身上的人命，我们一起背负，到时候下了黄泉地府，再一起向他们请罪”。
“我…”，疑虑，自伤，各种表情在顾惜朝脸上一一走过，最后顾惜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就不怕我再骗你一次？你就这么相信我？”
“你不会的”戚少商笑道。
“为什么？”
“因为你也把我当知音。”
……
“你愿意和我一起背负吗？”戚少商伸出了手。
半响，顾惜朝的手覆上戚少商的手，终于点了点头。
戚少商笑了，这么几年来，戚少商第一次打从心底里觉得高兴。
顾惜朝却不语，好一会儿才又开了口，“你随我去个地方”。
戚少商随着顾惜朝一路出了城，来到了城郊，走了不短的山路才来到山林一处泉边。泉边有座墓碑，满是雨水冲刷的痕迹，而墓的四周却没有野草丛生，看得出来有人常来打扫。
戚少商见那墓碑上刻着“爱妻晚晴之墓”，扭头看向顾惜朝。
“晚晴，我又来看你了”，顾惜朝一边拔着新冒头的野草，一边轻柔地说，就像晚晴就在他面前跟他闲话家常一般。
“晚晴，我要走了，不能常来陪你了。我现在按着你的希望，跟随内心的愿望在走，虽然不知道会走到哪里”，顾惜朝微微停顿，轻轻一笑，“你会为我高兴的吧”。
“可是，还是对不起”，顾惜朝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很难过，“但是，你会笑着祝福我的吧”顾惜朝温柔地抚摸着墓碑，仿佛那是晚晴的额头。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的模样，觉得他像开在湖中的一只莲，没有根，也靠不了岸。戚少商想着要把顾惜朝从过去拉出来，却听见顾惜朝的一声轻唤。
“大当家。”
戚少商惊喜地抬头，见顾惜朝平静地看着自己，“我还是习惯这么叫你，承得大当家信任，承君此诺，必守一生。”顾惜朝微微停顿，戚少商并未追问。
“我和诸葛神侯做了个约定，或者说交易。” 半响，顾惜朝缓缓开口。
“什么交易？”
“我帮他做三件事，他向皇上保得我自由之身”，顾惜朝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戚少商，继续道，“当今皇上是贤是昏你也清楚，当年参与谋反的人都已被处置，恐怕他只记得曾经的那个宰相傅宗书，早已忘了我这么号人，但是我还是需要一份保证，确定皇上不会再追究此事。”
“所以你就拜托了诸葛先生？”
顾惜朝点点头。
“他怎会就这么答应了你？”
“他当然不会轻易点头，可我答应他做的三件事中任何一件带来的裨益完全能盖过放过我可能带来的损害。那个老狐狸可不会做亏本买卖”。
“那方才宰相府的人为何那么简单两句话就撤了兵？”戚少商还是不明白。
“老狐狸向皇帝提此事时，蔡京肯定会在旁阻拦，我猜想是在私底下蔡京找过老狐狸。你知道，蔡京现在的宰相位子坐得并不稳，他需要六扇门的支持。所以他肯定让老狐狸答应了他什么，才放过我的吧。”
“诸葛先生到底让你做什么事？竟愿意答应蔡京的条件？”
“我说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你就不用担心了。这老狐狸叫我做的第二件事嘛”，顾惜朝笑得温婉，看得戚少商一窒。
“你愿不愿随我边塞走一趟”。
戚少商牵着马，回望城门，这京城才来两天，没想这么快就要离开了。无情当日所为何事招他回京都还没弄明白…等等，该不会…
“顾惜朝”
“大当家的，什么事啊？”顾惜朝转身。
“你…”
“大当家你看谁来了。”还没等戚少商问出口，就被顾惜朝打断了。
戚少商回头，看见铁手。
“铁兄！”
“这是师父让我给你的”，铁手从怀里掏出了平乱钰。
“这…”戚少商昨日就向神侯辞去了六扇门的职务，这平乱钰也放在了神侯的书桌之上。
“师父说，平乱钰是圣上御赐的，不管你还是不是六扇门的人，这都是你的”。
“……”戚少商重重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呵，老狐狸算盘打得真精，不是六扇门的人还得替他卖命”，顾惜朝讥笑。
“惜朝”，铁手一脸严肃地走到顾惜朝面前。
“是，是，我不该当着你面叫你师父老狐狸”。
“这一去边塞，自己要多加小心。”
“……多谢大哥关心”，这声大哥是出自真心。
“那就好，你们一路上多保重”，铁手拍了拍马头，“有什么消息我会传信给你”。
“铁兄，后会有期！”戚少商和顾惜朝翻身上马，顾惜朝回头看了眼铁手，抱拳一揖，终于策马而去。
顾惜朝赶上戚少商，“我们直奔郝连将军处”。
“郝连将军......你不怕小妖一□□来？”
“他那一枪当然是你来顶”，顾惜朝挑眉，“不是说了我们一起承担吗？”
“哈哈哈哈哈……”
伴着戚少商的笑声，两匹马夹着风，直直搅向那天边黑沉沉的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