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了 忘不了》北斗星的月亮

20、幸福无声

　　聂小凤从来不知道，放下心中的包袱，她与罗玄也可以相处得这样融洽，像一对真正的情人一样，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花前月下，只是每隔半个月小凤便会下山去采办一些生活必须品，而罗玄每次说要一起去，都被小凤拒绝了，为这个，罗玄很是郁闷，好像小凤是去会情人，而他只能在家带孩子，小凤但笑不语，不是不想让他去，只是怕他下山以后，遇上熟人，江湖上有几个人不认识罗玄的。
　　其实罗玄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不说破罢了，也只能跟小凤开着玩笑说：
　　“千万别跟别人跑了，我跟孩子离开了你可就活不下去了。”
　　是人都有好奇心，罗玄也一样，不是不想知道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可是每当想起小凤，他便会打消这种念头，好像一旦想起了过去，他跟小凤便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幸福了，尤其是当小凤一个人发呆的时候，他更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她。为了她，他可以放弃一切，只要维持现在这种状况，不再有变数就好。如今小凤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推拒他，对他的一些亲昵的小动作也不再抵触，只是，每当他提出要成亲时，她总是回避，实在回避不了了，就拖延，一拖再拖，就像昨天，他再一次提出来，她实在找不出理由，竟然说要等到下雪的时候，罗玄心中苦笑，九周山本身就属南方，现在虽然已经是隆冬了，但是这个山谷里却并不寒冷，等下雪，要等到何年何月？他心中始终忘不了那个人吧。那个人，是她的师父，当日他受伤被小凤所救，醒来时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声“师父”，她以为孩子闹他听不见，其实他听见了，也见到了他眼里的哀伤，在一次醉酒时，她睡在他的怀里，醒来迷蒙着双眼，对着他也叫他师父，她错把他当成她的师父……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允许自己接近她，可是即便是这样，即便她真的只是把他当作另一个人，他也不愿意放手，宁愿去骗自己相信，她喜欢的是他，她的笑容也是对他……
　　天阴沉沉地，有些冷，罗玄往暖炉里加了些炭，又给舞阳舞艳多盖了一床被子，然后便迈步走出房间，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凉凉的，罗玄以为下雨了，抬眼一看，竟然是飘着小雪花，尽管稀稀落落地，时有时无，但是真的是下雪了，罗玄有些激动，而后便是失落，上天是在怜悯他吧，是否要感谢上天给他的这次机会？真的喜欢到了这样的地步，竟要放弃原则，不顾她的感受，勉强她嫁给自己吗？
　　“先生……”聂小凤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背影。
　　“小凤？你回来了。”罗玄转身换上一张笑脸。
　　“下雪了。”聂小凤抱着双臂，抬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
　　“是，下雪了，你不会是想反悔吧？”罗玄半开玩笑地脱下自己的大氅，走过去披在她身上。
　　“当然不会，我聂小凤说一不二，今晚我就嫁给你。”聂小凤看着他，极其认真地说。
　　罗玄有些受宠若惊，直直地看着聂小凤，似乎不相信她就这样答应了。
　　“干吗这样看我？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好，后悔要娶我了？”聂小凤说，语气那么自然，好像他们本来就已经是夫妻了。
　　“当然不是，那……什么都没准备……”罗玄着急忙慌地说。
　　“准备什么？老天爷都帮你下雪了，我今天要是不嫁给你，那不是太不给老天爷面子了？”聂小凤迈步走到罗玄面前，伸开双臂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胸前，“什么都不用准备，天地为媒，今天，我就是你的新娘。”
　　“小凤，谢谢你……”罗玄终于回过神来，回抱着她，抬起头，他竟然看见一缕阳光，自雾蒙蒙的天空中透了出来。
　　虽说不用准备什么，但是小凤还是炒了几个菜，备了一壶酒，换上那身火红的衣服，两个孩子今天特别乖巧，吃过饭便又回床上睡了，如今饭桌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小凤，今天太委曲你了，虽然你不介意，我还是希望正式一些，日后如果你愿意，我们再补办一次。”罗玄将二人的酒杯酌满。
　　“我没有觉得委曲，一个形式而已，喝个交杯酒吧，喝完这杯酒，我们就算礼成了。”聂小凤举杯。
　　“好。”罗玄也举杯，走到聂小凤跟前，一同饮下了交杯酒，也算是正式成为了夫妻。
　　新房布置在罗玄的房间，因为聂小凤一直都是跟两个孩子住一间房的，现在自然不能再回那个房间睡，进了房间，聂小凤有些拘谨，不知所措，罗玄看在眼里，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住她，平日里他们也有过这样的亲昵动作，只是今日算是在他们的洞房里，聂小凤的身体随着罗玄的靠近而紧绷。
　　“别怕，你要是还没准备好，我不会逼你，心里想什么，便跟我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知不知道？”罗玄轻声软语地在她耳边说。
　　“恩。”聂小凤点头，“讲个故事给你听。”
　　“好啊，到床上躺看讲吧，暖和又舒服。”罗玄说着，便解了聂小凤的外衣，不带一丝情欲，像是老夫老妻间的体贴。
　　原本冰冷的床铺，因两个紧紧相偎的人而变得温暖，故事，自聂小凤口中缓缓地道来，罗玄细细地听着，那段让人伤怀的师徒之恋……
　　她终于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以一个故事的形式，聪明如她，知道他一定会懂，会懂得那个从小便恋着自己师父的女子，便是现在的她，当年女子所怀的骨肉，便是现在的舞阳舞艳……
　　“如果你是那个师父，你会怎么做？”聂小凤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隐藏着的，令自己畏惧的问题。
　　“我会去找她，告诉她我喜欢他，不论她是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就算真的要走，也要把话说清楚。”聂小凤背对罗玄侧躺着，罗玄从身后环抱着她，语气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你的真心话？”聂小凤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眼神中有一丝欣喜。
　　“小凤，虽然是我的真心话没错，但是我宁愿他不找你，我不希望你在嫁给我以后，还要受到他的影响。”罗玄有些小小的怨气。
　　“你……怎么知道？”聂小凤低下头，他在心里明白就好，干吗要这样明白地说出来。
　　“我又不是傻子，再说，不都已经过去了吗？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我不想将来我们两个过日子，整天还要费尽心思地去猜对方在想什么，那样太累。”罗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恩。”聂小凤重重地点头，眼中雾气升腾。
　　“那……现在……我们做什么？”罗玄小声地问。
　　聂小凤面上一红，背过身去气闷地说：“笨，睡觉！”
　　“小凤，”罗玄双手圈过聂小凤，“睡觉也有不同的含义，你说的，是哪一种？”
　　“我……不知道，你说哪一种就哪一种。”说完聂小凤便拉过身上的被子，将自己整个给埋了起来……
　　冬去春来，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惬意，似乎没什么风浪，只是在夜间欢爱到最高潮时，聂小凤偶而会在意乱情迷之时，无意识地小小声低喃着“师父”，罗玄装作没听到，第二日聂小凤醒来，并不记得，他也不去说破，爱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他喜欢她的情深义重，希望有一天，她真正放下她的师父，专心只爱他一个人的时候，也能如这般情深。
　　这一日，又赶上聂小凤下山采办物品，罗玄带着舞阳舞艳在山上采药草，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是对草药物有的喜爱，对他们味道的了解，让他不得不怀疑以前自己是不是个大夫，太阳暖融融的，舞阳舞艳没耐性，认了几样草药后便满山遍野地跑，好在她们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就好像在自家花园里玩一样，这里也没有什么大的野兽出没，所以罗玄并不担心，她们跑累了自然会回到他这儿来，让他抱着背着，只是不大会儿的工夫，罗玄便敏锐地听到了异样的动静，舞阳舞艳好像在骂人，罗玄惊疑地四处寻找，寻着声音向前走去
　　“伯伯伯伯我们被坏人抓住了，快点收拾他们！”舞阳挥着小手使上全身的力气身拎着他的那个人身上砸去，可是那个人身体那么硬，砸在上面跟砸在墙上没分别，被砸的人没感觉到疼，她自己先疼地受不了了。
　　“放开她们！”罗玄的眼中含了杀气。
　　两个拎着孩子的人在听到罗玄的声音时，同时抬眼
　　“师父！”品双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舞阳吱哇乱叫，不是做梦。
　　“你们……认识我？”杀气隐没，罗玄的脸上现出惊疑的神色。
　　“师父，你……不认得我了？”品双呆愣在原地，舞阳趁机逃出他的禁固，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以后，才逃回罗玄身边。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罗玄平静地看着那两个少年，“把舞艳放下吧。”
　　小兽依言放下了舞艳，小腿上被她狠狠地踢了一脚以后，看着她连蹦带跳地逃到罗玄那里去了。
　　“不好意思，两个孩子太皮了，给你们惹麻烦了吧。”罗玄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面带微笑地说。
　　“师父，你怎么会跟她们在一起？你……见到小凤了？”品双看看舞阳舞艳，再看看罗玄说。
　　“你们也认识小凤？”罗玄暗惊，他管自己叫师父，也认识小凤……好像在什么东西在他脑中呼之欲出。
　　“我跟她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认识？”品双看着罗玄纠结的眉头，看来他真的不记得了。
　　罗玄眼中一凛：“什么叫一起长大？”
　　看到罗玄面上森冷的怒气，怕他是误会了他与小凤有什么，于是赶紧说，“小凤六岁那年，师父将她从外面带回来，并收归门下，那时候我十岁，是他的师兄，师父，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六岁将她收归门下……”罗玄本能地在脑中努力搜索着，“她日日夜夜想念的师父，竟是自己吗？那个伤她弃她的人，真的是自己？罗玄深深地呼吸着，舞阳舞艳瞪着好奇地眼睛看着他，她们，竟然是他跟小凤的孩子……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奔腾，好像是找不到突破口，在里面横冲直撞，他抱着头，努力地想平静，但是思绪无法安抚，头痛得像要爆炸，大滴大滴的汗珠自额间渗出，再也受不了头部四分五裂的疼痛，大喊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一轮明月挂在当空，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些许亮光，往日的种种全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明。
　　“师父，您怎么样？”品双焦急的眼神看在心里，小兽也紧盯着他，舞阳舞艳已经睡了，就在他旁边。
　　“觉生大师怎么样了？”罗玄语气中没有波澜。
　　“您……想起来了？”品双问。
　　“恩，”罗玄点头
　　“大师中了毒，我也受了伤，小兽带我们回到哀牢山，花了一些时间，终于将大师的毒解了，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们不放心小凤，大师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我跟小兽也不甘心你就这样……”品双将他们分开后的事向罗玄大体说了一下。
　　“江湖上有什么东静？”罗玄继续问。几个月前的一番屠杀，死了那么多人，不可能没人知道。
　　“那次上山的人全都死了，没人知道是何人所为，而且他们的死状太过恐怖，他们不免跟卓义洲的死联系起来，因为那些人很多都是打着为卓义洲报仇的旗号来的，如今落各这样的下场，都吓得要命，至今没人再提这件事，好像事整件事情从来不曾发生过。
　　罗玄摇头，这就是武林正道！这样也好，省得再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师父，小凤她……”
　　“罗玄抬头看了看月亮，说，走吧，她在家该等急了。”罗玄起身，品双跟小兽一人抱起一个孩子跟在后面。
　　已经半夜了，罗玄跟孩子还没回来，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去山下买了些东西，回来后就不见了人影，聂小凤在心里想了无数种可能，手慢慢地抚向小腹，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一见到罗玄，她便扑到他怀里，几经挣扎，内心的折磨，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罗玄接住她，轻轻地搂着，
　　“对不起，回来晚了。”
　　“没事……”聂小凤抬起头，却愣在那里，心纠作一团，罗玄的身后，品双与小兽抱着孩子，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聂小凤有一种瞬间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罗玄看着她的反应，明白她在怕什么，将她重新圈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没事，我在这儿。”
　　聂小凤抬头，泪水早已泛滥：“师父……”
　　“恩，还是叫师父顺耳……”
　　“唔——娘，尿尿——”情义绵绵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聂小凤自情绪中缓过来，就要过去接小兽抱着的舞艳，被罗玄一把拉了回来：“小兽和双儿会照顾她们，我还有话要跟你说。”然后回头对杵在那儿的品双跟小兽说，“你们两个照顾舞阳舞艳，房间在右边，自己找地方睡，有事明天再说。”
　　小兽一脸黑线地看着怀里扭着麻花身子要尿尿的舞艳，再看看纠结着眉头的品双，他正看着舞阳，那丫头口水流得到处都是，他的半边肩膀都是湿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再将目光看向罗玄，罗玄抱着小凤，显然不想管他们，眼神示意他们赶紧走，无奈，他们只能认命
　　芙蓉帐暖，两颗相爱的心终于重叠到了一起，他们做得很认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情意最浓时，罗玄又听到了她唤的那声“师父”不再隐忍压抑，完全地释放着最真实的情绪。激情过后，罗玄的手依然放在她的小腹上，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只是在等她亲口告诉他。
　　“师父……”聂小凤窝在罗玄的怀里，头拱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恩？”余温尚未完全褪却，罗玄闭头眼睛兀自享受，慵懒地应着。
　　“我……我好像……有了。”聂小凤脸贴着他的胸口，小声地说。
　　“恩，我以为你要一直瞒着我。”罗玄发自内心地笑了。
　　“啊？你知道了？”聂小凤猛地抬起头，撞在罗玄下巴上，怕把他撞疼了，赶紧去摸他的下巴，一边摸一边吹气。
　　罗玄失笑，“我又不是孩子，吹口气就不疼了？”
　　聂小凤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又躺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罗玄以为她睡着了，就在他也快睡着的时候，突然间听聂小凤叫他：
　　“师父……”
　　“恩？”罗玄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说，舞阳跟舞艳会不会喜欢上品双跟小兽了呢？”
　　罗玄气结，一把搂过她：
　　“睡觉！”
　　喜欢就喜欢吧，如果真是那样，将来，他不会反对的。

　　（全文完，至于舞阳舞艳，那是另外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