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了 忘不了》北斗星的月亮

19、情意绵绵

　　秋意渐浓，九周山上的枫树林一天火过一天，就连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
　　聂小凤抱臂依坐在一棵粗壮的枫树干上，周围不断有红色的落叶随风飘舞，身上的火红罗衣与漫山遍野的红枫几乎融为了一体，罗玄的身体恢复很快，只是记忆始终没有半分恢复的迹像，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聂小凤也不说，只是叫他先生。两个孩子与他打得火热，整日粘着他疯玩，他竟也喜欢与孩子一起疯，一点也不像她记忆中的罗玄，记忆中的罗玄是很少笑的，更别说是放声大笑，可是现在，她时常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记忆中的罗玄也是很少与人交流，若非必要，他几乎不开口，可是现在，他却时常在她面前说一些琐碎的小事，大多都是与孩子有关的；记忆中的罗玄深沉，刚毅，脸上很少会有表情，然而如今与他在一起，她却能从他脸上很轻易地看到他的喜怒哀乐，情绪丝毫不加掩饰，有时候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也是跟舞阳舞艳一样，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个人，还是她的师父吗……
　　太多的改变，几度让她以为，他是不是罗玄，难道忘记了过去，没有了负担，这才是本来的他？
　　从现在坐的位置往下看，越过一株矮树，正好能看到山角下的深潭里，他与两个孩子在里面嬉闹，这是他们每天的必修课，一到中午就往水里钻，一点都不怕冷，他说，这样能锻炼孩子的意志力，对身体也好，而两个孩子也乐此不疲，而她，便会在他们出门后也随后出门，来到现在坐的这个地方，远远地看着他们在水里闹。如今的罗玄，并不知道整天与他一起疯的两个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可是疼她们却好像疼到了骨子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现在的生活美的像一幅画，很多时候，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用心呵护着，全心享受着，生怕梦一醒，所有的美好都化为泡影。忘了过去，忘了自己，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他开心，她愿意他什么都不知道，愿意装作只是初见他，如果可以，他们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娘——”
　　两只大大的熊抱将聂小凤从刚才的记忆中拉回。
　　“啊——压成饼了！”聂小凤忍不住叫，后背被树干咯得疼。
　　“娘，你又躲在这儿偷看我们哪！”舞艳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捏她的脸。
　　“就你们两个我还用得着偷看，天天晚上光着屁股睡觉，我早就看腻了。”聂小凤捏捏她的小鼻子说。
　　“那你在这儿看谁？难道看伯伯？”舞阳好奇地从这个地方往山下的水潭里看，明明一抬眼就能看到，不是在这儿偷看就有鬼了。
　　“舞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只有女孩子洗澡的时候才会有人偷看，你娘她怎么会看偷看我呢，再说隔这么远，能看见什么呀？就算能看见，那我们不还穿着衣服吗？”罗玄在后面一直笑着，看着聂小凤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就忍不住调笑了几句。
　　“真的吗？那我和姐姐天天跟你一起洗冷水澡，那不是都被你偷看到了吗？”舞艳瞪大眼睛，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
　　“你们有什么好看的，我还用得着偷？小屁孩都还没长大。”罗玄走过来，坐在她们三人旁边。
　　“那我娘长大了，你有没有偷看她？”舞艳继续问。
　　“不许胡说！”聂小凤听她说得越来越不像话，索性捂住她的嘴。
　　罗玄听了这些话，面上也有些不自在偷眼看了一下聂小凤，没有再说什么。
　　“咦？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说话了？脸都红红的好奇怪？难道伯伯真的有偷看过娘？”旁边舞阳接到妹妹求救的小爪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还说！你们两个，今天晚上不准吃饭！”聂小凤的脸红得像落在肩头的红叶。
　　“不行！”
　　“不要！”
　　两个孩子同时挣扎反对。
　　“好了，你们两个，伯伯像是那种会偷看别人的人吗？就算想要看谁，也是要正大交明地看，不会偷偷摸摸的，起来回家吧。”罗玄拉过两个孩子，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聂小凤，随后便直直地往山下走去，留聂小凤一人呆愣在原地。
　　吃过晚饭后，终于将两个小魔头哄睡了，聂小凤起身走出卧房，想将孩子弄乱的屋子收拾一下，待走出去一看，罗玄已经都收拾好了，现在正坐在开着的窗子边上，沏了一壶茶，对月独酌。想起下午在枫树林里他说过的话，觉得有些不自在，正打算回房间，便听罗玄说：
　　“孩子睡了？”
　　“恩，睡了。”聂小凤站在原地，似乎没打算与他深谈。
　　“陪我坐会儿吧？”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罗玄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又拿了一个新杯子，倒了一杯茶在里面，推到对面座位前。
　　聂小凤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最终走了过去，在罗玄的对面坐下。外面月亮很好，照亮了屋内的一切，所以并没点灯。
　　罗玄一直看着她，轻黛的娥眉，微抿的朱唇……
　　良久……
　　“小凤……”罗玄轻唤，“你又在发呆。”
　　“啊？”小凤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然后再移开。
　　“我今天在山上，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不要生气。”罗玄说。
　　“我……我没生气……”聂小凤闪躲着他的视线。
　　“那为什么回来以后一句话都不跟我说？”罗玄直视着她，想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聂小凤说不出来，她的确是因为他的那句话心神不宁，不敢跟他说话的。
　　“其实，我那么说，是在给自己增加勇气。”罗玄喝了口茶，缓了缓心神，继续说：“我只是想提醒我自己，要敢作敢为，敢爱敢恨，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知道，不要只是偷偷地在心里喜欢……”
　　“我去睡了……”小凤听了罗玄的这番话，直觉会有什么事发生，慌不择言地起身。
　　“小凤！”罗玄伸手拉住她，“听我说完好吗？我没别的意思，只想让你知道。”
　　罗玄的手紧握着她的，掌中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手上，鬼使神差地，她重新坐下，听他继续说。
　　看她重新坐下，罗玄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她，继续说：“我喜欢你！”
　　小凤身子一震，这句话，她等了这么多年，如今，罗玄终于说出来了，可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犹豫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直视罗玄：
　　“我有孩子了。”似乎这样的理由可以打消他的念头。
　　“我知道，但是现在她们并没有父亲。你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孩子的父亲，可是显然他给不了你们幸福。”罗玄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想知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何况我已经失忆了，这或许是老天要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然后，我遇见了你……我知道，你有孩子，你有过去，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有你在身边，有孩子陪着我们……小凤，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或许我比不过你心中的那个人，取代不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他知道她心中有人，可是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他说话的声音那么低，语气那么轻，目光中的渴望那么浓烈，让人不忍心拒绝，不忍心伤害，可是聂小凤不能答应。
　　“小凤……”罗玄的语气里充满了哀求。
　　“要是有一天，你恢复记忆了，怎么办？”聂小凤极力地想要为自己找一个拒绝他的理由，可是在他这样深情的哀求下，她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说过，我喜欢你，我说的话，代表的是我的心，我的心喜欢你，与我的记忆没有关系，就算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了，我的心仍然不会变，如果到那时我说不再喜欢你了，那一定是违心之言，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小凤，相信我，好吗？”
　　“恩。”小凤点头，何时见过这样的罗玄？这样的罗玄有谁会忍心去拒绝？她一直都是信他的，从六岁开始，直到现在……
　　“你答应了？”罗玄的欣喜溢于言表，“谢谢你，小凤！”
　　“我只说相信你，又没答应你什么……”小凤低下头，小声地说。
　　“我不管，你点头了，点头就算答应了。”罗玄学着舞阳舞艳的语气耍起无赖。
　　小凤低着头，软软地笑着，答应了，她竟然答应了，纵容他像纵容一个孩子，可是这样的纵容，也纵容了自己，就自私一次好了，这样的生活太美好，她只是个软弱的小女人，自私地想要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