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无萧]渡》林深不见鹿

16、番外二

　　萧瑟这边批阅奏折一晃就到了天色渐暗，望着外面的天色，萧瑟这才想起来了一件事。

　　“朕倒是忘了一件事，还没给你安排在天启里面住的地方。”

　　萧瑟望向门那边似乎要喊来人。

　　无心拦住了萧瑟叫人，摇了摇头道：“如今天色已晚，再去安排恐怕不便，而且，我住你这里不就可以了。”

　　住你这里。

　　萧瑟愣了一愣。

　　他原意是安排他到皇寺里去住着的。

　　可住你这里这四个字无心却说的如此自然，萧瑟一时忘了回绝。

　　其实也不用回绝，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事也做过。

　　但萧瑟一时间听到这些，还是多少有些……

　　萧瑟回过了神，就算是内心有些慌乱，面上也仍旧能如常一般不动声色地又开始批阅最后几份奏折。

　　无心就坐在一旁看着他批阅奏折。

　　所以最后这几本，萧瑟批阅的要比之前的慢了许多。

　　直到终于合上了最后一本。

　　萧瑟正要起身，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

　　无心却先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

　　萧瑟顺势便看向了眼前的人。

　　无心看着他道：“从前我们两个原本是两清的，这次陛下找我帮忙，我听闻这世间生意场上的交易，都是一手交货，一手付钱的，陛下是不是也得付点儿什么，才算完成你我之间的这场交易？”

　　从前他们之间一定都是萧瑟要先占便宜，毕竟他从前可是雪落山庄的庄主，生意场上的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怎么今天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还要被眼前的无心明码标价。

　　“你说，我听着，你的要求是什么？”

　　“说来倒是简单。”

　　无心忽然凑近，凑近了的两双眼睛四目相对，唇瓣间忽然传来湿润的触感，被人轻轻含住，缓缓亲吻。

　　他扣着萧瑟的手腕，萧瑟来不及躲，也许也不想躲。

　　萧瑟迎合着对方的唇，两个人唇齿间的温度很快弥漫到脸侧与脖颈一侧。

　　过了许久才结束了这次亲吻，萧瑟的耳侧已经红成一片，面上却还是那副镇定的样子。

　　“这就是你要的报酬？”

　　对于萧瑟而言，这种程度好像不难做到。

　　无心看了一眼眼前人的耳侧，笑了一笑道：“对，也不对。”

　　他松开了扣着萧瑟手腕的手。

　　“这个算利息，我出手的费用可是要比这个高上许多。”

　　萧瑟跟着便自然而然地问道：

　　“那剩下的是什么？”

　　无心没有说话，只是一边看着他。

　　萧瑟忽然往那个方面想了一想。

　　想完之后萧瑟立刻后悔自己问他这个干什么。

　　“我听说天启其实很习惯男风。”

　　无心看着他，忽然眼神认真地道：“若我算上一卦，命定在你身侧的人是一个男子，你觉得那些与你明里暗里作对的朝臣可会接受？”

　　萧瑟闻言望着他的目光深了一深，无心向来胆大，这是打算公开和那些朝臣作对了，萧瑟也不是什么畏首畏尾的人，如今有无心这一句话在，自然也拿定了主意。

　　无心这一夜还真就睡在了皇宫。

　　不知情的侍卫还难得的私下偷偷地议论了他们这位年轻帝王。

　　“这陛下，自册立太子以来，还没有召过哪个人侍寝。”

　　“嗯，听说是个男子。”

　　“男子？哦，原来是这样，那也好，我入宫侍奉陛下这么久，从他还是永安王的时候就开始了，也不曾见过他带哪个男子回来。”

　　“谁说的，我之前就见过一次，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当时都直接把马车赶进院子了，陛下从车上下来，你猜马车上还有谁？”

　　“还有谁？”

　　“还有国师。”

　　“就是咱们这个虽然人一直不在天启，但仍旧担着国师一职的，武林里那个大名鼎鼎的天外天宗主叶安世。”

　　“正是。”

　　“而且再告诉你一件事，这次咱们殿下寝殿里留的人也是他，国师今日进宫面圣，我一个宫门口值班的朋友看到了，而且他到现在还没出宫，不是他是谁？”

　　“你们两个不好好当差，谁让你们妄自议论陛下私事的？”

　　是瑾仙公公的声音。

　　吓得两个侍卫立刻闭上了嘴。

　　“大监息怒，我等再也不敢了。”

　　也是平日里萧瑟太纵着他这帮殿前侍卫了。

　　原本天启每一朝的皇帝身边都会陪着五个大监，若是皇帝薨了，五个大监要么一同殉葬，要么永守皇陵不得返回天启。

　　但是到了萧瑟这儿，萧瑟废除了这条。仍留瑾仙在宫里，他这一留便成了除了萧瑟以外，整个宫里辈分最高，权力最大之人，仍为掌香大监，却事实上已成了五大监之首。

　　听到有人嚼萧瑟和无心的舌根，自然而然地便要出面拦着。

　　而另一侧萧瑟和无心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按照萧瑟的作息，此刻他本应该睡熟了，可是如今身侧多了一个人，反而睡不着了。

　　虽然睡不着，但还是合着眼。

　　忍不住翻了一个身，睡正了。

　　无心同样闭着眼睛，却也没有睡熟。

　　听到身侧萧瑟翻身的声音，便跟着问道：

　　“怎么，你还没睡着吗？”

　　萧瑟回答道：

　　“你不也是一样。”

　　“我睡得向来晚。”

　　无心闭着眼睛说道：

　　“可你不一样，我听说你一般这个时辰早都睡熟了。”

　　萧瑟一怔睁开了眼睛：

　　“听说？你是听何人说的。”

　　无心一顿道：

　　“虽然身在天外天，不过仍旧有的时候习惯探听一下你的消息，这世上没有天外天探查不到的消息，哪怕是你们天启皇宫里的事。”

　　“无心，探查天启皇宫可是要治罪的。”

　　“我知道。”无心也睁开眼睛道：“所以我这不是进京凭你发落来了。”

　　萧瑟懒得理他：“好好睡吧，明日朝堂之上，还要花费一番精力。”

　　“我听说你换的两位丞相，都很年轻，而且一个来自书香世家，另一个虽然是世家子弟，但为人倒还算聪明，官场上也是风生水起。”

　　“是，他们都是我选的人，虽然难管了些，但对于眼下放眼过去都是前朝老臣的朝局，最合适不过。”

　　那是自然，萧瑟选中的人，一定都是最合适那个位置的人，这一点无心可是从不怀疑。

　　无心点了点头：“明日就能见到了。”

　　“睡吧。”

　　两人重新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萧瑟先无心一步安然睡去。

　　*

　　“上朝——”

　　伴着身侧公公一声叫喊，文武百官陆陆续续地走进了天启皇宫的宫殿。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两位丞相之前站着一个和尚打扮的人。

　　自他几年前就任国师那次到天启上过几天的朝，这次殿上的百官似乎换了不少。

　　但能进殿的大臣算得上是天启上下最有眼色的人，见无心站在丞相之前，而且是一身和尚打扮，便立刻知道了他是当朝国师叶安世。

　　“肃静。”

　　人群里议论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

　　萧瑟自侧殿走了出来，一步步朝着皇位走过去，坐了上去。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两位丞相都莫名看了无心一眼。

　　“臣有本。”

　　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

　　老臣之一。

　　萧瑟看了一眼殿前说话的这个人，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但面上还是动了动唇道：

　　“爱卿请讲。”

　　那老臣颇守官礼的走了出来道：

　　“不知陛下可否阅过我等前几日递上的奏折。”

　　“自然阅过。”

　　“陛下的家事其实就是国事，对于一国帝王而言，须得延绵子嗣，才能开枝散叶，国家才能安定。”

　　两位丞相都知道萧瑟的意思，也知道那帮老臣打的算盘。

　　自然要在殿前回护萧瑟。

　　右丞相闻言很快便出声道：“如今先帝刚刚新丧，天启里重要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你却在这个时候提新帝纳妃的事，莫不是想让陛下担个不孝享乐之名？”

　　无心在一旁听着右丞相说话，这句问的不错。

　　可是毕竟年轻了些，论官场资历是斗不过那些老臣的。

　　礼部尚书立刻回驳道：“右丞相此言差矣，眼下朝中事情虽多，但总得一件件处理，这件事关系到国运，自然是重中之中，事情分轻重缓急，自然应当优先处理这事。而且古往今来，我天启皇朝大多皇帝都会在这个时候广纳后宫，陛下若纳，天启子民不但不会觉得陛下是贪图享乐，反而会有益于国之根本。”

　　右丞相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萧瑟此刻又看了一眼他，他很快授意，便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不再言语了。

　　那帮老臣果然连两位丞相大人都不惜得罪。

　　他们自然不惜得罪，毕竟都不惜得罪他萧瑟这位皇帝。

　　见朝堂之上忽然安静了下来，无心便清了清嗓子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与这位礼部尚书要奏的是同一件事，不过要比他重要一些。”

　　同一件，又比他重要，听得这位礼部尚书愣了一愣。

　　萧瑟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继续讲下去。

　　“臣昨日返回天启，在皇寺祭坛上夜观星象。”

　　无心说谎从来都不眨眼。

　　昨日返回天启是不假，不过连个皇寺门都没见过，夜观星象也最多是在皇帝的家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见到诸位大臣和皇帝都在烦忧这件事，便算了一卦，谁料卦象上竟然先是……”

　　无心故意欲言又止。

　　“国师，不知你卜得这一卦显示什么？”

　　无心见他问了，便自然而然地答道：“卦象显示，若皇宫进新人。”

　　无心故意顿了一顿道：

　　“主大凶。”

　　意思是不能纳妃，那帮老臣听得明白，立刻互相看了看，互相之间当场便递了递眼色。

　　礼部尚书接到了其他老臣的眼色，跟着便问道：

　　“怎可能主凶，老臣在上书之前便找人算过了，此事分明是主吉。”

　　“哦？”无心看着眼前这位礼部尚书道：“大人是找何人算过了，居然与我算的内容相驳，不知道在天启，打着佛寺或者佛僧的名号招摇撞骗，是个什么罪名？”

　　右丞相看了一眼无心，立刻知道了他是自己人，便跟着道：

　　“轻则割去舌头，重则闹市凌迟。”

　　是最重的刑罚之一。

　　“原来如此。”无心听到了他的话，转而又看向了面前的大臣：“丞相不妨将那人的姓名告知于我，剩下的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会由当朝大理寺去处理。”

　　礼部尚书立刻冷汗涔涔地道：“是一个云游的高僧，居无定所，现在应当不在天启了。”

　　十有八九是他瞎编的。

　　无心知道这点，却忍不住步步逼近得问道：“一个云游的和尚，大人居然要听信他的话？”

　　“不，不敢。”礼部尚书站回了原位。

　　萧瑟一向为人光明磊落。

　　那帮老臣实在没想到他能搬出神佛来堵他们的嘴。

　　一把年纪了居然算计输给了一个年轻的叶安世。

　　罢了，来日还有机会。

　　“对了，我算完这个还顺手算了一卦。”

　　眼见着那些老臣已经放弃这局，萧瑟紧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下来，一旁站着侍奉的公公都打算喊下朝时，无心又来了这么一句。

　　萧瑟无奈地看着他道：

　　“国师请讲。”

　　“我算了一算陛下的命定之人。”

　　那些朝臣们听到命定之人这四个字都竖起了耳朵，全部打起了精神。

　　“算了一下那人的生辰八字，所在方位，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

　　两位丞相也侧目望向他。

　　果真是胆大，萧瑟看着无心，而无心也正看着萧瑟，一字一顿地道：

　　“叶安世。”

　　那些朝臣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朝堂之上满都是低声议论的声音：

　　“叶安世，不就是他？”

　　萧瑟和无心都似听不到他们议论一般的一个坐在皇位上，另一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两位丞相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立刻知道了叶安世和他们这位皇帝之间的关系。

　　右丞相站了出来，站在百官面前朝着皇帝一揖道：

　　“臣以为国师所卜，乃皇寺天意，我等虽为朝臣，但当遵守天意。”

　　左丞相立刻赶在老臣们反应过来之前，跟着道：

　　“臣附议。”

　　两位丞相公然同意，如此，其他年轻一些的大臣也都纷纷同意了这件事。

　　老臣们刚要说些什么。

　　萧瑟便摆了摆手道：“今日事情就议到此，诸位爱卿请回吧。”

　　“下朝——”

　　无心看了萧瑟一眼。

　　下过了朝才又在御书房里见到了萧瑟。

　　“为何喊下朝下得这么早？”

　　无心笑了一笑道:“你是没见到那帮大臣面色如土的样子。”

　　“无心，我拟定了两旨诏书。”

　　“一张是传朕的侄儿回天启。”

　　白王曾有一个幼子，算的上是天资聪颖，三岁便能赋诗，如今已经能做文章，而且文采斐然。

　　单单是这一条，他没能理解萧瑟的意思。

　　“第二张是封后的诏书。”

　　萧瑟看着无心道：

　　“第二旨诏书，是给你的。”

　　是给你的。

　　无心听到这几个字。

　　接过了萧瑟递过来的诏书。

　　“我想了一想，与你之间的这场交易，毕竟你是从天外天赶来天启的，路途遥远，报酬自然该高一些。”

　　他这是……要封他为后。

　　天启立国数百年来第一位男后。

　　即便天启皇族与贵族之间崇尚男风，可就算是做到萧瑟这个位置，要做这么冒险的事，也要冒一定的风险。

　　罢了，他既然来了天启，这场风险他们一起担着。

　　无心手里扣着萧瑟给他的诏书，看着面前的萧瑟道：

　　“陛下放心，这道圣旨，臣接了。”

　　哪怕往后是一同面对那些老臣。

　　有彼此在身边。

　　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萧瑟和无心之间就算没有任何身份，都永远是彼此一生里最终要的人。

　　他们之间不止有这几年，还将有往后漫长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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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v= 番外到这里就不更啦 各位宝宝们可以不用再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