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无萧]渡》林深不见鹿

14、终章

　　“那是……”雷无桀下意识地问道。

　　无心看了一眼一旁的轿子。

　　雷无桀立刻意会。

　　沙漠里总有风沙大的时候，眼看着前一阵风沙就要吹过来，无心看了一眼雷无桀：“小心了。”

　　表面上的那阵风沙吹过来后，他们脚下的黄沙也终于有了异动，杀手们一个个从地下的栖身的黄沙一跃到了地面，那些杀手的袖子里都藏着袖箭，杀人时干净利落，目的明确都是奔着轿子里联姻的公主而来，送亲的队伍里很快就有拦着他们靠近轿子的侍卫倒在了地上。

　　无心和雷无桀就守在轿子旁，他们纵身一跃下了马，很快与附近的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但是似乎有一个武功不弱的黑衣人本身就是为了缠住无心和萧瑟而来的，在他们与黑人打斗时，还有其他杀手朝着轿子走过去，趁着他们不备一个袖中箭便射进了马车里。

　　糟了。

　　雷无桀侧眼望过去看到了这个，难免担心轿子里的公主的安危，之前听萧瑟说过，天启皇族的公主都不习武，那……

　　正在他担心的时候，面前不远处的轿子自内而外应声而裂，并不是出自外力而是源于马车里那人深厚的内力。

　　轿子里坐的人不是昭安而是萧瑟。

　　此刻萧瑟的手里正拿着刚杀手射进轿子里的短箭，手腕一用力反手将短箭刺进了一个离轿子很近的杀手的左肩上。

　　雷无桀有些诧异，难怪无心那和尚说到时候就能见到萧瑟了，原来萧瑟一直就和他们在一起。

　　论武功自然是萧瑟无心雷无桀他们技高一筹，但这里毕竟不是中原，西域的地形与天气比他们的杀手更令人头疼，杀手可以在脚底的黄沙里穿梭自如，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手，渐渐地因为杀手人多加上他们随行的侍卫已经在沙漠中行走了好几个时辰，难免旅途疲惫而落了下风。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

　　雷无桀纵身一跃上了轿子，望着地下的遍地黄沙，只要跟他们对着的杀手一落劣势立马便会跳入黄沙中消失无踪，过一片刻又会在他们背后出现，眼看着有更多的侍卫死在这里。

　　“别担心，再撑一段时间。”萧瑟皱着眉头道：“他就快来了。”

　　雷无桀问道：“他？”

　　他从来不怀疑精明得像只狐狸的萧瑟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还会留一招。

　　萧瑟正要回答，他们轿子背后的黄沙里就钻出来了两个杀手，无心很快帮他们挡了下来。

　　“多谢。”萧瑟手里提着剑道。

　　无心与萧瑟对视了一眼。

　　忽然脚下的黄沙有了更大的异动，一簇簇沙子自地底喷涌而出，伴着沙子出现的还有藏在其中的黑衣人，看上去他们是无法再隐匿行踪了。

　　萧瑟指的那个人是宫里的瑾仙公公，前几日他去西域替皇帝取一本经书，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他就在这里。

　　他的剑法可以封住脚底的黄沙让杀手无所遁形，一没有了黄沙的屏障这些杀手便在不是无心萧瑟的对手，很快便局势逆转，被杀了个干净。

　　“瑾仙公公，多谢。”杀手们被清理得差不多时，萧瑟提着剑走到了瑾仙面前。

　　瑾仙摇了摇头：“我来得有些晚了。”

　　“不晚，公公来得正好。”萧瑟看着他道。

　　侍卫们正在清理剩下来的一切，杀手想自尽时被无心拦了下来：“阿弥陀佛，自尽的人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小僧劝你想开一些。”

　　无心拦下了这一个活口。

　　“也许能从他口中得知幕后主使呢。”

　　无心看了一眼这个杀手又跟着望了一眼身旁的萧瑟：

　　“不过小僧向来心地善良，严刑逼供的事还是太子殿下找人做吧。”

　　雷无桀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怎么天外天的人现在都以心地善良自称了？”

　　无心看了他一眼，雷无桀立刻安静了下来。

　　瑾仙公公上前了一步看着那个杀手道：“太子殿下，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哪怕再硬的口，我也会让他开开的。”

　　萧瑟知道瑾仙的手段便道：“有劳公公。”

　　重新上路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不同的是昭安公主这一次没有再哭哭啼啼，到了西域时她表现得大气端庄，异常符合她天启公主的身份。

　　在西域大婚时，萧瑟把自己贴身的玉佩送给了她。

　　那日她还留在风邪客栈，萧瑟坐在轿辇里替她当箭以及他们一行人遇到杀手的事后来她都听说了。

　　“谢谢皇兄。”昭安在临行前看着萧瑟道：“皇兄放心，昭安会在西域好好生活的，天启以后就仰仗皇兄了。”

　　这是昭安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此后萧瑟因为政务繁忙再未回到西域。

　　萧瑟拜会了西域的皇帝作为出使的使臣不能再西域久待，转眼便要和昭安分别。

　　来时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回去时只有萧瑟和无心，萧瑟因为担心公主的安全便把侍卫都留在了西域。

　　而瑾仙之前便已经带着那个杀手先一步回了天启皇城。

　　“前日瑾仙公公从宫里来信。”萧瑟骑着马与无心正走在回天启的路上。

　　“信上说他已经问到了幕后之人是谁。”

　　无心不动神色地开口道：“是右丞相吧。”

　　萧瑟停下了马看着身旁的无心道：“是。”

　　“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无心也跟着停下了马坦然看向萧瑟道：

　　“你那日中毒是右丞相下的，那日你正忙着公主联姻的事，我看到那两个下毒的侍卫进的是右丞相府邸的后门，便跟着去查了查右丞相的底细，他是民桑国人，是西域的附属国，民桑曾受天启与西域两国战火，他若没能放下当年的仇恨便一定同时恨着这两个国家的人。”

　　无心跟着道：“所以极有可能要在联姻一事上动手脚。”

　　联姻的事本就是除了萧瑟外右丞相第二个认同的，细细想来那日拦着萧瑟不让他在喝完酒后立即回宫的也是他。

　　萧瑟了然道：“所以你跟来了。”

　　“嗯。”无心点了点头：“虽然你永安太子算无遗策。”

　　但有时候难免心软，尤其是对自己的信了多年的人。

　　无心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萧瑟忽然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外天。”

　　雷无桀在离开西域时单独见过萧瑟一面，告诉了他曾无意间见过无心在客栈里和天外天的人接触。

　　无心坦然道：“就快了。”

　　朝廷的事已经了了，两位丞相很快都会换人，而换上的人都是萧瑟知根知底的，朝廷上也再没有什么大事需要这位国师。

　　“如今协助掌管皇寺的瑾仙公公也已经回宫了。”萧瑟看着无心道：“我会向父皇请旨，准你挂着国师之名回天外天，皇寺照旧由瑾仙公公打理便可。”

　　不单是因为无心，同样意味着天启皇族打算一点一点收回放在皇寺与佛教那里控制百姓人心的权力，这是早晚的事，无心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佛教信仰如今对朝廷还有对天启所有百姓的影响太大，皇族无法允许有其他势力威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

　　不过这一路到底还是有说有笑的，哪怕两个人心里都知道到了天启皇城之后，无心就要离开皇寺回到天外天。

　　天启皇城外有个茶棚，里面总有说书的人。

　　无心和萧瑟路过茶棚时也进去坐了坐。

　　说书的人正好在慷慨激昂地说送亲队伍遇到的那帮杀手。

　　“只见我们的永安太子从轿子里出现，那些杀手瞬间都傻了眼，轿子里怎么坐的是个男子不是他们大费周章要行刺的公主，我们的永安太子呀一下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一脚一个，一拳一个，把那群杀手打的是落花流水。”

　　这说书的讲的倒是深情并茂，就跟真的当时就在那里看着一般。

　　说书的自然说的都是外来行人感兴趣的爱看的，这只能说明如今的萧瑟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之高，他们眼里的永安太子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已监国理政，武功资质甚高，是整个天启皇城里最为出众的人。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萧老板看来生意做的不错，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夸你。”

　　无心看着面前的萧瑟道。

　　萧瑟不以为意：“与其听这些，不如花些时间多看看治国理政的书籍。”

　　“你呀，真是一幅见惯了别人夸你的模样。”无心端起了眼前的茶杯：“说起来，我是不是还没好好夸过。”

　　“不对。”萧瑟愣了一愣：“你夸过的，说是你刚入自在地境时问你师傅你是不是当今武林武学天赋最高之人，你师傅摇了摇头说还有一人。”

　　“这也算。”

　　萧瑟坚持地道：“当然算。”

　　“你说算就算吧。”

　　结账时，无心多留了一锭银子给他们：“这是给刚才那个说书的人。”

　　无心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收拾了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他身上不过就几件衣服和经书要带。

　　临行前萧瑟去送了一送。

　　无心慌忙道：“太子殿下快回去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小僧只是回天外天，而且现在还挂着国师的身份，若有一日太子殿下需要，仍旧可以差人到天外天找我。”

　　萧瑟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你放心，我早晚还有事找你。”

　　无心点了点头，萧瑟口中的早晚有事便一定是真的早晚有事，而且一定还是个麻烦事，无心顺着城门口的人流走出了城，萧瑟又在城门口那里站了许久才回去。

　　后来又过了好几年，萧瑟一直忙于朝政，几乎忙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很少有时间再探听武林上的事，自己也很少愿意听，只怕一想起武林里的那段时光，便会觉得眼前那些朝廷里的担子越来越重。

　　这一日无心正在天外天的卧室里看着一卷经书。

　　忽然门口就有人敲门。

　　“进来吧。”

　　是他的叔叔白发仙。

　　“有人找你，是宫里的人。”

　　无心一听便知道是萧瑟找他。

　　“他可说了是什么事。”

　　白发仙摇了摇头：“不过昨日天启皇城里出了一件大事，天启皇帝驾崩，永安太子萧楚河这几日就要继位了。”

　　在朝代更替之时，召他回皇城，看来是萧瑟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个萧老板，之前欠他的人情，他竟然记了这么久。自然也亏得他记了这么久。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