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世界异闻录》观唐

15、第 15 章

　　碍于双方互相开始了人身攻击，团队情意瞬间崩溃，本次谈判以徐次道拎着冠羽将凤衔扔出窗外而告终。
　　还“啪”的一声关上了窗。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这辈子最讨厌有人拿他怕女人说事。他那是怕女人吗，他那是身不由己！

　　但凡他要是能从“守宫砂”中脱身，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辈子欠下的早恋都谈回来。

　　凤衔过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墙站了起来，他的头一直是晕的，就算吃了徐次道的灵力丸也没办法回到鼎盛状态。接连两天的海乱让他没有时间去休养生息。

　　伏魔阵是野男人传下来的，以前不叫伏魔阵，叫聚灵阵，那时候还没有魔祟——魔祟是丹海枯死后才产生的物种。
　　顾名思义，聚灵阵是用来聚灵的。
　　根据凤衔的认知，里世界一共有两次丹海危机，这是第二次，始于三千年前。但其实早在更早之前，丹海就已经开始出问题了。

　　野男人是在第一次丹海危机爆发之后走的，走之前留下了聚灵阵。那时候丹海并没有枯竭，虽说灵气渐少，但到底还能再生。野男人可能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为了以防万一，将此阵留给风族长，提前聚灵。
　　现在丹海的灵气，很大部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存储的。丹海本身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聚灵阵。

　　可是后来，死地爆发，魔祟乱世，风族长就以聚灵阵为模本，再创了伏魔阵，用于圈地运动中。圈地运动失败后，伏魔阵又以单独的形式流传出来，成了个没用的鸡肋。

　　谁都知道圈地运动是对的，但那又怎样，风族长已经搭进去了，难不成还继续往里送？
　　圈地是为了生存，可这块地若是用整个里世界的命去填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徐次道……
　　那就更扯淡了，里世界关他什么事？

　　凤衔虽然不大爱揽事儿干，但在其位谋其政，自己身上的事儿从来不会往外推。丹海是他的责任，哪能让一个“人”来帮他抗。
　　还是以身涉险的抗法。

　　凤衔背着翅膀慢悠悠地往外头走，和来找徐次道的邓康撞了个照面。通天大道宽又阔，两个人互相凝视着，谁也不肯退让。
　　凤衔自觉这里是自己的地盘，理应对方礼让，邓康则是让邓疏气出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便也不让。

　　他忍这些自以为是的丑八怪很久了！

　　凤衔于是飞上天，狠狠地踩着他的头跃了过去，落地之后抖了抖毛，大摇大摆地走了。

　　邓康：“……”

　　徐次道将设计图盖在脸上，圈地肯定要圈，主要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圈，把死地圈在哪里才更安全。
　　两界山肯定不行，若圈在那里，隔壁学海肯定天天爆炸，先不说研究会坐不坐得住，界门很可能就先撑不住了。

　　可若是圈在别处，就得把丹海的灵气引过来，中途肯定会有多余的能量损耗，太亏……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圈在丹海比较合适。
　　可凤衔肯定不会同意。
　　这位大族长，抠门一把好手，一听说要用伏魔阵，毛都炸上天了。

　　现在还要将所有多余的死气都倾注到丹海里头，想也知道他不会答应。

　　徐次道不是非得管闲事，他只是觉得用了人家续命的灵气，不想办法还回去于心不安。
　　而且他总觉得丹海没他们想的那么脆弱，他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想看看灵气耗尽的丹海是个什么样。不过也只是想想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还是拎得清的。

　　邓康敲了两下门，门就自己从里头开了，徐次道还坐在椅子上，正看着什么。
　　自从两界山后，他好像彻底放开了，再也不隐藏自己的“奇技淫巧”。

　　邓康对他的疑问堆了八层楼高，终于忍不住，跑来一探究竟。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回徐次道没有再糊弄他，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我暂时也还没弄清楚，不过有个大胆的猜测，还需要证实。之后再同你细说——对了，你做不做暑期项目？我这儿差个人，你要不要跟我做‘里世界探源’？”

　　渊海学府每年暑假都有暑期项目，公费，每个学生都可以领，做什么的都有，学府也不管，只是在最后评选核心期刊的时候，不报账——评选标准太太太太严格了！
　　所以很少有学生会放这大好暑假不过去做这件事。但这玩意儿贱就贱在，他和学生进研究院挂钩。一个人如果想进入渊海研究院——人类最高文明殿堂与国家高新技术研发中心——在核心期刊上发表一篇文章是必须的。

　　渊海研究院、渊海学府、国安部、基安局还有人权协会，统称为渊海研究会——外世界事实上的统治集团。而其中，研究院以其存在的特殊性，是研究会中最无法动摇的存在。

　　徐次道一旦从渊海学府毕业，就不再是渊海学府的学生，学府也就没有立场再给予他庇护。所以他迫切地需要寻找新的保护伞，国安部和基安局一丘之貉，他远离都来不及，更别说主动送上门。恰逢末世，人权协会也只剩下个谴责的作用，护不住他。

　　只有研究院。
　　只有研究院……

　　邓康爽快地应了下来：“好啊。”
　　徐次道好奇地看着他，邓康让他看得有些兜不住，嘟囔了句“你看着我干嘛”，然后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要搁以前，他绝对不会答应来做这什么暑期项目。他和徐次道不一样，他不需要进研究院，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成为国安部的预备役了。但是这两天的经历让他改变了看法，进不进研究院无所谓，他主要是想知道个因果。

　　知道他们家老祖宗……以及许多淹没在传说里的老祖宗们，他们做了些什么。
　　然后该添功的添功，该归宗的归宗，就算白骨成灰，就算对面不识，不还都留着同一个姓么。不都还订在一本家谱上么。

　　徐次道回过头，继续改设计图。

　　邓康盯着他好半晌，他和徐次道两年室友，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很普通，普通到每天寝室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不到必要的时候连灵能都不怎么用，一副老学究的做派。
　　除开这两天的惊喜，他就像一个正常的大学生——学霸的那种，回回考试拿第一，看古书像看网络小说一样，常常别人才看完一行，他就已经看完一整页了。他身上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年代感，就像他总留着一头长发，不知道在祭奠些什么。这种年代感在里世界里得到了升华。

　　当时这不是说他古板，他不古板。他挺现代人的。就是可能学历史学得有点入迷。

　　他想了想，说：“其实吧，你这个人也……”
　　“打住。”徐次道头也没抬打断他。

　　“？”邓康愣了下，干什么！还不让人讲和了！

　　徐次道不带感情地说：“我的事儿还没弄明白，你不用这么早下结论。放心，署名儿不会忘了你的，不用贿赂我。”

　　邓康：“……”
　　我是图你那破署名儿吗？！

　　徐次道还没改好图，邓康就凑了过来：“你这画的什么破玩意儿？爱的魔力转圈圈？”
　　“是阵。”徐次道白了他一眼，“算上中间的伏魔阵，这图里一共有九九八十一个阵，另外八十个是用来引流的。”

　　“这阵我好像见过？”
　　徐次道一顿。

　　邓康回忆道：“我和我哥们当年不是弄了个救世主联盟吗？当时虽说中二，但大家也都是有点家世熏陶的，耳濡目染也晓得要找东西佐证。我就到了我叔叔的书房——佐证当然没找到，不过找到了一本破破烂烂的故事书，名字好像叫做什么……唔，对，万法归宗。里头全是一些符咒术法，像小说里写的那种神仙法术。我当时就照着画了一个，结果你知道发生了啥？一阵飓风招呼也不打就从窗外闯了进来，把我叔叔的书房搅了个天翻地覆，房梁都差点断了。我他妈直接被拎到花园里揍成了猴儿。”
　　“我今天才想起来，当时四季如春的花园是秃了的，我挨揍的时候还看见有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很像魔祟。我跟他们说，他们不信，以为我想逃打，揍得更厉害了，搞得我也以为我眼花。”

　　“不是不信，而是不能说。”徐次道说，“外世界的灵气比里世界更弱，地盘又大，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出现过死地……封锁消息，大概是不想引起恐慌。研究会可不跟我们一样一无所知。”

　　“你用的是聚灵阵，”徐次道解释道，“你将附近的灵气聚集到了书房里，能量巨大，普通书房受不住也是应该的，而附近被你吸走灵气后，就成为了死地。”
　　“死地？”那岂不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叔叔应该第一时间就破了阵，灵气回流，加上别处灵力填补，很快就能复原。”

　　“对，我叔叔一进来就踹散了我的阵。”邓康说，“后来我再想去找那本书就找不到了，应该是被他藏起来了。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
　　“嗯？”
　　“咱们灵能……”邓康想起徐次道那飞天遁地的术法，又改了口，“你除外，我们灵能者虽说是有点小本事，但到底还算人，要想上天不还得坐飞机么？但那本书里的东西就很玄幻，很不合常理，小说都不敢那么编。可他偏偏是真的，渊海三千年，我就见了一个你，所以我很好奇，那本书是谁写的？不会是你吧？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别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吧？”

　　徐次道无语半晌，没理他：“我知道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