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笔记》音勿

83、天台

　　赵欣提着蛋糕下楼，刚到门口，就看到易邪在楼下等她。
　　她把蛋糕藏在身后，掩不住笑道：“你是在等我吗？”
　　“我来接你回家。”
　　“我又不是小孩，还怕我迷路吗？”
　　易邪笑了，“怕坏人把你抓走，就没人给我做饭吃。”他手上拿着一串车钥匙，朝她晃了晃。

　　“这个车哪里来的？”
　　“找朋友借的。”
　　“有驾照吗？”
　　“有。”易邪拉开了车门。
　　赵欣道：“那老司机，就麻烦你啦。”

　　易邪帮她扣上安全带，赵欣道：“我自己来就好了。”但还是乖乖让他帮忙。
　　“以后你上下班，我送你。”
　　“不用啦，你自己有工作要忙，就不用花时间照顾我了。”她说道“照顾”两个字时，突然愣了一下，觑了眼他的侧脸。
　　“花不了多久。”易邪淡淡道。

　　赵欣道：“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福光大楼17层天台
　　“很久以前，因为我爸爸工作的关系，我才能有机会来到这里，后来我就爱上了这里。”赵欣站在天台上，晚风吹过她的发梢。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车水马龙的声音逐渐远去，灯火辉煌尽收眼底，此处灯火阑珊。
　　“是不是很美？”她笑着问道。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在她眼里，清透无暇。
　　“很美。”易邪看着她，浅笑着，缓缓道。

　　“我喜欢站在这里，是因为这样我就能看清整座蒲城。这个世界是热烈的，像烟火般绚烂，而我愿意成为一个仰望者，瞻望它的光芒。我爱这个世界，我眷恋着这个世界。我不想奢求成为烟火或星光为世人仰望，如果可能，只是一粒微光，足以照亮身边的人，就够了。”
　　她眺望那片灯海，缓缓道。

　　“我从来没带别人来过这里，因为这里算是我一个秘密基地。我站在这里向外呐喊，没有人能听见。可是我今天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曾传来过回响，只是我没有听到而已。他们声音可能很远，光芒可能弱小，可都不遗余力热切向你地回应着。”她笑着，眼眶却很湿润。
　　“我曾经以为没有了父亲，生活不会再继续了。可是今天，我得到了那家公司的实习机会、感受到了小雷他们一家的善意，还有你。世界的爱，我好像感受到了，它从来没有放弃我。”她朝易邪投了一个微笑，“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易邪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魔法。”
　　赵欣好奇地望着他，“是什么魔法？原来传说施魔法的人都要变身是真的啊。”
　　易邪伸手轻轻抱了一下她，“感受到了吗。”
　　她怔了片刻，轻轻答道：“感受到了。”

　　拥抱的魔力，可以抚慰你的不安，给你安慰、鼓励的力量。
　　这个男人骨子里存在着清冷与疏离，却总能恰到好处能从中分给她些许温柔。当她迷茫困顿的时候，身后好像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承载无处安放的心。她发现，他对于她而言，不止是一个共患难的朋友，永远不会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一天。

　　有人说，患难见真情。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于友，雪中送炭不强求，至少也不该落井下石。对己，在触及生命的底线时，还能保持着理性，不会因为受到压迫而丧失人类的理智，实属难得。
　　她对易邪的印象在渐渐改观。他不是一个视财如命、游手好闲的赌徒，也不会因为末路穷途而背弃信义，更在她陷入危难时不顾安危伸出援手。他和她一样，用自己的方式认真地活着。

　　“我给你带了个东西。”她笑着拉易邪在废旧的铁桶上坐下，把蛋糕递给他。“我的学生今天过生日，我多带了一份蛋糕，你尝一尝。”

　　“就一块？”
　　“我吃过了，很好吃的，所以特地带给你。”她打开盒子，将叉子递给他，“尝尝。”
　　易邪尝了一口，赵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是不是很好吃。”
　　易邪点头，道：“不错，那我吃光了？”
　　“嗯。”赵欣满意地点点头。

　　易邪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味道的吗？”
　　“甜的！”
　　“对，很甜。”

　　赵欣道：“我发现你好像和那些赌徒不一样。”
　　易邪淡淡道：“当然，可不是人人都有我这运气。”
　　赵欣抿嘴笑道：“是。而且不是人人的碗都能洗得这么好。”
　　易邪挑眉，“我以前可没洗过碗。”

　　赵欣故意惊讶道：“这么说，你只帮我洗过碗啊，那我真的太太太太幸运了。”
　　易邪笑了，“如果一个人的好运和霉运是相对固定的，我这么倒霉应该积攒了不少好运吧。如果能分给你，好像也还不错。”他叉了一块蛋糕，“你也尝尝？”

　　赵欣摇头，“不吃。”
　　“我的运气都在这里了，不要？”
　　“你自己留着就好了，给我干嘛。”
　　“你知道我欠了那么多钱，身上就这点东西值钱，你还不要，看不起我啊？”

　　赵欣道：“就一小口。”
　　“好，就一口。”易邪的语气有些宠溺。
　　她含住了那小块蛋糕，“吃到了。”

　　“哇，真的好吃。”赵欣睁大了眼睛。
　　易邪又叉了另一个部分递到她嘴边，“这块更好吃。”
　　“真的吗？”她又吃了一口，“真的耶，我还想尝尝这边。”
　　“好。”

　　赵欣惬意地眼睛眯成了两个小月牙，道：“好，我的心愿单又多了一项——等我有钱了，一定要请你再吃一次这个蛋糕！”
　　“等你有钱了？”
　　“对，如果我有钱了，我有好多心愿要实现。你知道吗，真的有像水晶一样清透碧蓝的海，一望无垠的绿野森林，脚下是云海缭绕的高山。我想去一次游乐场，我想登上世界上最高的楼，我想看尽这个世界的美景，体会不一样的世俗风情。”她看向他，语气郑重道：“到时候，你会愿意陪我一起吗？”

　　易邪的手一顿，神色黯然。
　　恐怕没有这么一天了。

　　可他突然很想和她一起去体会她所描述的一切，不是因为景，却是因为想陪那个人。
　　他想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看着阳光照耀下白到发光的衣裙，看世间美好环绕在她身旁。
　　因为她值得。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好像从未有过地在他心里萌发。不知何时开始悄然生长，等到发现时已势不可止。
　　“我愿意。”他抬眸，对上了那双眼睛。
　　赵欣莞尔，伸了个小指，“拉钩，到时候谁反悔是小猪。”
　　“好。”易邪勾住了那个小指，“一定不反悔。”

　　“回去吧。”赵欣开始收拾蛋糕盒子，装进塑料袋里。
　　易邪开车回到了赵欣家里。

　　“易邪。”易邪正要开门回房，突然被叫住。
　　“怎么？”他刚转过身，赵欣扑了过来给他一个熊抱，他没反应过来差点没站稳。他听见赵欣在他胸口那里道：“我今天很开心，谢谢。”
　　“晚安。”赵欣说完一溜烟跑回了房。

　　她来的时候带来了一阵风，易邪愣在原地，身上好像还有她的余温未散，空气好像是香甜的。
　　原来女孩是这么软又香的。
　　他有些出神地回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他有一种冲动，这个女孩只能属于他，她所有的美好都只能属于他，别人休想染指。
　　哪怕是神。

　　一张传讯符燃起，易邪接了符，按上面所示去了光明路一号。

　　王婆早已等候多时，她直入主题道：“你在赵欣面前现形了？”
　　易邪淡淡道：“是。”
　　“怎么还没动手，遇到麻烦？”
　　“是挺麻烦，她太机灵，那些人不是她对手，我也无计可施。”
　　王婆冷笑道：“你当了这么久死神，从未失手，这不是你的水平。”
　　易邪道：“你忘了我的异能是什么，控心，不是杀人，施展者能力如何可不是我能干预。”
　　“这个简单。”王婆给了他一个乌木匣，易邪接过，打开，是一把乌金刀。
　　“隐刃？”
　　“是，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再提醒。”
　　易邪冷笑道：“这么宝贵的刀，你还真舍得给我。”
　　“物尽其用，我等你消息。”
　　易邪将隐刃收起，匣子推回她面前，“这个月还长着，恐怕要让你久等了。”他站起身，化作黑烟消失在原地。

　　易邪没有回赵欣那边，径直回了冥界。
　　他来到一家冥铺，店小二见到他以后吓得瞪大了眼睛，双腿微微有些颤抖，作了一揖道：“易邪大人，您光临小店有何吩咐。”
　　易邪冷冷道：“符华在吗？”
　　“在！我去叫他来！”

　　符华脸蛋顶着两个红晕就出来了，笑兮兮道：“请问易邪大人有何吩咐，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易邪淡淡道：“最近画工可有见长？”
　　“当然，小的夜以继日努力工作，孜孜不倦，进步飞速，不信您看这小二。”他指着刚才那位小二。

　　易邪见他看起来确实与真人无二，只是动作还有些纸糊的僵硬感。
　　“易邪大人可是要小的画个纸人？”
　　易邪道：“不，给我画双眼睛，像人一样的。”
　　符华胸有成竹道：“这个简单。死神……哦也就是大人您，与人之别不过是眼中黑白之色，其实眼型外廓已定，因此只需调这黑白之色便可。稍等，我马上就可以画好。”

　　易邪等了半个小时，符华笑嘻嘻地取了个盒子出来，“大人您看，可否满意。”
　　“还不错，多少钱。”
　　“哦哦哦，您真是折煞小人了，能为大人工作是小的荣幸，让小人蓬荜生辉啊。”符华作了个大揖连连后退。
　　“行。”易邪丢了个元宝在他桌上，消失不见了。
　　“恭送大人。”符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他拿起元宝，感慨道：“易邪大人出手还是这么阔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