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颜蜚语

6、time ou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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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副餐到主餐，点的东西都已经上齐。
　　又过一会儿，原本“孳孳”冒着热气的牛排凉透了。等到现在，洛澜还没有回来。
　　伊昀晗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那死丫头，该不是在耍他吧？脑中的念想一闪而过。但伊昀晗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洛澜她没那么幼稚，从不玩这种游戏。
　　“该死的，怎么还没回来！”伊昀晗低吼一句，瞬间想到洛澜离开时惨败的脸。是出事了吗？不会的……想着，伊昀晗“唰”一下站起了身。
　　“不好意思，洗手间怎么走？”伊昀晗走到柜台问侍者。
　　“这条路走到底，拐角那边就是。”
　　“谢谢。”
　　伊昀晗疾步朝走廊尽头走去，只觉得心里的恐慌一点一点加剧。不会真的出事了吧！小澜，你要没事才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冲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伊昀晗只看见围观的人群喧嚣。
　　——“那女孩子怎么了……”
　　——“快打急救电话！”
　　——“帮帮忙，叫人啊……”
　　——“她没事吧，好多血，好可怜……”
　　……
　　伊昀晗心急火燎地拨开人群：“麻烦让一让，让让……”
　　当视线再没有阻碍，伊昀晗清楚地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少女。鲜血染透她的衣襟，像是躺在盛开的曼珠沙华一样妖冶。而洛澜面无血色，沉静地像是已经永远睡去……
　　“小澜！”

　　一番折腾之后，此刻，洛澜在急救室中。伊昀晗焦急地守候在门口。原本阳光一样帅气的脸上写满了忧愁，他仿佛还可以听见那个少女笑着打趣他：“别摆这么严肃的表情，要吓死人啦！”
　　还能听到吗？
　　如果能的话，这次随便她怎么说，自己绝不还口。
　　“叮咚！——”急救室的门打开，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缓步走出。
　　伊昀晗冲上去死死揪住医生的衣领：“她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是没事了。”医生貌似不经意地拿开伊昀晗的手，面无表情地诉说残酷的事实：“她自己也知道病情吧？本来就活不过一个月了。现在，一个礼拜都没有了。”
　　“怎么会……”
　　“如果入院的话，说不定还能好一点。”医生劝慰，随即示意护士将病人推去病房。
　　伊昀晗傻傻地看着车子被越推越远，傻傻看着那张熟悉又令人心疼的脸越来越遥不可及。半响，笑得凄凉：“她不会同意住院的……不会同意的。”

　　洛澜的母亲死于绝症。
　　洛澜永远不会忘记——医院里漫天的白色，像是天堂伸出的手，将人带向漆黑一片的深渊；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将你包围着；医院里流不尽的泪水，止不住的哭泣……
　　她曾经那样悲伤和绝望地对着床上的人大喊：“妈——妈妈！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啊……小澜不要你离开，妈妈！妈妈……”
　　然后，有人用力地拉开她。护士温柔但残忍的声音回荡着：“小妹妹，你妈妈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妈妈，死了。
　　她死在那个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地方。她死在那张陌生的床上。
　　洛澜知道，此后，再也不会有人半夜为她说故事；再也不会有人在她感到寒冷的时候倒来一杯温暖的水；再也不会有人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再也不会了。
　　剩下的只有念想。
　　她以后再也不踏进医院半步。此刻，她就算是死——也绝不死在医院里。
　　最后的时光，就让它平静地过去吧。
　　妈妈，我就要来陪你了。
　　妈妈，你听得见我在哭吗？
　　妈妈，我好痛。

　　医院加护病房。
　　洛澜睁开疲惫的双眼，苦笑：怎么还没死吗？
　　还没来得及做出一个实在的表情，就看到伊昀晗充斥着怒火的双眼。他冷冰冰的话可以砸死人：“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