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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他既然愿意支持她,那她也不妨告诉他,“我要的事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说的不那样正经,几分轻喃。

      皇上怔了一下,又在她眼中看道那股鲜活气,少女的话中总是直白而灵动,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会带动人的情绪让人变得开心。

      为什么想对她好?他也想问自己。

      他并不是什么好心的人,反而像头伪装了很久的老狼,情感和情绪都被包裹了起来,只留一个笑脸面对世人。他听过很多词,人情通达,运筹帷幄,从来没有为什么对我好。

      想来他心里一直觉得她有趣的。

      从她开始替太子说话,表达自己的政见开始。

      还有毫不犹豫的扑向二皇子,把二皇子救下,事后不慌不忙,别人都在惊慌,她在找自己的踪迹。

      他从不觉得她是什么舍生取义的人,她一定考量过得失,哪怕只那千钧一发的短暂时间,也断定了利大于弊,才会扑过去。结果显而易见,但凡当时二皇子有一点受伤,刺杀的闹局也会把大皇子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还有那次匆忙把她藏在柜子里,她又一次表现出她的镇定。

      把她从湖里救起,她又果断的做了选择,背弃大皇子,并落井下石。

      很多人看不出这里的门道,他都清楚,她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有意图的。但令他最兴奋的事,她的很多选择,只是在一瞬之间,不够冷静和心狠是做不到的,但她总能抓住机会,风险大,收益高。

      她这一次又打算博弈什么?

      不等她做,唐玚自己就感觉到血液沸腾。

      唐玚道:“朕对你好,因为你值。”,他还真想一步步的看着她做事。

      “什......什么?”,本想逗逗他,可他的话却把她搞个脸红。

      什么叫她值?好像在说情话一样,让人心砰砰跳。

      “臣女哪儿值了?”,她被这话羞得大脑空白,视线飘开,小声嘀咕。

      唐玚这么好的耳力,不过听到一点点,看她那情态,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乐了,他不自觉的弯起唇角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话。

      甭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和初次心动的人这般交流,于江雪而言还是第一次,她好大会儿才静下心来,正襟危坐,让自己不要乱想,不要乱说话。

      这番刻意的正经唐玚也是看在眼里的,因为他见过她真正正经的样子,那时她的眼中是平静无波、气度是从容不迫的,而此刻,她眼睛圆溜溜亮晶晶如同乖巧的小鹿一般。

      他才该问她,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就没有那份沉稳了?

      不过他可不像她那样口无遮脸,这般话说出来未免为老不尊。

      唐玚道:“你说说,你想做什么?”,他话音比之前还要柔两分,像和善的大灰狼,好像还有蛊惑的意味。可他不经意,她不敢想。

      他心里只是雀跃,她已经如擂鼓般响动。

      她好想说她做的是大事,而又怕在这种气氛下,任何话都显得像呢喃的情话一样没有分量。

      多想让大脑再冷静一些,可掐自己的腿都不管用,只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和脑中空白如云的画面。

      唐玚低头,看见她用力的手,她的手捏在她的侧腿边处,关节都已经泛白,不疼吗?傻姑娘。他想把她的手掰开,让她别再虐待自己的腿肉了。

      可他不行,他怎么能做那种事?只得再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道:“说话,你想做什么!”,这一呵让江雪转回神来,她的话完全不经过大脑,直接大声吐出,“我想办私塾!”

      说出来才有些懊恼,感到羞耻,想捂住自己的嘴巴。

      可已经收不回来了,又大方面对。

      唐玚确实有些吃惊,不过又道:“这算不上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吧?”,办私塾的人可多了,有些大点的村子里甚至都有秀才办私塾,她把这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未免太大言不惭吧?

      江雪:“男子办私塾有的是,女子办私塾可有?怎么会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唐玚:“你若教私塾,不怕没了名声?”,来来往往的都是男人,怎么会无人说道?他心里也划过一丝不虞。

      他这话让江雪有些生气,“别人这样想也就算了,连皇上也这样想,臣女原想皇上不会这么不开明。”

      唐玚看她生气那样儿,没想到她还敢这样对他说话?谁敢说他不开明?

      唐玚:“这毕竟来来往往的都是男子。”

      江雪:“我教我的圣贤书,他们读他们的圣贤书,只要我学问够,我就能教,他们就能学,旁人总爱说闲话,我只有这一技之长,若连这个也不能做,那每日只剩吃饭睡觉,还活着做什么?”,这又何尝不是为江府出一份力?她做不了太子妃了,日后她的学生遍布朝野,那江家的学生就遍布朝野。

      如果真能教书,也算圆满了自己儿时的愿望,小时候夫子在她面前摇头晃脑,她就总想学,那时还天真的扒着自己母亲的衣摆,道:“娘,我以后想像夫子一样教书。”,还有别的天真的话,如果我的学生不听话,我也打他们的手心,罚他们大字。

      娘只笑笑道:“你是个女孩子,你教不了书。”,久而久之这事作罢。

      待她到出嫁的年龄,这些天真的话都被她抛在了脑后,直到和离,那些幼时想做的事情才一点点又被唤醒。

      可她能教书吗?

      她也问过自己。

      这的年纪并不大,她的学问是否够多?

      她只记得自己啃过一屋子的书,自己会的典故远超太子,太子更是被太傅精心教养的,可她觉得太子的见解甚至不如她的成熟。

      就连哥哥可能都没有她读过的书多。

      可是这年头教书的有进士,有秀才,有举人,就是没有她这样毫无头衔的人。

      还有一个顾虑便是她是女子。

      若她还是未出嫁之时,定会顾忌名声,放弃这个想法。但她已经和离,和离本就名声不好了,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是长舌妇定是会骂的,但在她们眼中,女子好像本就有原罪一般,尤其是和离的女子,她不光去教书是错的,就连吃饭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错的。

      是不是要像她们一样苛刻的去要求自己?还是等自己的学生状元及第前来报喜,狠狠地打她们的脸,让她们再不敢说什么,只得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夫子,叫她一声圣人。

      江雪是个心力极强的人,她但凡认定这件事是对的,就会义无反顾的做下去,眼前有什么阻碍她都会忽略,不让自己多想,不给自己增加负担。

      道:“皇上别打击臣女了。”

      她又想起什么,道:“臣女能下定决心做这事,有一部分您的功劳,如果今日不是您在宴上肯定了臣女,臣女定不会那么有信心可以做成。”,女子为师这件事可以说服自己,可学问足不足以教书,可不是靠安慰自己就行的,今日宴席上皇上说的话,让她能够相信,自己的学问还是够用的。

      唐玚听了哑口无言,感情还是他的错,让她大胆的去教书了?

      唐玚还想再劝几句,可看她那神采奕奕的样子,终是不忍。罢了,让世道教她做人吧,她会知道学生不好招的。毕竟她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娃,好些读书人比她都年长,哪肯到她席下听教?

      唐玚说着违心的话,“那朕静待佳音?”

      江雪笑逐颜开,点头。

      唐玚脸上也是笑的,心里叹气。他留个人手在这儿,看着她吧,也省得她这里有什么应付不了的状况。

      江雪振奋道:“皇上这么信我,我一定把这事做好,不辜负皇上的期望,为我朝培养出莘莘学子。”,

      唐玚脑子里一下子涌出她在一堆男学子中讲课的样子,那些人还满脸钦慕的看着她,想想就让人心塞。

      他道:“尽力就好,也不用太过勤恳,毕竟京中有不少私塾,还有宫学,他们都有地方读书的。”

      他这一些又启发了江雪,江雪想了想道:“皇上说的事,纵然有夫子教过我,可是真正私塾里讲课是什么样,还是得去听听才知道,不然讲的与他们无用,不都是白费功夫吗?”

      时下讲学还会紧扣科举提要,这是必须要参考的。

      唐玚怕越说她越兴奋,不敢再说什么了,递串鸡翅给她,“来来,考好了,吃一个果腹。”

      江雪吃着还不忘正事,道:“如果臣女有难处,皇上说支持臣女,可是真的?”

      唐玚只得嘿嘿笑,他那么爱笑,没有比这次更尴尬的,心道吃着朕做的东西,还说朕不爱听的话,唉......

      江雪:“皇上放心吧,臣女既然下定了决心做这事,那也必定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好,如果做不到,那说明臣女没有本事,不是干这行的料,凭借别人的救助做下来,也没有意义。”,可能万不得已时须得被人帮助,但等闲不动这步棋。

      她这么说,唐玚反倒心软,“放心去做吧,朕答应过的,你遇到麻烦就会帮你。”

      江雪开心了,跑出去,道:“太晚了,我去看看给皇上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江雪跑了出去,外面的凉风将她心头的热情渐渐冷却,可是她的意志越发顽强。谁说和离了之后生活就没了期待,反而和离了之后,才有更多想做的事情,如果还是像以往一样围着一个男人转,生活只会变得死气沉沉。

      皇上看着她活蹦乱跳的背影,无奈叹气,最终嘴角勾起一抹笑。

      年轻的朝气真好,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能有这份心就是珍贵的。教书是挺有意思的,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个教书梦?可惜得天天行军打仗,荒废了身上那股能教书的好本事。

      登基之后有说教别人的能力了,可那本老奸巨猾的老臣,得留着心眼对付呢,和他们说老夫子那套他们岂愿意听?

      说来她可比自己幸运呢。

      她是个挺好的小姑娘,至少比大皇子强得多,不管是能力上,学识上,还是心气儿上。和离这事对她的打击本该比对大皇子的打击大,可她已经活过来了,而从东宫接到的消息,大皇子还在颓唐度日。和离是对的,大皇子岂能配得上她?也还好他没有听别的建议,下命令让她回东宫。

      不过在她看来,她和大皇子的事已经结束,实际只是她了断了,大皇子那恐怕还有后数,到时他再护她一程吧。

      江雪最终给皇上安排了西厢房。尽管她是个不害臊的,比如能让人把马车的轮子卸下来而留他一程,可还是觉得把主卧腾给他太过暧昧,毕竟自己躺过一晚。

      不可那么暧昧,即使心思浮动,也要明白身份,他是皇上,而她......唉,不能的。

      皇上的卧室已经收拾好了,打开窗户让凉风进来,吹散很久不住人的霉气味儿,熏了香,香味儿并不甜腻,清清雅雅的,也安神助眠。

      花束的摆放也重新规制了一番,检查一遍,看哪里都没有问题了,才又回到堂屋去。

      堂屋里烤炉旁放了几个盘子,盘子里正放着他刚烤好的串。

      江雪拿着吃,她已有过一段婚姻,从没有像这般一样过过普通的日子,心道今夜已是求不来的奇遇,不枉费心思留他这一夜,日后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他们两个之间也难得安静下来。

      等晚了唐玚回房间睡觉,江雪也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窗外雨还哗哗啦啦的下着,她听着那雨声,好像是世间最动听的催眠曲,心中想着美好的事情,很快便睡去。

      第二日天就晴了。

      唐玚还要赶回宫去上早朝,不得不起一个大早,他穿衣出了西厢房的门,外面还未亮透。而空气是清凉舒适的。

      曲元思问:“皇上,给江小姐说一声不?”

      唐玚道:“不搅扰她清梦了,让她睡吧。”

      曲元思“嗯”了一声,道:“那咱回宫吧。”

      唐玚:“嗯。”

      曲元思去看看马车修好了没有,到后院车库,骏马精神抖擞的站着,后面的马车也两个轮子完好的在它身后。

      曲元思看见它便觉得屁股隐隐作痛,忍不住气急败坏的踹那轮子一脚,“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差点没把爷摔死!”

      轮子没事,马却被他惊到,发出一声嘶鸣。

      唐玚刚走过来,便见这一幕,不仅斥道:“曲元思,干什么呢!”

      曲元思赶紧过去请罪,怂声怂气道:“皇上,这破车子昨日快摔死奴才了,奴才不踢他两脚不解气。”

      唐玚连忙往主卧看了眼,发现这么响的动静,主卧连灯都没亮起,不仅道了句,“睡得还挺熟。”,好事,心大的人睡得熟,心大了好,人都喜欢心大的,不喜欢爱计较的。

      ......

      江雪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床,伸了个懒腰,浑身松快,香阳道:“皇上已经走了。”

      江雪连忙起身,跑去西厢房看看,里面空空一人。她脑中闪过昨晚自己在这里点灯的样子。

      随后忙骂自己笨蛋,竟还跑过来瞧瞧,香阳还会骗自己不成?可真蠢笨啊。

      香阳道:“小姐您还没梳洗呢?”,她端着清水跟过来。

      江雪忙打哈哈道,“下了一夜的雨,外面的空气果然干净,舒服的很。”

      江雪就在小院里梳洗。

      香阳道:“你看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咱们的,也不会有人来打搅,奴婢觉得前院可以种花,后院种菜就。”

      明月打趣道:“你怎么不再圈起来养点鸡鸭。”

      香阳道:“那挺好的啊。”

      江雪忙打断她们,“别说胡话了,这么好的地儿,哪舍得用来做这个?回来把它修葺一下,用作学堂?”

      “好好地装成学堂干什么?”,香阳不解的问。

      江雪:“当然是要开办学堂。”

      香阳还要问,明月听见外面有声音,过去问,“干什么呢?大清早的就这样吵!”

      老远的就听见护卫中气十足的喊:“小姐,咱们府上来了个新马车。”

      “什么?”,江雪马上去看,一个车夫驾着马车过来,那马膘肥体壮,车宽大华丽。

      “这......”

      车夫旁的奴才道,“小姐,昨日我家主子在小姐府上过夜,为感谢小姐留宿,特送了辆马车过来,道您那马车旧了,可不要将就着用了,用这个。”

      江雪赧然,回道:“那便谢过了。”,让人把车停到车库去。

      大早上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来回有路人看见,都直直瞧那马车好几眼。

      不怪他们这般,上面香珠宝玉,纵使有钱人家这样用的也少,更何况那马又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这马车的市价恐怕要高出那破旧马车的几十倍。

      把马车放到后院的棚子里给马儿喂草,这马这么好,马草都不能随便喂了,得专门找奴才负责它一匹马的喂养。

      香阳道:“小姐坐它出门可有面子了。”

      江雪心道可不,就是这份礼太贵重了。可想想房子也是他送的,田产也是他送的,就释怀了。

      .......

      不一会儿,香阳问:“小姐,雨也停了,昨天不是说去花市和鸟市看看,今天还去吗?。”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明月的声音。明月道:“小姐!您猜谁来看您啦?”

      江雪疑惑道:“有人来找我?刚搬来几天,应该还没有人知道我的住所吧?”

      明月道:“是咱们府里的六小姐来找您了。”

      江雪眼中立即划过喜意,道:“快请六妹妹进来。”

      外面便走来一主一仆,前面那女子着一身蓝色纱衣,头上戴一条细带,身形苗条,气韵清雅。她身后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穿着府内统一的粉白色丫鬟服装。

      江雪迎上去,道:“六妹怎么来了?咱俩真是许久没见,在府里想见你,只是那一堆糟心事也顾不上,你可不要见怪。”,江婷和府中的其他妹妹不同,她是极好的。

      江婷道:“我怎么会怪姐姐?姐姐的事情我也有听说,要不是主母怕别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您伤怀,等闲不让人不去打扰,妹妹早就要去见见姐姐了。”

      江雪拉着她往屋里走,边道:“香阳你快去上茶。”

      江婷道:“中午还是不要走了,在姐姐这吃饭,

      江婷也说,我想多陪陪姐姐。她解释道,近日想去见姐姐,去找主母问话,主母说姐姐您来了这里,我就连忙赶过来了。

      夫人既然对她这样说了,那也就是不忌讳她来的,江雪更不会忌讳,她和江婷不过差一岁,在府中时两人就比较要好。江婷的母亲为人谦虚,不爱惹是生非,一进府中就把夫人当成主子一样诚心诚意的侍奉,这么多年来,也倒成了夫人诚心相待的人,江雪和江婷的关系也因此一向不错。

      江婷道:“府里要什么有什么,姐姐何苦出来住?”

      江雪摇摇头,“你觉得府中好,可我觉得这里好,你知道为什么?”

      江婷眼中滑过悲戚,揽住江雪,眼眶红了,“那些事婷儿都知晓,可恶的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她们把姐姐逼得家都回不成,可惜婷儿在府中不争气,不能狠狠地替姐姐出口气。”

      江雪道:“那是一方面,不过出来住也有出来住的好处。”

      说起来她才愧疚,因江婷被退亲一时,道:“前几天王媒婆来府中的事姐姐知道了,心中便一直觉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姐姐,过几个月你也就嫁人了,偏偏姐姐这事,闹的让人登门来退亲,毁了你一桩亲事,姐姐心中愧疚。”

      江婷道:“姐姐可千万别这么想,与姐姐何干?是他心理狭隘,如果不是这妹妹恐怕也看不清他,别人都还没什么动静呢这他家里先退亲来了,真嫁过去,他们不知道还怎么吹毛求疵呢。不是什么好人家,不嫁了好。”

      难得她想的那么通透,她还查出了点什么,怕她知道了不开心,不想对她说,现在看来她也没必要知道那了,江雪道:“以后姐姐定替你出这口恶气。”,也替她自己出这口恶气。

      江婷道:“他是前几年考中的进士,今年被调回京做官,还没到任就先攀上了父亲打通关系。父亲想他是个年轻有为的后生,配妹妹不差,等他来提亲时,就将妹妹托付他了。”

      江雪点点头。这比她们姐妹几个嫁的确实低了些,那男子是高攀。

      江婷道:“姐姐可不知他那热乎劲儿,写了好几封情诗让人送来,最初妹妹看他也算有文采,就应下了。”

      看来江婷最初也是看不上他的。

      江婷继续道:“就没想到一出事他马上就让人来退亲,哼!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退就退了,当谁稀罕他!”

      江雪听了也生气,你用到人家了比谁跑的都快,人家出一点事,你比谁都落井下石,这是什么人啊。

      江雪道:“他自己来求亲的,却又搞这出,薄情寡义之人。”

      江雪忍不住又提起一点:“这其中恐怕也有他母亲的手笔,王媒婆来退亲,我就让人去查了他家,他那母亲才让人没有话说,周遭的人每一个讲她好话的。”

      江雪咽下没谈的是,还有一个经商的千金和那那人的母亲走的热络,成日给那位的母亲送金银财宝。他们住的宅院,据说都是富商千金出钱买下来的,那人的母亲还曾留富商千金在家中住过几日。

      这种府邸,六妹真嫁进去,恐怕比都东宫水深火热。她在东宫,至少皇后娘娘还是个人。

      江雪道:“那妹妹有何打算?”

      江婷道:“今日来找姐姐,一半是想姐姐了,一半是想来问问姐姐有什么打算。”

      江婷道:“妹妹才是真羡慕姐姐,刚刚虽说怎么搬离了府中住这里,可若妹妹能像姐姐这般,单独搬出来住,管它院大院小呢,都高兴坏了。”

      可不是,这世道对女子禁锢颇多,尤其官家女子。

      江婷:“那是太子的东宫,姐姐也说离就离了。”江雪道:“你可忘了他已经不是太子殿下,被夺了太子之位,现在只不过是大皇子殿下而已。”

      江婷:“纵使是大皇子殿下,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尊贵身份,谁能像姐姐一般有魄力,说离开就离开。”

      江雪道:“也许别人把那当成金窝,而在我看来那不过是牢笼。”

      “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江雪道:“你也知道大皇子的后院是什么情况,他有宠姬之事传的宫外皆知。被皇上罢黜太子之位不是没有原因的。和他在一起,往坏了想,皇上年老之时,他年富力强,办出什么事来,连累我们全家都下地狱,那我可是死也洗脱不了罪名了。”

      江婷道:“那万一他又被皇上复位,一鸣升天呢?”

      江雪道:“即使那样好处又岂能落到我身上?我已经百般委屈求全,结果还不得他信任,左右来看都是不划算的,今日来看,如果他日后真的经历了什么,决定奋发图强,想要荣登大宝,我也是不愿意的。”

      她这话什么意思?江雪没有说出来。她心里想就是太子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登上皇位,她也觉得费劲全力把他压下去。她努力助他那么做时,不能得偿所愿,现在她离开了,再不能分一杯羹,他也休想好过。

      江婷道:“不过如何,姐姐再也不用操心后宅之事,一个人自由自在令人羡慕,我也想过姐姐这样的生活。”

      江雪:“世人可会如你这样想?她们会觉得我这般的女子可怕呢。”

      江婷:“那是她们眼皮子浅,不得不依附男子活。”,可但凡依附男子而活的,又有哪几个能活的好的,可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如果女人也能闯出一番天地,谁愿意憋屈在后宅之中?

      “妹妹今日来就是看清这后院丑态,本就不想嫁人,经历了退亲一事,就更不想嫁人了,妹妹要来和姐姐一道生活,我们两个姐妹扶持一辈子算了。”

      江雪道:“你这样,只怕不知道姨娘怎么怪我。”

      江婷:“姨娘才不会怪姐姐,姨娘可比妹妹看的明白,姨娘嫁个男人,不也是在主母的照顾下才活好的?”

      江雪:“你现在想来陪陪我,我不会阻拦你,日后你想嫁人,我也不会阻拦你,但是你既然来了,我就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江婷眼眶又快红了,道:“姐姐可是要赶我走?”

      江雪见她小女孩儿一般,也有些心疼,道:“你想什么呢,我有些事做,如果妹妹肯来帮我,便如如虎添翼。”

      江婷立马笑了,泪珠还挂在眼角,可心里的开心遮掩不住。她是真不想过那般的后院生活,可让她一个人生活,也没有勇气,怕自己年老无依。

      与姐姐做伴,她才有抵抗未知风险的勇气。

      江婷:“不知道我能帮姐姐什么,你看我,我也不会做什么。”,她显得紧张局促,不知所措。

      江雪:“你哪里什么都不会?主母没有给你请师傅教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她想她是学了的,不然她恐怕也难以有想摆脱这世道为女子安排的宿命的想法。

      江婷:“学了学了,主母待我很好。”,她生在江府便有这个福气,生在别的地方恐怕就没这么好的福气。“可姐姐的学问比我好,我能帮姐姐什么?”

      “昨日皇上来府中,我不过略有些文采,就得了皇上的大肆夸奖,我觉得这比在后院的纷纷争争理占了风头更有意义,我在想为什么女子就只能通一些伺候男人的事情,而不能真正识字明理呢?”

      “进东宫一趟,我越发觉得女人这样活着没有意思,如果上天再给女人另一条出路,我觉得我们会活的更加风光,更加快活。”

      “我要开办学堂!”,与皇上说起,皇上下意识以为她会招收男学子,其实不尽然,她也会招收女学子,但她想等自己有了些经验,也跑了些门路之后,再招收女学子。

      她有幸学了些知识,也才能在和离之后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可是女子读书的能有多少?也就我们这样的家庭会学一些经史子集,别的即使是高官家的女子,最多也不过是读一些诗经罢了。读诗经的已是不错的,大多只学了女四书。

      江婷惊的坐起,“可以这样吗?”,她从未想过,女子也可以这样?

      江雪道:“女子为什么不能,只要有人教,就能学,女子还能做夫子呢。”

      江婷:“可这闻所未闻。”

      江雪:“总有人要做第一个人。”,只是机缘巧合,她走上了这条路,可能成为第一人,无论成与否,都要去试试。“只是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江婷震惊之后,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姐姐这想法惊世骇俗,但她心里也涌出一股热气,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办学堂?为什么女子不能教书或者是读书?世道为她们上了枷锁,她们还要自己故步自封吗?江婷忍不住与江雪一起说这事,道:“这虽然难,但未尝不可试试,只是女子读书的人还是少,姐姐办学堂,恐怕还得招男子,若招男子,那些男子高傲的很,哪能看上姐姐的学识?”

      江雪:“现在只是有了这想法,怎么做还得一步一步的来,好在是有大把的精力和时间的。”,因为和离之后,再也不用顾忌一切,可以把以后的人生都奉献给这件事。

      所以这是命运的指引吧,没有什么是坏的处境,老天引导人变化,引导人生存,引导人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本是要去花市的,最后也不去了,既然要布置学堂,那么一切都要重新规划。

      江婷的热乎劲儿起来,比江雪还激动,午饭都不想吃,一直在和江雪商讨该怎么做怎么做。

      她们一起在纸上画画小院该怎么布置,这里修改什么,那里添置什么,请师父来做。

      这笔钱不能过江府的账,江雪用的是自己的租金收成和做太子妃一年里得到的赏赐,这花掉的也不算多,还剩下一大笔钱。

      赶工赶得急,一两月余就全都收拾好了。

      接下来才是难点,招收学生。

      ......

      明日就要开张,江雪和江婷再一遍核对明天的事项,确保万无一失。

      物事是都够的,但关键的一点两人还没有准备去做。

      江婷不无担忧的问江雪,“姐姐,父亲能答应吗?”

      是啊,别的不在乎,怎么能不先通知江大人。不然明日开张,江大人自己知道了,恐怕会搞得不太好看。

      江雪不再一开始就告诉江大人是有所顾虑的,就是怕江大人不理解,一开始就阻挠,扰得她办不成事。

      江雪:“一会儿回府一趟和他说。”,最后告知他,并一举征得他的同意,省得那么多事。

      江婷点头,目光中仍有担忧。

      江雪勾起笑,安慰她,道:“放心吧,都做到现在了,还会放弃不成?无论如何都会让父亲答应的。”

      她一句话给了江婷底气,“对,一定会征得父亲同意的。”

      他们坐上马车回府。

      谁知正巧了,和父亲的马车一起赶到府门前。

      江大人下马车后侧头看他们的马车,见她们下来,道:“是你们啊,这马车比为父的都气派。”

      江雪道:“父亲喜欢让与你就是。”

      江大人忙摆摆手,“有得坐就行了,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可听了女儿好听的话还是开心,禁不住脸上带笑。

      江大人:“你们姐妹两个在一处待着好,能说说话,解解闷。”

      江雪:“父亲说的是,婷儿来过后,女儿也不觉得孤单了。”,一个人也不会,她不会让自己闲着。

      江大人:“一个人待着脑子就容易开不开,早晚会病的。”

      那父亲可不了解她,但他太忙了,不怪他。这话也不会说出来,和他杠干什么,一把年纪了。

      江雪和江婷与江大人一同往府内走,“父亲近日忙吗?”,京兆尹大多会歇在府衙,不然怕有急事找却找不到人,今日两人能一同回来,也是巧了。

      江大人道:“每天都是事,不过刚结了个大案,就回来看看。”

      江雪:“什么大案?”

      “审查了魏文辛,移交大理寺了。”

      江雪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对各路官员了解清晰,魏文辛一听名字就能报出是哪里人,都做过什么官,大概和谁有勾连。

      江雪不仅又问:“以什么罪行论处?”

      江大人笼统的说了一个,“贪腐。”

      江雪便知魏文辛可能被人推出来顶事了,后面的也不再细问。

      在江夫人那里吃了晚饭,晚饭后,江雪道:“父亲,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大人明白过来她回来是有事,不是来看看他和她娘的,暗叹一声气,道:“去书房说吧。”

      到书房后江雪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到江大人的书架处,随便拿了本书来看。

      江大人看她这样反而心里没谱,这是有啥事说呢,还卖上官司了,问:“你有什么对为父说?”

      江雪这才转回身,道:“我这几日忙活了件事,准备创办学堂。”

      江大人惊坐起,道:“你说什么!”

      ......

      这边江雪和江婷干的热火朝天,那边皇上也观望着,听到奴才的汇报,忍不住笑道:“难的来了,看她怎么应对。”

      这奴才不是曲元思,他在雨夜之后便有意将和江雪有关的的动向避开了曲元思。

      奴才道:“匾额已经换上,折桂学府,明日要开张结彩,门后面摆上了桌椅,等人询问。”

      “折桂学府,这名字取得是直白大胆。”,他忍不住笑,这名字不要脸皮的,赤裸裸的。明日去看看?可明日势必热闹的很,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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