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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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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窗台边几盆多肉上，晃得花瓣上颤巍巍的水珠晶光闪闪。
莫汶坐在椅子上，平静地望着对面的老员工。
老员工神情激动，搁在办公桌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莫汶，你不能这么干！我为公司效力了十几年，你们凭什么说辞就辞……”
莫汶将手上几张纸轻轻推到他面前，笑容可掬：“这是我们年初签过的绩效合同书，上面约定如果绩效连续不达标，公司有权辞退你。”
她轻轻抖了抖手里的合同书，歉然一笑：“你在上面签过字了。”
老员工盯着合同书，呛了一口，说不出话。
莫汶又补充了一句：“劳动合同上也有约定，若员工签过绩效合同书，依照合同书的条款和绩效指标达成情况，公司是有权辞退员工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刷过两层睫毛膏的卷曲睫毛微微下垂，语气更加惋惜：“劳动合同上，你也签过字了。”
“……”老员工颓然倒回在椅子里。
……
莫汶一上午处理了两个辞退，到中午时，不知是洒进屋子里的阳光太明媚，还是多少有些心力交瘁，从椅子上站起时，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强撑着去了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半天，但什么也没吐出来。
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心里诧异：
自从四年前与初恋男友分手后，自己就全身心投入到参加各种人力培训、研究各种绩效类型、设计各种考核方案，提炼各种复杂指标……中难以自拔。并借此一步步掌控住人事进出、员工升降的生杀大权，将自己从一个不怎么受老板重视的人事经理推向了只手遮住公司半边天的人力资源总监！
职场得意的代价就是四年空窗、情场一片空白。
以至于公司里那些嫉恨她的员工都在背后骂她“老处女”、“老姑婆”、“内分泌失调综合症”……
莫汶从来一笑置之。
踩着七公分的细高跟，抹着#134的烈焰红唇，掐出小蛮腰，挺直杨柳背，任你唾沫横飞龇牙咧嘴空跳脚，我自从容浅笑斜里刺出温柔刀……
莫汶早就习惯一个人战斗N久了！
可今天，这干呕？什么鬼？！
难道是算计人算计多了，老天爷觉得自己太损阴德，怜惜自己再也嫁不出去，凭空赏了一个娃娃在肚里不成？！
她对着镜子苦笑半天。
......
从卫生间出来后，莫汶直奔电梯。
现在是午休时间，电梯间门口围了好些赶着去食堂吃饭的同事，大家对着电梯指指点点，嘁嘁喳喳。墙壁上的按钮面板上，红灯在一闪一闪。
“怎么电梯又坏了，这个月都第三次了，公司裁了那么多人，就不会把省下来的钱用来修修电梯？”人堆里有声音在抱怨。
周围人纷纷附和。
莫汶也在人堆后面问：“电梯又坏了吗？”
她悦耳的声音仿佛毒液，一下子喷溅进众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一激灵，唰地一下回头看向她。
楼道内顿时鸦雀无声。
好半天，才有人尴尬地笑笑：“是啊，莫总监，电梯又坏了！今中午又得走楼梯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突然从呆滞状态中反应过来，纷纷打着哈哈，不动声色但却风驰电掣地从电梯前消失，拐进旁边的消防通道里。
楼道内只余莫汶一个人。
电梯门上映出她那张娇艳却模糊的脸，保持了一个上午的标准化笑容，慢悠悠、慢悠悠地，垮了下来。
莫汶揉了揉僵得发木的脸颊，冲着电梯门歪了歪嘴角，一翻白眼：了不起么？！没朋友就没朋友！一个人就一个人！你们躲着我，不过是因为我强、因为我有能耐、因为你们斗不过我！我就喜欢你们这种恨我恨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就……
“呵呵~”一声轻笑在她身后响起。
笑声低沉而有磁性，像是被她在电梯门上挤眉弄眼的表情逗乐了，但轻轻的声音里又分明带着三分嘲弄、两分轻蔑。
莫汶的心忍不住跳了跳。
她立即判断出，这是销售部总监魏海的声音。
做人事的，有时跟做医生的一样。医生见惯生死，看到病人时就跟看着一堆指标没有区别。做人事的辞人辞成习惯，大多数时候，对公司每一位同事都能笑容可掬，但基本不在心里留下此人一点痕迹。
但对这个人，莫汶做不到。
魏海是公司销售部总监，年届三十，尚未成家，能力超群、英俊潇洒。不但是女同事们眼中超大克拉的钻石王老五，还是各部门老大中，唯一一位能与现在的莫汶平起平坐遮住另外半片天的人物。
以前更牛，能撑起至少四分之三天。
后来，莫汶追了上来，他只剩下半片天了……
莫汶安抚住心里乱撞的小鹿，调整好面部表情，回头对着魏海温柔一笑。
魏海并不领情，盯着电梯门，嘴角勾着冷冷的笑：“你们人事部权力越来越大，已经可以越过我直接辞退我的手下，完全不用和我商量了！”
莫汶望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眸，笑着说：“哪里话？！公司规定绩效不达标就要辞退，财务部输出数据，我们人事也是依据财务给的数据按规定辞退的！怎么，冒犯到魏总监了？”
莫汶天生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与人针锋相对时看不出半点狠戾，倒有几分俏皮。
魏海凉凉斜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
正此时，闪了半天红灯的电梯门终于开了，魏海视莫汶如空气，直接越过她走进电梯里。
莫汶犹豫了片刻，这鬼电梯时灵时不灵的，别坐到一半时卡在楼道里，上不去下不来、十三不靠的，那就尴尬了。
可看到电梯里，魏海消瘦的身姿轻轻倚着轿厢壁，垂头沉思的模样沉默中透着一丝忧郁。
莫汶心头的小鹿又开始跳了。
她鬼使神差走进了电梯间。
高跟鞋踩进电梯里的一瞬间，发出“咝”的一声难听的声响。这声音差点儿刺破莫汶的耳膜，她的头又开始如针扎般的疼。
眼前景象开始发花，渐渐变成一片闪着雪花点的黑暗，慢慢旋转。
莫汶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酸臭的味道涌入喉间。
她闭着眼睛，下意识摁住面前人的肩膀，“呕、呕”地干呕了两声。
……
魏海不可思议地看着抓住自己肩膀作呕吐状的莫汶。
这个女人！未经自己同意便fire了自己手下！
这个女人！步步为营，用了两年时间便收回所有部门的人事权！
这个女人！设计出了一整套复杂的绩效考核方案，让所有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吐！
这个女人！现在还要对着我吐！！！……
他强自压下心中怒火，推了推莫汶：“你起来！不舒服到卫生间吐去！”
莫汶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又“呕”了一声，作为回应。
伴随着这声“呕”，有一股隐隐的酸腐味儿，从她的口腔中漂了出来，喷了魏海一脸，然后弥漫了整个电梯间。
魏海的脸，彻底蓝了。
他忍着恶心，一把推开莫汶，两步跨出电梯间，回头对莫汶说：“你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不舒服都不耽误你辞人，你也算是为咱老板鞠躬尽瘁、死而……”
他话没说完，眼前的电梯门就缓缓合上，电梯里那张苍白柔弱的脸一点点消失在里面。
控制面板上的红色数字开始跳跃。
魏海盯着电梯门看了会儿，轻轻吁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正打算从消防通道走下楼，忽然听到身后电梯“哐啷啷”一声巨响。
他吓了一跳，猛地转回身去。
面板上的红色数字正在疯狂跳跃，从一至二十二纷繁变化不等，不知道电梯间里什么情况，只是不时“哐啷啷”、“哐啷啷”的发出沉重的响声。
魏海呆呆盯着控制面板上跟□□摇奖一样飞速变化的数字，直到这个数字最终定格在“18”！
面板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在楼道中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横在数字“18”之前，隐约像个负号……
他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飞扑过去，用力拍打电梯门，大喊：“莫汶！！莫汶！！！”
……
莫汶头痛欲裂，勉强睁开双眼。
一扇做工繁复的雕花架出现在头顶，从模糊渐变到清晰。四周藕荷色的帐幔轻垂，帐顶坠着一圈金线流苏，遮住了帐外几个绰绰晃动的身影。
莫汶愣愣地看着雕花架，又看了看四周的轻纱帐幔，心里发懵。
她有点儿印象，记得自己在电梯间里对着男神魏海干呕了半天，结果被对方嫌弃地扔在电梯间。
就在自己终于将胃里积存的不知是哪一天哪一顿的不干净库存吐了个干净后，电梯突然一个“哐啷”，然后自己就......
哎，终于还是被那个倒霉电梯坑了，最苦的是，还把自己的男神给恶心跑了！
莫汶心里一阵懊恼。
继而接着打量自己四周环境，心中立即生疑：这是哪家医院，怎么病房布置得这么古怪？
是三甲医院吗？是医保定点医院吗？这种病房条件，能报销吗？谁帮我垫的钱？用我的医保卡了吗？……
就在她满心疑惑难解时，帐外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老爷，您且坐坐，夫人适才吃完药，已将秽物吐出，想必过不片刻就会醒转。”
莫汶顺着声音看去，见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朝自己这边走来，她恍恍惚惚想：护士来了！
“护士”轻轻掀开纱帐，脑袋探进来看了一眼，圆圆眼睛里突然现出一片惊喜：“夫人！夫人，您醒啦！老爷，您快来看，夫人醒了！”
与此同时，莫汶也大吃一惊：老爷？夫人？护士你……怎么打扮的跟个晴雯似的……
她与打扮成晴雯的“护士”两两对视，“护士”惊喜得眼泛泪光，她呆滞得如同木鸡！
一个男人在“晴雯”的召唤下慢慢行至她的床前，居高临下看她一眼。
他身着一件藏蓝色暗纹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犀角带，带子上坠着一块白玉。白玉随着他的身姿摆动，莫汶只觉得有厚润的油光在眼前一晃，虽不知这是什么玉，但也觉得肯定不是天桥地摊上能随便淘来的那种。
男人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眼睛细长，眸光中的嘲讽一闪而逝，继而不动声色微笑地看着莫汶。
莫汶却被他刚才眼里那一抹嘲讽刺得心里一顿。
他声音低沉，略带磁性，淡淡道：“醒来就好。下次不要再吃那么多糯米糍，克化不了。幸好这次路大夫正在府中做客，配药配的及时，不然，”
他嘴角笑意加深，语气更显得温和体贴，温言道：“下次，就真的要‘因噎废食’了！”
他说完这话，也不再看莫汶，转过去跟身边几个人轻声交代了两句，便不疾不徐离开了房间。
莫汶一脸懵圈的听完他的训话，等他离开房间后，脸上的呆滞才慢慢散去，换上了一个大写的“惊”字。
她对着他的背影，嗫嚅道：“魏海，你，怎么穿得跟个琏二爷似的……”
，还差 